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父母是孩子的镜子、孩子是父母的影子”，——2009年10月 悟甲 于长春

悟甲

　　我曾见到过两位清华大学毕业生的父亲一位是吉林油田的汽车修理工，一位是长春市的清洁工。

1980年代中期，吉林油田运输公司汽车修理工于观启的儿子考上了清华大学的消息轰动了整个油田，引起了我的思考。因为、我知道于观启没读过书，没读过书的父亲是怎样培养出这样优秀的儿子呢？他是用什么感染了儿子？ 这个问题一直缠绕在我的脑海里。

1973年冬天，我是吉林油田供应指挥部“一打三反”工作组在运输四队蹲点的干部，在队领导介绍于观启的情况时：说他不偷不摸、虽然不识字，但是修车技术最好。一次中午他走在回家吃饭的路上，从声音里就听出前面路上一辆出长途的解放车一个支架有裂纹，并且松扣，于是他赶紧回车间取了支架、工具，开车撵了30多里地把那辆病车修好。

一天，我在车间里见到了他，那时他也就46、7岁，方脸、大眼睛、长眉毛、双臂起棱、深红发亮，一位壮实的车轱辘汉子。他不善言谈，我问一句，他答一句。他告诉我：他是山东人，十岁闯关东过来的，12岁就在车行当学徒，给日本人修过车，是从桦甸油页岩矿转过来的。以后我在供应指挥部“双先会”上看见他戴着大红花走上主席台。

1990年代我在长春市见到当年运输四队的一位朋友，他告诉我，于观启的儿子在大四放寒假的时候，像玩儿似的就去了离他家很近的前郭大炼油厂。那时，大炼油效益好、职工待遇高，他在厂子组织部随便地说了句：“我毕业到你们这里来工作，你们要不要？”炼油厂领导一看送上门来的清华大学毕业生，就像天上掉下来一个金娃娃一样，怎能放过，于是毕业后他就去了这个厂子。以后，就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可是这父子俩留给我的问题却使我生活中不断的寻求答案。

心理学说：被压抑的问题在人的思想里不能消失，而在人的潜意识里潜伏着遇到时机就要出来表现。20年后，我遇到了一位和于观启相似的父亲，使我对这个问题找到了答案。

2006年秋天，在长春市一个小区的理发厅里，我无意中听到女理发师在向别人说她的孩子学习成绩的时候提到一位非常老实的环保工人的女儿去年考上了清华大学。很快我就找到了这位环保工人。就叫他“老实人”吧，他是吉林省某建筑公司的下岗工人、50来岁、下岗后就在小区当环保工人。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上午，他正坐在自行车棚门前休息。因为不熟悉，谈话没有进入主题。后来我在邻居中打听到；“他女儿可聪明了，还懂事，从小就学习好”，“2002年从某区的一所一般中学考进吉林省重点高学，高二时参加全国物理大赛获奖，2005考入清华大学物理系。”

经过几次接触，我和老实人熟了，他告诉我他和他爱人都有高中文化，他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当我提起他们夫妻成功的培养了一个优秀的女儿时，老实人很谦虚，他说：“这都是她妈的功劳”，他妈念书时就学习好，爱人从小对女儿的学习就很专心，自己做了很多卡片教孩子数理化各方面知识。女儿从小做事就很认真，爱专研。她曾问过我俩，“太阳为什么从东面出来，不从西面出来？”当我俩帮他搞清楚这个问题后她又有新的问题提出来。所以初二开始上物理课后，她的思想就更活跃起来。她上高中后更加喜欢物理，还参加了全国中学生物理大赛。2008年春天，我问老实人：“放假你女儿不回来吗？”他说：“她公费留学上美国世界出名的一所大学了，去半年多了”，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忘了告诉我一个重要的问题就又对我说，“是学校拿钱送出去留学的，得学两年”，可见作为父亲的老实人心里多么自豪。我想对这样出类拔萃的孩子进行深造真是人尽其才。

今年（2009年）夏天，一天晨曦，我在小区胡同里看见前面往垃圾车上装垃圾的人就是老实人，就走上前去想和他说两句话。

走到跟前我反而被他那辆摆放整齐的垃圾车惊呆了；我认为垃圾车里面除了垃圾就是臭味没有什么好看的，可是刘富这辆垃圾车却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很吸引人；推车的扶手、车厢、两个轮子干净不说，单说前面用各种颜色的塑料垃圾袋摆成齐刷刷的彩墙，从这一点上就看出刘富这个人能把别人看不起的工作当成自己的事业。显而易见车主人的性格是那种不敷衍了事的人，是一个胸怀广阔的人，我心想也难怪它能培养出那么好的孩子。

老实人看见了我，对我笑一笑说，“起来这么早”，我看着他额头上的汗珠想说，“你都干了这么多活了，送给几百户人家一个整洁的环境，你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下岗工人”，然而我却无意识地说出我想了解的信息，我说，“你闺女今年大四了，是继续读研还是找工作呀？”他说，“不读研”，我说,“那和那个单位签约了吧？”刘富抬起头笑着说，“她早就让中国科学院物理所订下了，毕业直接就去物理所”，我高兴地说，“太好了，咱们小区出科学家了！”

实话实说，以上的一男一女两名清华大学的大学生我都没有见到过，更谈不上认识，可是，我了解了这两位父亲，就是得到了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因为，从这两位父亲的身上我看出一条很浅显的道理，就是“父母是孩子的镜子、孩子是父母的影子”，这句话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