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401 我的11室

吴筑清

做这个美篇，是为了留住401在我心中的那些记忆，虽然我只是11室的一名普通工作者，做的也是很局部的工作；虽然文中讲的都是琐琐碎碎的小事；虽然由于年代久远，会有一些事情记得有误，但那都是我对那段美好时光的回忆。 在大学学习六年毕业了，1966年应该走进工作单位的大门，但由于文革缘故，1968年9月，才被分配到401所101室，只在401所工作了三个星期，就和同年分配来的大学生一起到东北的部队农场接受工农兵的再教育。在部队农场呆了一年半，1970年3月回到401。 　　1970年我们回到401后和农场战友拍下了这张照片，我的好友邵月明将要调回家乡湖南，我们几个为她送行，这张照片也是我在401的第一张照片。 前排左起：吴筑清许明霞张厥英后排：邵月明刘淑清 　　 回到401后，我就没有再回101室，而是被分配到12室的一个课题组，这个课题组是由12室组建，承担117大项目中的一个小项目。　　在12室参加的项目就是1968年401所决定搞加速器生产核燃料的项目，也就是孙汉城、曹德彰、潘垣、王德育、叶宣化等人提议的“电子环加速器研究”（简称“烟圈”加速器），由于是11月7日宣布成立研究室，因而得名为117室，由王世信任书记，当时的成员有：姜恒刚、曹德彰、周文振、叶宣化、顾润观、马中玉、李柷霞等人，研究的各个课题分配在其他研究室，由承担的各个研究室组织人员参加。 1970年至1973年期间，我们12室先后有好多人参加了117项目的研究，比如参加研究“烟圈”加速器中的调制器、电子枪和磁场等项目，我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跟着老同志学习，觉得很有意思噢！ 1971年9月，我和我们组的步顺福、李有智以及12室的其他一些同志一起参加了所里组织的百花山拉链。 　　1973年“烟圈”加速器研究项目下马，开始研制100MeV强流短脉冲电子直线加速器， 各室将原参加117项目的研究人员调整后调入该室，还增加了一些人员，人员最多时达100人左右。当时成立了理论组、电子枪组、磁场组、电源组、微波组、真空组、机械组、机加工组和精加工组等。117室由徐义全任书记，由吴铁龙任室主任。 这一年我们电子枪组里有的人回到12室，有的调离401，分别前我们拍了合影。 前排左起：刘天祥李德荣杨德清陈成杰二排左起：吴筑清潘龄鹤杨真媛后排左起：步顺福管革新王承博李有智 原本还应该有杨天禄，但当时他调到了调制器组，就没有参加这次合影。 　　这两张照片让我又回到那个值得怀念的岁月。 杨德清是我进401后第一个直接带领我进行科研的小老师，跟他一起工作很默契，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完成了磁场线圈的三维空间手动调节系统，烟圈加速器下马后，杨德清调回他的母校云南大学任教。 刘天祥是我们的开心果，外号叫“稀饭”，他是技艺高超的工人师傅，可以用玻璃管吹出一套精致的真空系统，简直就是艺术品。我想拜他为师学习吹玻璃，哪知手艺没学成，还把手和咀烫出了水泡，学艺到此为止了。这真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啊！ 稀饭还有一技之长，就是放电影，是401的义务电影放映员。他的媳妇是广东农村的妇女生产队长，无法调进京，也就无法在北京解决夫妻两地分居问题，于是稀饭就调回广东了，电影放映这一技术使他在县城的电影院得到了电影放映员这一职位，可以养家糊口。然而，若干年后却得到他病逝的噩耗。这两张照片成了我们对稀饭永远的念想！ 杨真媛是我们的大管家，大家都叫她“杨司令”，当年室里有一个互助会，就是参加的人，每个月每人从工资中拿出2元存入互助会，谁遇到困难，或者临时需要用钱，都可以从互助会里借，但需要做一个还钱计划，以后逐步还钱，这个互助会就由杨真媛管理，账目是一清二楚。 直到现在，我们每次聚会，都是杨司令张罗、组织和结算，不亏是大管家啊！ 潘龄鹤是这里唯一一位不是12室的成员，他和我，以及李有智是同一届的毕业生。 