我的母亲， ——献给我的李焕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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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个子矮小，不到1米5，属于小巧玲珑型的。但你永远不知道在那娇小的身体里到底隐藏着多少能量，似乎永远都使不完。

　　母亲从小丧母，是由我后来的外婆养大的，所以尽管母亲学习很好，但也没能念完小学。母亲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但都是和母亲同父异母。母亲后来常常在我跟前念叨：“当时多少学习不如我的都考上了学，你外婆和外公就是不让我去上学”。因为母亲的弟弟妹妹要上学，所以只能母亲休学了～～～

　　从母亲的照片中可以看出她一直很爱美，直到现在快八十了，还一直染发。大概在她73岁得脑梗的那一年，治疗期间母亲还和朋友去照了几张艺术照。我一直不知，直到我问母亲索要照片的时候，她才告诉我的。并说：“我本来不想照，但一想最近不顺老得病，照照就算去去晦气”。

　　母亲的这张照片原是黑白的，后来在照相馆染的色。年轻的母亲梳着两条辫子，头上带着发卡，穿着质朴的衣裳，看上去很美。

　　母亲祖籍河南，和父亲都是河南人，但他们很早就定居在西安。因为河南发大水，爷爷奶奶他们举家背井离乡，迁往西安。母亲的婚姻是父母包办的，母亲本看不上父亲，但命运没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于是母亲就和父亲结婚了。父亲家中兄妹众多，共有7个兄弟姊妹，父亲排行老大。那时父亲最小的弟弟才过百天，过去婆婆和儿媳同时坐月子的很多。母亲和父亲结婚后就成为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我记得我爷爷奶奶住的是一个大院子，里面有三家。其中两家是兄妹二人，那时院子的土地属于私人财产。爷爷奶奶他们在院子里有几间房，由于孩子太多，房子不够住，后来又在院子盖了几间房。我清楚地记得院子有一个台台，台下盖满了房子，台上后来也盖满了房子🏠。台上没有房子的时候，我的小叔经常养兔子🐰，台下养鱼🐠。院子虽拥挤，但也生机勃勃。

　　和父亲结婚时母亲才21岁。次年便有了我大哥，这是我大哥的百日留念照。

　　后来的六年里分别有了我二哥和我。母亲常说：“如果二胎是个女孩👧，我就不要三胎了”。到现在我还庆幸幸亏我有个二哥，否则这个世界就没有我了，亦或者是另外一个我，谁知道呢？！

　　母亲很能干。那时我们住的院子没有自来水，吃水需要从对面的一个公用水管担水。担水需要先下一些台阶，过条马路，再上一些台阶才能接到水。母亲就用她那不到一米五的个子的肩膀扛起了一大家子的吃水用水任务。后来父亲的弟弟妹妹渐渐长大了，母亲才不再担水了。

　　我和两个哥哥都出生在西安，等我长到有记忆的时候，母亲瞒着父亲，一人把我们三人带到了现在的阎良，因为母亲所在的单位要支援航空城的建设。但父亲一直在灞桥的一家有色金属冶炼厂上班，于是母亲独自一人带着我们仨，开始了和父亲两地分居的日子。

　　那时家里很穷，但母亲无论什么时候都让我们穿得干干净净，尽管衣服上有补丁。我还好些，因为家里就我一个女孩👧，母亲竭尽所能让我们吃好点儿，穿好点儿。那时都是计划经济，什么都要票。买油要油票，买布要布票，买肉要肉票，粮食是定量供应的。为了让我们吃饱饭，母亲经常带着我们去地里拾麦子，回来再把拾回来的麦子磨成面粉，尽量减少我们饿肚子。

