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能有几回疯？

阳光辣妈

你行吗？

从圣诞全家外出度假到现在，又在家积攒了两个多月的能量，时不时地就琢磨到哪里释放一下，在一次和萍妹聊天时，俺问道“你们春假有什么计划？”，萍妹说“想去滑雪，咱俩家一起去吧”。俺一查俺儿高中的日历，才知道俺儿的春假比萍妹儿子的春假晚一周，不能凑在一起玩了，但俺自己却很想去滑雪，心里想“半百徐娘真没几年敢从雪道往下冲了，趁还有点豹子胆何不疯狂一回”。但当俺把这想法通告俺劳工时，人家甩话说“你行吗？”，这挑衅的话有两层含义：一是2019年圣诞节去滑雪时车子被陷进雪地里，两个大丈夫都束手无策，这次两个小女人碰到同样的情况呢？二是老公对劳婆抛夫弃子有点小情绪吧。当俺一人要开四个小时去达拉斯时，连萍妹都心存疑问，竟然问“你行吗？”。又是“你行吗？”，好像俺离开劳工就无法生存了。于是俺既愤怒又激动地向他们讲述俺年轻时独身一人闯荡的浪漫经历：一个既穷又憨的女孩到崂山去玩，坐海轮时晕船呕吐得半死，被一当兵的老乡救助到崂山的军营，半夜时听到震耳的“砰砰”敲门声，吓得俺用被子严严地蒙上头不敢出声，第二天早上得知有一当兵的女亲戚也要住进去那个房间。后来那个老乡带着他爹和俺参观导弹掩体坑道，俺有幸第一次看到真的导弹。正当俺滔滔不绝地讲述遥远的往事时，俺劳工插话“好汉不提当年勇”，“难道俺不是好汉了吗？”俺没好气地说，同时暗下决心“重塑侠客的豪爽形象！”

　　1. 被警告惊吓🙀

周六一大早俺和萍妹带着三个十八岁的大男孩往新墨西哥州驶去。十个小时的车程，俺俩轮换着开车，一路上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似乎把开车当成心理交流会。要进山前，在一个加油站停一下换上俺来开车，刚开出十米远，萍妹喊“路边有警察”，俺急忙踩刹车减速，但警察已尾随在车后。“糟糕，超速了”，俺立即把车停在路边，在等待警察过来的短暂时刻，俺叮嘱自己一定要态度谦卑打同情牌，萍妹说“咱俩大美女就拋媚眼啦”。“老女人的媚眼会管用吗”，俺接话时嘴都哆嗦。当年轻又帅气的警察走向车窗时，俺还紧张得在包里找口罩，带上口罩后开口先说“Did I do something wrong. Sorry” 然后递上驾照，警察没接话拿着驾照返到警车上，俺俩反复地念叨“千万别给一个ticket, 最好只给个warning”. 也许俺的媚眼真起了作用，小警察和颜悦色对俺说“你超速了，前面后面都有限速的标志，这次给个警告”。俺被惊吓后用颤抖地声音念叨着“后面的路要乖乖地循规蹈矩了”。

车驶进连绵不断的群山中，只看到山的阴面有些稀稀落落的积雪，俺们异口同声地说“有雪可滑吗？”俺提醒大男孩们“如果不能滑雪，三天只能hiking了”，但越驶近目的地，路边的积雪越厚，那么高海拔的大山深处肯定会有更厚的积雪，俺们自嘲“操了不该操的心”。

下午六点到达小镇Taos, 晚上出来找饭店吃饭，看到一个个的饭店门口都挂个一串串的东西，走近一瞧，“红辣椒🌶️串串”，还看到路边橱窗里有一幅“雷锋样的画像”，从低矮的石灰房到色彩鲜艳的瓷器，小镇处处显示出浓郁的墨士哥文化。

2. 奇异的滑雪体验

周日早上在旅馆用早餐，想着要去打硬仗，便吃进平时三倍的饭量，犹如走沙漠的骆驼要屯足水一样。开车半小时到达滑雪场，先要去拿租用的滑雪设备。疫情期间，ski rentals 和lift tickets 必须网上预订，出租设备的地方也做了很规范的调整，从试穿滑雪靴到滑板，服务得很周到细致。

俺和萍妹来到初学者的滑道，用尽全力才穿上硬梆梆的滑雪靴，已经累得喘粗气了。俺一上滑道就能控制滑板，哧溜哧溜地冲下来。而萍妹却摔了大跟头，站也站不起来，绝望地喊“help, help”, 几个三五岁大的孩子们从旁滑过，没人注意到她的狼狈相。在无助之下她还是爬起来了，等俺滑了几次后才发现她在东张西望，俺指导她“滑雪时双脚成内八字，滑大S形控制下滑速度”。她跟随着我的下滑规迹，没有摔跟头就滑下来了，好开心。俺趁机邀功请赏道“俺这个老师厉害吧”，她并不感激涕零反而说“还是我这个学生机灵”，俺俩坐在缆车上时互抢功劳，突然想到书法老师的一句话“有点才华的人都骄傲”，扑嗤一笑而自慰了。