李德荣和陈成杰在117室人员调整后回到了12室，这次聚会后，他们和杨德清一样与我们留在117的人分别了。 王承博、管革新、步顺福、李有智、杨真媛和我留在了117，潘龄鹤不久回到了117的电源组。 大约在1974年，401所将117研究室改称为11室。 研制100MeV直线加速器，第一步是研制作为实验性的14MeV强流短脉冲电子直线加速器，简称“小器”。 这一年，“小器”方案成型并开始研制。 就在这一年，我得了一场大病，一病就是一年半，养病期间实实在在得到了研究室全方位的关怀，得到了许多同事热情的帮助。1975年下半年养好身体后，我回到研究所继续上班。 当时，“小器”研究初见成效后，需要总体调试，由于经费紧张，建不起像样的厂房，室里决定自己动手，于是，1976年由全室出力建成了干打垒的厂房。我也参加了这项工程，作为工程负责人的姜师傅为了照顾我的身体，分配我管理轨道运送材料的小车的控制电闸，后来又作为电工吴芝瑞的帮手参加配电室的装配工作。 当年，笔杆子周文振的文章《干打垒精神永放光芒》在401广播站播放后，我们戏称他的干打垒精神可是在401上空飘扬噢！ “小器”研制过程中，我参加的磁场组有了长足的发展，组长是杨文斌，组员有刘桂兰、张彦霞、吕玉珠、徐秀玲、史凤珍和我。这个组完成了小器的磁场系统设计、线圈制作、温度分布测量等工作，特别是线圈绕制难度很大，我们磁场组在完成任务过程中成为了一个团结、协作、生动、活泼的集体，这种友谊一直延续到现在。 　　1977年在姜恒刚师傅指导下，在干打垒厂房中绕制线圈，书记徐义全也参加我们的工作。 　　这就是我们用自制的架子绕制的线圈。 　　1977～1980年为进行14MeV“小器”出束实验，需要建造正规抗辐射的厂房，如果按照正常基建项目进行，要报计划、报预算，而且需先报部里批准，再报北京市规划局，等待时间会很长。由于工程不复杂，为了赶进度，401所决定自己干，于是由11室牵头施工，所里大力支持，在原基础上将干打垒拆除，建成了混凝土的厂房，全室每人三天义务劳动，由侯荣华师傅现场指挥。 1979年“小器”聚束段出束，1980年加速段出束。 在“小器”研制部件逐步完成的基础上，进入100MeV的研究，此时要建立实验室，要进行各课题研究，经费成了大问题，为了节省经费，徐义全书记亲力亲为，将被污染的615厂房除污，带领刘忠孝等人将615改建成办公室和实验室，至此，11室才有了自己的“领地”，还为以后的扩建留有了余地。 1981年完成了“小器”稳定性改进，并验收结题，同时完成了100MeV总体方案与各系统方案的设计。几个组搬进了615，100MeV加速器研制工作全面展开。 1982年徐义全调院科技处，王永乐接任书记，后来吴铁龙退休，杨天禄接任室主任，再后来，王永乐调走，翟兴林就任书记。 徐义全书记是文革时期军管会的军代表，军管会撤走，他就转业留在了所里，初到11室时，大家因为对军管会有看法，所以对他也先入为主的有看法，但是通过他在11室的工作，完全改变了大家对他的印象，认为他是一位懂专业，敢担当，工作又细致的好领导。 自从杨文斌参加“小器”改造后，我们磁场组就由马佑梧来领导了，我们几个就在马佑梧的麾下开始了100MeV加速器磁场的研究。 在马佑梧的领导下，我们首先开始了建立磁场测量系统的工作。进入八十年代，微机已经开始在我国应用。80年代初在我国掀起了第一次计算机普及高潮，我们也开始学习计算机应用技术了，并且和九室合作为怀化一家单位做了一台数控机床的数控部分。怀化感谢我们，运来了许多冰糖橙，室里分给全室人员，皆大欢喜噢！ 后来我们磁场组又把当时外单位研制的光栅数字显示系统应用到我们的磁场测量中，和13室金余恒合作研制了计算机控制的磁场测量系统。 　　这就是计算机控制的磁场测量系统。可以在三维空间自动测量不同位置磁场数据、自动读取、记录测量数据，并绘制曲线。 1984年401所改名为“中国原子能科学研究院”。　　1984年，我们室在圆明园开会，研究100MeV加速器的有关问题，此时，徐义全已经担任副院长了，分管电物理所。 　　1984年底，院里决定100MV加速器下马，1985年研究室决定各个课题组收尾、结题并存档。部分人员调研探伤加速器及其应用，并完成了4MeV探伤加速器方案，开始进行探伤加速器的研制。 