孵小鸡

王书君

孵小鸡一般都是在春季。老母鸡落（laò）窝后，农妇就会在一个筐头儿里铺上一层麦秸，上面放二三十个鸡蛋，然后把落窝鸡抱进去，它就会很听话地孵化起小鸡来。

落窝鸡安静地卧在鸡蛋上，不吃不喝，过几天才出来一次，拉屎，进食，喝水，然后又会自动地卧到鸡蛋上。

记得小时候每年春天，母亲常在堂屋的门旮旯放一个筐子让母鸡孵化小鸡，夜晚睡觉时有时会听到筐子里传来骨碌骨碌的声音，母亲说，这是母鸡在用爪子翻动鸡蛋，使它们均匀地受热。母鸡动作很轻，鸡蛋并不会被弄坏。

“鸡、鸡，二十一。”二十一天头上，小鸡就出壳。小鸡出壳并不是母鸡为它们把蛋壳啄开，而是它们自己在里面用小嘴儿把蛋壳凿一圈，然后用腿一蹬，就破壳而出了。

　　刚出壳的小鸡，身子骨还是软唧唧的，但是过不了多大一会儿，它们就显得柱壮了。毛茸茸的像个小球，很可爱。一般都是黄色的，也有花的，黄的长大后就变成白色了。

“唧唧复唧唧”，小鸡每天在不停地叫着，像一首大合唱。这时农妇会用泡好的小米粒儿来喂养它们。小米富有营养，小鸡长得很快，不几天就可以跟在母鸡后面去觅食了。

母鸡带领小鸡觅食的时候，总是在找到食物后自己不吃，而是咯咯地叫着，把小鸡唤到身边，用嘴叼起食物又放下，给孩子们吃。母性的光辉在此时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每当看到这一幕，我心里都充满了温暖和感动，它让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一群小鸡，东游西逛，队伍浩浩荡荡，但是母鸡从来不会弄丢它们，也不知道它是怎样区分辨认这么多孩子的。

　　到了夜晚，跑了一天的小鸡就会被捉到纸箱或笼子里，以防被老鼠或黄鼠狼吃掉。透气和保暖要并重，不然会把小鸡闷死或凉着。

除了自己孵化，也有从街上买小鸡的。二三月间，街里总会传来“卖小鸡啰—卖小鸡——”的悠扬动听的吆喝声。卖小鸡的一般都是把小鸡放在一层一层的竹篾编织的箩筐里，用自行车驮着，遇到人多的地方就卸下来，农妇们挑着捡着，欢笑声和小鸡的叫声交织在一起，好一派农村风情。也有赊小鸡的，分清公母了再算账，那样的要贵点。至于现在在集市和庙会上卖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小鸡，只能供小孩子玩，是养不活的。想想一个小生命就这样给夭折了，很是残忍。

几个月后，小鸡就会长大，鸡又生蛋，蛋又生鸡，鸡鸡蛋蛋无穷匮也。农户们把攒下的鸡蛋卖了，就是孩子们的学费和书本费，就是家里的零花钱，还可以用来换东西，家里养几只老母鸡，可顶事了！

曾几何时，鸡鸭猪等都淡出了农家的生活，过年时，也不用贴“六牲兴旺”等神灵码了，“鸡犬之声相闻”、“鸡鸣桑树巅”……也只能是此情可待成追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