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p><p class="ql-block">一半欣喜于春暖花开,一半惆怅于物是人非。总是在油菜花黄的季节里,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故乡的原风景,想起故乡的山山水水,想起那些让我难以释怀已老去了的亲人。那份对故乡的关注之情,那份对故人的悲凉之意,感情容量越大越负载,越小越轻松。</p> <p class="ql-block">每年都要到家乡去走走看看,那里有放不下的牵挂,今天春回我也回。昨夜一场酥雨,像是特意为今天出行的我,安排了一条轻尘不扬的道路。天空虽然有点阴沉,但杨柳依然那么翠绿,油菜花依然那么明艳,小鸟依然那么欢快。我的家乡,湖南省麻阳苗族自治县兰里所住村,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乡村,但是,一路走来,却风光如画。</p><p class="ql-block">油菜花开的季节就是美,花朵总是给人最明朗的开导,也给视觉最温婉的抚慰。停下远行的脚步,因为他乡信美,却非本土,就在这里,这里有繁花相伴,有蜂鸟为侣。人世间的风景总是看不够,而生命的底色却总是那么单薄,站在故乡的田野上,才觉得就这样安于平凡,享受平凡,也是最好的生活。</p> <p class="ql-block">一旦回到故乡,仿佛促使人一下子又回到了童年,脚步总是不由自主地朝自己向往的地方走去,还是很不舍的来到老家门前的那条长流的冲沟旁,想再次看看儿时经常看的那些不知更新换代了多少辈的小小游虫,是否还如当初那样有章法的屈动着肢体,儿时,总是百思不得其解,长久地蹲在那里观看,看它们的动作为何那么我行我素地有趣,小时候,一切都好奇,就这样傻傻地开心地成长着。</p> <p class="ql-block">曾经,故乡是那么的让人可亲,可触,可融,可现在,总觉得自己越走越远,有时候,真的应验了嫁出去的女如泼出去的水,故乡已经把我像扔个东西一样的扔出去了,任我风吹雨打,不再为我遮风挡雨了,即使一万个心不甘情不愿,但是终究是要嫁出去的。</p><p class="ql-block">只愿来生不再做女儿身,来生,愿化作故乡田地里的一颗油菜花,开口即香,不管季节陨落;来生,我也愿意化作河岸封堤的烟柳,哪怕没心没肝地生长着,不管枝摧叶败。我发誓,只要能变成故乡的风物,我愿意,即便发誓是那么的虚无缥缈。故乡,我想对你说,我想回,但是已回不去了,故乡的一切只能永远装在我心里。</p> <p class="ql-block">曾经,随心所欲地徜徉在故乡的每一个风尘雨路里,甚至打着赤脚可以翻山越岭,用心感受每寸土地的质朴。那时,邻里间每一个热切的笑脸,都是那么地让人觉得亲切而实在。孩童们每每推心置腹地笑谈,都是那么的让人感觉单纯而快乐。</p><p class="ql-block">曾经,在梦里,我又回到了故乡,梦里的情形,自远而近,又由近而远,如孩提时代的动画片,一切鲜明可触,一切又无从想起。山依然是那座山,只是路已经变得越来越小了,已经植被丛生,交互纷披,几乎难以插足进去了。如今新开辟的畅通无阻的山路,对我来说却是那么地陌生。不管是不复存在的老路,还是新的山路,路上已经找不到儿时的伙伴了,哪儿去了呢?只有春风依旧,只有那条永不消逝的河流依旧,已经记不得什么时候与他们相别从此各自东西。</p> <p class="ql-block">再次来到这块热切的土地上,在油菜花开的季节里,看春光乍泄,就让我站在这里,用粗糙的手心,用沧桑的脸颊,等待着春天的滋润,试着找回那份久违的心情。就让我站在这里,站在希望的田野上,放下一切或虚或实的负累,“偷得浮生半日闲”,暂且带来些许甜蜜的遐思。</p><p class="ql-block">四十多年前,我在这里出生,蹒跚学步。第一次背上小书包,走进学堂,每每上课时,总爱打量老师身上的那一朵朵碎花的布衣,思想总是忍不住地开起了小差,一节课下来,云里雾里,如今想起来,在社会里摸爬滚打所受的一切苦,都是当初傻乎乎的天马行空的思想所致,很是后悔。</p> <p class="ql-block">三十多年前,在那故乡的田地里,我像个男劳力一样锄过草,插过秧,洒过粪,农忙时节,我如牛负重一样和父亲一起扛过收割的机子,当时我柔弱的肩膀完全超负荷地硬撑着,记得当时父亲硬要我坚持很短的那一段距离,重大的收割机狠狠地压在我稚嫩的肩上,觉得寸步难移,但是一步一晃咬着牙坚持到了目的地,我是老大,没有办法,在那样穷苦的年代里,每家每户都忙,没有谁能腾出时间来帮你,我还记得我二妹,她的鼻子经常被累得血流如注。</p><p class="ql-block">那时,那么累,每天早出晚归,砍柴、放牛、割猪草,远远胜过现在的三班倒;那时,那么饿,时常山中找野果,抽茅针,偷人家的瓜果,还吃得心不惊肉不跳,抓到了,自认倒霉;那时,那么穷,生病发烧了,也没钱去治病,即使被烧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能坚持烧一下就熬过去了,咳嗽了,就咳个十天半个月,不管咳得多厉害,反正过段时间,自然又好了。现在想起来,“真的是瞎眼鸡儿有天照”。</p> <p class="ql-block">二十多年前,我就离开了故乡,然后渐行渐远,最后懵懵懂懂地成了家,离开了故乡,也算是跳进了别人口中的那个火坑,经常也过着砍电线闪火花的日子,但是经过无数次磨合也终究趋于平静。有生有日,一息尚存,比起我童年的四个玩得最好的伙伴,我算幸运多了,听说一个是因为不堪生活的重负而累倒在工作台上,一个是在花花世界的婚姻里积郁成疾怨愤而离世,还有一个是有家不愿回,也不敢回,更不敢离,说是正能量满满的法律也难保她的命,说愿意就这样在外地飘飘荡荡地苟且偷生。庆幸我因为身强力壮还努力地活着。在生命的长河里,有时候,觉得生活如梦似画,似悲似喜,又似行尸走肉。</p> <p class="ql-block">经历了许多既欣喜又难堪的岁月,无所谓好坏,无所谓心酸,无所谓成绩,只觉得平平淡淡就是真,甚至也收获了吃亏是福的至理,有遗憾也算化作了生活的另一种美,生活中所受的各种遭遇已经溶进了我的血液,变成了骨骼,化作了灵魂,哪来的这些生活感悟呢?一旦回到故乡,那绵绵不绝的怀旧思想,就像放幻灯片似的一幕幕翻篇。还不足以老,还不足以有资格去怀旧,应该正是努力再搏一把的年纪,可有时,却觉得力不从心,大概是人未老心先衰吧。或许是故乡的所思所感又触痛了那颗湿漉漉的心。</p> <p class="ql-block">岁月悠悠,物是人非,老一辈的亲人就这样一个个地消失不见了,每个人都无法和岁月抗衡。</p><p class="ql-block">故乡,每次停留的时间总是太短太短,一天的功夫都不到,就要动身了,就让我再看一眼,再次回眸,想好好记住故乡这一个景,我只要这一个景,不要别的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