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花”碎语

炜彤

　　习惯了五点起床。工作之事尘埃未落，心浮不定，往日晨读不再。静坐无思，一隅绿色映入眼帘：墨绿，翠绿，深浅不一；或明或暗，或圆或长，或窄或宽，在如此寂静的空气中，他们争先恐后如火如荼地舒枝展叶，翘首以盼，似乎只为博取一眸青睐。

　　这是粉掌和红掌，只需一瞥，你便会惊异于二者的差别。这也是我百思不得解之处。除了有先后，其他的伺候方法一样。粉掌比起刚来时，除多出了那么些大大小小的肥厚的叶片和婀娜可人的粉嘟嘟的小掌外，那热火朝天，蒸蒸日上的劲头始终如一：无论关注或忽视，勤或懒，无论在阳光充足的地方或在阴暗的角落，她都一如既往地散发出勃勃生机……而红掌则不然：原先的红艳艳的小掌只剩下孤苦伶仃的一个，叶片还时不时地以干枯示我，似乎在争取特殊待遇。俗话说：好哭的孩子有奶吃。我便免不了给她吃些偏饭：阳光强烈时，把她端到阴凉地方，阳光柔和的春秋，把她放在窗台上。近日天气渐渐转凉，赶紧又搬到了电视柜上。可她呢，丝毫不体谅我的苦心，依然外甥打灯笼——照旧……

　　这是白掌，也叫“一帆风顺”。花和叶子的形状极其相似，呈梭形。白色的花冲天直立，就好像白鹤展翅或者扬起的风帆，“一帆风顺”由此得名。

它是从朋友处“抱养”的。在原主人家时，无精打采、奄奄一息的样子，特别不招人待见。恰逢急性子的朋友欲扔，我怜花心切，便带回了家。初到家时，仅三四片叶子，面黄肌瘦，得我倾心相待，一周便出了嫩叶一小片，新绿，油光发亮，满满当当的成就感油然而生。然而，并非想象中的“一帆风顺”。新叶子长出不久，一片老叶子边沿就发黑变干了。紧接着，第二片，第三片相继发黑变干……不得已，求教花店老板，才知白掌也可水养，故需土壤湿润，宜多浇水。得了秘籍，便欣欣然付诸实践。白掌亦不负我，此后便逐渐生龙活虎起来。



　　这盆兰花是我的最爱。叶片细且狭长，它不像君子兰，由根部开始便向两边分开，而是根部抱团直上，到了上部才向四周分散开来，仿佛朝天的喇叭，亦如亭亭玉立的绿衣女子。有人说兰花难养，我倒没有这种感觉。半月左右以盆水浸之半天，虽然被置于角落一年有余，从未出现有恙之状。苏辙说“兰生幽谷无人识”，多半是因为兰花不以花示人的缘故吧。每每心情不畅时，便驻足于前，久久凝视。仿佛面对善解人意的闺蜜，任所有不快悄然消逝。

　　每每炫耀这些花时，朋友说：懒人养花。比起她的勤快，的确存在差距。我只能默认。可想起父亲的话：“种庄稼，宜勤宜懒。”换言之，就是因材施教。熟悉了它的秉性，然后对症下药，不就是“无为而治”嘛？

　　养花如此，育人何尝不是呢？

　　从教二十多年了，仔细想来，自己何尝不是个养花人呢？初为人师，紧张，新奇，喜欢，热爱……视学生如宝，他们的乖巧，腼腆，活泼，调皮，在你看来，哪一个都是那么呆萌可爱，让你心生爱意，呵护怜惜。你渴望他们像地里的麦苗一样，齐刷刷地冒起来，一起扬花，一起结穗，一起向你展示饱满的果实。可是，不用多久，他们的不同秉性便展露无遗：或勤奋，或调皮，或懒惰，或多动，或安静……于是，你施展浑身解数，去规范，去约束，可就算劳心费力，依然不尽人意……

其实，学生亦花，各有秉性，各有花期。作为园丁，因势利导，浇水施肥，修枝裁叶，然后静待花期，等候他们成为最好的自己。当春色万紫千红，夏日绿树成荫，秋园硕果累累，冬林红梅独放，纵是一花一草，都可彰显生命的意义，这便是教育的初心吧……

百花烂漫，掩口而笑。

养花心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