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川藏线

刘运泽的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2px;">本书作者</b></p> 梦回川藏线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刘运泽</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1</p><p class="ql-block"> 不知是怎么搞的,这段时间我特想出去散散心,我最想去的地方是四川,是成都,我想转转成都的天府广场、春熙路、武侯祠、杜甫草堂、文殊院,我还想看看靓丽养眼的川妹和皮肤黝黑的康巴汉子。</p><p class="ql-block"> 我这人算是外貌协会的,平时在路上遇到美女、帅哥,都会情不自禁的多看几眼。</p><p class="ql-block"> 四川自古就是产美女的地方,比如唐朝出生在四川广元的女皇武则天、西汉时期出生在四川邛崃的美女加诗人卓文君、唐代出生在四川眉山的美女加诗人薛涛、五代十国出生在四川都江堰的花蕊夫人等。</p><p class="ql-block"> 到了明末清初湖广移民四川,清代从康熙、乾隆到嘉庆让广东、福建、江西客家人移居四川,以及新中国成立后四川的三线建设,引来了东北、中原、闽赣、荆楚、吴越等东西南北中各地人在此大聚会,同时四川也是汉族与少数民族交汇杂居之地。正是这四面八方聚集起来的人在成都形成了一个移民社会,成都美女就是各方移民不断繁衍而产生的。</p><p class="ql-block"> 要是从地理上看,成都这地方地处四川盆地,周围高山,终年云雾缭绕,空气温润潮湿,这是女人养颜的重要条件,所以成都女子的皮肤大多白净、细嫩,身材修长,您站在成都的任何地方驻足一看,满街的美女苗条而不单薄,丰满而不臃肿。</p><p class="ql-block"> 要说看帅哥我更喜欢看川西的康巴汉子,在某种程度上康巴汉子已经成为川藏民族男人的显著标志。</p><p class="ql-block"> 康巴藏区位于横断山脉的高山峡谷之中,具体来说也就是川西的甘孜、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西藏的昌都地区和云南的迪庆地区,在川藏线上的318国道想要看康巴汉子,就不能不去雅江县的西俄洛镇,据说2003年,在川滇青藏四省区合力打造的“康巴艺术节”上,西俄洛镇杰珠村的汉子们走秀亮相,伟岸的身材、健壮的体魄,棱角分明的面孔、华丽的装扮,在“康巴艺术节”上引起较大的轰动,经过几个回合的角逐,一举摘取了当年的“康巴汉子”称号。</p><p class="ql-block"> 由此四川甘孜的西俄洛镇杰珠村便成了名副其实、首屈一指的康巴汉子村。这些汉子们大都高达魁梧,肩宽步阔,目光深邃,头发上辫着红缨穗,脖子上挂着护身符,腰上挎着腰刀,特别威武英俊。</p><p class="ql-block"> 有些扯远了。</p><p class="ql-block"> 我多年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来到成都,来到成都的宽窄巷子,找一个略带沧桑、沉淀着浓郁历史文化底蕴的小茶馆,沏上一壶茶,要几碟点心,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听听那嘈杂的成都话、重庆话、川西话、藏东话,再傻傻地发个呆,楞个神,给自己的身心放个小假。</p> <p class="ql-block">  我这次出来开的是老爸的本田雅阁,把我那辆略带越野性质的奥迪Q5留给了老爸。</p><p class="ql-block"> 我喜欢开这车,撇清民族感情不言,这款日本车特别好开,车座软软的,绵绵的,提速特别快,发动机不漏油,变速箱不卡顿。</p><p class="ql-block"> 我这次是赌气离开家的,为什么要赌气?因为我跟男朋友吵架了。为什么要吵架?后文会有交代。</p><p class="ql-block"> 对了,我忘介绍自己了,首先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是个女人。</p><p class="ql-block"> 有人看见我上集中说过希望坐在成都茶馆里看美女川妹,就认为这个第一人称的我肯定是个男人,我呵呵!您错了,您真的错了。</p><p class="ql-block"> 我是真正的女人,有人可能还想问,你自己就是女人,为什么想跑到成都看美女啊,告诉您,热爱美丽是没有性别的,我在看帅哥的同时,也特喜欢看美女,因为我也是美女啊(是否有厚颜无耻之嫌)。</p><p class="ql-block"> 我叫方子慧,身高1米71,26岁,本科学历,在武汉市某银行机关工作,本姑娘生性活泼好动,喜欢旅行冒险,要论颜值,真不是吹的,我应该也算是个美女吧,别人都这么说,我相信别人挑剔的目光和高超的鉴赏能力。</p><p class="ql-block"> 我是2020年1月20号从武汉出来的,这次休的是五天年假,加上每周两头的四天周末,共有九天时间可供我挥霍。</p><p class="ql-block"> 还有另一个出来的原因,就是武汉疫情太严重了。从2019年12月初开始,被传染的人越来越多,情况也越来越严重。一月中旬,我们都无法上班了,单位只留几个值班的,我一想,走吧,反正有年假。</p><p class="ql-block"> 我昨天开了680公里,晚上住恩施,今天起了个早,开了780公里,晚上就到成都了,老爸的本田雅阁开起来真爽。</p><p class="ql-block"> 1月22号,我在成都转了大半天,上午逛了天府广场、春熙路,武侯寺,下午累的两腿实在迈不动步了,就真的来到宽窄巷子找一家茶馆坐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我住在蜀都大道北西胜街的蜀郡宾馆,这里离宽窄巷子特别近,我选的这个茶馆名字叫《宽云窄雨》。</p><p class="ql-block"> 茶馆门脸不算太大,木门,前面脸青砖到顶,台阶也铺着青砖,门两侧各有一个石狮子,馆内木色竹椅,青色瓷杯。茶,对于成都人来讲,已经不单是一种饮料,而是一种文化,是一种地地道道的川文化。</p><p class="ql-block"> 很多人坐茶馆,并不是因为渴的嗓子眼冒烟,需要灌一肚子水才能解渴,而是一种爱好,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或者说是文化习惯。我留意看了一下,这里一口土灶,灶上烧着几把水壶,长长的壶嘴冒着白汽,那是因为壶里的水已经开了。</p><p class="ql-block"> 今天这里坐的大多是退休老年人,并且男人居多,他们有的在吃点心,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看报纸,有的在打牌,还有的在海阔天空地摆龙门阵。</p><p class="ql-block"> 我这是第一次来成都,第一次坐在成都宽窄巷子的茶馆里,对什么都感到新鲜,我点了一壶龙井慢慢的品着,又学着当地人那样点了两个小菜,又要了一瓶小郎酒,本姑娘今天也想爷们一回。</p><p class="ql-block"> 我会喝酒这事是老爸培养出来的,大学毕业在家待业的那阵子,心里很郁闷,老爸每次喝酒我都要跟着品一点,有时一两,有时二两,直到一次同学聚会时我喝了半斤多,也没有什么大的感觉,我才知道本姑娘海量啊。</p><p class="ql-block"> 今天在茶馆里就这样吃着麻辣小菜,品着小郎酒,听着邻座成都人在摆龙门阵,倒也悠然。整个下午,我眼睛的余光在告诉我,有人想向我靠近,还有人试图想找我搭讪,都被我那一脸冰霜给怼了回去,因为出门在外,安全第一,我想我此时脸上挂着的肯定是玩世不恭与老辣的江湖人惯有的表情。</p><p class="ql-block"> 成都人,成都的宽窄巷子,成都宽窄巷子里的《宽云窄雨》茶馆,就是这样的来一批人,走一批人,不紧不慢,不急不躁,恍兮惚兮,悠然自得,这大概就是成都茶馆的魅力所在。</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p><p class="ql-block"> 我从昨晚9点把自己放倒在成都蜀郡宾馆的大床上,到1月23号上午七点还懒洋洋的不想起床,可能是这两天开车太累了,可能是昨天上午逛的太远了,也可能是昨天下午喝的酒貌似有点假的缘故,我总觉得头有点晕,虽然我年轻,可我也是人啊。这时一个我说,快起床吧,今天还要逛好多地方,另一个我说,不起 ! 坚决不起 ! 继续睡下去……</p> <p class="ql-block">  九点了,没有起,十点了,还没有起……</p><p class="ql-block"> 您说奇怪不?我在睡梦里梦到他了,他叫杜远山,是银行的中层干部,也是我的男朋友。他比我大四岁,是我众多追求者中最中庸、最不热烈、最不急不躁、最不瘟不火的一位,有时候静下心来想一想我这人就是怪物一枚,对那些狂热追我的人视而不见,而对杜远山这位不显山露水的城府者却另眼相看。我究竟看上他哪一点了呢?是看中他的相貌?他也就是一个平常人,1米75的个头,挺着一个与年龄不符的啤酒肚,国字脸,不苟言笑,眉头中间时刻挂着个川字,给人的印象是一直在思考问题。我是看中他的职务?他在银行一个不太要害部门任副科长,我往他的前面看了看,实在没有看出他的仕途会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那我这是看中他哪一点呢?似乎都看中那么一点点,似乎又都不是。</p><p class="ql-block"> 我的梦又翻篇了,出现了贾丽,贾丽比我小一点,来行里工作三年了,是行里人事科的科员,1米65,清瘦,眼睛不大,单眼皮,是会勾神的那种,鼻子较挺,略带点勾,很俏皮,据说是整形垫起来的。听说她舅舅在市委工作,行长也对她很客气,日久天长,她在行里也就傲成了公主。</p><p class="ql-block"> 十点半了,我睡眼惺忪的爬起来,想看看电视,我打开电视,滋溜一下,又滑进了被窝,这个被窝对我太有吸引力了,我索性重新闭上眼睛,用耳朵听电视吧。</p><p class="ql-block"> 突然一则头号新闻重重的敲醒了我 ,武汉疫情严重,一线医疗物资紧缺,湖北向全国发出请求支援信号。</p><p class="ql-block"> 武汉市医院请求支援防护物资,口罩、护目镜、防护服等,一线防护耗材告急,急需全国协力支持。</p><p class="ql-block"> 截至1月22日17时,中国确诊病例619例,死亡17例,其中湖北444例,死亡17例,黑龙江、吉林、江苏、宁夏、香港均出现确诊病例,全国已有28个省、市和地区拉响防疫警报。</p><p class="ql-block"> 武汉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通报宣布 : 1月23日10时起,武汉公交、地铁、轮渡、长途客运暂停运营;高速、省道、乡间公路、机场、火车站离汉通道暂时关闭。</p><p class="ql-block"> 武汉封城了!</p><p class="ql-block"> 外地人进不去,里面人出不来?</p><p class="ql-block"> 我瞬间从床上爬起来联系了汉阳交警队的同学,问他两天后能不能在高速上给我开个绿灯,让我把车开回武汉。或者我把车停在郊外,自己走回去也行。老同学为难地说:学妹您就别难为我了,别说是我,就是交警大队长、支队长也没有这个权利,公安局长对辖区的公安、武警、交警下了死命令,除了各地援助武汉的车辆、医务工作者外,任何人不准开口子往里或者往外放车放人,发现一个,处理一个,不但要处理当事人,还要处理直接领导。</p><p class="ql-block"> 天啊 ! 回不了武汉,那我该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武汉封城,回不了家,此刻我急了!老娘我真的快急死了!</p><p class="ql-block"> 这会我睡眼惺忪,油头垢面,爬起来在床上蹦了几下,抱起枕头重重地摔在床上,抓起我的包包使劲地甩到沙发上,我神经质了,我歇斯底里了。</p> <p class="ql-block">  且不论从古到今,人们用九头鸟来比喻湖北人是褒是贬,但荆楚这块土地确实赋予了我们湖北人很多智慧与灵感。</p><p class="ql-block"> 晚上九点一过,我的灵感就来了。</p><p class="ql-block"> 直觉告诉我,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对于武汉人在成都,被集中隔离是迟早的事。要真的被集中到一个宾馆里,一人一个房间,吃了睡,睡了吃,不能出门购物,不能游览景点,那不跟头X没有区别吗?常言道 : 好女不过百,我虽然个头高一些,可现在都115斤了,那隔离完我还不得增肥到150斤啊,我真不敢想象150斤重的我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尊容。</p><p class="ql-block"> 我的九头鸟大脑在飞速运转,我敢保证,今晚上我九个头都用上了。</p><p class="ql-block"> 成都不能呆了,我应该去哪里?只要在中国的地盘上,不管走到哪里,我的车牌鄂Axxxxx就会告诉所有人,这辆车是武汉的,开车的人是从武汉出来的。</p><p class="ql-block"> 我去云贵?不行,听说那边有走私贩毒的,武警与交警在路上查的特别严,我去湖南?也不行,那得穿过湖北,路上封锁,肯定是去不了的。</p><p class="ql-block"> 怎么办?怎么办?留给我思考的时间不多了,按照蜀郡宾馆保安眼镜男的说法,成都马上就要对湖北人进行隔离,马上是什么概念?是一天?是两天?还是三天?疫情这么重,全国总动员,时间不会太久的,也可能明天早上八点,就会有公安、保安来敲我的房门,直接把我塞进救护车,拉到一个十分荒凉又偏僻的大院,而后把我关进一个房间,门上还咔嚓一声落了锁。</p><p class="ql-block"> 我怎么瞬间觉得我是个罪犯,是一个被公安机关通缉的犯罪嫌疑人,时刻都有被缉拿归案的可能。</p><p class="ql-block"> 我摇摇头,使劲地往深处想了想,我犯了什么罪吗?没有,我犯了什么法吗?也没有,是千真万确真的没有啊。</p><p class="ql-block"> 既然没有犯罪,没有犯法,我怎么时刻感到有人会来抓我,我可能大脑出问题了,出现幻觉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4</p><p class="ql-block"> 我必须离开这里!</p><p class="ql-block"> 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我一定要在明天上午八点之前走。</p><p class="ql-block"> 我穿好衣服,下楼到宾馆对面的超市里转了一圈。</p><p class="ql-block"> 我问营业员,你们这里有口罩吗?这位营业员小姐姐用不太标准的川普回答我,以(你)要好多?</p><p class="ql-block"> 我说要六百个。</p><p class="ql-block"> 营业员很惊诧,要的,可你要冷个多(这么多)干啥子吗?她问。</p><p class="ql-block"> 有就快点拿来吧,我急用。</p><p class="ql-block"> 我结完账,在附近找了家快递公司,把这六百个口罩分成了三份,第一份三百个,寄给我家附近江沿路环卫处,让他们发给环卫工人,第二份两百个,寄给离我们家比较近的夕阳红养老院,第三份五十个,寄给了我爸妈,最后五十个留下自己用。</p><p class="ql-block"> 真没想到武汉现在是一罩难求,1400公里外的成都却应有尽有,我不在湖北,不能身临其境为荆楚父老乡亲做点什么,只能在异乡尽点绵薄之力,并遥祝他们平安了。</p><p class="ql-block"> 做完这些事后我又返回了超市,买了一堆蛋糕、面包、火腿肠,矿泉水。结账时那个女营业员看我刚才买了这么多口罩很是惊讶。买口罩这事我心里有数,除了给武汉寄几百个之外,我自己也留些备用,疫情期间,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即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与我接触过的人负责,现在从中央到地方,对武汉疫情都高度重视,全国各地都在支援武汉,我现在被隔离在外,虽然非我所愿,是一件很无奈的事,但咱也不能给国家、给政府添麻烦,管好我自己,不被传染,不传染别人就是在为国家做贡献了。</p><p class="ql-block"> 晚上躺在蜀郡宾馆的大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p><p class="ql-block"> 打开手机看新闻,我看到湖北随州有一个张某,1月22日从武汉乘火车到拉萨,24号到拉萨后被确诊为新冠肺炎患者,这也是西藏首例患者。</p><p class="ql-block"> 这人高智商啊,1月22日离开武汉,1月23日武汉封城,他怎么计算的这么准啊?嗨 ! 别羡慕张某了,我不也是在封城前出来的吗?像我们这样在武汉封城前出来的人何止几百。再说现在在湖北,在武汉,病床可真是一床难求,一名医生要负责治疗好多个病人,一名护士要护理十几个感染者,随州张某这老兄肯定是怀疑自己被新冠光顾,赶紧往西藏拉萨跑,到那里他可就成国宝了,肯定会有十几个医生护士围着他转。不过我认为他这样也不好,如果不知道自己患病,单纯的去西藏旅游,到拉萨发现自己患病了还可原谅,如果在随州就知道自己有病而跑到拉萨就不道德了,那一路得传染多少人啊。</p><p class="ql-block"> 我可要时刻戴口罩,把自己捂的严严的,既不能被传染,更不能传染别人。</p><p class="ql-block"> 现在全国都被新冠病毒席卷,唯独西藏只有一名患者还是从湖北随州去的,真是净土啊。</p><p class="ql-block"> 我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我也要去西藏,我也要去拉萨。我不是像随州张某那样去住院的,我可是健康人。但我马上就没有信心了,成都到拉萨两千多公里的318川藏线,不但弯多路险,还要翻越十二座四千多米以上的高峰,别说高反,就是我这破技术能行吗?再说现在的拉萨已经有一个外来病人了,那里一定是严防死守湖北人,特别是武汉人。</p><p class="ql-block"> 早上五点我就爬起来了,这一夜真的没睡好,脑袋昏昏沉沉的,一个女孩子,带着一对熊猫眼出门,真的有些难看。可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在支持着我,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我必须马上离开成都。</p><p class="ql-block"> 我随车带了一本旅游地图,昨晚翻了翻,离成都最近的城市是雅安,再往西走是泸定,去哪里呢?冥冥之中好像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往西走,离成都越远越好,我决定去泸定。</p><p class="ql-block"> 打开手机高德地图导航系统查了一下,我住的蜀郡宾馆离泸定县279公里,大概需要跑六个小时,嗨!还不到280公里,这对本姑娘来说就是小菜一碟。</p><p class="ql-block"> 我匆忙到前台结了账,装好行李,开车上路。今天路上的车不多,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疫情的影响,一路上没有见到武汉牌照的车辆,只见过几辆湖北其他地方的车,管不了那么多了,小心驾驶吧。</p> <p class="ql-block">  出了成都到雅安时我真想拐进去住上几天,我知道这里最出名的是雅鱼、雅雨、雅女。一是说这里的鱼非常好吃,二是说这里每天都在下雨,三是说这里的女人非常漂亮。令人向往的雅安除了这三雅外,我还特别喜欢那座中国最大的廊桥,我从网上看过照片,廊桥横跨青衣江两岸,上下三层,古朴典雅,古色古香,特别壮观唯美。</p><p class="ql-block"> 我曾梦想有一天能坐在雅安市廊桥附近的小酒馆里,听着青衣江水拍岸的音符,远眺雾里时隐时现的廊桥,品尝着雅鱼,看着窗外那淅淅沥沥的雅雨,欣赏那手擎雨伞的漂亮雅女们,那心态、那感觉、那惬意,岂能是神仙可比。</p><p class="ql-block"> 可是不行啊,雅安离成都太近了。</p><p class="ql-block"> 就要爬二郎山了,老一辈的人都会唱《歌唱二郎山》那首歌,指的就是这个地方。山很高,弯路较多,大车也不少,我感到是在云雾缭绕的半空行驶,云雾有的飘在车顶,有的飘在车轮下。山顶那个隧道好长好长,好像跑了一个世纪。</p><p class="ql-block"> 下山后往左跑是贡嘎山冰川,往右跑是泸定县,我从兜里掏出一个圆圆的小镜子,心里默念三遍,镜面朝上我就去泸定,背面朝上我就去贡嘎山冰川,我把小镜子往上一扔,掉到副驾驶座上,我一看是镜面朝上,天意让我去泸定县。</p><p class="ql-block"> 下午两点我就到甘孜藏族自治州泸定县了,到这里怎么也得看看泸定桥吧。</p><p class="ql-block"> 我把车停在一个离泸定桥不远的路边,我想这会就别进停车场了,我这趟出来还不知道哪年哪月能回武汉,省点银子不是小事。</p><p class="ql-block"> 我看见泸定桥了,很是雄伟壮观。</p><p class="ql-block"> 桥头石碑背面介绍说,泸定桥始建于清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九月,于清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四月投入使用,泸定桥全长103.67米,宽3米,由十三根锁链组成。</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1935年5月29日,中国工农红军长征途经此地,以二十二位勇士为先导的突击队,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在被敌人拆除了八十余米桥板的铁索桥上匍匐前进,一举消灭桥头守卫的敌军,并与东岸部队合围占领了泸定桥。</p><p class="ql-block"> 这些知识在小学课本上就已经读到,但是今天脚踏实地的站在泸定桥上,心中还是别有一番感慨。</p><p class="ql-block"> 今天是 1月24日,这大冷的天,铁锁桥上竟有几伙游客在景点处租了红军长征时的军装,举着印有第一方面军和红四团的旗帜在拍照。</p><p class="ql-block"> 我穿过铁索桥,细心地体会当年那二十二位勇士勇夺泸定桥时的惨烈与危险,感慨祖国有今天的成就曾经走过了多少风雨与艰辛。</p><p class="ql-block"> 我过了桥,走进对面山坡上那座寺庙《观音阁》,面对观音菩萨,我顶礼大拜,跪在菩萨面前,我在祈祷 : 菩萨有灵,保佑湖北、保佑武汉,保佑我的全家,保佑全国所有人都身体健康,平安度过这道难关,保佑我早日平安回到武汉。我祈祷完后,抬头看看菩萨,我发现观音菩萨正在笑眯眯地看着我,那一刻我流泪了,流的悄无声息,流的风平浪静,我知道观音菩萨答应我了,我知道我的武汉、我的湖北、我的荆楚大地马上就要太平了,我相信现在中央领导十分关心湖北,指挥各省市及全国人民在施援湖北,医务工作者在用他们的生命保卫湖北,菩萨也肯定会帮这个忙的。</p><p class="ql-block"> 四点多我回到停车的地方,怎么也找不到车了,那一刻真是急死我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前后不到一个小时,我的车竟被盗了。</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5</p><p class="ql-block"> 我急哭了,急促的抽泣声吸引了几个人驻足观看。</p><p class="ql-block"> 这时有个好心的阿姨来问我 : 女娃,你哭啥子嘛?我说 : 阿姨,我刚才把车停在桥头的路边,从泸定桥走了一个来回,回来一看车被盗了。</p><p class="ql-block"> 阿姨说 : 娃儿莫哭了,车不是被盗,是刚才被警察拖走了,这里是景区,不能乱停车。刚才我看见交警在这里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有接,他们就调来拖车给拖走了。我一看手机,确实有两个未接电话。我向阿姨道了谢,就按照未接电话的号码给交警拨了过去,电话通了,对方说 : 你是哪一位?打电话有啥子事?</p> <p class="ql-block">  我说 : 我是本田雅阁车的车主,我的车刚才在泸定桥头被你们拖走了。我有些没好气的说。</p><p class="ql-block"> 交警说 : 泸定桥是景区,你乱停车,打你的电话你又不接,不拖走怎么办?把你的身份证、驾驶证、行驶证带来我们核对一下,如果确实能证明这车是你的,你交完停车费、拖车费,就可以把车开走了。</p><p class="ql-block"> 我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交什么拖车费?我没钱,你们也太不厚道了,就这样对待外地来旅游的客人吗?