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最漂亮的几次战役：（二）新官之战

铁骨柔情(谭跃建)

纪念对越自卫还击作战胜利凯旋四十二周年

摘要：云南省军区边防第13团1营在新官战斗中，集中优势兵力，实施小群多路连续攻击，全歼守敌，在1979年2月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中实属漂亮的一战。战后，一营荣立集体三等功。一连被中央军委授予“英雄连”荣誉称号，昆明军区也授予该连“永不卷刃的红河钢刀连”荣誉称号。烈士李成文被昆明军区追记一等功，中央军委授予李成文烈士“董存瑞式的战斗英雄”荣誉称号。

（二）新官之战

在西线强渡红河的战斗中，云南省军区边防13团配属给13军，在38师右侧向新官地区发起攻击。边防13团长期驻守边疆，对越南边防情况较为了解。经蒙自军分区前指研究决定，由边防13团一营执行任务，因一营二连要据守四连山，配属分区独立营一连、四连和三个民兵连（一个步兵连、二个炮兵连）参与一营攻打新官。

　　新官位于红河西岸的坝洒县城西北5.5公里处，东、西、北三面环山，南临外发河，与温角诺村隔河相望，有公路通向后方的保果、坂绕地区。新官守敌为305地质大队武装工人一部、公安1个排、武装民军等共140余人。虽不是正规军，但很多人是在越南战争后退伍的南方老兵，有一定的实战经验。在新官周围的119、180、178等高地构筑了一般野战工事，在工厂区、居民区也布设了明暗火力点。

　　针对新官地形和越军的布防，蒙自军分区派出一名副参谋长，与边防13团副团长和政治处主任组成指挥组，统一指挥战斗。决心偷渡红河，迂回敌后，东西夹击，全歼守敌。据此确定了部署：

将新官地区若干高地统一编为1~13号；一营一连从新官北侧偷渡红河，占领3号、4号高地，同时一连一排向新官西侧迂回，占领193高地，切断新官之敌退路；一营三连在新官正面偷渡红河，占领1号、2号高地，然后向新官发起攻击；独立营一连所属四个排（一、二、三排、炮排、电台班），随一营一连偷渡红河，分别占领新官以北的5号、6号、7号高地，以西的417高地，阻击周围向新官增援之敌，保障主攻连的侧翼安全；独立营四连和一个民兵连为营预备队，在主力之后渡河待命；民兵82迫击炮连和92步兵炮连在中国一侧河岸占领发射阵地，以火力支援步兵战斗；左邻38师1个榴弹炮营加1个85加农炮连火力配合边防13团的战斗。

　　2月17日1时30分，一营一连二排和独立营一连一排在坝洒7队南侧乘冲锋舟、橡皮舟偷渡红河，分别占领了3号、7号高地，担任渡河警戒。然后是一营一连一排和独立营一连三排渡河，登岸后即向193、417高地进行迂回穿插。4时20分，一营一连三排、三连和独立营一连二排渡过红河，迅速占领了1、2、4、5、6号高地，对新官越军形成了包围。5时40分，独立营四连和民兵连渡过红河，进到3号高地东侧集结待命，营指挥所也在3号高地开设。整个偷渡过程中，越军并未有所察觉。

　　7时35分，民兵连炮兵和38师炮兵向新官之敌进行炮火准备，随后进攻开始。一营一连二排、三排迅速切断新官通向保果公路，歼灭沿公路逃跑越军一部，然后向新官进行突击。同时，一连三排从193高地向新官工人宿舍区发起攻击。防守越军有轻重机枪和60炮，火力比较猛烈。外发河南岸的温角诺村守敌也以火力支援新官越军，对攻击部队威胁较大。一连数次冲击，都被压制，连长和跃文也中弹负重伤（送到战地医院15分钟后牺牲）。因战斗队形拥挤，二、三排伤亡较大，退回到4号高地重新调整部署。

　　三连在连长张宏伟、指导员李申指挥下，从新官正面发起攻击。一排是尖刀排，由排长马海优哈率领，沿右翼2号高地向前推进。在新官北侧有四排平房建筑，已经被越军设置了数量较多的明暗火力点。当一排冲到距离平房约20多米的开阔地时，遭到越军火力点猛烈射击，当即伤亡数人，前进受阻，排长马海优哈也中弹牺牲。二排由排长龙布茨里率领，沿左翼1号高地向前推进。在进至高地西侧时，遭到外发河对岸温角诺村守敌的火力侧射，同样前进受阻。三连副连长向玉组织先头分队数次冲击都未奏效，伤亡较大。连长张宏伟见状立即将指挥所前移到距离敌阵地150米的位置，亲自组织尖刀排战斗。