那时，也已将14MeV“小器”改造成为了辐照加速器，承揽民用辐照服务。 1985年6月我们电子枪组张戈要去读研究生了，为此，我们拍摄了全组成员最完整的照片。 　　 我们电子枪大组是研究电子枪本体、电子枪电源、磁场聚焦及测量，还有束流诊断等项目，我们这个集体是一个团结的团队，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在生活中。 电子枪组大组长是史秀珍，她也是从12室调过来的，是一个心地善良、关心同志，认真负责的好组长，我从她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在我后来到新单位工作后，每当遇到比如如何对待年轻同志，如何处理人际关系时都会想起她是怎么做的，我也就怎么去做，效果很不错。 记得在室里组织过一次拔河比赛，我们电子枪组夺得了冠军，其实不是我们的力气有多大，而是我们组里有一位体育“健将”张英华，他不仅足球踢的好，还通晓拔河的技术，在他的指导下我们用技术战胜了其他组。 　　1985年，我在室工会担任了工作，想把大家的生活搞得活跃一些，于是就开始组织大家去旅游。 　　1985年夏，组织大家去十渡游玩。我和张彦霞、翁珍珊、刘桂兰和吕玉珠留下了这张珍贵照片。 　　1985年10月，又组织大家去潭柘寺游玩。（左起：杨真媛吴筑清樊秀英关秀芬史秀珍） 　　1986年夏天，我们曾去慕田峪长城游玩。 　　1986年10月，我们全室又去到了清西陵游览。 　　杨真媛、杨天禄和我是从12室调到11室的，再加上步顺福，在20号楼415房间我们四人的办公桌相对摆放，面对面坐在一起工作了很长时间，成为了好朋友。 　　我们室的女同胞很少有机会在一起拍照，所以这张照片很珍贵啊！前排左起：吕玉珠丁书林陈家茵史秀珍后排：靳正敏刘桂兰张梅芳张彦霞杨真媛吴筑清于艳杰 　　100MeV直线加速器下马后，11室接受研制探伤加速器的项目，交给我的任务是探伤加速器射线拍照的调研，调研从查阅资料开始。 1986年，为了照顾年迈的父母，恰好有一个调进城里的机会，于是我就离开了401。 调离之前，电子枪组聚餐为我送行，离开这么好的研究室，离开这么好的同事，真是舍不得！ 　　1986年，我调到国家档案局的科研所，所长就是徐义全。 离开401一年后，有机会又回到院里办事，看见老厂房的横幅，见到老朋友，真是高兴的不行！ 　　1992年回到11室参加高级职称资格考试，和周文振、潘雨力、杨真媛高兴地在一起。 　　1993年，我和徐义全所长在北戴河办培训班，住在401北戴河的招待所，在这里遇到了杨天禄和关再亮，更是见到好朋友唐祖梅。 唐祖梅是我在12室的好朋友，直到现在，我们还有微信联系。记得那时她把母亲接到401，我去她家看她母亲，她母亲给我做好吃的饭菜，还做肉松给我，让我带回家，这时我才知道在商店买的肉松原来还可以在家里做，而且还那么好吃。 　　1994年，档案局在昆明开技术交流会，没想到我和徐义全在昆明龙门遇到了杨天禄，真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啊！ 　　1996年11月23日，我们原12室的全体人员在原子能院有一次大聚会，老同志相聚分外亲切。 　　这是我们这一届毕业分到12室的同学们与书记程绍英、室主任许庭宝合影，当年风华正茂，如今已步入中老年。 这是当年12室曾参加117项目的成员：第一排左起：崇金臣马玲娣吴筑清史秀珍杨真媛李有智田德元 第二排左起：罗开元杨天禄许庭宝陈成杰李德荣徐正卜管革新杨忠汉 　　1999年，我们调离401的人员，又回到401，在老科协参加11室的座谈会，回顾二十年前“小器”研究工作。 　　1997年，在刘桂兰家，我们共同庆祝马佑梧六十大寿。 　　张彦霞于2001年5月7日病逝，我们失去了一个好姐妹。　　2002年11月26日我们在小史家聚会，邀请张彦霞的爱人于学义参加，共同追忆张彦霞和我们的情谊。 　　2005年9月28日，我们在徐义全家聚会，田永福和王惠璋都参加了。 　　2005年11月14日，我们为陈文奎祝70大寿。 　　2008年10月2日，电子枪组的刘晨和夫人夏海燕从美国回来探亲，杨文斌夫妇也从无锡来到北京，为此，大家又聚在一起了。 　　