</p><p class="ql-block"> 交警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不过还是软中带硬,外地来旅游?鄂A是武汉的车吧,武汉已经封城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啊?我们这里马上就要对湖北来的人进行集中隔离了,你不交费,那过几天我们就送你去隔离点吧。</p><p class="ql-block"> 天啊!隔离正是我的软肋,我说话的声调马上来了180度的大转弯,用略带东北腔的普通话甜甜的喊了一声:哥,照顾一下小妹嘛,就这一句,含糖量起码要有三个加号。</p><p class="ql-block"> 因为我妈是武汉人,老爸是东北人,我仔细研究过东北话,东北的女孩子有事没事都爱哥啊妹啊地叫,听着特亲切,我虽然生在武汉,可我基本不说武汉话,我不喜欢湖北话,也不喜欢湖南话,有次去湖南湘潭,听了当地人讲话,叽叽喳喳的,比我们湖北话还难懂。平时我说普通话时还是要夹杂一些东北腔,在家我就觉得老爸说话比妈妈说话好听多了,我的性格也有点随老爸。所以遇事甜甜地喊哥是我的杀手锏,我知道男人会怜香惜玉,每次遇到棘手的问题和难对付的人我都要这样喊,真的是屡试不爽。</p><p class="ql-block"> 我按交警给的地址找到了他们的办公点,在路上我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他们不会扣住我吧,不会把我送去集中隔离吧。另一个我又在告诉我 ,不会的不会的,隔离这件事四川省现在可能正在酝酿,还没正式开始呢,但肯定时间不会太久,我要与时间赛跑,快点离开这里。</p><p class="ql-block"> 接待我的警官自我介绍姓黄,中等身材,略胖,五官还算周正,估计35.6岁的样子,脸上有些沧桑感。我说 ,黄哥,看我一个外地妹妹,自己开车不容易,我姥姥生病了,我是去看她老人家的,她家住在康定,离这里也不远,我妈就是你们这里的人,后来到武汉工作了,我们也算是老乡,您就看在妹妹的面上,照顾照顾我吧。</p><p class="ql-block"> 看我这谎撒的,那叫一个不脸红。</p><p class="ql-block"> 一脸沧桑警官把我从头到脚看了若干遍后说 : 你先等一会,我要跟停车场商量一下。说完就走了出去。</p><p class="ql-block"> 我也就纳闷了,警察怎么也这样?怎么男人都这样看我啊?昨天蜀郡宾馆火柴棒小保安这样看我,你这个堂堂的警察也这么看我。</p><p class="ql-block"> 我这人不太爱琢磨对方的心思,不管他们是女人还是男人,我的遭遇如果以后把它写出来的话,题目就叫《西行日记》,不管怎么写,我都要以第一人称来写,只写些我的遭遇与感受,至于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怎么能知道,我此刻真不知道这些男人是不是有看川西美女看够了,想换个口味看看荆楚美女的想法。其实我有什么好看的?1米71的个头,瓜子脸,马尾辫,米色紧身毛衣,苹果牌砂洗发白的牛仔裤,白运动鞋,漂亮吗?性感吗?可能是有那么一点,这可能就是本姑娘的杀伤力。</p><p class="ql-block"> 五分钟后黄警官进来了,双眸又是对我的身材一番全方位的扫描,然后跟我说,我跟他们商量好了,你一个外地女娃,自己开车来到这里也确实不容易,今天拖车、停车这两笔费用都给你免了,以后可不能胡乱停车唔。</p><p class="ql-block"> 谢黄哥,黄哥真好。我莞尔一笑,甜甜地说道。</p><p class="ql-block"> 这时黄警官伸过手来与我握别,我赶紧向前一步,握住黄警官的手,我感到他大手的温度与力度,握的时间的确有点长,我只能无奈地敷衍着,脸上既不敢凉也不敢冷,还得挤出点假惺惺的笑意,那手握的啊,握的我一点脾气都没有了。</p><p class="ql-block"> 谢过黄警官,我飞也似地跑出去,到隔壁停车场取了车,取车时,我看见停车场有两位大姐边看我边在窃窃私语,从她们的眼神里可以读出,她们十分羡慕黄警官怎么认识一个这么漂亮的美女。</p><p class="ql-block">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道完谢,开车快速离开了这里。</p><p class="ql-block"> 不管怎么说,黄警官还是好人,我庆幸今天遇到了好人。</p><p class="ql-block"> 我觉得这肯定是我下午在《观音阁》拜菩萨的结果。</p><p class="ql-block"> 出了停车场,街灯已经亮了,我得赶紧找个地方住下来。我把车开进路旁的一家《泸定宾馆》,门卫是一位大叔,他拦住了我的车。并对我说,湖北方面来的车与人,我们宾馆不接待。</p><p class="ql-block"> 大哥,照顾一下嘛,我把大叔喊成大哥,希望他能被我感动。</p><p class="ql-block"> 不行不行,我们这里有规定。大叔仍然不吃我这一套。</p><p class="ql-block"> 我心里说,一下把你的年龄降了几十岁,我都屈尊喊你大哥了,你还不知道通融一下。</p><p class="ql-block"> 速度真快啊,这里已经下通知了。我调头倒车,把车开进了一家小一点的《川藏宾馆》,又被拦住,又被拒绝。</p><p class="ql-block"> 我灵机一动,将车停在一个平坦宽阔的小广场旁,戴好口罩,拖着简单的行李,进了一家名为《西行者》宾馆,到前台登记,当服务小姐看到我的武汉身份证时,眼神露出明显的惊讶。你是武汉的?</p><p class="ql-block"> 对啊,我答道。</p><p class="ql-block"> 对不起,我们不能接待武汉来的客人。服务小姐表情严肃地说。</p><p class="ql-block"> 我脑袋轰的一声就大了,我一个女孩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晚上,这家宾馆不让我住,那家宾馆不接待武汉人,难道让我睡到马路上?</p><p class="ql-block"> 我没有甜甜的喊她,因为她是女人,有人说 : 女人是不会为难女人的。这是狗屁逻辑!我告诉天下女人们,为难女人最狠的就是女人 !</p> <p class="ql-block">  晚上7点了,泸定县城想起零星的鞭炮声,什么情况?我看一下手机日历,今天是2020年1月24日,今晚是除夕。</p><p class="ql-block"> 我特委屈,特无助,大年三十,虽然有的地方受疫情肆虐,湖北封城,但全国绝大部分人此刻都在家看电视,吃饺子,老爸每年三十都要做一桌东北菜,我还能陪他喝两盅,想想这些,我那不争气的眼泪又流出来了。</p><p class="ql-block"> 电话响了,是妈妈打来的,告诉我今天是大年三十,问我在哪里,吃饭了没有,住下了没有。</p><p class="ql-block"> 我赶紧擦一下脸上的泪水,尽管有些委屈,但还是尽量表现的自然一些,我说妈,放心吧,我挺好的,武汉封城了,暂时回不去,年三十我在泸定过的,吃住都好,我还得在四川这边玩几天,你和我爸都好吧,封城后,你们俩每天在家都干什么?买菜能出去吗?买米面能出去吗?妈妈一一回答了我。</p><p class="ql-block"> 挂上电话后,我脑壳有点疼,脑壳,这两个字是湖北话,我平时都说头,或者脑袋,不说脑壳,今天怎么想起湖北人说脑壳这两个字了,</p><p class="ql-block"> 嗨 ! 脑壳再疼也要面对自己的现实,泸定县一月份,白天最高温度九度,夜里最低温度只有三度,虽然没到零下,但晚上肯定冷,这大冷的天,我住哪里啊?就因为我是武汉人,哪里都不敢留我。</p><p class="ql-block"> 怎么办?天无绝人之路,我找个商场买棉被去,在商场买了一床棉被,花了我120元,这是什么破地方,在淘宝或者拼多多,顶多50元。我把棉被扛到车上,今晚只有睡车上了。对了,刚才在商场我还买了一把长长的比较锋利的水果刀,我睡车上,谁要是来骚扰欺负我,老娘除废了他随身携带的四百万元宝贝外,还要让他尝尝从自己的身体里咕嘟咕嘟往外冒血的滋味。</p><p class="ql-block"> 晚上十点多了,我躺在车座上,打开手机看看新闻。</p><p class="ql-block"> 中央台消息 : 病毒肆虐,疫情蔓延,非常时期,危急时刻,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人民需要,义无反顾,除夕夜,解放军陆、海、空三军医疗队紧急出征驰援武汉!</p><p class="ql-block"> 除夕夜,上海来自52所医院的136名医疗队员紧急驰援武汉 。</p><p class="ql-block"> 看到这些我就特感动,越感动越想家,想武汉,想湖北,想到荆楚大地的父老乡亲在与疫情搏斗,想到全国援助的医疗设备、米面、蔬菜、矿泉水正从海、陆、空源源不断的运往武汉,运往湖北,想到各省市增援湖北的医务工作者正冒着生命危险挡在老百姓与死神中间,拼命与死神争夺每一个疫情感染者,这真是一个伟大的党,伟大的国家,伟大的人民,想到这里我感动的特想哭。</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6</p><p class="ql-block"> 零点过后,鞭炮的高潮声不绝于耳,而后夜就进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昨天下午由于车被拖走后,再也不敢随便停车了,我停车的位置不在县城中心,有些偏,我想这里可能是城乡结合部,管理相对要松一些,停车后不会被拖走的,白天还没觉得什么,晚上一看,我的天,这里离山较近,黑夜笼罩着山峦,山影恐吓着我,近处几盏路灯都坏了,只有一盏亮的跟鬼火差不多,让我这小胆在这里过夜,连我自己都怀疑能不能活到天明。</p><p class="ql-block"> 棉被一盖,倒是没感觉冷,我虽然长着一双大长腿,但雅阁的空间大,我把前座移到最后,靠背放倒,往上一躺,倒也舒坦。最折磨我的是恐惧,心里那个恐惧啊就甭提了。</p><p class="ql-block"> 一会我想这个地方离成都大城市远,治安不一定好,人也肯定粗野,我虽然在超市里买了一把水果刀,但要真的面对歹徒,它能保护我吗?心里的回答是否定的,我想跑到了真正的藏区一定买把一尺长的藏刀带在身上。</p><p class="ql-block"> 我这人天生有些胆小,对人害怕那都次之,最怕的是鬼,从小听鬼故事、看恐怖片留下的后遗症已经根深蒂固、积重难返、深入骨髓了。</p><p class="ql-block"> 夜深人静,泸定县城路边昏黄的灯光越发暗淡,越发朦胧。躺在车里我想1935年5月29日红一军团4团勇夺泸定桥,双方军队死了那么多人,这里肯定到处都是死人,说不定我停车的地方土里就埋着几个,听说鬼魂们都喜欢在夜里活动,它们能穿墙入壁,此刻它们不会从土里钻出来,挤进我车里取暖吧,他们会是什么样子呢?会是恐怖片里那样骷髅头?会伸出一尺长的舌头?会披头散发?会满身是血?真不知道他们出来时还穿不穿军装,要是穿军装我就能辨别出哪是国民党士兵,哪是红军的烈士们,这些红军的烈士们倒是不会伤害我,那些死去的国民党士兵可就难说了。我曾祖父他老人家也是红一方面军的,参加过好多次战斗,肯定也打死过国民党士兵,这些死去的国民党士兵今晚不会出来找我报仇吧,要是国民党士兵和红军士兵同时出现就好了,这些红军前辈们会保护我的。</p><p class="ql-block"> 一会我又把天窗内饰板向后拨动,看着天上的星星仰天长叹,我方子慧今天怎么就沦落到这步田地,我在武汉不出来就好了,跟爸爸妈妈在一起,面对新冠病毒,死又何惧?现在真是生不如死了。</p><p class="ql-block"> 不好,我怎么出现幻觉了,我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厉鬼趴在我的天窗玻璃上向我发出狰狞的冷笑……</p> <p class="ql-block">  我赶紧关上天窗内饰板,心灵在颤抖着,我裹紧棉被,浑身筛糠似的缩成一团。</p><p class="ql-block"> 听一会没有动静,我又胡思乱想起来,我想起1863年5月石达开被清军在安顺场围剿中加上洪水泛滥造成全军覆没,安顺场到泸定县还不到100公里,这些古代的鬼魂们要走这不到100公里的路程,那应该是分分钟的事,真不知道古代那些石达开部队战死的鬼魂和在泸定桥战死国民党士兵的鬼魂遇到一起会打起来吗?石达开的士兵身穿盔甲,手持长矛、鬼头刀。守护泸定桥刘文辉的士兵头戴钢盔,端着伯格曼MP18型冲锋枪,双方打起来那才叫惨烈呢。他们双方要是真的打起来的话,那红军先烈们会帮谁呢?会帮石达开部队的武士们?还是会帮国民党士兵,来一次国共合作?</p><p class="ql-block"> 我越想越怕,昨天晚上刚睡觉时怕的是人,是不法分子,是坏人,是歹徒。夜里更怕的是那些战死的鬼魂,怕鬼魂比怕坏人要强烈十倍、甚至百倍。我此刻特别想要是有个坏人、歹徒、不法分子站在我面前,该有多好,我可以陪他聊聊天,再拿出我那屡试不爽的讨好秘笈,甜甜的喊一声哥,什么样的歹徒、不法分子也会被我感化,也不会对我下毒手的。</p><p class="ql-block"> 我又想他们这两伙鬼魂不会合伙来算计我吧?不会把我的车掀翻了吧?会不会把我连人带车劫持到地府,车留在那里给副鬼王开,我被献给鬼王做压寨夫人,真担心这事会发生。</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吓的两条腿拧作麻花状,手里紧握那把水果刀,这一夜我在迷糊中假想,在恐惧中颤栗。脑子里装的全是鬼魂,也不知道究竟睡着了没有。</p><p class="ql-block"> 突然我听到车外有刷刷声,不好,莫不是鬼魂真的来了?这是石达开部队的鬼魂?还是国民党刘文辉部队的鬼魂?还是红军的?不会的,红军那些烈士们都是好人,他们不会来吓我的。刷刷声由远而近,我手握水果刀,把棉被掀开了一条细缝,抬头望窗外一看,天已经蒙蒙亮了,原来是一个保洁工人大哥在扫大街。</p> <p class="ql-block"> 看见保洁大哥,我就像见到久别的亲人一样,恨不得把他拉进车里暖和暖和,再告诉他我这一夜的恐惧心理,如果他愿意,我还可以在他的脸蛋上美美地亲上一口。</p><p class="ql-block"> 想归想,做归做,我也只能在心底默默地感谢他。恐惧感消失了,心也放下了,一股困意顿时袭来,我倒头就睡。</p><p class="ql-block"> 上午九点我醒了,不能继续睡了。我得赶紧走,今天是1月25号,大年初一,走慢了鄂A会告诉警察我是从武汉来的。遮挡车牌号会被扣12分,不遮挡那就如同我举个牌子,牌子上写的是《我是武汉人》一样。</p><p class="ql-block"> 我用车上带的水洗漱完毕,就发动车了,今天任重道近,晚上想住新都桥,说道近也真的很近,泸定县离甘孜藏族自治州首府康定53公里,离折多山顶83公里,离新都桥123公里,123公里要在高速上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说任重也确实很重,因为今天要爬川藏线第一座高山,将近4300米的折多山,这对我可是极大的考验。</p><p class="ql-block"> 我看了自驾跑过川藏线老司机们发的帖子,有的说驾车翻越折多山没什么大的感觉,有的说,到山顶会有高反,会头疼呕吐。有的说山顶有雪,需要越野车加防滑链,有的说即使下雪也没关系,路上都被车压出辙了,很好走。</p><p class="ql-block"> 我究竟该信谁的?</p><p class="ql-block"> 十点半,我就到甘孜藏族自治州首府康定了,其实我是很想去看看跑马山的,那首《跑马溜溜的山上》迷倒了何止一代人。但我不能去,我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我想一路向西,在最短的时间里驾车一路向西。要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还真的说不出来,冥冥之中我就觉得离武汉越远越安全,离成都越远越不会被隔离,我还觉得,4000多米高的折多山会是一座屏障,山那边没有疫情,没有病毒,查的也不会很严。</p><p class="ql-block"> 康定要比泸定大了许多,也漂亮了许多,毕竟这里是甘孜藏族自治州的首府。那街道两旁清一色的藏地建筑,雕梁画栋,经幡摇曳,一片红色基调,满街行走的人藏民较多,男人有的头戴礼帽,有的把长长的头发与红缨辫在一起,再盘到头上,他们身穿长袍,长袍中间系一布带子,有的还腰挎藏刀,煞是威武。街上女人、老妇居多,她们大都穿着女式藏袍,腰里系着一个带条纹的白灰色围裙,脖子上带着五颜六色的项链,头上有很多装饰物,很多人手里举着小型转经筒,边走边转,一片祥和安宁。</p><p class="ql-block"> 这个点我还没吃早饭,靠边停好车,带上口罩,在康定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二两蒸饺,一杯豆浆,我是拿到车上吃的,咱怕把病毒传染给别人,也怕别人传染我。</p><p class="ql-block"> 吃完饭还得赶紧赶路,我下车把餐盒丢进垃圾桶,转身一看,一辆丰田越野车停在我的车前,前车离我的车太近了,无奈只有先倒车再前进,我挂上倒挡,踩下油门,感觉我的车猛地顿了一下,我的第一反应是我撞到后车了。</p><p class="ql-block"> 怎么办?我这九头鸟脑壳在快速寻找那些屡试不爽的秘笈,后车司机要是男的还好说话,我有信心把他拿下,可要是女司机怎么办?我应该喊姐?还是应该喊姨?</p><p class="ql-block"> 喊什么很有学问,有的女人你喊她姐,她嫌你不尊重她,有的女人你喊她姨,她嫌你把她喊老了。看情况吧,要是遇到不讲理的女人,我什么都不喊,直接甩钱走人。</p><p class="ql-block"> 我打开左车门,定了定神,露出了一脸傲态,不就是撞车了吗?有什么了不起?该死该活脸朝上。</p><p class="ql-block"> 我仔细一看,后面是辆上汽大众帕萨特,车牌号是苏EBAXXX,这辆车是江苏的,我知道苏E是苏州的。这个地方的男人很娘们,怕老婆,我们单位有个苏州同事,开的车就是苏E开头,这个同事在家一看老婆生气,赶紧喊什么“宝宝滋肉肉滋”、“心肝”、“乖囡”。太肉麻了,我一听男人说这些娘娘腔,全身立马小米大丰收。</p><p class="ql-block"> 我还知道这地方的人精明、精打细算、锱铢必较、积财吝赏、小痴大黠,用十粒花生米、五片油菜叶就能请人喝一次酒,喝酒时还会大言不惭地说,今天的小菜还是很丰盛的啊,晓得吧。</p><p class="ql-block"> 今天碰到苏州人算我倒霉。</p><p class="ql-block"> 帕萨特轿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男子,1米75左右的个头,微胖,头发黝黑,略夹杂了几根银丝,国字脸,浓眉大眼,这家伙年轻时一定是个帅哥,也不知道迷倒过多少良家妇女。</p><p class="ql-block"> 看样子他五十出头,一副干部模样,脸上略带些官场中上位者傲骨凝重的神态。</p><p class="ql-block"> 还没等我开口,他就朝我嚷开了,小鬼丫头,昏特哉,是吾是困高哉?</p><p class="ql-block"> 我一句也没有听懂,大哥,哥,你是苏州人吧,说的苏州话我听不懂,您说普通话好不好?</p><p class="ql-block"> 他楞了下说,你是怎么搞的?会不会开车啊,我马上就要翻折多山了,看你把我的车撞的,让我怎么开?晓得吧。</p><p class="ql-block"> 看他发泄的差不多了,我拿出杀手秘笈,哥,老妹技术不行,昨晚又没休息好,刚才不小心就把你的车撞了,太对不起您了,您看这事怎么办?我当时小女人般可怜楚楚、含情脉脉的看着他。</p><p class="ql-block"> 他没反应,一脸黑线。</p><p class="ql-block"> 我趁热打铁,上前一步挎住了他的右胳膊,哥,一看您就是个好人,还长得这么帅气,您看看这车哪里坏了,找家修理厂问问,修好要多少钱,我赔钱给您。</p><p class="ql-block"> 晓得了,晓得了 ! 我看看吧。他说。</p><p class="ql-block"> 这车从外表看前保险杠有些掉漆变形,他打开引擎盖,低头看水箱部分,我不懂装懂,也伸头看去,我们两个人的脸靠的很近,啪的一声,引擎盖突然砸了下来,把我们俩的脑袋同时夹在引擎盖和水箱框架之间。</p><p class="ql-block"> 这车引擎盖升降器发生故障,夹住我们俩的脑袋后,虽然锁扣没有扣上,但升降器两侧回位弹簧却卡的很紧,我们俩使劲的往上顶都没有顶起这个引擎盖,往上顶时,由于靠的很近,我的左脸颊和他的右脸颊不时发生摩擦,我明显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声,我理解这位苏州男人,作为一个大老爷们与一个美女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引擎盖与水箱框架夹在一起,怎么讲都有些让人脸红,尽管这不是人为的。</p><p class="ql-block"> 我倒无所谓,经过昨晚那恐怖的一夜后,我对什么都看淡了,昨天晚上要是遇到他,我宁愿让引擎盖把我俩夹上一夜,也不愿单独面对我脑海里那些吓人的鬼魂。</p><p class="ql-block"> 由于大众车铁皮厚,引擎盖很重,最后还是餐馆老板跑出来掀起引擎盖才把我们俩解放出来。</p><p class="ql-block"> 我的头被砸了个包,引擎盖锁销把我的左前额划破了点皮。</p><p class="ql-block"> 女人真是怪物,血就是旺盛,这不,此刻又帮了我一个大忙,右前额那血跟蚯蚓一样顺着脸颊往下爬,苏州男慌了,忙掏出纸巾来为我擦拭,他的呼吸很急促,但手很轻,略带着颤抖,我的血今天的确很争气,配合的很到位,他越擦,我流的越多,这血使劲地宣泄着,尽情地发挥着,盲目地夸大着……</p><p class="ql-block"> 我说,哥,你贵姓啊?</p><p class="ql-block"> 看的出他很慌,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p><p class="ql-block"> 我姓李,他说。</p><p class="ql-block"> 叫什么名字啊?我又问。</p><p class="ql-block"> 问的这么细啊,怎么?怕我跑了?我叫李广义,是苏州市人,晓得吧,趁过年放假想跑一趟川藏线。今天没想到这车引擎盖自动升降器出故障了,看把你砸的,不过你放心,我既不会跑,也会对你负责的,晓得吧。你现在不能开车了吧?要不,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p><p class="ql-block"> 找平了,他的车没有大问题不用去修理厂,我的头也没有大问题不需去医院,我们双方都找平了。</p><p class="ql-block"> 我转脸看看我的车,后杠变形掉漆,比他的帕萨特要略重一点。</p><p class="ql-block"> 这位李哥,哎,我是不是该喊他李叔啊?还是我屈尊喊他李哥吧,他这人真不错,我与他在引擎盖下短时间的肌肤之亲倒使我对他有些好感,我们互留了电话,他说如果有缘后会有期,并邀请我在疫情结束后到苏州去玩。</p><p class="ql-block"> 他刚才还邀我与他两辆车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p><p class="ql-block"> 可我就想多了,一是我想要是跟着他一起走,他别误解我因头碰破了而想黏住他。二是因为苏州人精明会算计,我怕他把我算计进去。三是爱算计的苏州人和九头鸟武汉人在一起,互相打起小算盘来那还不弄个两败俱伤。</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7</p><p class="ql-block"> 我与李广义分手后,在康定城里转了转。</p><p class="ql-block"> 遇到一位的哥,我问,大哥,请问康定哪里能买到防滑链?</p><p class="ql-block"> 的哥说,今年折多山的雪不大,不需要买那东西,要是买的防滑链质量不好,几公里就会把轮胎磨破的。</p><p class="ql-block"> 经过了这一番折腾,我有点不舒服,头也有点发懵。我用海拔高度表一测,这里海拔2560米,也不算太高啊,难道这就是江湖人常说的高反吗。管他呢,还是那句话,该死该活脸朝上。</p><p class="ql-block"> 这话本是男人的专利,经常有男哥们说,该死该活X朝上。但女人说这话就显得粗鲁,所以我就把它改成该死该活脸朝上,不管是什么朝上,意思都一样,就是想拼命的意思。老娘今天也真的拼命了,我方子慧此刻肯定露出一脸东北、武汉合资女汉子的奇怪神态。</p><p class="ql-block"> 我挂挡加油,驾车向海拔4298米的折多山垭口冲去。 </p><p class="ql-block"> 可能快到山顶了,我也越发感到不舒服。我知道只有成功翻过折多山顶的垭口,下山就是新都桥,那里海拔要低一些,我绝不能死在登峰之前,绝不能牺牲在胜利前夜。</p><p class="ql-block"> 山顶下雪了。路上都是积雪,被车轮一压,锃亮锃亮的,有些滑。我亲眼看见有两辆车已经滑到沟里了。我必须打起精神,睁大眼睛,全神贯注,谨慎驾驶。突然我在与一辆大货车会车时向右靠的多了一些,停在路边,我特别害怕与大货车会车,那些车每辆都特别长,有几十个轮胎,当它向你咆哮着开过来的时候,仿佛是要把你吞进去一样。