　　分区独立营一连在副营长魏佛应、连长张自荣、指导员卯林龙指挥下，一排、二排，三排、炮排按时穿插到各高地，9时许，保果、坂绕方向越军连续发动两次班级规模的反冲击，企图为新官之敌解围，都被独立营一连击退。

　　为支援一营一连、三连的攻击，团指挥组调高射机枪3挺和民兵连的2门92步兵炮过河迅速进抵战场，营长罗意利和教导员杨学智也赶到前沿指挥。教导员杨学智下到一连，与该连指导员何佑仁一起对全连进行了战斗动员，并重新组织部署。10时30分，炮兵进行火力急袭射击压制越军，一连、三连再次发起进攻。

　　越军在新官一带的明暗火力点分布隐蔽，加上地处洼地，草木丛生，射击死角多，炮火压制效果不显著。一连、三连被阻击在新官东西两侧，几次进攻都被击退。其中一连伤亡较大，一排长李自忠负伤，二排长李安国牺牲。副连长谭春强手端机枪向敌人猛烈射击，先后毙敌6人，伤敌2人。副指导员罗孝昌在战斗中左肩负伤，仍击毙了一个顽抗的敌人，缴获自动步枪1支。在继续带队冲锋时，罗孝昌中弹牺牲。

　　眼见战况胶着，营长罗意利赶到三连，和连长张宏伟、指导员李申一起研究了敌情，决定组织11人爆破组，在火力掩护下进行多路爆破，强行打开突破口。在战士们踊跃报名下，11人爆破组很快满员，并编成3个小组，由三连二排四班副班长李成文担任爆破组长兼第二小组组长。

　　在连火力掩护下，各爆破小组多路交替跃进，直扑不同方向喷吐着火舌的越军火力点。李成文带领第二小组爆破手杨春树、曹永文迅速向前运动，借着高低不平的土坡、草丛掩护勇猛接敌。冲击途中，李成文的左腿中弹负伤。他顾不上包扎伤口，忍痛继续向前滚进。终于，李成文接近到第二排房子前的射击死角，这里有两个相通的被茅草和干柴伪装的敌暗堡。李成文冷静观察着，等到离自己较近的一个敌暗堡机枪停止射击进行换弹的一瞬间，迅速扑上去，拉燃爆破筒就从射击孔中塞了进去，尔后转身借着墙身趴下。随着一声巨响，敌暗堡被炸上了天。李成文再接再厉，绕到房子正面敌人不易注意的地方，突然用冲锋枪挨着门向房子中扫射，并投掷手榴弹，打得躲在里面的越军吱哇乱叫。

　　这时，杨春树负责的另一幢房子方向也响起了爆炸声，显然那边的暗堡也被炸毁了。李成文非常高兴，边打边搜索前进。当他拐过一个墙角时，忽然发现曹永文倒在两幢房子前几米远的地方。李成文急忙匍匐过去，抚住曹永文呼喊着。曹永文的胸部受了重伤，慢慢睁开眼，看着李成文，但说不出话来，只是艰难地举起一只手，指着前面那两幢房子。李成文转头仔细一看，原来这里有一个悬空架在两幢房子之间的大砖房形暗堡，以前没有暴露，现在突然出现，正凶猛地向外喷射着机枪火舌，压得冲锋的战友抬不起头来。必须炸掉它！李成文一回头，看到曹永文已经牺牲了。他顾不上悲痛，伸手抄起被曹永文鲜血染红的炸药包，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大砖房形暗堡的下边。然而，他犯难了。这个暗堡房体宽大，射击孔离地有3、4米高，墙体也很光滑，炸药包根本没有支撑点可供安放。7公斤的炸药包，如果放在墙根下是很难炸毁上边的暗堡的。怎么办？怎么办？李成文此际所面临的处境，与31年前的董存瑞是何其相似！后人永远也无法知道李成文当时是如何思考的，有没有过犹豫，历史事实是，他和战斗英雄董存瑞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用身体紧靠墙壁，左臂高高托起炸药包尽力抵在暗堡射击孔下方，右手猛地拉燃导火索，尔后用力挥向后面的战友……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暗堡被炸塌了，李成文也光荣牺牲。后来打扫战场时，在李成文牺牲的地方只看到斑斑带血的泥土，却没有找到他的躯体的任何痕迹。战后，昆明军区追记李成文一等功，中央军委授予李成文烈士“董存瑞式的战斗英雄”荣誉称号。

