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河村:走路的快乐

毛歌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实际上,今天人们直奔蒲河村的真正目的似乎很简单,很粗鲁。我这样说不是贬低某些人的行踪,而是因为我们现代这个社会的忙碌造成了越来越多的麻烦。旅行的意义被太多的人忽略,所以,阿兰-德波顿才在他的《旅行的艺术》里有意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导到某种深刻的地方去,这是心灵的要求,是精神成长的基本状态。如果仅仅依赖于双脚到达某个位置就来确定我们的旅行目的,那会损伤我们自己的生活甚至命运。很多人去过巴黎,沿着塞纳河畔散步,或者在凯旋门前拍照,走进据说很有名的一家咖啡馆,端起咖啡杯,满脸微笑,生活如意而轻松。事实上,我在四年的咖啡馆经营中,并不常常看见人们的微笑,大多数人若有所思,还有些家伙只顾着手头的工作,双眼盯着电脑或者手机,眼前的咖啡慢慢变凉,奶沫塌陷,刚刚打出来的咖啡的浓香和微苦的气味,此刻丧失殆尽。唯一可以解释的是,这个家伙就喜欢喝这种被放置很久的咖啡。梭罗说走路是最快的旅行方式,你会同意这句话吗?如果有一天,你重返巴黎,你愿意像约翰-巴克斯特(John Baxter)一样,走在巴黎的社区街道上吗?他有一本书,《世界上最美的步行》(《The most beautiful walk in the world》),你就跟着他走就好,这会让你真正了解巴黎。多年前,我在北京办事,给自己整整两天天的时间休息,我在旅社门口找了一个黄包车,知道他差不多就是北京当地人,这对我实在太好了,我和他谈好价格,就坐上他的车,沿着北京城转悠了一整天。他一路说话,给我介绍,连中午在哪里吃饭都给我找好了胡同。第二天,我独自一个人沿着一条婉转的胡同往前走,这才知道胡同的奇妙所在,一条胡同套着一条胡同,并不高大的围墙不至于遮挡四周的阳光,——这和西班牙的托莱多不一样,那些真正高大的石墙留下了太多的阴影,有着一种古老的凉意。我甚至背靠着围墙,看着身边的大爷在卖一种烙饼,我喜欢那种慢慢消失的煤烟,喜欢某一个人前来买饼的时候,彼此纯粹的北京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如果你在蒲河村,不想丧失旅行的意义,也就是这个村子给你的兴趣和启示,不想在以后的时间里谈起来这个村子的时候,落入笼统的局面,那么,我建议你在村子里走一走。这不会让你太累,村子真的不大,远远小过中国任何一个山村,不仅仅是人口的数量,还有蒲河村的某种氛围。你只需要走五百米,或者来回五百米就够了,你能够站在一棵橡树下看见自己要走到的村舍,或者一座桥梁一个山头。很多人只是站在蒲河村的酒吧前面,连酒吧也不愿意进去。他们给出来的理由是“我不喝酒。”事实上,进出酒吧或者你愿意在里面呆上多久的时间都取决于你自己。在酒吧正面左侧的门附近,有一个墙角,上面有一个木牌子写着两个英语单词:bullshit corner,中文叫做“扯淡角”。这会让任何一个人发出来会心的一笑。幽默常常会解除旅途的疲倦,哪怕只有一分钟。你如果坐在那个“扯淡角”,喝上一杯黑啤,真的和你同行的朋友聊着天,你会发现这种聊天极其有利于你整理旅行的行迹。在酒吧里面,吧台的右侧,还有一个角落,一块牌子上写着“老酒鬼的角落”。那意思实在明显,这个角落的位置属于那些常常来酒吧喝酒的人,他们是常客 ,理应拥有自己的特殊位置,所以,在吧台的桌面一侧,刻着“大卫、约翰、包伯”这样的名字。我认识包伯,个子不高,背已经驼了,满脸的日月星辰,他是那种真正的新西兰农民, 他拥有一大片农场,很多牛很多马,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不再待在乡下,如今只剩下他们老两口。他二十多岁就来这个酒吧喝酒,每一次一杯,不大说话,偶尔抬头看看墙上的电视,更多的时候是看着自己的手和眼前的酒杯。你会感觉他在想什么?对于一个地道的农民来说,你可以猜测到他所想的是什么。我有好几次默默地为他买了一杯啤酒,不让他看见我的身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走在蒲河村,你不需要用任何惊诧的词语来形容。因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子,捷克民族拓荒而来的历史似乎也只是一个标签。一只白色的猫会慵懒地走过大路,再折回来,躺在专属于村子里的阳光照耀过的木板上,那是一个台阶,村子唯一的小卖部就在那里。这种小卖部和中国山村的小卖部一模一样,面包和牛奶,水果和蔬菜,鸡蛋和成打的啤酒都有,还有一排红色的邮箱,抽屉一样靠着墙,所有的信件都会放在里面,然后由抽屉的主人来打开,拿走里面的信件,大的包裹则会由小卖部的人管理,他会告诉你,你有邮包。这是一个打开话匣子的好机会,两个人就会站在那里聊上一会。小卖部有一种油炸的生蚝销售,现做现卖,加上油炸土豆条,很适合路过蒲河村的人。你想一想,油炸的生蚝放在一张两米长的宽厚木板桌子上,屋檐下都是阳光的宁静,熟悉这里一切日常生活的麻雀瞬间聚集在一侧的黄槐树上,它们明亮的叫声 ,几乎就是村子此刻最美的音乐盛会。油炸的食物放在一张油纸上,油纸下面是过时的报纸,报纸放在一个直径有四十公分的铁盘子里。这种铁盘子在今天实属罕见,边缘只有一公分高,等你吃完,收拾这些油腻的纸张的时候,盘子底部上就有斑驳漆面的玛丽莲-梦露或者麦当娜,她们依然那么迷人,红色的裙子被风吹起来,她们故意用双手压住裙子,而实际上,你只要看她们脸上的迷魅的微笑,就知道她们任何时候都会突然放手,她们在等待更大的风吹过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你可以在蒲河村随意拐进一条小路,你不用担心这些小路会带你离开蒲河村,你走不远,就会发现这些小路没有出口, 如果有出口的话,就是长满刺莓和雏菊的山坡,还有成片的毛地黄,红色的或者乳白色的花朵一串串的开放着。那些高大的枫树树枝犹如窗棂,你可以扶着栅栏,瞭望高处的山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当你明天到来和我一同穿过草地,去采花,对我来说那将是愉快和真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是匈牙利著名作家和诗人费尔南多·佩索阿写的,我相信这样的话语你会喜欢,而喜欢的程度则有赖于你对生活的理解和对短暂人生的回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待续,图文原创,毛歌微信号:maoge1965)</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