</p><p class="ql-block"> 大货车过去了,我重新起步时遇到麻烦了,前驱动轮原地打滑,在雪地上光转不走,车的后屁股明显向右甩了过去,我挂上P档,拉好手刹,下车一看,我的妈呀,右后轮离路边的深沟只有不到一尺了,太危险了,刚才要是翻到深沟里,我这青春年华、我这姣好的美女身段,还有我这遇到难事必喊哥的独家秘笈,都会在这里香消玉损,与折多山容为一体。 </p><p class="ql-block"> 忙乱中我还是没忘在路边拣了两块石头垫在两后轮下。</p><p class="ql-block"> 可能是在高海拔的折多山上,也可能是拣了两块石头低头弯腰的缘故,我昏昏沉沉,头疼欲裂,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关上车门,一头栽在方向盘上,什么都不知道了。</p><p class="ql-block">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冥冥之中觉得有人敲车门,怎么搞得,遇到坏人了还是遇到鬼魂了,我四肢无力,但心里明白,我现在是在折多山顶,应该尽快下山,否则,我真的不敢想这个否则,否则什么?否则本女子小命难保呗。</p><p class="ql-block"> 我用仅剩下的一点点力气,打开车门,我也不管他是什么坏人,或者是鬼魂了,谁能救我下山,就是带我去隔离我也愿意,要抢我的车我就送给他,甚至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我真后悔爬这个什么破狗屁的折多山了,我真后悔没有跟李广义大哥一起走,想起这些事我就后悔,我可能对苏州人过于小心了,老怕李广义在路上算计我。</p> <p class="ql-block">  从打开的车门处,我看见一高一低两个警察,呵 ! 想拉我去隔离,追我都追到折多山顶了,但我又有点担心了,现在有的地方冒充警察上路收费,他们不会是假警察吧。</p><p class="ql-block"> 小姑娘,你的车牌告诉我们,这是武汉的车,你也是武汉人吧,请你出示驾驶证、行驶证。看看,来了吧,现在的人们都怎么了,三句话离不开武汉,武汉怎么了,武汉是一个伟大的城市,是一个英雄的城市,武昌起义、北伐战争、辛亥革命,哪场运动离离开了武汉。</p><p class="ql-block"> 本姑娘今天就承认,该死该活脸朝上 ! 看他们又会怎样,我就是武汉人,怎么了?我答道。</p><p class="ql-block"> 武汉已经封城了,您是怎么逃出来的?小个子警察说。</p><p class="ql-block"> 哼 ! 逃?多么难听的字眼,我在疫情爆发的武汉,抛下生我养我的父母,独自逃出来,这哪里是我的为人。</p><p class="ql-block"> 我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这两个人,高个子约1米85的个头,微胖,眉毛很重,很浓的络腮胡子,看他这样子体毛肯定如川西草原,布满全身,明显的是一种返祖现象,这人讲的是川藏普通话。</p><p class="ql-block"> 矮个子其实也不矮,大约1米75的个头,瘦一些,皮肤白净,长了两个调皮的小虎牙。</p><p class="ql-block"> 我没好气的说话了,逃出来?你们警察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啊,你以为我想到你们这破折多山啊,害的我头疼的要命,搞不好命都会交代在这里。</p><p class="ql-block"> 那你是怎么跑到这里了?高个子络腮胡子警察问。</p><p class="ql-block"> 我态度缓和了许多,我是开车去成都玩,谁知道我到成都后武汉封城了,进不去也出不来,这能怪我吗,我有什么办法,走到哪里都不让住,哪里都赶我走,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想顺着318川藏线向西跑,跑到哪里算哪里。谁知道这山顶的雪这么大,我躲大货车停在路边,再起步时前轮打滑,你们看这车都快滑进沟里了,又加上高反难受,我就在车里歇一会。</p><p class="ql-block"> 胡子警察说话了,脸上很严峻,声音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你已经有严重的高原反应了,必须马上下山 ! 在这里休息非常危险,搞不好会出人命的。</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8</p><p class="ql-block"> 我一脸惊愕,还会出人命?如果真是因高反死在折多山上,这事要是传到武汉,明天小报的标题可能会这样写《封城难封大美女,自驾折魂折多山》,也不知道这事要是传到武汉作家芳芳耳朵里,她会在日记里怎样写我。</p><p class="ql-block"> 我有些害怕,一脸惊恐地看着胡子警察。</p><p class="ql-block"> 那我应该怎么办?我说。</p><p class="ql-block"> 胡子警察瞟了我一眼说,这样吧,我们来护送你翻过折多山,我叫索朗德吉,是康定交警大队X中队的副队长,这个小伙子名叫潘洪亮,也是我们中队的,请您相信我们,他边说边掏出警官证在我的面前晃了晃。</p><p class="ql-block"> 我头疼欲裂,哪有心思看他的警官证啊。</p><p class="ql-block"> 索朗队长说,小潘,你开这辆雅阁,拉着这位姑娘在前边走,慢点开,注意安全,我开警车在后面跟着,我们护送她下山。</p><p class="ql-block"> 小潘露出两个小虎牙,为难地说:索队,我没开过雅阁,再说山顶下了这么大的雪,还是你开吧,我在后面开警车。</p><p class="ql-block"> 我打开左前车门,让出驾驶座,又打开后门,在后座上躺了下来。我也不管他们是真警察还是假警察,我也不管他们是好人还是歹徒,只要能把我安全的送下山,送到海拔相对低一点的地方,其他我就管不了这些了。</p><p class="ql-block"> 我昏昏沉沉的睡着,雅阁车晃晃悠悠的开着,我也不知道几点了,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车终于停了。</p><p class="ql-block"> 我听到两个人在对话,一个人说,这山顶的雪真大,总算安全开到新都桥了,我们现在喊醒她吧?另一个说,在山顶时她高反很严重,现在到新都桥,应该没有问题了。一个说,喊醒她,看看她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如还不行,我们就送她去医院。</p><p class="ql-block"> 有人看见警察队伍里有几个犯错误的人,就说什么多一个警察就多一份灾难。这是什么狗屁逻辑。看这两个警察多好,谁要是再败坏警察名声,我定会跟他急。</p><p class="ql-block"> 我迷起眼睛看着这两个人,这是两个多好的人啊,看索朗德吉队长有多帅,看那个头、那胡茬、那肤色、那自信、那果断,那刀削般有棱有角、凝重而睿智的脸膛又不失和蔼,真的有些让人迷恋。潘洪亮应该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小伙子白净、腼腆、一笑先露出两侧那好看的小虎牙,宛如江南的大学生模样。</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他们两人领着我进了一家宾馆,宾馆名叫《雪域温馨宾馆》,前台小姐可能与索朗队长认识。索朗说,这姑娘自驾在折多山顶高反了,我们把他送到这里,快开个房间让她休息,她可能要在这里休整几天,你们要好好照顾她。</p><p class="ql-block"> 呵,宾馆门卫没有阻拦我这辆武汉开过来的车,前台小姐姐只登记我的身份证,我知道这都是警察两个字的作用。从另一个角度说,他们看见我高反严重,救人要紧,嗨 ! 这里咋这么多好人呢。</p><p class="ql-block"> 进到宾馆的房间后,看见那宽大席梦思床,我浑身就跟散架了一样,想想昨天晚上在康定车里吓的丢魂落魄的那一夜,真想马上钻进被窝里长眠,长眠不醒我都愿意。可我是个讲究人啊,我强打起精神,我不能这样,因为现在这里还有两位救过我的恩人。</p><p class="ql-block"> 方子慧,现在看您的状态好多了,您在这里休息几天再走,我们回去了。索朗德吉队长说。</p><p class="ql-block"> 索大哥,潘大哥,真是太谢谢你们了,你们俩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晚上我请你们吃饭。</p><p class="ql-block"> 还请我们吃饭,站都站不稳,好好休息吧。索朗德吉说。</p><p class="ql-block"> 那有情后补,我加一下你们的微信,以后也方便联系。</p><p class="ql-block"> 送走了索朗德吉队长和潘洪亮,我躺在宾馆里那宽大的床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想起昨天晚上在泸定的一夜惊魂和折多山的雪,以及在山顶上的高反,而这一刻,我住进了宾馆,钻进了温暖的被窝,我是幸运的,想起索朗德吉队长和小潘的救助,我一脸幸福,此刻肯定满脸洋溢都是笑。</p><p class="ql-block"> 我这人从小就羡慕警察,我觉得穿上那一身警服特威风,可我注定与警服无缘,最后考到进了银行系统。</p><p class="ql-block"> 这一路上看见泸定交警队的黄警官、看见康定交警队的索朗德吉队长和潘洪亮,看见他们穿着威严的警服,又勾起了我的警察梦。</p> <p class="ql-block">  我的警察梦,是一个离我越来越远的梦。梦虽远,但我仍坚守那一份执著的初心。</p><p class="ql-block"> 曾经听到有人说过,最好的得到,就是得不到。</p><p class="ql-block"> 我认为最好的得到就是那平凡而普通,保留在自己心灵深处而又无法实现的梦。</p><p class="ql-block"> 人生就是如此,命运就是如此,有的梦可以实现,有的梦一辈子也无法实现。</p><p class="ql-block"> 还没等我睡着就有人敲门,我很惊诧,我在这里没有认识人啊,能是谁来敲门呢?我多么希望索朗德吉队长与小潘又回来了。谁啊?我问道。</p><p class="ql-block"> 我是服务员,请开门,是一个亲切又甜蜜的女声。</p><p class="ql-block"> 我打开房门,看见服务员提着快餐饭盒站在门口。她说,是索朗队长让我们照顾你的,说您在折多山顶有高反了,这不,我刚才到宾馆餐厅帮您打来的饭菜,也不知道对不对你的胃口。</p><p class="ql-block"> 索朗队长?我脑中立刻闪现出了那1米8多的大个子,以及浓密的络腮胡子和那不苟言笑冷峻的黑脸膛。我接过饭菜,谢谢您,谢谢索朗队长,我的眼睛此刻真的有点潮湿,因为有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与沟通,世界才会有真爱,因为有真爱,才会有泪水,而我此刻的泪水就是从感动的源泉里流淌出来的,为什么说感动随时在我们身边?因为这世间有数不尽的真爱。</p><p class="ql-block"> 我看着服务员送来热腾腾的饭菜,拿起手机给索朗德吉队长发了一条微信 : 遇上你们俩是我今生的缘份,是我今生的幸福,谢谢你们是我此刻从内心深处真诚的表达,谢谢你们的救助。</p><p class="ql-block"> 人生就是这样,我们大家都如同在乘坐公共汽车,生命中与一些人擦肩而过,却来不及遇见,遇见了,却来不及相识,相识了,却来不及熟悉,熟悉了,却还是要说再见,再见了,与有些人真的还会再见面,与有些人则是永远也不会再见了。</p><p class="ql-block"> 由于高原反应没有胃口,真的不想吃饭,可又想起这是在索朗德吉队长和小潘关照下服务员送来的饭菜,吃吧,使劲吃吧,吃饱了不想家。</p><p class="ql-block"> 不想家?能不想家吗?我想我的湖北,我想我的大武汉,我想现在正被新冠病毒肆虐的武汉1100多万父老乡亲,我想我的爸妈。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为我在疫情期间,需要人们互相帮助时远离他们,什么忙也帮不上,想想这些我就心痛。</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9</p><p class="ql-block"> 这两天男朋友杜远山没有联系我,我也懒得给他打电话。我知道这一走,回去的时间遥遥无期,这可能会给他与那勾魂眼贾丽留下了很多单独接触的空间。</p><p class="ql-block"> 与杜远山交往已经有大半年了,在这大半年里,他从来也没有对我说过什么甜甜蜜蜜的悄悄话,也没有为我做过一次带点情调的事,我们双方都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样子。他这人是个官迷,那眉宇间的川字时刻在告诉别人,他是个善于思考的人。</p><p class="ql-block"> 在我离开武汉前两周的一天晚上,我的闺蜜给我来个电话,说刚才在离我们家不远的《啤酒公社》酒吧里,见过杜远山与一位漂亮的女孩在一起喝酒,我的闺蜜见过杜远山,曾对我说过这家伙城府不浅,让我留点心眼。</p><p class="ql-block"> 那时武汉疫情已经比较重了,市政府已经多次发出让一些饭店、酒吧关门停业的通知,但还是有些胆大的饭店、酒吧在偷偷开门营业。等我下楼,来到《啤酒公社》酒吧,远远就看见杜远山与一女子正在往停车场走,我虽然只看见了个背影,但那女的不是贾丽还会是谁,那个头、那水蛇腰、那一扭一扭的翘臀,扒了皮我都能认识她的骨头。</p><p class="ql-block"> 杜远山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拐入大路前必须从我身边经过,如果换成别人,可能就会拦住车,揪出那个小狐狸精摔在车下,扯住头发甩她几个耳光,再大喊大叫骂一阵子,在大街上给她曝曝光。但我没有这样做。我知道女人是感性动物,面对男人的背叛大多数人特别容易情绪激动,做出失控的事情。我懂得这时千万不要急匆匆去找贾丽算账,而是要调整好情绪,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p><p class="ql-block"> 当车灯昏黄的光线洒在我身上时,我扭过头,捂住脸,我不想让他们认出我,我这人遇事总是在替别人着想,我不想让他们在大街上出丑。</p><p class="ql-block"> 那天晚上我回家后就挂通了杜远山的手机,他接通后有些支吾,说现在正在外面与几个哥们喝酒,我明显听到大街上有汽车的穿梭声和喇叭声,我知道他在骗我,我就纳闷,交警严格抓酒驾,怎么还有人敢以身试法?我一听他还在撒谎,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准备拨通110,举报他酒驾,我知道只要把车牌号报给警察,各路口的摄像头马上就会找到他,警察今晚也一定会请这两人去交警队喝茶,而后再送到拘留所,明天这事就会成为全行的爆炸性新闻。而后我再买点礼物去拘留所瞧他,这岂不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我傻傻的想了半天,一个声音在告诉我,方子慧呀方子慧,这事咱不能干,最后我还是放下了手机。这晚为了稳定情绪,我找了个异常恐怖的电视剧,看到了后半夜,直看的我毛骨悚然、失魂落魄。</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上上班后我特意到杜远山和贾丽的办公室转了一圈,到杜远山办公室时他正在看报纸,看见我进来后双眸有些游离,好半天都没有聚焦到我身上。昨晚上喝的怎么样啊?我问。</p><p class="ql-block"> 没有喝多,是广州的老同学来了,我们几个人陪了一下,都是男的。他在极力掩饰着什么。</p><p class="ql-block"> 那你怎么喝酒还开车啊?我目光有点凌厉。</p><p class="ql-block"> 我难道不知道喝酒不开车的规定吗?我是打车去的。</p><p class="ql-block"> 我没有继续问下去,转身又去了贾丽的办公室,我就是要观察一下两个人的表情。</p><p class="ql-block"> 贾丽看见我,没有像杜远山那样慌乱,显得很从容,从容中带着那么一点点傲慢,傲慢中又带着那么一点点放荡不羁。</p><p class="ql-block"> 也难怪,谁让她舅舅在市委工作呢。</p><p class="ql-block"> 新都桥海拔3630米,虽然比折多山低,但还是不舒服,我一查这里离雅江才65公里,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我明天感觉如果好一点的话上午先转转新都桥,下午去雅江,因为雅江海拔低,才2530米,可去雅江要翻过4412米的高尔寺山,比4298米的折多山还要高出100多米,我能受得了吗?想想折多山,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不过想起索朗德吉队长说过,只要爬过折多山,再恢复一两天,身体就会逐渐适应这些高海拔地区给身体带来的不适。</p> <p class="ql-block">  想想自己从武汉出来时,只想到成都玩几天就回去,没想到武汉封城回不去,竟跑到泸定、康定、新都桥,这真是走一步看一步。继续向西走,明天去雅江住,一是雅江海拔低,住着舒服。二是雅江这个名字我一看就喜欢,特别富有诗意。三是雅江有吉仁湖、高尔寺山、郭沙寺、绕夺寺,茶马古道等。</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最喜欢也是最吸引我的倒不是这些,这可是我心底的秘密,是我近几年就有的但一直没有实现的梦想,那就是去一趟雅江的西俄洛镇杰珠村,也就是我在前文中提到的康巴汉子村。</p><p class="ql-block"> 想起我有朝一日能到西俄洛镇杰珠村去一睹我心里的男神们,康巴汉子的家乡我就兴奋不已。</p><p class="ql-block"> 也不知道几点睡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抬头看看,已有光线从窗帘的缝隙处钻了进来,时间肯定不早了,我懒洋洋的看看手机,已经九点半了,我的天哪,睡的时间太长了,我知道这是高反和劳累搅合在一起的缘故。</p><p class="ql-block"> 爬起来摇摇头,舒展一下身体,感觉还好,没有什么异样,这一夜恢复的不错,我还是年轻啊。</p><p class="ql-block"> 年轻真好!</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0</p><p class="ql-block"> 早晨在餐厅简单吃了点东西后,到前台结完账,就开车出了宾馆。</p><p class="ql-block"> 我方子慧开这辆武汉牌照的车跑在新都桥的街上,总感到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就如同身上的衣服破了,既没有新衣服更换又怕别人看到的心情是一样的。 </p><p class="ql-block"> 几年前我就知道新都桥这个地方,这个新都桥位于甘孜藏族自治州康定市西部,地处公路318国道南侧,是317川藏北线与318川藏南线的分叉口。</p><p class="ql-block"> 网上都说这里是一片如诗如画的世外桃源,我也在网上看过别人发的照片,这里有神奇的光线,无垠的草原和弯弯的小溪,牛羊们在安静的吃草,是一幅特别能吸引游客的川西美丽风景画。</p><p class="ql-block"> 人们还说,新都桥美轮美奂,是摄影家的天堂。</p><p class="ql-block"> 可这大冬天我在新都桥转了好几圈,怎么楞是没有找到摄影家的天堂在什么地方。</p><p class="ql-block">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一见胜过百闻。</p><p class="ql-block"> 真是看景不如听景。</p><p class="ql-block"> 也可能现在是冬天,也可能是我心神不宁,我的心能安宁吗?家乡父老在饱受新冠病毒的肆虐,封城数日,各个方面都很难,还不知道父母怎么样了,还不知道男朋友杜远山与贾丽那小狐狸精怎么样了。</p><p class="ql-block"> 诗人们都在附庸风雅,都在说什么岁月静好,我觉得怎么只有我在负重前行?</p><p class="ql-block"> 都说什么诗和远方,谁知我的远方会否有诗,会否有难以预料的不测和陷阱。</p><p class="ql-block"> 嗨 ! 林林总总这么多的烦心事,反正我觉得新都桥特没意思。</p><p class="ql-block"> 走 ! 继续西行,去雅江,去能看见康巴汉子的雅江。</p><p class="ql-block"> 一想起康巴汉子,我就心情激动,看到网上康巴汉子的照片,那叫一个帅啊。</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青、云、川、藏四省评选康巴汉子,雅江西俄洛镇杰珠村的男人们拔得头筹,其他藏民区怎么就不行呢,可能这就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缘故吧。</p><p class="ql-block"> 驶出新都桥,都能感觉到越走越高,这里的路还是不错的,一色柏油路,路边的树叶大都掉了,但也有些叶子顽强地坚守在树的枝枝杈杈上,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也可能是想与冬雪来场完美的邂逅。</p><p class="ql-block"> 快到高尔寺山顶了,我身体感觉还好,是不是经过折多山顶的高反之后,我产生抗体了?</p><p class="ql-block"> 只是这盘山道有些陡峭,右侧山顶的石头龇牙咧嘴,好像随时都会滚落下来,虽然好多地方都有硕大的铁丝网把危险的顽石兜起来,但还是能够发现有的路段上会有山上滚落下来的一堆堆沙石,有时还能够看见石头往下掉。</p><p class="ql-block"> 到高尔寺山顶了,我看了一下路边海拔4412米的牌子,好奇与好胜心又战胜了我,我找个宽敞的地方停了车,下车拍照。几分钟后,我略有不适。</p><p class="ql-block"> 走人 ! </p><p class="ql-block"> 抓紧走人 ! </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下山就是雅江县,海拔2530米,那里肯定会很舒服。</p> <p class="ql-block">  下高尔寺山时,我才发现,下山的路还是很陡的,而且急弯特别多,我虽然是一女流之辈,但我特别肯钻研车辆驾驶,我知道开车长时间下坡时不能用刹车控制车速,这样轮毂与刹车蹄片摩擦生热容易烧坏蹄片,大凡是开车跑过山路的人都看到过,下山坡路较长的盘山路上,路旁有很多临时停车场,大货车停下后,就有人来为车加水,或者把水管里的水喷各个轮毂降温,两轴四个轮毂的降温一次20元,四个轴八个轮毂的降温一次40元。还有些长途大货或者大客车的车上安装一个水箱,从水箱里接出来的水管固定在各个轮毂的上方,下坡前打开开关,水箱里的水就会源源不断的浇到各个轮毂上,虽然水流很细,但也确实能起到降温效果。</p><p class="ql-block"> 扯远了,我开的车是手自一体的,我下坡时就把档位挂到手动二或者三的位置,这样基本就不用踩刹车,车速也不快,又很安全。</p><p class="ql-block"> 下午一点多,我进雅江地界了。</p><p class="ql-block"> 这个雅江县隶属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管辖,甘孜州的首府是康定市。这地方海拔低,才2600多米,与新都桥中间隔座高尔寺山,新都桥与康定市中间隔座折多山,所以这个雅江县东邻康定市,南临凉山州木里藏族自治县,西南靠理塘县,北连道孚县,县城沿雅砻江两岸山体而建,建筑高低起伏,错落有致,远远看去,也有几座现代化的高楼。</p><p class="ql-block"> 快进县城了,突然前边有人招手拦车,我仔细一看,是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老点的女人藏民打扮,看样子差不多七十岁了,不过看藏族人的年龄往往会走眼,因为她们皮肤较黑,行动迟缓,有的人明明年龄不大,却给人的印象是步履蹒跚的耄耋老人。</p><p class="ql-block"> 老人柱根拐棍,头上红丝线盘头,脖子上围条围巾,上身穿着一件紫绿相间的女式藏袍,下身穿什么看不清楚,但腰间系了一条灰白条纹的围裙。</p><p class="ql-block"> 那年轻的女人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穿戴与这一路我所看见的女孩子别无二致,1米65左右的个头,扎了一条马尾,五官较为精致,脸上没有西部高原人特有的高原红,眼睛很大,睫毛忽闪忽闪的,瓜子脸,尖下颚,上身穿了一件羽绒服,下身穿了一条牛仔裤,白运动鞋,浑身上下充满着青春的活力,让人看后煞是爱怜。</p><p class="ql-block"> 我不仅感叹四川这地方出美女真的不是一句空话。