经过连续爆破之后，三连一个班冲进了新官。但因越军的明暗火力点仍不少，前进受阻，加上后续部队被敌人火力封锁，不得不又退了出来。

下午14时，坂绕以北9号高地方向有约一个排越军向新官进行增援，被炮兵击退。

经过半天的战斗，越军火力点大都已暴露。罗意利营长、杨学智教导员组织加强侦察，并重新调整了部署。17时30分，炮兵根据一营通报的坐标，进行了第三次炮火打击。这次炮击效果较好，打掉了越军一批火力点。尔后一连、三连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再次发起进攻，以小群多路的战斗队形顽强突击，与守敌展开近战，前仆后继，越战越勇。打到19时19分，一营终于攻占了新官的工厂区和居民区。由于天色黑暗，一营没有打扫战场和组织清剿。到了半夜，有残余的越军出来进行袭扰，发生了几次零星战斗。18日，一营在打扫战场时又遭越军冷枪射击，经过反复搜剿才肃清了残敌。

　　新官之战，边防十三团一营及配属部队（蒙自军分区独立营一连、四连）共毙敌123人，俘敌11人，缴获60迫击炮2门、各种枪支91支（挺）、各种枪弹23540发、地雷145个及其他军用物资一部，炸毁汽车7辆、电台1部、油库1座。边防13团一营及配属部队阵亡20人，战伤25人。战后，边防13团一营荣立集体三等功，一连被中央军委授予“英雄连”荣誉称号，昆明军区也授予该连“永不卷刃的红河钢刀连”荣誉称号。

1979年3月部队回撤时，作家李存葆在蒙自分区政治部王德国副主任和宣传科姚云祥干事的陪同下到“英雄连"体验战斗生活，写下了著名的中篇小说《高山下的花环》，后被改编为电影、电视剧等，和跃文连长就是小说中“梁三喜连长”的创作原型。，

　　据独立营一连连长张自荣回忆说：“1979年自卫还击作战时，因边防13团一营二连要据守四连山，我连以13团一营二连身份参与攻打新官。1979年2月16日晚11时38分左右开始强渡红河。渡河成功后，一排负责占领191高地；二排随连部、炮排、通信班、担架队占领217高地；三排负责占领504高地。全连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新官战斗打响后切断越军对新官的增援，从而保障新官战斗的顺平利实施。新官战斗结束后，我连转为主攻连队，向曼章后山208高地发起进攻，以保障兄弟连队向坂绕进攻。经过3个多小时的奋进，顺利占领了208高地。这时，由于兄弟连队在坂绕受敌阻击，团前指命令我连迅速增援，接令后我连迅速组织部队，连夜兼程，于拂晓前到达指定位置，保障了兄弟连队顺利通过坂绕向纵深前进。同时次日一早，我连对坂绕发起了搜索攻击，圆满完成增援任务。"张自荣连长还说：“战后，我们连队荣立集体三等功，三排荣立三等功，荣立三等功的班3个，方辉医助荣立二等功，45名战士荣立三等功，战斗中，周开云、万国成、谢正祥三名战士牺牲。"

　　据独立营四连连长戚光先回忆说："在攻打新官战斗中，我连担任预备队和警卫营部指挥所任务。新官战斗取得胜利后，我连于2月18日奉命执行搜剿任务。搜剿中战士彭顺冲在最前面，他第一个发现有我们的伤员，并吼了一声‘这里有伤员’。随即躲在掩体的越军向他开枪，彭顺中弹倒下。副连长曹德品下令开枪，敌人被消灭，彭顺牺牲，李财元受伤。下午我连又奉命参加进攻坂绕战斗，于晚上占领了两个山头制高地。2月21日，二连（即独立营一连，下同）、四连配合攻打底南战斗，魏佛应副营长带队，二连在前，四连跟进，到了底南村对面与敌人远距离相见，双方立即相互开枪，敌人迅速钻进树林逃命，我们部队顺利搜剿了底南村，占领了制高地。2月24日下午，我连接到命令，去攻打永刚，我连担任主攻任务。2月25日早上8时我军炮火轰击永刚后，我连分4个小组从不同方位包围永刚，进村汇合后对全村进行搜剿，发现三个弹药库，上级命令我连打下越军弹药库，由唐德武排长带领小分队隐蔽接近弹药库，发现弹药库外有巡逻守护越军，唐德武排长向敌人开枪射击，越军仓惶逃命，我们迅速占领敌军火库制高地。本次战斗缴获各种枪枝弹药12大卡车，全部运回国内。"戚光先连长还说；"对越还击作战，我连牺牲1人，受伤1人，顺利完成各项战斗任务，受到上级的嘉奖！"

文/铁骨柔情（谭跃建）

图片/部分战友提供，部分来自网络

参考资料/①《情系南疆》（蒙自军分区独立营纪念对越自卫还击作战胜利四十周年纪念册）；②原云南省军区边防13团副团长罗意利（新官战斗时任一营长）回忆录《云南省军区边防13团1营新官进攻战斗》；③韩曙光《连长"和跃文"和我的新官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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