为了让我们跟上营养，母亲经常在食品公司买一些油杂回来，亦或者买些油厚的猪肉，回来把白花花的那层炼成猪油以贴补改善伙食。

　　为了让我们过上相对好点儿的日子，母亲常常加班。母亲最早在挂面厂上班，周日从不休息。我记得很清楚，母亲经常在包装车间包挂面，一斤装的。包一斤多钱我不晓得了，只知道那时母亲的工资总共才30几块钱。父亲一般一周或两周回来一次，父亲的厂子原来周围都是野地，常有兔子🐰出没。父亲有一把猎枪，就经常在野地里打兔子，因此那时我们能经常吃到美味的兔子🐰肉，也算是给我们解解馋。

那时的很多东西都是限制供应的。布票不够，母亲就常买一些布头（不要票），回来拼拼剪剪给我们做成衣服。记得母亲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好不容易给我做了一件花衣裳，我高高兴兴地穿上，结果我玩热了，把衣服脱下，去了趟厕所，出来就不见衣服了。我大哭一场，终究还是没找回来。母亲心灵手巧，没学过裁缝，但每逢过年，母亲都提前纳鞋底子，做鞋帮，保证我们三人都能穿上新鞋。她每次都留着鞋样，我们每长大一点儿，鞋样就在原来的基础上剪大一点儿，衣服也是如此。（衣服也有衣样）

　　在母亲不辞辛劳的努力下，我们都渐渐长大了。大哥初中毕业就工作了，二哥高中毕业就参军了，而我是我家唯一一个上了大学的孩子。尽管只是读了一个陕西广播电视大学，就这还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原本母亲让我高中毕业去招工，那时区上开办了一些工厂，有造纸厂，酿造厂，腐竹厂，水泥厂等等。而我打定主意要上电大，母亲劝我去招工，说上个电大出来又不包分配，我说不管分不分配，我都要上这个学。最终母亲拗不过我，遂答应了下来。就在我上了一年电大的时候，突然有文件规定，只要是参加过全国统一高考的普专生，毕业后都包分配。我庆幸自己坚持上学。后来我毕业后不想当老师，就迟迟不领派遣证，母亲千劝万劝，还找别人轮番找我分析利弊。后来我答应了，在派遣证就要作废的时候把派遣证领了回来。然后元旦过后才到振兴中学报道。

我庆幸自己在我人生的两次关键时候做出了正确选择。否则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我常对母亲说：“咋俩一人对一次，扯平了”。

　　母亲的能干不仅体现在生活中，更体现在工作中，工作母亲从不落后。从最早的挂面厂到面粉厂，最后到实验食堂，母亲的工作都是顶呱呱！后来粮食局局长让母亲当食堂经理，开始她坚决不答应。因为她觉得自己小学毕业，文化程度太低，害怕😨干不好。但局长坚持让母亲当实验食堂经理，无奈母亲只好答应下来。她起早贪黑，每天5点左右就起来去食堂，因为有卖早点的，晚上回来得又晚。她身先立足，带头干。在母亲的努力下，实验食堂开的是红红火火。母亲还废物利用，在我们住的院子里养过猪🐷，种过菜。猪圈是她亲手盖的，地是她亲手翻的。