</p><p class="ql-block"> 我这人虽然有时大大咧咧,但出门在外还是要多留几分戒心,我停下车,摇下车窗,问到,你们有什么事?</p><p class="ql-block"> 老年女人说了几句话我没听懂,只见那小姑娘说,大姐,我跟妈妈去麻郎错镇走亲戚,今早从麻郎错乘车到雅江,本来12点有到我们俄洛镇的客车,这车每天只有两班,早上一班,中午一班,可我们到雅江已经下午一点了,没有赶上这班车,现在疫情很严重,各地管理的都很严,我妈也没带身份证,住宿也麻烦,再说我们也不想在这里住,不知大姐您去哪里?</p><p class="ql-block"> 我就到雅江啊,我答道。</p><p class="ql-block"> 我还以为您去西俄洛镇呢,那我们再拦别人的车吧。女孩子很失望。</p><p class="ql-block"> 西俄洛镇?就是有康巴汉子的地方?我瞪大了眼睛。</p><p class="ql-block"> 是啊,西俄洛镇杰珠村,我们就住在那里。女孩自豪地说。</p><p class="ql-block"> 上车吧,我送你们去西俄洛镇。我打开车门,把她们母子让进了车。</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1</p><p class="ql-block"> 女孩很健谈,告诉我她的名字叫格桑卓玛,今年十九岁,在拉萨藏医药大学读书,现在放寒假在家。</p><p class="ql-block"> 格桑卓玛问我,姐,你贵姓?叫什么名字啊?你开的是武汉牌照的车,你也是武汉人吗?</p><p class="ql-block"> 免贵姓方,叫方子慧,我说。</p><p class="ql-block"> 现在最怕别人问我是哪里人。</p><p class="ql-block"> 从电视里看到,武汉封城了,那你是怎么出来的?格桑卓玛很好奇。</p><p class="ql-block"> 我是封城前开车去成都玩,现在封城回不去了,就开车到川西转一转。</p><p class="ql-block"> 俄洛镇离雅江不算太远,六十公里,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路况还可以,车辆也不多。</p><p class="ql-block"> 不到下午四点,我们就到西俄洛镇杰珠村了,镇子、村子都很漂亮,一色的藏居建筑,我顿时来了精神,一是这里海拔低,身体很舒适,二是我到康巴汉子居住的村子了。这里的房子大都是两层,但也有三层的。</p><p class="ql-block"> 藏民族是一个爱美的也善于表现美的民族。因而对于居所的外墙和内装饰十分讲究。这里每户房子面积大概都有两、三百平方,从外面看大多都方方正正,以枣红色基调为主,每层的窗框又涂上白色,房顶起脊,青砖红瓦,我们内地最好的别墅也不过如此。</p><p class="ql-block"> 我把车停在格桑卓玛家的门前,被这座两层藏居建筑深深的吸引着,太美了,如同艺术品一样,我跟格桑卓玛来到二楼,这里室内墙上描绘了很多吉祥图案,客厅的内壁画出蓝、绿、红三条色带。</p><p class="ql-block"> 最里间是富有浓厚的宗教意义的装饰,大红大黄色为主基调,正中摆有佛龛,里面供奉极乐三圣佛,有人又称为西方三圣,位于中间的是阿弥陀佛,位于右边的是观世音菩萨,位于左边的是大势至菩萨。我知道三位菩萨代表了不同的意义,阿弥陀佛代表无量光明,无量的寿命,无量的功德,观音菩萨代表大慈悲,大势至菩萨代表喜舍。</p><p class="ql-block"> 藏区不论是农牧民住宅,还是城市居民住宅,大都供奉着佛像。</p><p class="ql-block"> 格桑卓玛很热情,子慧姐,今天真感谢你把我们娘俩送回来,要不今晚我们不知道要住在哪里,我们家房子大,非常宽敞,您今天就住在我家,外面的宾馆、旅店现在都查的很严,像你从武汉过来的可能不让住。您先住这里,明天我带你去俄洛镇转一转。</p><p class="ql-block"> 格桑卓玛领着我在二楼各个房间转了一圈,突然客厅墙上的几帧照片深深地吸引了我。</p><p class="ql-block"> 我怎么对照片里的人这么熟悉啊,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是在电视里?是在电影里?还是在手机的小视频里?</p><p class="ql-block"> 照片里这个康巴汉子头上用红丝绳辫的辫子,枣红色藏袍,腰佩藏刀,满脸较长的络腮胡子,面部轮廓分明,十分刚毅,帅的不能再帅了。</p><p class="ql-block"> 格桑卓玛看我久久地注视着照片,便说,这是我哥。</p><p class="ql-block"> 您哥好帅啊,我说。</p><p class="ql-block"> 是啊,大家都这么说,他读完大学就去了康定工作,不在雅江,如果在雅江,那年四川、云南、青海、西藏四省评选康巴汉子肯定会有我哥。</p><p class="ql-block"> 我看着墙上那帅气、英俊、略带沧桑的铁汉,心里在沉思着。</p> <p class="ql-block"> 晚饭在格桑卓玛家里吃,是格桑卓玛妈妈给我们做的,糌粑,酥油茶,风干牦牛肉,还有一个青菜,说真的,吃东北菜和武汉热干面长大的我,对西藏的饭菜真吃不惯,简单的吃了几口我就说吃饱了。</p><p class="ql-block"> 她家房子大,晚上睡觉时我们三个人每人一个房间,睡前格桑的妈妈来到我住的房间,说了几句话,我只能听懂扎西德勒。</p><p class="ql-block"> 格桑卓玛说,妈妈问您累不累,她怕您晚上冷,让您睡前开会电热毯。</p><p class="ql-block"> 我双手合十,连声对她们母女说,谢谢,谢谢,扎西德勒。</p><p class="ql-block"> 在西俄洛镇杰珠村这对母女家里,看着房间里偏枣红、大红色彩的装饰,我总是觉得有点陌生,还不是有点,是非常陌生,我怕墙上的装饰画里、唐卡艺术镜框里的人物走出来,这些画里的人物看面容真的不是那么友善。</p><p class="ql-block"> 在这里我有些害怕,我怕这陌生的夜,我怕这陌生夜里的黑暗,我怕这陌生夜里的黑暗中发出的任何声响。</p><p class="ql-block"> 我插上卧室的门,把窗帘掀开一条缝隙,偷眼向外望去,我十分恐惧地想,千万别看见窗外有一张说人不是人,说鬼不是鬼狰狞的面孔,可我又忍不住要去看。这人啊就是怪物,好多人都是这样,今天刚被这个恐怖片吓得魂不附体,明天却又要壮着胆子千方百计去找更加恐怖的片子看。</p><p class="ql-block"> 玻璃外我没有看见那张令人毛骨悚然、十分狰狞恐怖的脸,倒是看到了一轮冷月镶嵌在藏蓝色的苍穹之上,皎洁的月光如水般泼向大地,黑色的夜如同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p><p class="ql-block"> 我闭了灯,刚要迷糊着,外面起风了,那风带着哨音嘶鸣着,也不知道哪里的木板隔一会就会吱嘎吱嘎地响,让我想到的是恐怖片里鬼魂在棺材里掀开棺材盖子吱嘎吱嘎的声音。我浑身战栗,缩成一团,用被子盖住头,用手捂住耳朵,就这样一分钟一分钟地渡着这漫长的夜。</p><p class="ql-block"> 突然有人在急促的敲门,还有带着哭腔的喊叫声。</p><p class="ql-block"> 由于我用被子盖着头,听不清楚,说是幻觉吧,又那么真真切切,莫非是……我钻出被窝,打开灯,满屋大红大紫,各类装饰人物、唐卡仙家的各种表情一起看向我,门被敲的山响,门外凄厉的喊叫与哭声交织在一起,别说我是一弱女子,就是一个大老爷们也会被吓的魂不附体。</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2</p><p class="ql-block"> 小慧姐,我是格桑卓玛,请您快开门。这次我听清楚了,是格桑卓玛妹妹。</p><p class="ql-block"> 我急忙跳下床,打开房门,格桑妹妹,什么事,看把您急的。</p><p class="ql-block"> 小慧姐,我妈病了,是急病,心绞痛的厉害,我学过医,得赶紧送她去雅江医院,时间长了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这深更半夜没地方找车,你看能不能辛苦一下,求你帮忙把我妈送到县医院。</p><p class="ql-block"> 你们说我会答应吗?</p><p class="ql-block"> 告诉你们,我一定会 ! 我就是这样的人,遇有歹徒欺负弱者,我虽然害怕,但一定会挥拳相助,遇到有难之人,也一定会解囊相助。不就是六十公里吗,没问题。再说三个人在一起,远比我自己睡在一个偌大的略带点恐怖色彩的房间里让我的小心脏踏实。</p><p class="ql-block"> 格桑妹妹,快 ! 我们快把你妈弄到车上,当我看见格桑妈妈时,明显看出她那痛苦的表情,豆大的汗珠在她那黝黑消瘦的脸颊上渗出。</p><p class="ql-block"> 格桑卓玛比较瘦弱,我说,我来背老妈妈,你拿些她要替换的衣服。就这样我把这位藏族老妈妈背到楼下,又把她背到车上。</p><p class="ql-block"> 我发动着车,载着她们母女顺原路向雅江急驶而去。</p><p class="ql-block"> 在车上,格桑卓玛说,我给哥哥打个电话,她接通电话,与她哥哥在电话里说了半天,我什么都没有听懂。</p><p class="ql-block"> 到雅江县医院,已经是后半夜两点了,给老人挂了急诊,看见医生护士忙了一阵,把晶莹的液体输入老人身体时,我们俩总算松了一口气。</p><p class="ql-block"> 天还没亮,老妈妈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已经睡着了。</p><p class="ql-block"> 格桑卓玛说,小慧姐,我妈现在好多了,你一夜没合眼,这旁边有个空床,被褥都是新换的,您去睡一会吧。</p><p class="ql-block"> 我说,格桑妹妹您先睡,睡醒后再来换我。</p><p class="ql-block"> 我趴在我妈床边就能睡,格桑边说边把我推到旁边的空床上。</p><p class="ql-block"> 我和衣而卧,盖上了洁白的被,10分钟过去了,20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我失眠了,辗转反侧,穿这么多衣服睡觉,太不舒服了,也太别扭了。</p><p class="ql-block"> 一会我又想这个病床上一定死过人吧,要是死的是如康巴汉子一样的男人还好,要是死的是又老又丑又猥琐的男人可就惨了。</p><p class="ql-block"> 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这个病床上肯定死过男人,但不知道这个死去的男人今晚会回来吗?想想我还是有魅力的,在成都,每天看到那么多美女的火柴棒小保安都在用那种眼神看我,康定交警队的黄警官也是那么痴迷地看我,这个床上以前死过的鬼魂今天看到我这么如花似玉般漂亮的美女睡在他的前床上,难道它不会动心思?难道它没有想法?难道它会是春秋鲁国的柳下惠坐怀不乱?真不敢想象它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p><p class="ql-block"> 迷迷糊糊中,我怎么觉得这个死去的男人就在我的被窝里,用手摸一下,什么也没有摸到,但我又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他的存在。我魂不守舍,我毛骨悚然,我怕以前死在这个病床上的男人真的会跟我发生什么苟且。</p><p class="ql-block"> 迷糊中听见有人说话,我使劲睁眼又睁不动,我想听他们说什么又听不懂,莫非是这个床的前床主真的回来了?怎么还是两个人,它们要相互配合,我这一个没有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岂有不束手就范之理,我真不敢继续想下去。</p><p class="ql-block"> 突然间我异常恐怖的大叫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叫声,令人听了肯定会毛骨悚然,不寒而栗。</p><p class="ql-block"> 小慧姐!小慧姐!快醒醒,您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p><p class="ql-block"> 是的,格桑卓玛妹妹,我刚才做梦吓醒了。我边说边坐了起来,吓得浑身都是汗。</p><p class="ql-block"> 我揉揉眼睛,发现这屋里还有个人,怎么还是个警察?坏了,我这个武汉人还是被发现了。我真惊叹如今这科技发达到无所不能的地步,我这不显山、不露水,异常低调的人从泸定到雅江,再到西俄洛镇杰珠村,睡到半夜又送藏族老妈妈来到雅江县医院,怎么就会被发现了呢?泸定、康定、雅江和公路上有摄像头,可西俄洛镇杰珠村肯定没有摄像头吧,我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定是高科技之所为吧。我想现在医院外肯定有救护车在等我,一会就会把我塞进车里,拉响警笛,呼啸着绝尘而去,鬼知道会把我拉隔离到哪里?</p><p class="ql-block"> 是把我放在雅江就地隔离?是把我拉到甘孜藏族自治州州府康定隔离?还是拉到西俄洛镇杰珠村隔离?我太幼稚了,西俄洛镇杰珠村怎么会有隔离点。如果真要把我这武汉人送去隔离的话,这三个地方都不错,康定我认识索朗德吉队长,雅江我认识格桑卓玛妹妹,因为目前她们母女还在雅江县医院,西俄洛镇杰珠村我虽然没有认识的人,可那是我许久就向往的地方,因为那里有真正的康巴汉子,虽然隔离时见不到他们,但住在那片神奇的土地上感受一下那个氛围,也会满足我这可怜的小心脏对西俄洛镇杰珠村的渴求了。</p> <p class="ql-block">  方子慧,方子慧,这个警察在喊我。</p><p class="ql-block"> 看看他们厉害吧,连我的名字都知道了。我想应该先对格桑卓玛妹妹交代点后事,然后再一甩头发,挺起腰板、大义凛然的被警察带走。</p><p class="ql-block"> 警察又说话了,方子慧,怎么是你啊?你忘了我吗?我是索朗德吉,我是格桑卓玛的哥哥。</p><p class="ql-block"> 这一刻我懵了,怎么感觉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了。</p><p class="ql-block"> 真的是索朗德吉队长,是在折多山送我下山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忘掉你啊,只是没有想到你与格桑卓玛是兄妹俩。</p><p class="ql-block"> 我扑过去,抱住了索朗德吉队长。</p><p class="ql-block"> 格桑卓玛一脸蒙圈,哥,小慧姐,你们俩认识?</p><p class="ql-block"> 我一想,房间里还有其他人,赶紧松开了索朗德吉队长。</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一脸疲惫说,我听格桑妹妹说有个外地开车的姐姐,昨天把他们娘俩送回西俄洛镇杰珠村的家里,夜里妈妈犯病了又帮忙把妈妈送到雅江县医院,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你啊。</p><p class="ql-block"> 我说, 格桑卓玛妹妹,我来时在折多山顶遇到高反了,是你哥救我下山的。</p><p class="ql-block"> 没有想到昨天下午在格桑卓玛家的客厅里看到墙上那张穿着藏袍、腰佩藏刀、留着浓须、红缨与长发辫在一起盘在头上的康巴汉子竟会是索朗德吉队长。</p><p class="ql-block"> 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合,两天前,索朗德吉队长在折多山上救了我,两天后我会在雅江县西俄洛镇杰珠村他的家里开车送他妈妈去县医院抢救,真的是太巧合了。</p><p class="ql-block"> 每个人都是这个世界的一粒沙,巧合书写着每个人的一生,巧合书写着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一个个巧合造就了各式各样的人们,有些人因为巧合中奖一夜暴富,也有人因为巧合一贫如洗。不管是幸福或者不幸,巧合来的时候,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了。你做了善事,巧合就一定会来回报你,同样你做了恶事,巧合也一定会来惩罚与报复你。这种巧合虚堂悬镜、褒善罚恶,这就是巧合 。</p><p class="ql-block"> 我站在索朗德吉队长的面前,真想多与他拥抱一会,我很感谢这些巧合,正是由于人世间这些巧合使本来枯燥无味的人生变得丰富多采,充满了喜怒哀乐。</p><p class="ql-block"> 今天的事就宛如一场梦,如果这真的是梦,我宁愿它继续演绎下去,永远都不要醒。</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队长在医院陪了妈妈一天,我与格桑卓玛也不舍离开,这一天我们打来饭菜一起吃,一起海阔天空、无拘无束的聊天,索朗很健谈,知识面很广。</p><p class="ql-block"> 从聊天中得知,索朗现在还是单身,前女友虽然家住康定,但是个地地道道的汉族女孩,三年前在武汉市《湖北经济学院》毕业后,被市里一位亲戚给安排在武汉工作,我也没好意思打听是在武汉做什么工作,这毕竟是人家的私密。</p><p class="ql-block"> 格桑卓玛用自己的身份证在离医院不远的宾馆开了一个房间,说是留给我们姐妹俩轮流休息,我知道实际她是为我开的,我的车就停在医院的停车场,听说这里停车收费很便宜,一天一夜可能就象征性的收一点点钱,收吧,让他们尽情的收吧,反正停在这里没人会来拖车,相对来说更安全。</p><p class="ql-block"> 吃完晚饭,他们兄妹俩把我送到宾馆房间。</p><p class="ql-block"> 我们一起看了会新闻,武汉今天征用24家医院收治发热病人,并宣布再建一座“小汤山”医院。</p><p class="ql-block"> 寒暄了几句,索朗德吉队长说要连夜赶回去,明天还要上班。</p><p class="ql-block"> 索朗队长,你晚上开车能安全吗?雅江到康定140公里,关键是要翻过高尔寺山和折多山。</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队长爽朗地哈哈大笑,放心吧,这条路我跑熟了。</p><p class="ql-block"> 格桑卓玛要回去护理妈妈,看见他们兄妹走出去的背影,我心有所思,思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3 </p><p class="ql-block"> 在雅江县格桑卓玛给我开的这个宾馆里连续住了五天,反正也没有地方去,我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流浪女,只能每天在这里熬时间,熬到武汉解封的那一天再回去。</p><p class="ql-block"> 这五天,我有时到医院照顾格桑卓玛的妈妈,有时在宾馆里看电视新闻,玩手机。</p><p class="ql-block"> 从新闻里得知,1月27日李克强总理受习近平总书记委托来到武汉检查指导抗疫工作,孙春兰率领中央医疗专家组来武汉指导工作。</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队长来微信说,让我自己在雅江注意安全,他周末回来看妈妈时也来看我,还说要感谢我抢救他妈妈,并说要请我吃饭。</p><p class="ql-block"> 我听后心里暖暖的。</p><p class="ql-block"> 这几天我转了转雅江,县城很小,建在大峡谷之中,这条大峡谷中间是一条雅砻江,江两侧都属雅江县城,雅砻江东侧是主要城区,地盘大一些,高楼大厦也算壮观,雅砻江西侧地盘狭窄,建筑相对低矮一些。</p><p class="ql-block"> 这里的小饭馆有四川人开的,有山西人开的,也有我们湖北人开的,我到湖北人开的小饭馆吃过两次,怎么也吃不出家乡的味道,看来已经被四川的麻辣给驯化了。</p><p class="ql-block"> 格桑卓玛的妈妈今天出院,办完手续后我要把她们娘俩送回西俄洛镇杰珠村的家里。</p><p class="ql-block"> 格桑卓玛让我在她们家住几天,我没同意,虽然我非常向往有康巴汉子的西俄洛镇杰珠村,我想看真正的康巴汉子,可现在村里很难再见到帅气的康巴汉子了,他们有的出去商演,有的到外地打工。再就是我那脆弱的小心脏实在不堪重负,不敢再住格桑家的“别墅”了,我怕她们家墙上装饰画和唐卡里的人物,更怕晚上那呼啸的山风和木板的吱嘎声,我一听那吱嘎声就想起恐怖片里鬼魂从棺材里吱吱嘎嘎掀棺材盖的声音。</p><p class="ql-block"> 下午从西俄洛镇杰珠村回来后睡了一大觉,醒来后已经快到晚上7点了,吃四川小吃我怕辣,吃武汉小吃找不到家乡味道,下楼找找东北饭店吧,由于老爸是东北人,所以我特别爱吃东北菜,什么酸菜炒粉条、榛蘑炖小鸡、杀猪菜等,都是我的最爱。</p><p class="ql-block"> 雅江的夜晚,昏黄灯光下的西部小城,安祥而静谧,一对对情侣搂腰搭背,甜蜜温馨,依依缠绵。看到他们,我就想起杜远山,按说我们现在正是热恋的时候,可他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要是跟贾丽那个小妖精好上就早告诉我,我好给他们行方便,免得像现在这样不死不活的。</p><p class="ql-block"> 我找了半条街,也没有找到东北饭店,肚子饿的咕咕叫,突然我看见一个小巷里有个烧烤摊,招牌上写的是《十里香烧烤》,吃羊肉串这事我本来是比较抵触的,我怕羊肉的膻味,但有人说西藏、新疆的羊肉膻味小,特别好吃,我想这地方离西藏近,羊肉肯定膻味不重,很想去尝尝。</p><p class="ql-block"> 今天是2020年2月2号,星期天,来吃烤串的人比较多,我选了一个靠墙边的小桌坐下,为什么选这里?在这大晚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乡我还是有所顾忌的。 </p><p class="ql-block"> 我这人真不知他妈的怎么回事,到哪都惹人注目,是因为我五官清秀?是因为我身材窈窕?还是因为我有两条大长腿?可能都不是,也可能都有关系,所以我今晚出来时特意在外面套了件宽松的棉衣,有意遮挡一些我那所谓的性感。</p><p class="ql-block"> 羊肉串我先要十串,慢慢咀嚼着,这里的烤串的确很好吃,比武汉烧烤摊烤的羊肉串好吃多了。十串不够吃,我又要了五串。</p><p class="ql-block"> 今晚来这里吃串喝啤酒的人很多,这大冷天喝啤酒的人,真有点像东北爷们,我爸老家的东北人,大冬天吃冰糕,喝啤酒,就着北风灌凉水那是常事,把啤酒放进冰柜里的算是常温,放在冰柜外面的才算冰镇。</p><p class="ql-block"> 今天这个烧烤摊上,人们吆五喝六的吃着、喝着、吹着,由于人多,我就坐在这里继续等吧,我几次想退掉不吃了,可我想走,但被烤串勾上来的馋虫不愿意啊,闻着弥漫的羊肉、孜然、辣椒面交织在一起的香味,我的理智在与嗅觉的搏斗中完败。</p><p class="ql-block"> 我等啊等啊,突然有三个一脸痞气的年轻人朝我走来,一个与我坐在同一条长凳子上,两个坐在我的对面。</p><p class="ql-block"> 我的大脑嗡一声,瞬间有些短路。</p><p class="ql-block"> 与我同坐一条凳子上的人25.6岁的样子,长发梳在脑后扎了个马尾,脸膛黑红,右侧额头有块不太显眼的刀疤时隐时现,大红毛衣外面套了件风衣,牛仔裤,个头大约1米7左右。坐在我对面的两个人均叼着烟卷,薄棉袄,一个秃头,一个戴着棒球帽,年龄20岁左右,看样子都不是善茬。</p><p class="ql-block"> 我心里哆嗦了一下,早把那把水果刀忘在脑后。我这人没事时还是挺英雄豪杰的,曾多次设想如果遇到有人非礼我,就飞起一脚,先废了他随时携带的四百万元宝贝再说,可今天真遇到硬茬了,连人家携带的四百万元宝贝的准确位置可能都找不到。</p><p class="ql-block"> 刀疤男把一瓶啤酒往桌上一搁,美女自己来的吗?听他说话怎么是中原口音?陪哥三个喝几杯吧,另两个人淫笑着帮腔,这个光头的也是中原口音,带棒球帽的是陕甘口音。</p><p class="ql-block"> 我不会喝酒 ! 我一脸冰霜,边说边站起来想走,还没等我迈步,刀疤男一下把我搂了过去,美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哥们想找你喝酒是看的起你,你怎么也得给哥们点面子吧。</p><p class="ql-block"> 邻桌吃串的人们有的惊恐,有的往外走,有的在看热闹。</p><p class="ql-block"> 我挣扎着。刀疤男顺势又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恼羞成怒,伸手甩了他一耳光。</p><p class="ql-block"> 刀疤男也不怒,露出一脸狰狞的淫笑,有性格,我喜欢。</p><p class="ql-block"> 你们放开我,再不放开我要报警了 ! 我怒不可遏。