2009年1月9日，院里举办纪念“一堆一器”50周年的活动，室里也举行了直线加速器回顾与展望新年座谈会，久未见面的退休老同志齐聚一堂，每个人都非常兴奋，互相之间有着说不完的话。 电子枪组合影 真空组合影 微波组合影 　　2014年4月2日，这一年是强流短脉冲直线加速器出束35周年，也是侯师傅80周年寿辰，以这个名义，大家又欢聚一堂，共叙友谊。 　　2014年9月25日，杨司令组织我们聚餐。 　　史凤珍是我们的好姐妹，2015年她得了重病，我们2016年1月12日相约去她家看望她，本想安慰她，结果反而是她乐观的态度安慰了我们。没想到三个月后她就去世了，她比我们都年轻，但先我们而去，太伤心了！ 　　2017年10月30日，我们又聚会了，这次是祝徐义全八十大寿。 　　2017年3月31日，研究室举行直线加速器研讨会，请老同志回院座谈。这次回去看到老朋友身体健康，看到年轻人意气风发，虽然我们渐渐老去，但却心感欣慰！ 电源组合影。 真空组合影。 微波组合影。 电子枪组合影。 　　在401工作了有十八年之久，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科研，怎样搞科研，更学习了如何发挥团队精神。这些对我后来的工作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11室工作，让我有了许多良师益友，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我都向他们学到了许多许多。 所有这些，都是在离开401，离开11室后才体会到的。 我更是常常想起在401的日子： 那时，我时常向室里的老同志请教，倾听他们的意见，比如曹徳彰，他是我敬重的校友和学长，他学识渊博还平易近人；老贠(贠庆英)、侯师傅、姜师傅，还有小崔师傅，他们对我们提出的任何加工要求都能给出积极的建议，帮助我们完成任务。直至我调走后，回到室里请他们帮助时，仍依然如此。 401的学习气氛很浓，大多数人几乎每天晚上都要看一会儿书；70年代初，掀起了一股学习英语的热潮，对我们曾经只学习俄语的人，是一个好机会，当时我们许多人就跟着广播电台学习英语；80年代，我们又因形势发展需要，从二进制开始，学习计算机技术……。正是这种好传统的潜移默化，使我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可以应对自如。 我们11室是一个能为共同目标奋斗的集体，一个团结和谐的集体，一个生气勃勃的集体。 关心、爱护、帮助室里的每一位同志是我们研究室的传统。 室里会尽量帮助解决夫妻两地分居问题；帮助解决大家遇到的各种困难，记得叶宣化生病时，室里安排男同胞分工轮流看护和照顾他；魏我素生病住在城里的医院，我们女同胞也分工轮流看护她，直到她去世；我病好后回到所里，副书记老隗(隗永生)想方设法帮我改善住房，从小北屋换到了较大的南屋。 我更记得和磁场组的女同胞们一起的时光，我们一起去坨里上万九队采摘苹果；在生活上互相帮助，那时为了省钱，衣服都是自己做，缝不好的裤子，锁不好的扣眼，只要拿给张彦霞，第二天她就会把做好的活儿拿给你；遇到想不明白的事，刘桂兰会用几句话让你茅塞顿开；吕玉珠永远是那么乐观，虽然她正经受着许多病痛的折磨；我也会每周从城里带回她们托我买的物品。 我们的组长马佑梧领导这些伶牙俐齿的女同胞可真是不容易，论斗嘴他绝不占上风；但论学识，我们没有人不佩服他的，绝对服从他的安排。他还是足球迷，谈起足球世界杯，那可是滔滔不绝噢！ 正是这种亲密的友谊使我们不管调到哪里，不管过去了多长时间都没有断了联系，这里的最大功臣还是我们的杨司令，是她像纽带一样拉住了大家。 我也常怀念那些离我们而去的我的领导、我的同事、我的好友，他们是：吴铁龙王世信隗永生姜恒刚顾润观叶宣化宋忠恒魏我素侯金铭倪兆荇罗景韶王承博刘天祥张彦霞高文绣史凤珍张英华徐秀玲牛惠英朱印贤刘忠孝 许友森朱菊珍等。 离开401已经38年了，每每和401的朋友相见，每每回忆起401，那真是一种享受，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