母亲退休后，后接手的几位经理都没能把实验食堂干下去，后来就倒闭了。

退休后的母亲并没有歇下来，自己开了个粮店，自己跑西安各地及三原等其它地方进面，进油，进米，还有大豆之类的……小店开了近十年。

　　再后来我们兄妹仨都相继结婚生子，并都有了自己的孩子。瞧！就这弟兄仨！

　　我生孩子的时候母亲还开着粮店 ，白天母亲在粮店里忙着，晚上帮我带孩子。那时我老公在外地进修，一周只能回来一次。

　　如今照片中的仨人都已长大成人。大哥的儿子已为人父，二哥的儿子和当年二哥一样参军保家卫国，我的儿子还在读书。

　　母亲不但能干而且及其坚强。年轻时做过阑尾炎手术，随着年龄的增长，母亲的病也在增加。由于年轻时出过太大的力气，她的双手已经扭曲变形。右手的大拇指不能打弯儿，以至于夹菜时要废好大的劲儿。在2016—2019年间，母亲又做过两次手术。一次是在家摔了一跤，导致右侧股骨骨折，住院手术医治了将近一个月（至今里面的钢筋还没取出来，她说不想再受罪了，就让它在里面吧。），那次受了好大的罪。术后有一个星期没有大便出来，肚子鼓得吓人 ，硬硬的。母亲终于承受不住，深夜12点左右给我打电话，于是我和老公急忙赶到医院🏥（我们请的24小时全天护工），大哥二哥也随后赶到医院。我们和护士用尽了各种办法，开塞露不管用，就灌肠，可是管子根本进不去。尝试了好半天，护士说：“实在不行就只能用手扣”。二话不说，我带着手套，一点一点扣，扣出来好多东东，黑乎乎，硬硬的。母亲终于舒服了，肚子一下子瘪了，变软了。过后我好几天才缓过劲儿，不再恶心。

第二次是母亲左膝换关节。其实她的双腿早都长满了骨刺，有时膝关节肿得已经扭曲变形。期间也打过封闭，抽过水，但都治标不治本，母亲终于下决心换膝关节。好在阎良铁路医院已被红十字会收编，主要技术力量就是骨科。手术非常成功，如今母亲靠着这条腿（右膝没换）慢慢行走，下楼时右腿不能打弯儿，只能一个一个台阶下。

　　我很惭愧只在2001年时带她和儿子报了个团，去了趟北京，那以后我再没有带她去过远的地方。现在想去也去不了，腿不给力。只能带她去泡泡温泉，在近处走走。

　　好在母亲自己和朋友们去过一些地方，留下了这些珍贵的照片。我也是这次要写这篇文章，才第一次见到。

　　这是母亲最好的一个朋友石阿姨，她经常跟我提起。母亲爱唠叨，每次见了我都是车轱辘话来回说，我不胜其烦，总是粗鲁地打断她说的话，而且爱和她发脾气。说话总是粗声粗语，可能就是典型的杀亲症。母亲曾对小时的我说：“你个死女子，额说你一句，你顶额好几句”。

今年刚开学，母亲给我打电话说她的左耳突然什么也听不到，电话中她几乎要哭了。许是我也已年过半百，这次我很有耐心陪她去医院做检查，做核酸检测，办理住院手续。由于疫情的影响，每个病人只能有一个陪护，于是我也做了核酸检测，办理了陪护证。

　　母亲不但能吃苦而且很坚强有毅力。在1986—1987年间，父亲一直没有回家。我就追问母亲，她说：“你爸去上海出差了”。那年我正读高三，等高考完了，母亲带我去了趟西安。带我去了趟西安纺织城的一家医院，我忘记是哪家医院了。到了医院母亲才告诉我父亲工作时出了点事故，在医院做了不知多少次手术。因为父亲的右手几乎都被机器碾压，现在四个手指连在一起，且是半截。只有大拇指和其它是分开的。那次事故之后，父亲就提前伤退了。家里的大事小事又再一次压在了母亲的肩上。

2018年大哥脑溢血住院时，母亲拖着年迈的身体，给大哥擦洗，按摩，洗衣（大嫂当时胳膊摔断了）；二哥病了，母亲也是跑前跑后；在我最难的日子里，母亲几乎每天都要用她那两条挪着走的双腿，爬到四楼安慰我，给我力量……

不知从何时起，大概是我得病的那阵子，母亲信了基督教。每个礼拜都去教堂⛪️，每天都要在家抄写圣经，已经抄了好几个本子了。

　　母亲没有太多的言语教育，只是用她的行动潜移默化影响了我们。虽然我们不够优秀，但都在阎良陪伴着她，母亲也享受着天伦之乐。动物界都有反哺行为，现在该轮到我们陪您了。您养我们长大，我们陪您变老。您就和父亲好好享受这难得的生活吧！最后祝我最亲爱的母亲父亲健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