</p><p class="ql-block"> 刀疤脸说,好啊,哥几个都蹲过局子,现在有些忘了是什么滋味了,还想进去体会一下。三人边说边架起我,向外拖去。</p><p class="ql-block"> 我挣扎着,怒骂着,呼救着……</p><p class="ql-block"> 我越挣扎,刀疤脸把我束的越紧,我越是喊叫,他们拖着我往外走的越快。</p><p class="ql-block"> 突然刀疤脸的脸上挨了一巴掌,他一回头,胸前又挨了一拳,刀疤脸躺在地上,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同时刚才坐我对面那两个小子也一人挨拳,一人挨脚,先后摔倒在地,我异常吃惊,还没反应过来,三个人全被放倒,那速度真是迅雷不及掩耳。</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正在纳闷,快走 ! 出手相救的男人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跑,我哪里还有跑的力气,就这样被他连拉带拖跑出了烧烤店。</p><p class="ql-block"> 出来后,我刚想缓口气,他说,此地不可久留,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p><p class="ql-block"> 我感谢的目光回眸一笑,谢谢大哥。灯光下看他,1米75左右,年龄大概三十岁上下,身材还算匀称,听口音好像也不是本地人。</p><p class="ql-block"> 我们继续跑着,边跑边回头看,好在那三个人都没有追上来。到宾馆门口了,我说大哥,感谢你今晚救了我,今天不早了,我们互留个手机号吧,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p><p class="ql-block"> 男子说我姓汪,名叫汪海川,你贵姓?他问我。</p><p class="ql-block"> 我免贵姓方,你喊我子慧就行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互留了电话,约好明天中午一起吃饭。</p><p class="ql-block"> 我上楼了,回头一看,汪哥还站在楼梯旁看我。</p><p class="ql-block"> 回去吧,路上要小心。我说。</p><p class="ql-block"> 我看你进房间才能放心。</p><p class="ql-block"> 多好的人啊,真没想到,在这西部小县城,还遇上一个这样的好人。</p><p class="ql-block"> 进房间后,浑身跟散架了一样难受,小心脏还在颤抖着,今晚如不是汪哥英雄救美,我这会肯定惨遭毒手,饱受蹂躏。</p><p class="ql-block"> 我该怎样感谢汪海川大哥呢,我决定明天中午请他吃饭,再帮他买件上档次的衣服,以后有情后补吧。</p><p class="ql-block"> 我去卫生间冲个澡,发现内衣、薄毛衣几乎都湿透了。我此刻非常后怕,边冲澡边流泪,汗水、泪水、自来水全部融到了一起。</p><p class="ql-block"> 洗完澡,打开电视看会新闻 : </p><p class="ql-block"> 武汉火神山医院今天交付使用。</p><p class="ql-block"> 武汉市将对确诊患者集中治疗,对疑似患者集中隔离,对发热患者、密切接触者集中隔离观察,对不配合集中隔离者将强制执行。</p><p class="ql-block"> 晚上十点了,我刚合上眼,手机就响了,我现在特别怕听这声音,每次手机响,我就怕爸妈有什么意外,白天还好点,晚上一响,就会吓我一大跳,我还特爱把这声音与什么鬼魂联系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我一看手机,是汪哥打来的,赶紧按了接听键。</p><p class="ql-block"> 你好子慧,我是汪海川,睡觉了吗?</p><p class="ql-block"> 是汪哥啊, 我还没有睡呢,刚才吓死了,到现在还心神不定呢。今天太感谢汪哥了,要不是汪哥出手相救,小妹可就惨了。</p><p class="ql-block"> 我也是一时兴起才救你的,想起刚才的事我也有些后怕呢。汪哥说。</p><p class="ql-block"> 我明天中午请你吃饭,可得好好谢谢汪哥。我说。</p><p class="ql-block"> 谢什么,缘分让我们相遇,交个朋友吧。</p><p class="ql-block"> 我又甜甜蜜蜜的与汪哥聊了一会,他说好吧,那就明天中午在滨江路雅砻江饭店吃饭吧,说完我们就互道晚安再见。</p><p class="ql-block"> 滨江路离格桑卓玛妈妈前几天住的县医院很近,离我住的宾馆也不远。</p><p class="ql-block"> 我躺在床上,刚想挂断手机,突然听到里面有几个人在大笑不止,并伴有说话声。我想可能是汪哥忘记挂断手机了,别听了,偷听别人的谈话不礼貌。</p><p class="ql-block"> 可听对方几个人可能是在喝酒,说话的声音也很大,我想了想,就好奇的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听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汪哥,今晚怎么样?我们弟兄三个都配合的不错吧?我怎么听是刀疤脸的口音,大哥,你打我这拳太重了,我的胸口现在还疼呢,是棒球帽那小子的口音。</p><p class="ql-block"> 啊!我全身一颤,原来他们今晚演的是苦肉计,是有预谋的合伙算计我。</p><p class="ql-block"> 我灵机一动,顺手按下了手机录音键,按下手机录音键后,继续听他们的谈话。</p><p class="ql-block"> 汪海川说,那个小妮子长的也真她娘的漂亮,你们看她那个头,那身段,她这几天每天都在这条街上转悠,我已经注意她好几天了。</p><p class="ql-block"> 是够漂亮的,这是刀疤脸的声音。</p><p class="ql-block"> 大哥,我们为你能把这妮弄到手,演了这场苦肉计,你可得奖励我们,是秃头说的。</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14 </p><p class="ql-block"> 大哥,你给她留的是哪个手机号码?可不能留你自己的,防止她翻脸后报警,派出所就能按你的手机号找到你。这是棒球帽的声音。</p><p class="ql-block"> 汪海川说话了,放心吧,大哥我是弱智的人吗?我给她留的是这个,偷来的身份证办的那张手机卡。</p><p class="ql-block"> 刀疤脸的声音,大哥,你刚才送那妮时看她对你怎么样?</p><p class="ql-block"> 汪海川说,她非常感谢我,我俩约好明天中午在滨江路雅砻江饭店吃饭,哎,药带来吗?</p><p class="ql-block"> 刀疤脸说,我带来两包,这是在林芝地区察隅县边境托人搞来的,这一小包就能让她昏迷三个小时,时间够用了。</p><p class="ql-block"> 汪海川说,明天吃饭的餐厅楼上就有客房,你们事先给我开好房间,开完把房卡给我,中午我与她喝酒时把药放进酒里,迷倒后我就说她喝醉了,需要进房间休息,春节期间宾馆是淡季,生意难做,他们才不管这些破事呢。前一个半小时属于老子的,后一个半小时你们三个再来,记住,一定要带口罩,免得被人认出来,现在疫情期间,戴个口罩很正常。</p><p class="ql-block"> 我手机马上就没电了,我匆忙中没有找到充电器,无奈中关掉了手机。</p><p class="ql-block"> 我此刻心里顿时燃烧起对汪海川最为猛烈的憎恨,愤怒使我疯狂的达到了顶点,要不是汪海川手机没有挂断,我怎么能知道这些,我要不知道这些,中午请汪海川这混蛋吃饭时我会做些什么?如果多喝点酒说不定都会做出以身相许的事来。刚才听完他们的对话牙都快咬碎了,方子慧呀方子慧,你今天怎么这么弱智,就没认出来这个汪海川就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p><p class="ql-block"> 吃了点小亏后,由于我偷听了汪海川没有关掉的电话,了解了这伙人的阴谋,应该说我还是幸运的,天意让我没有酿成大错。</p><p class="ql-block">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三十六计中最后一计《走为上计》。</p><p class="ql-block"> 我决定明天早上起早离开雅江。我分别给索朗德吉队长和格桑卓玛妹妹发了微信,告诉他们我明天要离开雅江,晚上发生的事我没有告诉他们。</p><p class="ql-block"> 这一夜我又没有睡好,总是在后怕昨天晚上的事,早上五点多我就起床了,收拾一下,到前台结完账,又去医院停车场取车。</p><p class="ql-block"> 今天目标芒康,距雅江406公里,中间隔个理塘县,由于理塘海拔高,自驾旅游者一般都住芒康。芒康是西藏的地盘,不知道让我进吗?刚出雅江城,我就发现油箱快没油了,可一路上没有加油站,好不容易开到一个叫相格宗的小镇,终于看见中石化了。</p><p class="ql-block"> 加完油,看见索朗德吉队长和格桑卓玛妹妹早上给我发来的微信,他们都问我为什么走的这么急?并叮嘱我路上要注意安全。</p><p class="ql-block"> 风险无处不在,危险如影随形。</p><p class="ql-block"> 有些危险可以避开,有些危险防不胜防。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我就特别恼火,这群无赖在我之前不知伤害过多少人,被害的人大都忍气吞声,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这就更加助长了这些混蛋的嚣张气焰。</p><p class="ql-block"> 我是谁?我是东北、武汉的合资美女,我是半个九头鸟的后代,有人可能认为我老爸是东北人,我妈是湖北人,我的根应该在东北,这些都没有错,但我在武汉出生,是吸着母亲的乳汁长大的,是喝着长江水成长起来的,我身上流淌着爸妈的血,继承了湖北人睿智的头脑、坚韧不拔的精神和东北人不屈的性格。</p><p class="ql-block"> 我今天就这样走了,他们还会继续伤害其他姐妹,不行,我不能走,我不能这样便宜他们。</p><p class="ql-block"> 我的计划慢慢成形,我要擒贼先擒王,先设计抓住汪海川,再抓另外三个混蛋。</p><p class="ql-block"> 但这事我单枪匹马是不行的,我需要警方的支持。</p><p class="ql-block"> 该死该活不管什么朝上,老娘我今天拼了。</p><p class="ql-block"> 我的九头鸟大脑一转,计上心来,我应该调转车头,杀回雅江去!</p><p class="ql-block"> 我不敢进城,在城乡结合部找了个小停车场,把车停好,用大口罩把脸遮的严严实实,下车买早点。</p><p class="ql-block"> 吃完饭,我换了身比较青春、靓丽、性感的衣服。要问为什么。准备引蛇出洞呗。</p> <p class="ql-block"> 我先打110,接通后我说要当面报警,我不找派出所的原因,是怕走漏风声。 </p><p class="ql-block"> 110让我去公安局治安科,我打了个小机动三轮,来到县公安局治安科,接待我的是个副科长,叫程杨,大个,身材挺拔,胖一些,站在他面前,就好像面对一墩铁塔。</p><p class="ql-block"> 程科长热情的接待了我,问我的姓名,看了我的身份证后,问我报什么案,我是戴着口罩进去的,因为我是武汉人。</p><p class="ql-block"> 程科长让我摘下口罩,他要比对一下我身份证上的照片,在我摘下口罩的那一瞬间,我捕捉到他双眸的惊愕,他一定是看我身份证上的照片很美,摘下口罩后本人更美。</p><p class="ql-block"> 那一瞬间或有五秒,或有十秒,但我发现我的美已经把他雷倒了。</p><p class="ql-block"> 我看左右没人,就把我昨天晚上在《十里香烧烤》遭到刀疤脸三人猥亵,后遇汪海川出手相救的事原原本本的汇报给他。</p><p class="ql-block"> 程杨科长听的很仔细,还不时做了记录。最后他问我,就这些了吗?</p><p class="ql-block"> 更为可恶的还在后面呢,这个汪海川送我回宾馆,夜里给我打电话,我们约好明天中午在雅江饭店吃饭,再后来他忘了挂电话,与那三个混子约好明天中午吃饭时在我的酒里下药,麻倒我之后送到楼上房间。</p><p class="ql-block"> 他们还说前一个半小时汪海川进房间,后一个半小时那三个小混子再上楼进房间。</p><p class="ql-block"> 他们之间这些谈话由于没关手机都让我听到了,大部分也都被我录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我把他们四个人对话的录音放给程科长听。</p><p class="ql-block"> 程科长眉毛紧锁,表情越发凝重,他说,猛听这几个人的口音像是河南人,我看又不像河南,反正是中原一带,具体是哪个省的现在还不能确定。</p><p class="ql-block"> 这是个犯罪团伙,几个都是外地人,这段时间已经有几个姑娘上当了,甘孜藏族自治州公安局让我们尽快破案,这样吧,明天中午他要约你时你就去雅江宾馆,在楼下吃饭时要小心他们给你下的药,一定不能喝,为了掌握证据,我们在他上楼后动手,我们派出两组人执行这次任务,一组人抓住汪海川后藏在宾馆房间,另一组人在宾馆外面监视,当发现另三个人进房间后,来个里应外合,把他们全部拿下。我把我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你要做的是进房间后就马上打电话给我,我们不一定通话,只要我的手机振铃一响,马上派人按照前台提供的房间号进去抓铺。</p><p class="ql-block"> 我听后有些害怕,程科长,能不能在我们吃饭时就把汪海川抓起来啊?我怕他把我拉进房间后……</p><p class="ql-block"> 你提供的录音证据还不很充分,我们要抓的是现行,再说如果我们行动过早会打草惊蛇,那三个人就会逃跑,给整个抓铺工作带来困难,你不要怕,我们会暗中保护你的,程科长很自信。</p><p class="ql-block"> 中午11点,汪海川准时来了电话,约我在沿江路中段那个花园见面。</p><p class="ql-block"> 我心里七上八下,生怕程科长安排的这次抓捕行动会出什么纰漏。</p><p class="ql-block"> 今天汪海川一身休闲打扮,头梳的铮亮,皮鞋擦的铮亮,上身穿一件卡其色带绒休闲装,下身穿一条藏蓝色的西裤,整个人还是很帅的。</p><p class="ql-block"> 我一见他就恨的牙都痒痒,恨不得一刀捅死他,真没有想到昨天晚上救我的人竟是这个密谋想害我的人,如果不是我亲耳听到他们的谈话,打死我都不会相信他就是犯罪主谋。</p><p class="ql-block"> 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配合警方抓捕这个犯罪团伙,为了以后不再有姐妹们上当受骗,我今天豁出去了。</p><p class="ql-block"> 汪哥您好,我主动伸出手。</p><p class="ql-block"> 汪海川礼貌地与我握了握手,子慧您好。</p><p class="ql-block"> 我们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就跟着他走进了雅砻江大酒店,我在来前已经把手机调成静音,我怕程科长来电话时被汪海川怀疑,我还把开机密码去掉,以方便我一会能快捷地给程科长发送抓捕信号,我跟程科长约的是我一打他的手机,他们就冲进来。</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餐厅一角落座后,我说,汪哥,昨天晚上感谢您的搭救之恩,子慧中午请您吃饭,请您点菜,想吃什么就点什么。</p><p class="ql-block"> 哎,子慧,您言重了。对于社会上这些不法分子,就得狠狠打击,我就见不得欺负女人的事,昨天一看他们三人的行为,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p><p class="ql-block"> 我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他,说的多么好,人前道貌岸然,背后男盗女娼,净干些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p><p class="ql-block"> 汪哥,您是不是练过啊,看您昨天出手那么快,把我都看的眼花缭乱,那三个人瞬间就被你打的趴在地上鬼哭狼嚎。</p><p class="ql-block"> 这我可不是吹的,三五个人我是不会放在眼里的。</p><p class="ql-block"> 我露出一脸的崇拜,这是鄙夷的崇拜。</p><p class="ql-block"> 四个菜上齐了,开了一瓶郎酒,我问服务员有稀饭吗,我有点饿,服务员说,有黑米稀饭、大米稀粥、豆浆,我说要一碗黑米稀饭。</p><p class="ql-block"> 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像看魔术一样睁圆眼睛看着汪海川表演,我想看看在光天化日之下他是怎么把那包蒙汗药下到我的酒里的,我想找出这个魔术师表演中的纰漏,我不想漏掉任何一个细微的、令人不易察觉的环节。</p><p class="ql-block"> 开吃了,我没有胃口,我在想着汪海川把我麻翻后,再把我送进房间,会做些什么?事先不知道下面的剧情还好,知道后就紧张多了。</p><p class="ql-block"> 今天桌上酒杯不大,我们各喝了两杯酒,我敢保证,这两杯酒里汪海川绝对没有做手脚。</p><p class="ql-block"> 汪海川给我倒第三杯酒了,倒酒时不慎把我的一根筷子碰到地上,我低头拣筷子时汪哥说,换一双,换一双,等我拣起筷子后,汪海川从桌子对面抽出一双新筷子递给我。</p><p class="ql-block"> 谢谢,谢谢汪哥,我敷衍着接过筷子。</p><p class="ql-block"> 我敢断定,就在我弯腰捡筷子时,我面前的酒被下药了。</p><p class="ql-block"> 我仔细端详着杯里的液体,真有点意思啊,药放进酒里怎么这么快就融化了?一点异样的颜色都没有,就是这杯液体,会让人深睡三个小时?</p><p class="ql-block"> 在泸定县车里睡的那天晚上,吓得我几乎一夜没有合眼,那晚要有这么一杯酒灌进肚,就会一觉睡到天亮,岂不美哉。</p><p class="ql-block"> 汪海川端起酒杯,子慧妹妹,很高兴认识您,昨天晚上不愉快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件事让我们俩有缘认识,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汪哥打电话,来来来,我们干上一杯,汪海川正按照我们导演的剧情发展着。</p><p class="ql-block"> 我举起酒杯与他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说,我酒量不行啊汪哥,我推迟着。</p><p class="ql-block"> 没事没事,我们俩都碰过杯了,酒杯端起来就不能放下了。</p><p class="ql-block"> 哪有那么多规矩啊,我露出为难的表情,我是在演戏。</p><p class="ql-block"> 前三杯一定要喝完,以后可以随意,我先喝为净,汪海川边喝边说。</p><p class="ql-block"> 已经逼到这个份上了,我无奈端起下过药的酒,一饮而尽。</p><p class="ql-block"> 我喝下那杯下过药的酒后,用力咽了一下,脸上现出被酒辣的很难受的痛苦表情。</p><p class="ql-block"> 汪海川露出得意忘形后爽朗的笑声,子慧,你海量啊。</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5</p><p class="ql-block"> 我若无其事的莞尔一笑,这种笑是微微的,是轻轻的,是不露齿的,是嘴角上扬的,但要拿捏的准确和到位,里面有很多技术含量,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p><p class="ql-block"> 汪海川又给我倒酒了,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加深一杯,让我喝到肚子里的酒发挥药力最大化。</p><p class="ql-block"> 在他给我倒酒的不经意间,我端起面前的黑米稀饭佯装喝了一口,喝时嘴唇含碗沿尽量深一些,也就是把上唇插进黑米稀饭里,就在这一瞬间我将口里的下过蒙汗药的酒悄无声息的吐进黑米稀饭里。</p><p class="ql-block"> 今晚我为什么要一碗黑米稀饭,而没要大米粥,也没要豆浆,学问就在这里,如果要大米稀饭和豆浆,我往碗里吐酒时就会随酒吐出一些咀嚼后的碎菜削,黑米稀饭就不怕了,不管吐什么都被黑米的黑色给屏蔽。</p><p class="ql-block"> 吐完后我马上说,汪哥,我今晚喝多了。说这句话的目的是为了让这个姓汪的混蛋完全相信我已经把药酒全部喝进肚里,让他放松警惕。</p><p class="ql-block"> 为了将口里药的残液吐干净,我又喝了一口杯里的茶水,用同样的方法以喝黑米稀饭的假象吐进碗里。</p><p class="ql-block"> 做完这些我们又聊了几句,突然我用筷子夹了块鱼肉,故意假装失手让它掉进了黑米稀饭里。</p><p class="ql-block"> 汪海川说,服务员,给这位小姐再换一碗黑米稀饭。</p><p class="ql-block"> 服务员端起我面前这碗黑米稀饭,倒进厨房边的垃圾桶里,又给我端来一碗新的黑米稀饭。</p><p class="ql-block"> 我的目的达到了。</p><p class="ql-block"> 我演的天衣无缝,我演的滴水不漏,我演的毫无破绽,我演的无懈可击。</p><p class="ql-block"> 我太崇拜我自己了。</p><p class="ql-block"> 由于入戏太深,我此刻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一个警察,是一个卧底实施抓捕行动的女警。</p><p class="ql-block"> 按剧情设计该继续往下演了。我有点害怕,我知道刀疤脸那三个混蛋肯定离这里不远,他们计算着在我们进房间一个半小时后上楼来吃天鹅肉。</p><p class="ql-block"> 我一想这事就恶心。 可又一想这事也没有什么可怕的,程科长已经安排好了,让警察们在暗中保护我。</p><p class="ql-block"> 我扫了一眼前后左右,餐厅里寥寥几个人,大过年的,谁会在这里吃饭啊,这寥寥的几个人中会有警察吗?哪个是警察呢?他们带枪了吗?如果动起手来警察会开枪吗?那会不会误伤到我啊。我突然觉得我很神圣。我在旅游途中帮助西部这个小城铲除了一个毒瘤。</p><p class="ql-block"> 我看看手机,下午一点了,就说,汪哥,我怎么这么困啊,说完就趴在饭桌上“睡着了”。</p><p class="ql-block"> 汪海川说,你可能喝多了,没关系,我扶你上楼休息一会吧。</p><p class="ql-block"> 汪海川扶着我上楼,我假装深度入睡,浑身柔软无骨地趴在他的肩上,这混蛋的身上今天还喷了香水,刚才吃饭时我就闻到了,我还以为是餐厅为了消除异味洒的消毒水呢,现在趴在他的肩上一闻,就是他喷的香水,这是一款《菲拉格慕湛蓝之水》男士香水,芬芳、醒脑,但此刻我闻到后却一阵阵恶心。</p><p class="ql-block"> 香水没有阶级性,没有立场,谁用了它就为谁服务, 我承认《菲拉格慕湛蓝之水》男士香水香味优雅,味道特别,男士喷上它,多少漂亮女孩闻到后就会百依百顺、唯唯诺诺、俯首帖耳、唯命是从。</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16 </p><p class="ql-block"> 由于我仰躺在床上,眯着眼睛找目标,瞄他的角度有些偏差,再加上我的紧张,以及那两杯郎酒酒精的作用,这一脚踢出的力度竟大打折扣,位置也偏差了那么一点点。</p><p class="ql-block"> 这一脚踢在他的左侧大腿根部,那四百万元宝贝安然无恙。</p><p class="ql-block"> 汪海川也吓了一大跳,他想刀疤脸在林芝地区察隅县边境给他搞来的蒙汗药一定是假药,原来说被下药者会深度昏迷三个小时,可他妈的还不到十五分钟,这个美女竟死而复生,活过来了,并且还有如此顽强的战斗力。</p><p class="ql-block"> 他在赌咒刀疤脸。</p><p class="ql-block"> 由于酒精与荷尔蒙的双重作用,他的脸胀的通红,眼珠中仿佛布满了血丝,宛如一头发疯的公牛,他想尽快得手。</p><p class="ql-block"> 哥,你想干什么?我双手捂住胸部问道。