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上了“男月嫂”

庄 历

  那是1981年，因在沈阳没有房子居住，我家属在怀孕刚3个月时，来到青海西宁我所在的部队保胎、生孩子。她的预产期是5月22日，21日我就将她送到了位于西宁市乐家湾的陆军第四医院，到了22日、23日也没生。24日是个星期天，我骑着自行车上街准备再买些生活用品，然后再去医院。

中午时分我刚回来，碰到省军区政治部的小车司机小赵，他告诉我：四医院妇产科来电话找你，让你赶快去一趟。我蹬着自行车飞快地赶到医院，医生说：你家属的胎心音不太好，原因是脐带绕颈两周，需要采取紧急措施。我问：是需要剖腹产吗？医生点点头。于是，我在手术通知单上签了字。

　　下午一点半左右，家属被推进了妇产科手术室，约两个小时后，护士出来告诉我：生了，是女孩，7斤2两，母女平安。又过了不一会儿，家属被担架车推了出来，面色苍白，车上挂着输血的滴流瓶。看着出来的家属，我说不出是一种什么心情。有当了爸爸的兴奋，有看到妻子怀孕、生孩子的艰辛和痛苦的感伤，也有下一步如何照顾来到家里的小生命的迷茫…

(下图为当年医院为女儿开出的出生证)

　　剖腹产后需住院6天，刚出生的孩子被送进了育婴室，每天由护士照料。到了第3天，我还没有认真地看过孩子，急的我抓心挠肝，护士偷偷告诉我：你可以悄悄去育婴室看一下，别让医生发现就行。我问清了自家孩子的脚牌号码，瞅个空儿就溜进了育婴室，找到孩子后越看越爱，索性抱起来，一直抱到产科病房。

我和家属看看孩子的眼睛、头发，又看看鼻子、耳朵、嘴，再捏捏孩子的小手小脚，喜欢的不得了，心里像吃了蜜糖一样甜，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

直到一声：“谁让你们把孩子抱出来的？”我们才回过神来。我连忙解释，谁知来的这位女医生根本不开面，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我那时还不到28岁，年轻气盛，又在省军区政治部组织处工作，哪里受得了这个，心想：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就是未经允许把孩子抱出来看看吗？孩子还是我自己的！我絲毫没示弱，不但不承认错误，还将医生一顿顶撞。

　　后来，与一起当兵的沈阳老乡、战友刘仲信闲聊，我才知道，这个刘医生和他都是省军区文艺宣传队的业余队员，年龄和我们相仿，虽是高干子女但为人很好，而且跟他关系还不错。再后来又得知，我家属的剖腹产手术就是她给做的，里外共缝了6层。这时我有些自责，应该感谢人家才对，干嘛跟人家发脾气，人家也是对你和大家负责嘛！过了几年，我更后悔了！这位刘医生为我家属缝合的刀口长的特别好，疤痕越来越浅，已基本看不到了。

　　在家属还没住院的时候，我即开始了“男月嫂”上岗前的准备工作。把自己的旧衬衣衬裤、旧床单被单等找出来，撕成一块块一尺左右见方的布片做尿布，共撕出来40多片尿布；买了一个大洗衣盆，准备用来泡尿布、洗尿布；在房间里，拉上了两根铁丝，准备晾尿布和小孩衣服；买了奶瓶、奶粉、婴儿服和30斤小米。

西宁的五、六月份，平均气温只有零上10-20度左右，由于宿舍里没有暖气，因而室内很是阴凉，加上又是坐月子，还需做饭，因此我还买了不少煤砖。

(下图为当年我在部队宿舍的留影)

　　在家属坐月子期间，每个星期天我都骑着自行车去西宁火车西站。那里每到星期日就有青海老乡背着背篓、挎着小筐来卖鸡蛋和活鸡。鸡蛋是老乡家自养的鸡下的，自然非常新鲜，而且是笨鸡蛋，有时还有乌鸡蛋，价钱都是一块钱8到9个。老母鸡，3块钱到3块5毛一只，我先后买了3只。

　　处里给了我10天护理假，我又请了20天探亲假，然而，我却不知道应该怎样来伺候月子，就向家在西宁的战友家属们请教，她们告诉我：把房间里的炉子烧好，温度保持在26度以上；每天3顿小米粥、煮鸡蛋；一周炖一只老母鸡。

还好，家属别看人长得瘦，奶水很充足，孩子的奶完全够吃。我每天除了要做3顿饭，及时给炉子添煤之外，主要的活儿就是洗尿布。

　　刚出生的婴儿，由于吃奶，大便是柠檬黄色的，里面有油脂，用手搓洗尿布片，根本洗不干净，必须得用刷子来刷。我每天要洗刷两大洗衣盆尿布，40来块尿布基本上刚够周转。

5月的西宁，气温还很低，尤其是自来水凉得刺骨，在水井边刷洗尿布真是一个该老爷们干的活儿，女人根本受不了。晚上，为了让家属睡觉睡的更香甜，24点到1点之间我起来一次，给孩子换尿布，防止尿布浸湿孩子的屁股。

(下图为我抱满月的女儿在院子的留影)

　　家属与我结婚后，在沈阳由于没有自己的住房，一直颠沛流离，心情忧郁，得了肺结核，治愈后身体恢复的不算太好。都说女人坐月子是个恢复身体元气的好时机，我找到在516野战医院小儿科当护士的东北老乡小柳，请她帮忙设法弄只胎盘。没过几天，小柳就拿来了一只胎盘，告诉我：这是昨晚刚生的，是男孩儿的胎盘。

我把胎盘用清水泡上后洗干净，把嘟嘟籁籁的部分和血管、脐带等切掉，把剩下的部分切成两块儿，一块儿与猪肉剁在一起，包了饺子给她吃；另一块儿切成小块，找来瓦片洗干净，放到炉子的煤火上，将小块的胎盘在烧热的瓦片上烤干，然后碾成粉，寄回了家。家里买来蜂蜜，掺进胎盘粉，做成药丸，在家属回沈后给她吃了，对改善和恢复她的身体很有效果。

　　孩子满月后，家属养的白白胖胖，身体彻底恢复了，孩子也硬硬实实的，发育非常健康，大人和孩子都没有一点毛病。这样的结果，说实在的，我这个“男月嫂”也没预料到。

(下图为当年出生刚满百日的女儿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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