这天的气温在十六摄氏度左右，明睸的阳光照射在白雪上分外地刺目，穿着厚重的滑雪服感到热气直往外冒，有的人光着膀子在滑雪，有点儿夏季里滑雪的情景，好不谐调的画面。渐融的雪在寒冷的夜晚冻成硬硬的冰雪，滑板碰撞出“咯咯啦啦”的声音，有种滑冰的感觉。萍妹说“明天要轻装上阵，最好穿得时尚些”。

午饭吃了半磅的汉堡，这是俺至今为止吃过的最大的汉堡，一千卡的热量足够补偿几十回合滑雪时上上下下、左转右旋的体能消耗了。

　　3. 山里山外两重天

第二天早上萍妹说“今天的气温比昨天还高呢”，于是俺俩便把滑雪衣留在旅馆里，穿着薄薄的衣服就开车到滑雪场。第一次从雪道从往下滑时完全象滑冰，嗖嗖一下子就冲到谷底，整个人有种大雁一掠而过的感觉。十点左右下起了大雪，坐在高高的缆车上，大片大片的雪花无情地扑打在脸上，冻得俺双手紧紧抱在胸前。俺连手套都没戴，只能用衣服的长袖半捂着冻僵的手，但俺自言自语道“tough mind and tough body”，真不在乎这点寒冷。可是萍妹觉得身体要冻出病来，何况裤子的屁股部分都被揽车座上融化的雪水浸湿到内层。她午饭的时候要独自开车回去换衣服，让俺接着玩。俺再贪玩也要照顾到萍妹，哪能让她开弯弯绕绕的山道？往返用了一个半小时，回到山里时雪已经停了，又是艳阳高照，让俺们见识了高海拔的大山深处天气的瞬间万变，无奈地说“以后把所有的滑雪东西都带上，以不变应万变”。

下午俺跟随萍妹在一段树林里穿梭，一个短而陡峭的坡段使俺连摔两次，产生过恐慌心理，但在一次又一次地练习后，已经完全掌握急下急转的旋律，滑姿也越发潇洒自如。俺夸下海口说“我要滑到七十岁”，当教授的萍妹以年少轻狂的口气回敬道“why not”，俺最喜欢听刺激的鼓励。

　　4. 最刺激的挑战

前两天一直在平缓的 Pioneer 雪道上玩，自我感觉越来越好，认为可以挑战一下陡些的雪道了，但望着通向高高山顶的雪道，真沒胆量坐上那缆车。俺曾问萍的大儿子Kevin,

“Can we ride lift 1 and try to ski down?”

Kevin 直率坦诚地说“I doubt”.

“Your mom and I have always given your boys courage by saying you can do it. Why you don’t give us that kind of courage”. 俺跃跃欲试的愿望被打击，但心存不服。

当俺再次用请求的语气说“Can I have a request?”

“What’s up?” Kevin 明知故问。

“We really want to go up only once but we need your guys to ski along with us”, 我强调说“only once”. Kevin 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在俺和萍妹坐上缆车前，俺让萍妹记下紧急救援电话，还开玩笑说“咱俩就当上山观光吧。上去后若害怕，再坐缆车下来或用屁股一点点往山下呲溜”。话说得很淡定，但心里还是很紧张。一到海拔万英尺的山顶时，本想眺望远方的雪山美景，俯瞰脚下的白雪覆盖的山林，但男孩们没给俺俩饱个眼福的时间，还没缓过紧张的神来，已经跟随领头的男孩往下冲了。俺撅屁股弓着腰，两腿叉成大八字，拼命地控制着滑板，过了半程时山上的风越来越大，尖声呼啸着卷起地面的雪，与正下着的雪花合成扑打在脸上，眼前出现朦朦胧胧的景象，看不清该往何处滑，在越来越陡的地段也控制不了滑板的速度，好像开车时刹车失灵了，即将要翻滚到山崖下，俺一下子慌张了，有意无意地斜摔在厚厚的雪上，紧接着萍妹也来个空中翻，滑板摔出去十几米。俺们互看着哭笑不得，在后面承担保驾护航的 Kevin 指责说“you should stay in the green and not blue lane”. 俺们也想只在绿道滑，但控制不了滑板顺势而下才误入蓝道。正如所料，俺俩只能用屁股往下呲溜了，边呲溜边自嘲“原来滑雪可以不用滑板和双腿的”。一白女看到俺俩另类的滑姿，过来问

“Can I Help you?”.

俺哭笑不得地说“You can’t help us. We have to use our butt for skiing”.

又回到绿道上，俺俩从从容容地滑完余程。一千米的绿路，只摔一次，其余都是顺势滑下。第一次的尝试，应该说是非常的成功。俺俩都不敢相信自己有如此的胆量，原以为会摔得断胳膊断腿的。

完美的经历

尽情地滑了三天的雪，充分地体验到速度的刺激，摔倒时又顽强地爬起来，身体可以被摔倒但意志却永远不倒，这不是每个人都应具备的品质吗？俺经常思考生命的意义，得出的感悟是“人是立体的，人的生命也是立体的：寿命是长度，兴趣和经历是宽度，投入（成就）是厚度。俺的各种尝试和用心地投入都是为了使自己的生命更丰富和更精彩。

出远门前俺既被怀疑又自疑“你行吗？”，俺安全地在崎岖的山路上开了五个多小时，又第一次从海拨万英尺的高山滑下来，铁铮铮的事实证明了“我行的，一个又傻又鲁的女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