在没有警察帮助的房间里,我如一只待宰的羔羊,没有反抗力,只有受辱的份,我想在这个时刻还是别撕破脸皮的好,看看我能否先感化他,古人曾经云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嘛,古人还云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p><p class="ql-block"> 我想先稳住他。</p><p class="ql-block"> 子慧,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p><p class="ql-block"> 喜欢我也得慢慢来嘛,哪有你这么性急的,我们先认识,再了解,我也想长期交你这个朋友。</p><p class="ql-block"> 他楞了一下,若有所思。</p><p class="ql-block"> 看他在发愣,我迅速系好腰带。</p><p class="ql-block"> 看你也是个文化人,文化人应该有包容、有涵养,可你现在赤身裸体,多不雅观啊,我压住了满腔怒气,轻声说。</p><p class="ql-block"> 文化人也是人,文化人也有七情六欲,子慧,看在昨天晚上我救你的面子上,答应我吧。</p><p class="ql-block"> 他在提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他们是怎么一起设计陷害我的,今天中午他是怎么往我碗里下药的,想起这些,我刚压下的怒气又被他点燃了。</p><p class="ql-block"> 不行 ! 起码现在不行。人是感情动物,我不愿意在没有任何感情的基础上行这些苟且之事,这与畜生别无二致。</p><p class="ql-block"> 就这一次,他说。</p><p class="ql-block"> 一次也不行 ! 你快点穿上衣服。我转过脸去,不想看他那赤身裸体的野兽态。</p><p class="ql-block"> 10秒过去了,20秒过去了,不曾想他猛的从后面抱住我,把我重重地摔到床上,骑在我身上,继续撕扯我的衣服。</p><p class="ql-block"> 看来感化他已经失败,而且是没有丁点希望了,现在已经撕破脸皮,还是他先撕的。</p><p class="ql-block"> 王海川,你这个混蛋,你就是一畜生,一会警察会把你抓进去的。</p><p class="ql-block"> 警察,他仰天大笑,告诉你,现在正是春节,警察大多数已经放假了,谁还来管这些破事。</p><p class="ql-block"> 你放开我 ! 你快放开我 ! 我大叫着。</p><p class="ql-block"> 他继续撕扯着我的衣服,我看见他那张胀红的脸一脸恐怖,一脸狰狞,一脸淫笑。 </p><p class="ql-block"> 我大声骂着,我大声呼救着,拼命挣扎着。 对他的手臂又抓又咬。</p><p class="ql-block"> 我叫你喊,告诉你,春节放假,这个宾馆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再喊也没有用,没有人会听到,没有谁会来救你。</p><p class="ql-block"> 他边说边抽出右手,猛的扇了我一耳光,力度很大,我的左脸颊顿时有些麻木。</p><p class="ql-block"> 他继续骑在我身上,我们继续撕打着,我转了一下身体,双脚交替使劲在墙上拍打着,口里除了大骂这个狗杂种,还大声呼叫来人啊,救命啊……</p><p class="ql-block"> 我的体力渐渐不支,我的喉咙已经沙哑,这个姓汪的混蛋马上就要得手……</p> <p class="ql-block">  突然有开房间门锁的声音,门开了,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是宾馆服务员,进来后看见汪海川赤身裸体地与我扭打在一起,吓得啊的一声,双手捂住了眼睛。</p><p class="ql-block"> 男的大喝了一声,住手 ! 快把衣服穿起来。</p><p class="ql-block"> 汪海川也很听话,爬起来去穿衣服。</p><p class="ql-block"> 我也赶紧起来整理自己的衣服。</p><p class="ql-block"> 进来的大哥说话了,你们是夫妻吗?别吵吵闹闹的,这是宾馆,你们这样闹让别人怎么休息?</p><p class="ql-block"> 龟孙,谁让你来管闲事了?再多管闲事,小心老子废了你。</p><p class="ql-block"> 脏话都飚出来了,细听汪海川这口音真的是中原一带人。</p><p class="ql-block"> 我和他不是夫妻,他是坏人,是歹徒,他要强暴我,我转身喊道,大哥,求你快帮我报警。</p><p class="ql-block"> 就在我捂住胸口转身喊他帮忙时,我们俩个人同时惊呆了。</p><p class="ql-block"> 怎么是你??</p><p class="ql-block"> 我们异口同声地问。</p><p class="ql-block"> 来的这个男人竟是穿着便衣的索朗德吉队长!</p><p class="ql-block"> 我被惊呆了,我大喊一声,索朗大哥,快来救我 ! </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被惊呆了,方子慧?你怎么在这里?</p><p class="ql-block"> 汪海川的也被惊呆了,他心道,他们认识?</p><p class="ql-block"> 他上前一步,当胸就给了索朗德吉一拳,边打边骂道,这小骚货不愿跟我上床,原来心里有你。</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大喊,你把手举起来,我是警察!</p><p class="ql-block"> 假冒警察!你要是警察,老子就是公安局长!汪海川喊道。</p><p class="ql-block">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我也不顾衣不遮体的尴尬,跑上去抱住了汪海川这混蛋的一条腿,我用尽全身力气把他的腿抱起来,用脚向他的裆部踢去,由于刚才搏斗中一双鞋都掉了,再加上我怕误伤了索朗德吉,我要是把在折多山顶救过我的索朗德吉队长那四百万元宝贝给废了,那以后怎么面对这个救命恩人?心中划过这样一丝闪念,踢出的脚马上就失去了劲道,无奈中我急中生智,一用力抱起他的腿,他脚一离地,重心不稳,被索朗德吉队长猛地摔倒在地上。</p><p class="ql-block"> 我抓起了桌上的两个空茶杯砸了过去,一个砸在汪海川的头上,一个砸偏了,砸到索朗德吉的左臂上。</p><p class="ql-block"> 要说姓汪的这混蛋可真不是吃干饭的,在与我和索朗德吉的搏斗中毫不示弱。</p><p class="ql-block"> 突然索朗德吉大喊一声,方子慧,快去隔壁房间,把桌子上我那黑色的小皮包拿过来。</p><p class="ql-block"> 原来索朗德吉队长住在隔壁?</p><p class="ql-block"> 我飞快的跑出去,也不顾衣不遮体了,反正宾馆里没有别人。</p><p class="ql-block"> 不对,是右隔壁,就是你刚才踢墙的那个房间,索朗德吉大喊。</p><p class="ql-block"> 我转脸跑进右隔壁房间,拿起那个小皮包又返了回来,看见他们两人继续扭打着。</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大喊,子慧!皮包里有个电击器,快拿出来,按住发射键往他身上戳。</p><p class="ql-block"> 从包里掏出电击器,大约有一尺长,我干着急,不会用。</p><p class="ql-block"> 你先打开开关,就是头上那个,对,就是那个。索朗德吉在指挥我。</p><p class="ql-block"> 对准他身体,按红色的发射键,索朗继续说道。</p><p class="ql-block"> 我打开开关,手一抖,按了一下发射键,只听啪啪啪三声,几串蓝色的电流发射出来,我吓得忙把电击器甩到地上。</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大喊,现在别按发射键,等一会我推开他后你再对准他按发射键。</p><p class="ql-block"> 我捡起电击器,来到汪海川跟前,见到索朗德吉猛地推开汪海川,我对准他的屁股就猛按那个红色的发射键。</p><p class="ql-block"> 令人惊讶的是电击器这次跟哑巴一样,并没有蓝色电流喷出来。</p><p class="ql-block"> 姓汪的见状,冷笑一声说,想击倒我?没门,这是假冒伪劣货。他边说边拉住我。</p><p class="ql-block"> 这时索朗德吉队长一拳打到他的脸上。对我说,电击器刚才掉地上,可能碰到开关了,你重新打开开关。</p><p class="ql-block"> 我按索朗德吉教我的,重新打开关,按了一下发射键,啪啪啪 ! 三股蓝色的电流又喷了出来。</p><p class="ql-block"> 跟刚才一样,我推开他,你就对准他按发射键,索朗在继续指挥我。</p><p class="ql-block"> 姓汪的一看电击器不是坏的,还能够发出电流,心里惊慌,转身又要来抢我手里的电击器,索朗德吉死死的拉住他,我们三人扭打成一团。</p><p class="ql-block"> 突然,索朗德吉大喊一声,发射 ! 边喊边把汪海川猛地推了出去。</p><p class="ql-block"> 我一咬牙,顺手把电击器对准了汪海川,使劲按了发射键,只听啪啪啪 ! 一串蓝光向汪海川的后背发射出去,不料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时刻,姓汪的又抓住了索朗德吉队长。</p><p class="ql-block"> 汪海川痛苦的大叫一声,被强大的电流击倒在地。</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同时也被击倒在地。</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7</p><p class="ql-block"> 闯祸了 ! 闯大祸了 ! </p><p class="ql-block"> 我怎么能把汪海川和索朗德吉同时击倒了呢?我是对准汪海川按的发射键啊。</p><p class="ql-block"> 面对地上的两个男人,我惊慌失措,怎么办?这可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我从汪海川的兜里找到了我的手机,开机一看,有程科长十几个未接电话,我急忙回拨过去。</p><p class="ql-block"> 方子慧!怎么搞的?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打你的电话十几次,你怎么关机了?</p><p class="ql-block"> 我还想问你们呢,我在房间里与姓汪的搏斗,你们为什么不来救我?你不是说会在暗中保护我吗?我气愤地反问他。</p><p class="ql-block"> 我们早就埋伏在你说的雅江宾馆,怎么没有看见你们上楼?</p><p class="ql-block"> 雅江宾馆,是啊,我看了一眼站在门口那吓傻了的服务员,忙问道,这是雅江宾馆吧?</p><p class="ql-block"> 服务员战战兢兢的说,这不是雅江宾馆,这是雅砻江宾馆。</p><p class="ql-block"> 雅砻江宾馆?哎呀 ! 是我搞混了。</p><p class="ql-block"> 我忙对着电话喊道,程科长,都怪我,是我搞混了,我们在雅砻江宾馆507房间,你们快来,那三个坏蛋马上就要上楼了。</p><p class="ql-block"> 方子慧,坚持住,雅砻江宾馆离这里也不远,我们马上就到。</p><p class="ql-block"> 我们进房间到现在快一个小时了,按他们约定,那三个混蛋再有半小时就会上来。</p><p class="ql-block"> 我把房间的门关好。</p><p class="ql-block"> 看看两人还都没醒,我赶紧解开汪海川的鞋带,把他的两支手背到背后,再用鞋带绑上,又用另一条鞋带把他的两个脚脖绑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索朗德吉,他可是为了救我,而被我用电击器误击,心中顿生怜悯之心。</p><p class="ql-block"> 那三个混蛋马上就要上楼了,我很坦然,我知道程科长带领警察很快就会赶到。</p><p class="ql-block"> 我拨通了索朗德吉的妹妹格桑卓玛的电话,因为她是学医的,格桑妹妹,长话短说,我有急事,人被电击了,怎么抢救?</p><p class="ql-block"> 人工呼吸啊,子慧姐,怎么回事?是谁被电……</p><p class="ql-block"> 我哪有时间说这些,忙挂断电话,跪在索朗德吉大哥身旁,做起了人工呼吸。</p><p class="ql-block"> 我的初吻是献给索朗德吉的。</p><p class="ql-block"> 这事要说出来谁都不会相信,我以前谈的几个男朋友,都是朝见夕散,最长的是杜远山,满打满算才半年,我们没有亲吻过,我总认为这小子不可靠,没有与他亲吻,没有与他缠绵,最多只不过拉过几次手而已。</p><p class="ql-block"> 我以前没有做过人工呼吸,但我从书本上对此事有所了解,我按照从书本上得来的知识,一口一口地做着。</p><p class="ql-block"> 说也奇怪,汪海川先醒了,由于我用鞋带把他的手脚都绑上了,所以他现在动弹不得,看见我给索朗德吉做人工呼吸,气的要死,他在大骂我们俩。</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为什么还没醒?我有点担心,我虽然知道被电击器击倒没有生命危险,要不了多久就会苏醒。今天这个电击器主流电压没有击到他,只是我在击倒汪海川时他用手抓了一下索朗德吉,是被非主流电流扫了一下而已,再加上我刚才做的人工呼吸,他应该先醒才对。</p><p class="ql-block"> 我继续给他做着人工呼吸,我怎么觉得他在迎合我,配合我,我定神一看,这家伙早就醒了,正躺在地上享受我的芳唇呢。</p><p class="ql-block"> 我有些生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些情意绵绵,儿女情长。索朗大哥,快起来,我们要做好准备,还有三个混蛋马上就要来了。</p><p class="ql-block"> 怎么还有三个?索朗德吉疑惑不解。</p><p class="ql-block"> 以后再告诉你。</p><p class="ql-block"> 这时门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大哥 ! 开门。大哥 ! 快开门。是刀疤脸的声音。</p><p class="ql-block"> 不好,他们上来了。</p><p class="ql-block"> 服务员,快来把门卡给我!秃头在门外喊道。</p><p class="ql-block"> 门被打开了,刀疤脸与另两个人凶神恶煞般站在门口,他们一看汪海川躺在地上,手脚被绑。</p><p class="ql-block"> 小骚货,你们是怎么害我大哥的?老四,你快给大哥松绑。老三,我们俩先把这两个人解决了。刀疤脸和秃头一个手持军刺,一个手握铁棍向我们冲了过来。</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手持电击器,把我挡在身后,我看见那发光的军刺和铁棍,身心都在发抖,可此刻我站在索朗身后,我的那颗小心脏又得到了极大的安抚。</p><p class="ql-block"> 我们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老四已经把绑在汪海川手脚上的鞋带解开了,汪海川已经完全苏醒了,他在活动被鞋带捆绑后已经麻了的四肢。</p><p class="ql-block"> 这四个人如果同时进攻我们,别说是一个电击器,就是再加一个也不是他们的对手。</p><p class="ql-block"> 他们四个人马上就有分工,汪海川对付手无寸铁的我,另三个有刀棍的合伙把索朗德吉围在中间。</p><p class="ql-block"> 突然,门外传来跑步声,门被推开了,几枝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p><p class="ql-block"> 我抬头一看,是程科长带领武警和派出所民警赶到了,武警端着微型冲锋枪,民警手握着手枪。</p><p class="ql-block"> 几分钟时间就拷上了他们四个人。</p><p class="ql-block"> 我四肢无力,迷迷糊糊,瘫软在床上,我眼皮很重,眼睛有些睁不开,就在我快要昏过去前的几秒时间里,我看到了在折多山顶救过我、刚才又巧合跑过来救我的索朗德吉大哥,正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我那衣不遮体的胸前。</p> <p class="ql-block">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看手机,已经下午5点半了,这一觉睡的真过瘾,活动一下,浑身酸疼。闭上眼睛仔细想想,对今天所经历的事模模糊糊,有的有印象,有的断片。我使劲地想啊,想啊,想的脑壳都疼,慢慢睁开眼睛,发现索朗德吉大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门旁还坐了一个小民警,我怎么在这里?他们怎么也在这里?想起来了,汪海川设计要强暴我,被我发现,我到公安局报案,再后来喝了下过药的酒,与汪海川搏斗,索朗德吉大哥来救我,我用电击器击倒了他们俩,我绑上汪海川后,又给索朗德吉大哥做人工呼吸。</p><p class="ql-block"> 想全了,终于想全了。</p><p class="ql-block"> 方子慧,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p><p class="ql-block"> 索朗大哥,真感谢你又一次救了我,我们在新都桥分手后,你不是回去上班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也住在雅江的雅砻江宾馆?</p><p class="ql-block"> 是这样,前天一辆川字头的轿车在康定肇事逃逸,经过调取摄像头信息,发现这辆车就在雅江,我是来调查这起事故的,昨天晚上来到雅江,我就住在雅砻江宾馆508房间。 你怎么与这几个人认识的?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索朗德吉问我。</p><p class="ql-block"> 嗨!别提了,我那天在折多山高反了,被你与潘洪亮救下山,晚上被你们安排住在新都桥。</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觉得身体还可以,就离开了新都桥,开车去雅江,在雅江,我遇到你妈妈和你妹妹要搭车去俄洛镇杰村,这些上次在医院里都告诉过你了。你妈出院后,我送她们娘俩回家,当天返回雅江,晚上在一个烧烤店吃烧烤时遇到这伙流氓。</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继续问,你没有报警吗?</p><p class="ql-block"> 我还没来得及报警,就跑来一个人救我,这个人就是我们俩与他搏斗的那个人,名叫汪海川。我说。</p><p class="ql-block"> 他救你怎么还害你?</p><p class="ql-block"> 问题就在这里,他们是一个犯罪团伙,他是大哥。他救我是假,他们商量好了,几个小混混先对我动手动脚,汪海川来救我,救出我后,博得我对他的好感。我为了感谢他,请他吃饭,他趁机把蒙汗药下在我的酒杯里,骗我喝下,再趁我昏迷之际,把我扶到宾馆。</p><p class="ql-block"> 你喝药酒了吗?索朗德吉问。</p><p class="ql-block"> 喝了,因为我事先知道他们的阴谋,所以把喝倒嘴里的酒找机会吐到黑米粥里。</p><p class="ql-block"> 你是怎么事先知道他要下毒的?</p><p class="ql-block"> 昨天晚上,我都睡了,这个汪海川给我打电话,我们谈了一会,约好第二天中午一起吃饭,聊了一会后双方都说再见,可这混蛋忘记关电话了,跟那几个小混混在一起密谋陷害我,他们之间说的话都让我在电话这头听到了,并录了音,后来我就报了案,与警察商定好,我与汪海川进房间后给警察发信号,警察就冲进来抓捕,而后在房间里埋伏好,等另三个人上楼进房间后,全部抓捕归案。</p><p class="ql-block"> 那警察怎么没来抓他?索朗德吉继续问。</p><p class="ql-block"> 我与汪海川上楼时,他就偷偷的把我的手机掏走并关机,我无法给警察发信号,警察打电话也找不到我。</p><p class="ql-block"> 小民警看我们聊的很投机,就走了出去。</p><p class="ql-block"> 房间里只剩我们俩,想想我给索朗德吉大哥做人工呼吸的事,我就脸红。</p><p class="ql-block"> 我们俩被你电倒后,你为什么要给我做人工呼吸啊?</p><p class="ql-block"> 我看你们俩都被电倒后,虽然知道没有生命危险,但还是很害怕,我给你妹妹格桑卓玛打电话,因为她在拉萨学医,问她怎么办?他告诉我做人工呼吸,我就做了。</p><p class="ql-block"> 索朗说,我们俩都被电倒后,我很快就醒了,这个电击器是通过变压器瞬间产生高压脉冲,击晕所接触有生命的人物或动物,使其休克,对生命没有危险。我们出差时为了防身就经常带着它。我看你用鞋带把那个人绑上后,就放心了,我看你为我做人工呼吸,就故意闭上眼睛享受。我当时并不知道还有三个坏蛋要上来,我要知道,也不会这样。</p><p class="ql-block"> 我脸上一片红晕,很难为情,特别不好意思,我撇了他一眼,娇嗔道,索朗大哥,你太坏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两个都笑了。笑完我又问,索朗德吉大哥,你是不是也很好色啊,我觉得警察可能都有好色的毛病。</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大笑说,好色是一个人的修养问题,把握好了,就是品味,把握不好,就是流氓,就跟你给我做人工呼吸一样,我们都十分投入,十分默契,但真正的默契是,我懂你的故作矜持,你懂我图谋不轨。</p><p class="ql-block"> 看出来索朗大哥很喜欢我,我微闭着眼睛,体会着甜蜜,嗨!人生不过如此,夫复何求!</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8</p><p class="ql-block"> 有人敲门。请进,索朗德吉喊道。</p><p class="ql-block"> 进来三个人,都穿警服。</p><p class="ql-block"> 想想我这人,西行这一路,怎么净跟警察打交道了。</p><p class="ql-block"> 我特别喜欢警察这个职业,本来是应该当警察的,我在《湖北警官学院》读的大学,这所大学在武汉市硚口区,就是南泥湾大道99号那座大学。</p><p class="ql-block"> 快毕业那段时间,我因病手术住院,手枪及轻武器射击考试,侦查学、治安学等理论考试都没有参加,就这样我与这身警服、与警察这个神圣的职业失之交臂。</p><p class="ql-block"> 进来的三个人中,一人是程科长,另外两人我不认识,我赶紧结束了与索朗德吉的聊天。</p><p class="ql-block">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后,程科长抢先一步介绍说,这位是我们公安局李副局长,这位是办公室卞主任。</p><p class="ql-block"> 我跟随程科长的介绍看去,李副局长大概有40岁左右,中等身材,白白净净,戴着一/眼镜。卞主任看样子有37.8岁,微胖。</p> <p class="ql-block">  程科长又向他们两个人介绍说,这姑娘就是方子慧小姐,孤单英雄,帮助我们成功抓捕这个犯罪团伙,又指了一下索朗德吉,对李副局长说,这位叫索朗德吉,非常勇敢,也是一位英雄。</p><p class="ql-block"> 我忙说,索朗德吉和你们一样,也是警察,是个交警队长。</p><p class="ql-block"> 李副局长说,是吗?索朗队长在哪里高就啊?</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说,混碗饭吃,我在康定交警队。</p><p class="ql-block"> 我要下床,其实我也没受伤,只是有些累。</p><p class="ql-block"> 李副局长与我握了一下手,轻按了一下我的肩膀,别下床,好好休息。方子慧,索朗德吉队长,你们都是英雄。我们下午分别突击审问了这四个人,他们犯罪地点横跨四省一市,作案多起,光命案就有三起之多,是公安部挂牌案件。你为我们雅江,为我们公安系统立大功了。</p><p class="ql-block"> 程科长问道,子慧,中午他下过药的酒你喝了没有?</p><p class="ql-block"> 我喝了,由于我事先知道这件事,就设计将药酒吐到黑米粥里,而后做出假象假装药力发作,昏迷不醒,准备跟他上楼后给你们发信号,请你们上楼抓捕。</p><p class="ql-block"> 程科长有些不解,那你为什么没有给我发信号?我打电话你也不接?</p><p class="ql-block"> 嗨!别提了,我都急死了,我假装被药酒毒倒与他一起上楼,可能是在电梯间他趁我不注意掏走了我的手机,又关机了。</p><p class="ql-block"> 程科长又问,他偷走你的手机后,按说在短时间内是无法关机的,因为要关机的话,他必须要先打开你的手机,他是怎么破译你的手机密码的?</p><p class="ql-block"> 他没有破译,是我事先取消了密码,我为了上楼后能够方便快捷的、偷偷的与你联系,如果我打开手机,输入密码,再给你发信号,这样时间过长,他就会怀疑我了。我解释道。</p><p class="ql-block"> 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早晨对我说的是雅江饭店,我们早早的在雅江饭店布置警力,大家都就位后,一直没有看见你们上楼,雅江宾馆一楼的餐厅里也没有发现你们,可最后你又给我打电话说在雅砻江宾馆,这是怎么回事?是你们转移了吃饭地点吗?</p><p class="ql-block"> 不是,不是,这事怪我,因为我是外地人,对你们这里的情况不了解,昨天晚上那个汪海川给我打电话,我为了感谢他出手救我,想请他吃个饭,他在电话里可能说的就是雅砻江宾馆,可我听的是雅江宾馆,当我在沿江路中段那个花园跟他向雅砻江宾馆走的时候,我还以为雅江宾馆和雅砻江宾馆是一个宾馆呢。</p><p class="ql-block"> 李副局长说,太巧了,电视剧也没有这些惊险巧合的情节,我刚才听后很吃惊,非常佩服你一个外地姑娘有胆有识,胆大心细,有胆量,有谋略。我们明天准备把破案情况和你们的事迹上报自治州公安局和省公安厅,你们俩人能在雅江再住几天吗?</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队长说,我不走,想在雅江调查个肇事案子。</p><p class="ql-block"> 我说,我明天走。</p><p class="ql-block"> 程科长问,子慧,你与索朗德吉队长是一起来的吗?你们以前就认识?</p><p class="ql-block"> 今天这件事情说来也巧,因为我是武汉人,自驾去成都玩,到成都后的第二天,武汉就封城了,回不了武汉,我没办法就开车沿318川藏线一直往西走,在折多山顶高反了,是康定交警队索朗德吉队长与一个叫潘洪亮的民警救了我,我们也刚认识。再后来我就来到了你们雅江。</p><p class="ql-block"> 李局长说,别走了,别走了,卞主任,明天为方子慧小姐联系一家好点的宾馆住下来,一直住到武汉解封之后,吃住全由我们局负责。</p><p class="ql-block"> 谢谢你李局长,我明天一定要走,没跑过川藏线,我想跑一趟试试。</p><p class="ql-block"> 晚上雅江公安局李副局长一行三人请我与索朗德吉队长一起吃的晚饭,他们三个人今晚都穿便装,吃饭时卞主任提来两瓶青稞酒,我说头晕,礼节性的与他们几个人分别碰了一下杯,只浅尝辄止地抿了一点点,而索朗德吉今晚喝多了,他显得很兴奋,由于同是警察,与李副局长他们三个人聊的很投机。</p><p class="ql-block"> 公安局另三位领导都是好酒量,特别是卞主任,他喝的最多。</p><p class="ql-block"> 吃完饭卞主任把我安排住到《雅鲁藏布》大酒店,索朗德吉又回他原来住的雅砻江宾馆。</p> <p class="ql-block">  晚上,我在卫生间洗漱完毕,特别想与索朗德吉聊聊,因为我明天就要离开雅江了,有很多话要对他说。</p><p class="ql-block"> 想起中午他的坚强、他的勇敢,我就觉得他是一个正直的人,一个让人信赖的的大哥,虽然我们民族不同,但与他交谈起来特别舒服,特别开心。</p><p class="ql-block"> 我调出他的手机号码,准备与他煲一会电话粥,我喜欢听他说话。</p><p class="ql-block"> 片刻我又放下手机,他喝多了,让他好好休息吧。</p><p class="ql-block"> 有人敲门,我以为是索朗德吉,开门一看,是卞主任。</p><p class="ql-block"> 卞主任手提一大包东西,进房间后顺手放到桌子上。</p><p class="ql-block"> 卞主任,你这是?</p><p class="ql-block"> 李局长听说你明天要走,让我买了点东西送过来,留你明天路上吃。</p><p class="ql-block"> 我打开一看,吃的喝的应有尽有。谢谢李局长,谢谢卞主任。</p><p class="ql-block"> 别客气,本来我还想买点土特产给你带回去,可是现在太晚,都关门了。</p><p class="ql-block"> 酒后的索朗德吉没来找我,也没给我打电话。我倒是落个清净。</p><p class="ql-block"> 我也怕他是汪海川第二,我也怕他在我心里的高大形象被他自个推倒,但他没有那样做,我从心里敬佩他。</p><p class="ql-block"> 早晨六点起床,躺在床上看了会手机新闻:</p><p class="ql-block"> 2月2号,武汉雷神山医院收治首批患者。</p><p class="ql-block"> 武汉三个区连夜建方舱医院,用于收治冠状病毒患者和肺部感染者。</p><p class="ql-block"> 今天我就要上路了,继续沿318川藏线西行。</p><p class="ql-block"> 我没有与索朗德吉大哥告别,我特别不舍得离开他,但我还是走了。</p><p class="ql-block"> 我十分感谢他救了我。</p><p class="ql-block"> 汪海川也是救我,但那是精心设计好的局,他是为了取悦我而救,救后有所图。</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大哥也是救我,是无私的出手搭救,救后无所图。</p><p class="ql-block"> 也不能说索朗德吉大哥无所图,从他那热情火辣的眼神里我都能看的出来,但他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并没有在肢体上表现出来。</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高人!</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能把握住自己的高人!</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能把自律刻进血液里的高人!</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早上也没来找我,可能他昨天晚上真是喝多了,也可能是不舍与我道别,不想让我面对他昨天醒了假装不醒,骗取我继续为他做人工呼吸的大哥。</p><p class="ql-block"> 自古人生伤离别。我在微信里给索朗德吉与程科长分别留言,而后打个出租去县城边那个停车场取车。</p><p class="ql-block"> 又到了相格宗小镇,又到了昨天早晨加油的中石化加油站,昨天早晨,我就是在这里做出重大决定的。</p><p class="ql-block"> 我昨天如果不是重新杀回雅江,到公安局报案,与汪海川斗智斗勇,如果不是与索朗德吉大哥一起制服了这个犯罪团伙首犯,如果不是索朗德吉帮我和公安局程科长带领的警察一起制服另外三个人,这伙人就将继续为非作歹,草菅人命。</p><p class="ql-block"> 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一切,我就有一种自豪感从心底悠然而生。</p><p class="ql-block"> 虽然我此刻没在湖北,没在武汉,没有为战胜疫情出力,但我的所作所为,同样是为我们伟大祖国尽了一份绵薄的力量。</p><p class="ql-block"> 我今天将接受重大挑战,目的地是四川最西边、离西藏最近的巴塘县。</p><p class="ql-block"> 雅江到巴塘303公里,要翻过三座大山,分别是4659米的剪子弯山、4429米的卡子拉山、4414米的理塘县城和4685米海子山。</p><p class="ql-block"> 我好激动啊。</p><p class="ql-block"> 过巴塘就快进入西藏了。</p><p class="ql-block"> 西藏那边的路况怎么样呢?我的川藏线之行还有多少险恶在等着我呢?想起这好多未知数心里就没有底。</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9</p><p class="ql-block"> 我从相格宗小镇的中石化加油站开始爬山了,爬的是4659米的剪子湾山。</p><p class="ql-block"> 剪子湾山顶成了一片白色的世界,车窗外的雪,被风一刮,宛如纷飞的小精灵,它们又轻又软,好似鹅毛一样,宛如柳絮一般,什么都像,唯独不像是雪,可它不是雪又是什么?</p><p class="ql-block"> 那满山的雪白的耀眼,白的洁净,白色的雪衬托出彩色的经幡,这是藏族同胞祈福的一种方式,这些小旗子在白茫茫的大地飘着,让我们这些内地人感觉煞是神圣。</p> <p class="ql-block">  我吸取了在折多山的教训,会车时不敢太靠边。</p><p class="ql-block"> 说也奇怪,经过折多山顶的高原反应,我好像对高海拔真的已经产生抗体了。</p><p class="ql-block"> 翻过了剪子湾山顶,来到了川藏线著名的天路十八弯,从观景台俯瞰,曲折的盘山路蜿蜓而上,非常像人的胳膊肘弯,有的弯转的非常急,有的弯转的要缓一些,映入眼帘的是白雪中一条曲折的盘山公路,弯弯曲曲的优美曲线,是一种令人惊奇的美,是一种令人震撼美。</p><p class="ql-block"> 站在高高的观景台上,我想了很多,放眼望去,千山万壑尽收眼底,现在的公路的确好跑多了,难以想象,当年茶马古道的古风遗韵该有多么艰辛。</p><p class="ql-block"> 我大声朗诵我以前写的诗;《茶马古道》</p><p class="ql-block">那茶马古道</p><p class="ql-block">磨穿了多少双鞋袜</p><p class="ql-block">那肆虐的西风</p><p class="ql-block">吹塌了多少古驿的砖瓦</p><p class="ql-block">那崎岖的小路</p><p class="ql-block">摔碎了多少滚落的汗珠</p><p class="ql-block">那崇峻的山岩</p><p class="ql-block">累死了多少负重的骡马</p><p class="ql-block">挑夫担上的茶叶</p><p class="ql-block">侵透了多少人的血汗</p><p class="ql-block">骡马背上的丝绸</p><p class="ql-block">抽掉了多少蚕蛹的丝纱</p><p class="ql-block">那初一那十五那三十</p><p class="ql-block">那夕阳那春秋那冬夏</p><p class="ql-block">那草原那山谷那小路</p><p class="ql-block">那冷月那雨雪那风沙</p><p class="ql-block">那川西那藏东那西域</p><p class="ql-block">那古道那西风那瘦马</p><p class="ql-block">扼杀了多少父子的天伦</p><p class="ql-block">隔断了多少夫妻的夜话</p><p class="ql-block">茶马古道上的雕塑</p><p class="ql-block">还挂着赶马人的小皮鞭</p><p class="ql-block">茶马古道上的驿站 </p><p class="ql-block">还摆着未凉透的大碗茶</p><p class="ql-block">负重的骡马背上</p><p class="ql-block">驮着妻子思念的泪水</p><p class="ql-block">康巴汉子的肩上</p><p class="ql-block">担承着父母那无私的牵挂</p><p class="ql-block">秦砖汉瓦见证了古道的兴衰</p><p class="ql-block">明月清风吹来了鼎盛的中华</p><p class="ql-block"> 在雅江和理塘交界处,是海拔4700多米的卡拉子山,这里以高山草场为主,远望周边山峦叠嶂,近观这些黄绿相间的草场,别有一番韵味。这些山上没有石头,因为现在是冬天,这个草甸子的草就如黄毯子一样,一层一层的,卡子拉山海拔很高,说它是山,但又感觉它不是山,好象是到了新疆或者内蒙古美丽的草原牧场,虽然是冬季,草不是很绿,但这黄绿色的草原也美的让人心旷神怡。</p><p class="ql-block"> 不到中午我就到了理塘。理塘藏语意为平坦,如铜镜般的草坝是因为有广袤无垠的毛垭大草原而得名。</p><p class="ql-block"> 到了理塘,我就想起了仓央嘉措的诗:</p><p class="ql-block"> 洁白的仙鹤啊</p><p class="ql-block"> 请把你的翅膀借给我</p><p class="ql-block"> 我不会飞到很远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到理塘转转就回来</p><p class="ql-block"> 这其中提到的理塘,一直以来被誉为仓央嘉措的故乡,但是很奇怪的是仓央嘉措出生于门隅地区,根本就没去过理塘,死后也不葬在理塘,这首诗是仓央嘉措被康熙废除后,离开西藏哲蚌寺去往京城时路过青海湖所作。</p><p class="ql-block"> 理塘,素有“世界高城”之称,海拔4014米,是七世和十世达赖的转世之处。 </p><p class="ql-block"> 理塘在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西南部,成都到拉萨的318线上,理塘是一个海拔极高的城市。许多人会在这里有高原反应,因为它从海拔2000米直线升高,直接拔到海拔4000米,高度落差非常急,非常大,加上西藏境内路况较差,横断山脉三山三江地带汇集了所有天险。</p><p class="ql-block"> 我和很多人一样,在理塘标有“天下第一高城”的金碧辉煌大门楼前拍了几张照片就逃之夭夭,在高海拔的理塘的确不敢久留。</p><p class="ql-block"> 到毛垭大草原了,这里好像是一个绿色的天堂,冬天的草也不是那么黄,牛马悠闲自在地吃草,一片片羊群如同苍穹间散落的星星。远处是海子山,雪峰白的耀眼,清新的空气和无处不在的绝佳美景让人非常留恋,不舍离开。</p><p class="ql-block"> 在山顶能看到山下有两个小湖,圆圆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姊妹湖。</p> <p class="ql-block">  车子一路前行翻越了4685米的海子山,下山的路平坦得不像是下山,倒像是在绿色地毯上滑翔。</p><p class="ql-block"> 从海子山到2580米的巴塘一路下行,有的地方有星星点点残雪,有的路段比较滑。</p><p class="ql-block"> 在离巴塘25公里的莫多乡拐弯处,一辆川AXXXXX的丰田荣放suv车撞到路边的电线杆上,一个小伙子下车向我招手,请求救助。因为冬天,这条线上的车较少,我把车停下后 ,看见车上还有两个人,一个女孩子20岁左右,一个中年女人大约有40岁上下,两人满脸是血,看样子三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p><p class="ql-block"> 小伙子比我小一点,他说,姐姐,我的车撞电线杆,车上三人都受伤了,想搭你的车去巴塘医院,我赶紧把副驾驶座上的充电宝、耳机、瞌睡警示器和后座上的衣服收拾一下,塞进旅行包,又装进了后备箱,你们快上来吧。我说。</p><p class="ql-block"> 阿姨,你慢点,我扶中年女人坐进后座的右侧,小伙子把那个姑娘扶进了后座的左侧,小伙子又把他车上三角形警示牌摆在他车后约50米的地方,锁好丰田车的车门,坐进我车的副驾驶座。</p><p class="ql-block"> 我赶紧发动车,向巴塘县开去。</p><p class="ql-block"> 你们是哪里的啊?我问他们。</p><p class="ql-block"> 小伙子答,我们是成都人,我叫孟一帆,这是我妈,这是我女朋友,我们春节放假,开车想去拉萨耍几天,没想到海子山上下雪,这里的山下却下雨,路也有点滑,刚才又几头牦牛猛的跑到公路上,我连打方向带刹车,还是撞到电线杆子上,我刚才看了一下,右边大小灯、水箱框架、水箱风扇都撞坏了,漏了一地水。</p><p class="ql-block"> 很危险的啊,我说。</p><p class="ql-block"> 姑娘你是哪里人啊?也是想去拉萨吗?坐在后排的阿姨问道。</p><p class="ql-block"> 阿姨,我是武汉人,你们可别害怕啊,我是在武汉封城前出来的,本想到你们成都玩几天就回去,可出来后武汉因疫情就封城了,我回不了武汉,在成都也没有亲戚,无奈就开车跑一趟318川藏线。</p><p class="ql-block"> 你贵姓啊?阿姨继续问。</p><p class="ql-block"> 我免贵姓方,叫方子慧。</p><p class="ql-block"> 我姓郭,叫郭玉芳,你就喊我郭姨吧。子慧,今天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停车拉我们去巴塘县医院,我们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p><p class="ql-block"> 郭姨别客气,我也是举手之劳,再说也是顺路。</p><p class="ql-block"> 这个郭玉芳阿姨一看就不是平民家的妇女,虽然受伤,但言行举止端庄、大方、似乎受过高等教育和良好的家庭熏陶。</p><p class="ql-block"> 小伙子孟一帆说,刚才截了几辆车,两辆没有停,一辆停了不想拉我们,一辆车上坐满了人,想拉我们也没地方坐。</p><p class="ql-block"> 郭姨说,子慧,我们都留下电话和微信,你从拉萨回成都时一定要到我们家做客,我们全家都感谢你。</p><p class="ql-block"> 到巴塘县了,孟一帆用手机导航找到了县医院,我扶着郭玉芳阿姨,孟一帆扶着女朋友,很快就办理好入院手续,这次事故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由于坐在后排,没有系安全带,受的伤重一些,孟一帆伤势略轻。</p><p class="ql-block"> 郭姨,我反正也没什么事,我找地方把车停好,晚上我就在医院护理你们三个人。</p><p class="ql-block"> 不用不用,一帆伤的轻一点,有他就行了。郭玉芳说道。</p><p class="ql-block"> 想想七天前送格桑卓玛的妈妈去雅江县医院,七天后又送郭玉芳阿姨母子三个人去巴塘县医院,我怎么跟雷锋一样,自驾西行几千里,好事做了一火车。</p><p class="ql-block"> 现在全国都在支援湖北,虽然我在外地,没法为湖北效力,但我也在帮助别人,也代表湖北人民对外省人略表的感激之情吧。</p><p class="ql-block"> 巴塘很小,这里是四川、西藏的交界处,可能管理的比较松一些,再加上春节原因,我很快就找了一家小宾馆,他们竟连身份证都没看就让我住下了。我安排好后,上街好不容易找了一家开门的小饭馆,炒了三个菜,盛了三碗米饭,打包提到医院,我怕他们一家三口无法吃饭。</p><p class="ql-block"> 阿姨、一帆、小妹妹,我给你们买来点饭菜,你们趁热吃吧。我说道。</p><p class="ql-block"> 郭阿姨看见我买来的饭菜,大吃一惊,子慧姑娘,你太客气了,这可如何是好,应该说是你救了我们,送我们到医院,我们在这里无法感谢你,你又帮我们买来了饭菜,谢谢,太谢谢你了。</p><p class="ql-block"> 郭阿姨别客气,大家都出门在外,谁也不能保证不出意外,换成别人,也会这样做的。</p><p class="ql-block"> 那多少钱,一帆,快把钱给子慧姑娘。</p><p class="ql-block"> 郭阿姨,没多少钱,我不要。我边说边跑了出去。</p><p class="ql-block"> 出门之后,我又回头喊了一句,你们别出去,明早我还来为你们送饭。</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0</p><p class="ql-block"> 在宾馆躺下后,发现索朗德吉队长在微信里问我到哪里了?问我对他的老家雅江印象如何?他一提雅江,我就泪如泉涌,我想起《十里香烧烤》,想起刀疤脸三人对我的调戏,想起汪海川设计往我的酒里下药,想起我与汪海川的撕扯,想起索朗德吉大哥的英勇无畏、挺身相救,想起程科长,想起警察冲进来对这伙人进行抓捕,甚至我还想到电击器,想到击倒了索朗德吉,想到了为索朗德吉做人工呼吸……</p><p class="ql-block"> 我边哭边说,索朗德吉大哥,谢谢你昨天救了我……我一时语塞,哭的稀里哗啦,梨花带雨。</p><p class="ql-block"> 最后索朗德吉队长说,子慧,我没有保护好你,真没想到你在我的家乡遇到这么大的劫难,要不你别去西藏了,也别去拉萨了,回来吧,武汉没有解封之前你就住在我家,要不你就住康定也行,什么时候武汉解封了你再回去,在康定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p><p class="ql-block"> 谢谢您索朗大哥,不行啊,我现在都到巴塘了,再往西走是芒康,就进入西藏了,我想去西藏,我想去拉萨。再说我昨天快到巴塘县城时遇到一起车辆单方事故,一位阿姨和儿子、儿子的女朋友,三个人都受伤住院了,我得在这里照顾他们。</p><p class="ql-block"> 这个小宾馆虽然简陋一些,但我睡的很踏实,很舒服,一是因为昨天我与索朗德吉队长和程科长及警察们一起,抓住了那几个坏蛋,心里高兴。二是因为这里海拔低,身体没有任何不适。</p><p class="ql-block"> 早上七点,我就买了六根油条,三碗豆浆,给郭姨、孟一帆他们送了过去。</p><p class="ql-block"> 见面后,当然又是一番客套。</p><p class="ql-block"> 我在想,他们三个都受伤了,外面风大,他们出去吃饭或者买饭都不方便,我一个活蹦乱跳的健康人,能帮忙就要帮忙,帮助别人也是在帮助自己,既能方便别人,又能愉悦内心,我觉得为他人提供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心里特别高兴。</p><p class="ql-block"> 进门后听到孟子帆与女朋友在议论拖车的事,说春节放假,找不到人拖车。</p><p class="ql-block"> 我说,昨天发生事故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要不我去帮你拖车吧,反正我在巴塘也没什么事。</p><p class="ql-block"> 孟一帆有些不好意思,子慧姐,行倒是行,可昨天你开车抢救我们三个人,今天再让你帮助拖车,那我们怎么好意思啊。</p><p class="ql-block"> 没关系,不过我没有拖过车,我这雅阁车能拖动你的车吧。</p><p class="ql-block"> 孟一帆笑了笑,拖是肯定能拖动,我也没拖过车,要不我们去试一试也行。</p><p class="ql-block"> 我等孟一帆吃完饭,就和他一起去拖车,一帆的女朋友也想去,被孟一帆制止了,说她头部受伤,不能见风,需要卧床休息。</p><p class="ql-block"> 她噘起小嘴,十分不悦。</p><p class="ql-block"> 我们来到离巴塘25公里处的莫多乡拐弯处,远远就看见一帆的车还静静地停在电线杆旁边,这是远程高压电线杆,很粗,电线杆没事,如果有事,早就有人来抢修和罚款了。</p><p class="ql-block"> 孟一帆收回三角警示牌,从后备箱里取出牵引绳,一头系在他的车尾部牵引钩上,一头固定在我的车尾部的牵引钩上,第一步先把他的车拖到路上,我上车发动——挂档——加油,可怎么拖,他的车都纹丝不动。</p><p class="ql-block"> 一帆和我都不懂,我们俩又坐下来找度娘,百度一下之后,才知道被拖车必须要把档拨到空挡上,可他的车已经熄火,怎么挂进空挡呢?网上有人说,挂档杆处有一按键,可以用它帮助挂进空挡。</p><p class="ql-block"> 嗨!技术含量高的事我们也不敢莽撞,最后我们俩取得了一致意见,就是发动车,挂空挡,但又有个大问题,车的右前脸被撞后移,估计水箱风扇肯定都贴到了一起,怎么办,需要用撬棍把水箱与风扇、发动机分离开,还有个大问题,引擎盖右角变形,已经与水箱框架卡在一起,必须要先撬开引擎盖,用什么撬呢?我们俩的车上都没有撬棍。</p><p class="ql-block"> 我看见五十米远有个小店,就跑过去看看能不能借个撬棍什么的。</p><p class="ql-block"> 这是藏民开的店,店里坐着一个40岁左右的藏族汉子,浓眉,大眼,下巴上长有三缕胡须,猛一看,活脱脱一个关公关云长是也。</p><p class="ql-block"> 我说,大哥你们店里有没有撬棍借给我们用用?我们买也可以。</p><p class="ql-block"> 他摇摇头,连说没有。</p><p class="ql-block"> 我很失望,刚要出门,大哥说,买把藏刀吧?我回头一眼瞥见货架的一角摆了十几把各式各样的藏刀,就被吸引了过去。</p><p class="ql-block"> 按说我一女流之辈是不该舞刀弄棒的,可不行啊,一路西行,谁知都能遇到些什么人,再碰到像汪海川、刀疤脸这样的歹徒怎么办,还是买个带在身上放心,我选了一会,看花眼了,看哪把刀都挺好,酷似关云长的大哥过来了,亲自为我选了一把,这是一把不到一尺长的藏刀,灰黑色刀鞘上印有藏文,刀把呈古铜色,刀尖锋利,刀身略带弧度,两侧均有一浅槽,我一问价格,200大洋。</p><p class="ql-block"> 成交!老娘今天往后就是带刀的人了,看谁还敢欺负我。</p><p class="ql-block"> 回到车前,我向孟一帆喊道,店里没有撬棍,截大货车借吧。</p><p class="ql-block"> 孟一帆去截大货车借撬棍,截了五辆车也没有截停一辆。</p><p class="ql-block"> 一帆,你过来,看姐的。我对他说。</p><p class="ql-block"> 我站在路旁,看见过来一辆陕A开头的大货车,我一招手,大货车就停下了。</p><p class="ql-block"> 女人啊,在这方面就是有优势。我撇了一眼孟一帆,露出了得意的微笑。</p><p class="ql-block"> 而后我急忙跑到大货车驾驶室旁,甜甜的喊,哥,想跟你借根撬棍用一下,引擎盖卡住了,想把他撬开。陕西大哥跳下车,从工具箱里摸出了两根撬棍,我帮你撬吧,你一个姑娘家没有劲。</p><p class="ql-block"> 陕西大哥来到丰田车前,撇见车里还有个男人,眉头皱了皱,我知道他心里的不快。</p><p class="ql-block"> 大哥,你真好,我又在话里继续增加糖分。</p><p class="ql-block"> 陕西大哥双手一用力,撬开了引擎盖,孟一帆支起引擎盖后,陕西大哥与孟一帆两个人,两根撬棍同时用力,水箱框架、水箱与发动机、电风扇分离开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俩十分感谢陕西大哥,送走了大货车后孟一帆说,现在可以发动了,虽然发动机没水,发动一、两分钟还是没有问题的,他摘掉钢丝绳,发动着后,把车倒了出来。我叮嘱他道,发动着,要马上倒出来,临熄火前一定要挂在空挡上。</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我们都打开双跳警示灯,我在前面慢慢拖,他在后面慢慢跟,好不容易把他的车拖到巴塘比较大的一家修理厂。</p><p class="ql-block"> 等我们回到医院病房时,一帆那头上扎着绷带的女朋友依在门旁,看见我们进来,脸上有些阴沉。</p><p class="ql-block"> 我与郭姨聊了几句,就离开了病房。</p><p class="ql-block"> 我刚来到走廊,一帆的女朋友就在后面叫住我,子慧姐,我和一帆都能自理,郭姨稍微重一点,我们俩能照顾好她,你就不要来了。</p><p class="ql-block"> 我正在咀嚼她说这话的用意,</p><p class="ql-block"> 她又说话了,你在巴塘要住几天啊?</p><p class="ql-block"> 我明白了,她不自信,她看见我这么个大美女,出现在一帆的面前,她不放心我。</p><p class="ql-block"> 这个小女人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武汉我有男朋友杜远山,康定有两次救我的索朗德吉大哥,我怎么能威胁到她的地位呢。</p><p class="ql-block"> 我俏脸一沉,放心吧,姑娘,我明天就走!</p><p class="ql-block"> 我早晨六点起床,洗漱完毕,去街上简单的吃了点饭,又买了一斤小笼蒸包,三碗黑米稀饭,送进了病房。</p><p class="ql-block"> 我一看见黑米稀饭就想笑,好像这就是雅砻江宾馆餐厅里的黑米稀饭,是黑米稀饭救了我。</p> <p class="ql-block">  郭姨看见我就热情的不得了,一帆也是一口一个姐的喊,唯独他女朋友看见我一言不发,宛如我是她前世的仇人。</p><p class="ql-block"> 郭姨,一帆,小妹妹,你们在这里好好养伤,我马上就要走了,我要去西藏,去拉萨。</p><p class="ql-block"> 郭姨一脸不舍,拉住我的手,子慧姑娘,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全家永远也不会忘记你,返回时一定来成都,在我们家住几天,我陪你在成都好好转一转,如果回来时武汉还没有解封,那你就在我们家一直住下去。</p><p class="ql-block"> 我看见郭姨眼角的泪花,我知道那是真诚的泪,那是发自内心情感的流露。我也流泪了,女人的心真的是水做的,怎么都这么软?</p><p class="ql-block"> 郭姨让一帆扶着她把我送到门口,她长时间的拉着我的手,对我依依不舍……</p><p class="ql-block"> 我回到宾馆,结账走人。</p><p class="ql-block"> 今天很轻松,巴塘到芒康103公里,要爬两座大山,4170米的宗巴山和4338米的拉乌山,估计两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到了,本来我想在巴塘多住两天,想去游览一下康宁寺,错普湖,还想去巴塘热水沟泡泡温泉,可昨天晚上我把这些决定都推翻了,我不玩了,我走,我离开这里,为什么?因为孟一帆那个小女朋友。</p><p class="ql-block"> 我在巴塘她会感到不安全,为什么呢?就因为我长的漂亮?</p><p class="ql-block"> 看来漂亮也有罪!</p><p class="ql-block"> 早晨发动车时没有反应,什么情况?开灯灯不亮,按喇叭喇叭也不响,难道是电瓶没电了?这可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我打开引擎盖,摸摸电瓶接柱,才发现是电瓶接柱卡子松了,我一没扳手,二没锤子,这可怎么办?想来想去,从地上捡起半块砖头,按住电瓶接柱卡子往下砸了几下,一发动,OK,车着了。这个电瓶接柱肯定是路况不好颠松的。</p><p class="ql-block"> 宾馆外面有个小店,看见小店我才想起牙膏没有了,还不知道今天晚上住哪里呢,卖牙膏的是个老大姐,长的慈眉善目,宛如观音菩萨下凡。</p><p class="ql-block"> 选好牙膏,我要微信付款,她说没有微信,要现金,我也没有零钱,掏出20元她说找不开,我问她那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老大姐说,大过年的,买挂鞭炮吧。</p><p class="ql-block"> 我一想,这事可以,我第一次进藏,图个吉利,买盘鞭炮进西藏芒康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鞭炮放了,一能躯除妖邪,二是庆祝本姑娘首次入藏。</p><p class="ql-block"> 老大姐给我拿了一盘100响的鞭,五个二踢脚炮仗,一个打火机,我一共付给她50元钱,她该找我16元钱,可还是找不开。</p><p class="ql-block"> 我说,大姐,剩下的16元钱别找了,我不要了。</p><p class="ql-block"> 老大姐说,我不占你便宜,说完随手拿起一瓶酒精和一盒烟扔给我。</p><p class="ql-block"> 我又把烟和酒精还给她,我不会吸烟,我要酒精也没有用。</p><p class="ql-block"> 老大姐说,一个人开车容易犯困,要是困了就吸上两口,现在各地疫情很严重,从电视上看,拉萨也有一个啦,拿瓶酒精,吃饭前擦擦手,消消毒。</p><p class="ql-block"> 我刚才只想买支牙膏,可现在一看,装了一大包。</p><p class="ql-block"> 她还美其名曰不占我便宜。</p><p class="ql-block"> 这就叫捆绑销售!</p><p class="ql-block"> 装好牙膏、鞭炮、打火机、一瓶酒精和一包烟,赶紧上路,直奔西藏芒康,没想到的是,从成都出来,巴塘到芒康,这两省交界处路况最差,前半段,巴塘到金沙江之间,路况还不错,但是坡陡弯多,这一边是突兀的山体,另一边是巴塘河。 </p><p class="ql-block"> 巴塘海拔2900米,芒康海拔3850米,相差不到1000米,这段路大多数人都不会有高原反应,但是这段破路非常折磨人,你都难以想象它破到什么程度。</p><p class="ql-block"> 后半段路一直伴随金沙江,芒康宗拉山前的海通沟段,夏天暴雨成灾,冬季雨雪交加,所以巴塘到芒康经常会遇到山体滑坡和路面塌方,所以这里常年处于抢修状态。</p><p class="ql-block"> 经过这里,要靠运气,更要靠胆量和智慧,要听从指挥,路边一旦有人指挥停车,那就要绝对服从,甚至要弃车逃命。</p><p class="ql-block"> 这伴随金沙江的路段,整条路都在修,远远望去,爆土狼烟,挖掘机、推土机无处不在,一会放巴塘到芒康方向的车辆通行,一会放芒康到巴塘方向的车辆通行。</p><p class="ql-block"> 虽然冬季车辆要少一些,但堵的时间一长车就多了,经常看不见被堵车辆的首尾。</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堵啊堵啊,下午四点,总算到了金沙江大桥了,过桥就是西藏检查站,我的小心脏在扑通扑通直跳。</p><p class="ql-block"> 想来都怪湖北随州这个张姓老兄,到拉萨被检查出携带新冠病毒,他这一住院就跟西藏这块满桌美味佳肴突然掉进一个苍蝇一样。</p><p class="ql-block"> 西藏在防范湖北人,在防范武汉人,我这鄂A开头的车牌,我这420100开头的身份证,能顺利通过吗?</p><p class="ql-block"> 前面排了好长的汽车长队在接受安检,我忙找出我2020年1月21号由武汉出发的高速收费票和在恩施宾馆的住宿发票,以及恩施到成都的高速公路收费票和在成都蜀郡宾馆的住宿发票。</p><p class="ql-block"> 轮到我了,我把驾驶证、行驶证、身份证递了上去,安检是个黑脸的协警,30岁左右,看了一眼说,武汉封城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p><p class="ql-block"> 又是逃出来,我一听这话就恼火。大哥,我是武汉封城前出来的?</p><p class="ql-block"> 封城前出来的?谁给你证明?</p><p class="ql-block"> 我递上这一堆票据,看看吧,这些票据都能证明。</p><p class="ql-block"> 这个黑脸的协警说,那也不行,因为你开的是武汉的车,人又是武汉的人,车与人都不准进入西藏。</p><p class="ql-block"> 大哥,我……</p><p class="ql-block"> 说什么也没用,说不行就是不行。</p><p class="ql-block"> 能不能通融一下啊,看我就单身一人,不让过那我晚上住哪里啊?</p><p class="ql-block"> 协警听说我单身一人,抬起头眯起眼睛,在仔细地打量着我。</p><p class="ql-block"> 我被看的心里发毛。</p><p class="ql-block"> 他说,这里是不会让你过的,附近也没有住的旅馆,你看右前方300米处有个自驾游露营广场,每天都有一些车停在这里,住在这里。你可以过去看看。</p><p class="ql-block"> 说完他又绕到车头看了看车牌。不让过就不过呗,看我车牌干什么?</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1</p><p class="ql-block"> 自驾游露营广场不算太大,离金沙江大桥大约400多米,这里有三辆suv越野车停在广场东侧,两辆房车停在西侧,这里没有湖北车辆。</p><p class="ql-block"> 我就纳闷了,这里离芒康七十公里,这几辆车又不是湖北牌号,为什么要住这里?现在还不到下午五点,天也没黑,如果是从四川的巴塘方向开过来的,再跑一个多小时就到西藏的芒康了,如果是从芒康方向开过来的,那为什么不在芒康住下,而要跑到这里野营啊?</p><p class="ql-block"> 想了半天我就释然了,开心、舒服、幸福其实就是一种感觉,有人感觉住星级酒店幸福,有人觉得住野外帐篷幸福,有人觉得吃满汉全席、美味佳肴幸福,有人觉得吃苞米面窝窝头加咸菜幸福,有人觉得开丰田霸道进藏幸福,有人就是觉得蹬自行车进藏幸福,还有步行或者三步一磕头的人,你能说他的内心深处不幸福吗?</p><p class="ql-block"> 我把车开进自驾游露营广场,停在两辆房车中间,这样晚上睡车里也会安全些。</p><p class="ql-block"> 我吃了点巴塘公安局卞主任给我带的点心、水果,就躺在座椅上打开手机看看新闻。</p><p class="ql-block"> 今天是2月4号,火神山医院接收首批患者。</p><p class="ql-block"> 中央又从各地调集2000名医务工作者奔赴湖北。</p><p class="ql-block"> 武汉将持续再建方舱医院。</p><p class="ql-block"> 嗨!老子今天晚上就要睡在这里了。</p><p class="ql-block"> 我年纪轻轻的,一会喊自己老娘,一会喊自己老子,我本是个温柔的武汉姑娘,这些自我称呼全是这一路被逼出来的,我此刻都不知道究竟该喊自己什么了。</p><p class="ql-block"> 我方子慧真是个有情调的人,今晚我要头枕拉乌山,脚踩金沙江,怀里搂着金沙江大桥,盖着满天繁星编织的被子,吹着荒野的劲风睡觉,这是一件多浪漫的事啊,想想心里就特自豪,以后回到武汉,单就这件事,就足够我吹半辈子牛的。</p><p class="ql-block"> 好在这个自驾游露营广场上还有几辆车,要是只有我自己,明天这个地球上就不会有我方子慧了,到哪里去了?肯定是吓死了呗。</p><p class="ql-block"> 在泸定县那天晚上,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住在城里,可这里是野外,离最近的芒康县城还有七十公里,要是遇到几条藏狼,明早能给剩几根白骨就不错了。</p><p class="ql-block"> 七点刚过, 突然有人敲车门,我一看,是下午不让我通过的黑脸协警大哥,我心里一热,可能是这位大哥看我一个女孩子挺可怜,动了恻隐之心想放我进藏了,如果现在放我的话,最多一个半小时我就可以跑到芒康。我打开车门后问道,大哥你好,现在可以放我通过了吗?</p><p class="ql-block"> 协警说,上车再说,他边说边绕到车的右侧,打开右前门,坐了进来。</p><p class="ql-block"> 我真不敢得罪这个协警,就问,大哥,你有什么事吗?是不是现在可以放我过卡口了。</p><p class="ql-block"> 协警嘿嘿一笑,这事我不当家,等明天领导来了再说。</p><p class="ql-block"> 那你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吗?</p><p class="ql-block"> 我刚下班,回宿舍路过你这里,我的宿舍就在附近,本来是两个人一个房间,那个人春节放假回家,现在还没回来,要不你到我那里住一夜好不好?</p><p class="ql-block"> 谢谢你,大哥,我就住车里了,这里挺好的。</p><p class="ql-block"> 别客气了,走吧,走吧,他边说边拉我的手。</p><p class="ql-block"> 我推开他,他又来拉我,隔着挂档杆,他一下把我搂进怀里。</p><p class="ql-block"> 我使劲地挣扎着,并大喊,放开我,这两边房车里有我的朋友,你再这样我就要喊人了。</p><p class="ql-block"> 他悻悻然地松开了我,打开车门,下车走了。</p><p class="ql-block"> 我怕他晚上再来,发动车,走人,西藏不让进,我也不住这个露营广场,往回走,找个有村庄的地方休息。</p><p class="ql-block"> 我开车过金沙江大桥往回开,跑了半小时,也没见到一个村庄,看着渐渐降临的夜幕,这段路又特别难走,我心里有些阵阵发毛,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破土路上行驶,假如此刻有一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的女子闪到我的车前,岂不把我吓死。不能再跑了,我找个宽一点的路面,调头,重回那个破自驾露营广场。</p><p class="ql-block"> 这一路上我开的那个快啊,颠得头都碰到天窗了,我不敢停,我不敢慢,我怕真的遇到白衣女鬼。</p><p class="ql-block"> 真不知道那本来就有些松的电瓶接柱卡子这会被颠松了没有。我懂得,汽车发动着火后就不用电瓶的电了,别说它松了,就是掉了也没关系,因为现在车辆点火、照明全是发电机供电。</p><p class="ql-block"> 当我重新返回自驾露营广场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我又把车停在两辆房车中间,嗨!累死我了。</p><p class="ql-block"> 夜幕彻底降临,对面一盏昏黄的灯光越发昏暗,灯光下的三辆越野suv也越发朦胧。</p><p class="ql-block"> 我的车与两辆房车停在广场西侧,西侧没有灯光,月色很暗,黑乎乎的朦胧一片。</p><p class="ql-block"> 经过今天大半天的无数次堵车——起步——停车,经过与这个协警的拉扯,又经过刚才开车出去找村庄未果,我非常疲倦。</p><p class="ql-block"> 就在我盖上在泸定县买的棉被,迷迷糊糊,恍兮惚兮,刚要睡觉,突然两侧的房车同时启动,先后开出露营广场,拐上了去往芒康的大路。</p><p class="ql-block"> 他们怎么都走了?</p><p class="ql-block"> 他们可能是从四川的巴塘方向过来的,开累了,在这里临时休息了一会。</p><p class="ql-block"> 他们两辆房车一走,广场西侧黑灯瞎火的就我一辆车,怎么办?我想把车发动着,开到广场东侧那三辆越野suv旁边,与他们停在一起也能壮胆。</p><p class="ql-block"> 我掀开棉被,立起座椅靠背,正要发动车,就听到车后有几声野兽的长嚎,我猜这是野外的藏狼,我得赶紧跑,因为它们是群居动物,一般都是三、五成群,我惊魂未定,就有一条影子一闪,跳到引擎盖上,瞪着眼睛从前风挡玻璃朝车里望着我,同时左右车门又各有一条黑影把两前爪搭在车门上往里看我,那些小眼睛都有绿光,一闪一闪的。</p><p class="ql-block"> 我的心都此刻都提到了嗓子眼,我感觉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顶,我马上按下了锁门健。</p><p class="ql-block">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发动车,撞死它们,又一想,不能撞死它们,我知道这些狼要是被我撞死一条,很多狼就会顺着血腥味赶到这里,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资料,我们人类一共有五百万个嗅觉细胞,而狼却有两亿多个,是人类的40多倍,据说它们都能嗅出25里外的血腥味道。</p><p class="ql-block"> 那怎么办?我小声唠叨着,藏狼同志们,孔老夫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是从武汉来的,虽然以前没有见过面,但野生动物是我们人类的好朋友,现在我们订个互不侵犯条约吧,我不撞你们,也不压你们,你们看我这苗条的个头,浑身也没有多少肉,都是骨头吃起来也没有什么劲,你们还是走吧。你们走后,我明天保证买十斤猪肉放在这里,要不十五斤,要不二十斤怎么样?我明天保证买二十斤猪肉放在这里,你们天黑后就可以过来吃。</p><p class="ql-block"> 任凭我怎么念叨,这群冷血动物没有一个理我的,我怎么突然觉得又多了一条,现在这里有五条狼了。</p><p class="ql-block"> 不行,我不能再等下去,我不撞它们,也不压它们,我决定把车发动着,慢慢开到露营广场东侧,停在那三辆suv越野车旁边,这样四辆车,五条狼,每辆车分一条狼多一点,不就减轻狼们对我的威胁了吗?</p><p class="ql-block"> 对,就这么办。我一拧车钥匙,怎么无声无息,开灯灯不亮,按喇叭喇叭不响,脑壳嗡的一声,我彻底傻了,彻底崩溃了!我刚才开车出去找村庄,特别是回来这一段,开的跟疯了一样,现在完蛋了,这车跟今天早晨在巴塘一样,电瓶接柱卡子又被这条破路颠松了,全车没电……</p><p class="ql-block"> 我身上直冒冷汗,怎么办?这可怎么办?五条狼在围着我的车转,一条竟跳上了车顶,在用两只前爪疯狂交替地扒我车的天窗。</p><p class="ql-block"> 这还得了,天窗四周是一圈胶皮,这东西围在天窗玻璃周围,主要起到防雨防水和固定天窗玻璃的作用,狼爪锋利无比,要不了几下就会把天窗四周的胶皮圈扒掉,扒掉胶皮圈就会露出缝隙,狼们再一用力,这天窗玻璃……</p><p class="ql-block"> 据说成年狼两前抓的力量近百斤,它们真要扒开天窗玻璃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p><p class="ql-block"> 另外据说汽车天窗玻璃在整个汽车玻璃中是最薄弱的,它没有前后风挡玻璃厚,也没有门玻璃结实,因为当初设计车辆时考虑的是车辆涉水、落水后,方便驾驶员和车内人员从车顶逃生。</p> <p class="ql-block"> 我把天窗内饰板拉开一条小缝,借着露营广场东侧那盏路灯和天上月牙和星星的微光,看见车顶那头狼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向下俯冲的架势,身体弯成了一条弧形,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车内,发出幽幽的凶光,那对长长的微微向后带倒钩的白牙露在外面,闪着冰冷的寒光,龇牙咧嘴,口水顺着牙齿滴落在天窗玻璃上。</p><p class="ql-block"> 狼的下颌拥有强大的力量,据说每平方英寸能产生约1500磅的压力,这意味着它们坚硬的牙齿,能够轻易刺穿、剪切和碾碎肉和骨头。</p><p class="ql-block"> 我不敢想象这条狼万一真的扒开了天窗玻璃,猛的跳进车里,在跳进车里的一瞬间,我都能够感觉到它毛绒绒的,甚至能摸到它灰色长毛里的温度。而后它一口咬住我的脖子,拖着我跳出天窗,再把我拖到地上,狼们再来个五狼分尸,第二天芒康小报的标题我都想好了,肯定是《武汉女自驾游西藏,入狼腹魂折金沙江》。</p><p class="ql-block">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打电话报警?</p><p class="ql-block"> 如果警察离的远,他们会通知附近的检查站来人救我。</p><p class="ql-block"> 我摸出手机一按,手机没电,今天从巴塘到金沙江大桥,用了大半天手机导航,再加上天黑前看了会手机新闻,哪里还会有电?我原来想到了芒康找个宾馆再充电,可我怎么到芒康啊?</p><p class="ql-block"> 对了,天无绝人之路,我旅行包里有充电宝啊,我忙找旅行包,前座没有,后座也没有,想起来了,前天在巴塘搭救郭姨一家时,我把充电宝、耳机、长途瞌睡警示器连同旅行包一起放到后备箱里了。</p><p class="ql-block"> 我想起来了,这辆车的后座位中间有个可以放倒的装茶杯的架子,我就叫它车载茶杯架,这东西抬起来时与后座靠背持平,放下时后靠背凹进去处有个小机关,一按这个小机关,这里就会打开一个小窗口,这个小窗口大约宽20公分,高30公分,设计者就为了方便乘车人不需下车开后备箱,在车里伸手就可以取到后备箱里的东西,但这得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后备箱里的东西不能太大,二是后备箱里的东西不能离这个小窗口太远。如果后备箱里有一个大旅行包,在这个小窗口是掏不出来的,如果东西放在后备箱后侧,离这个小窗口太远,手臂伸进去也是够不到的。</p><p class="ql-block"> 这会我仔细一看,引擎盖上又跳上了一条狼,两条狼四个绿油油的眼睛在前风挡玻璃外狠狠地瞪着我,两侧车门处的狼还是站在那里,用前爪交替地拍打着车门,只有车顶的狼暂时还看不见我,但它一直都在不懈的努力着,想第一个与我来个亲密接触,对狼来说,我现在坐在车里没有任何隐私可言,我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它们的掌控之下。</p><p class="ql-block"> 如果有人这样趴在玻璃外窥视我,我就可以指责他们,训示他们,或者甩他们一耳光,或者选择报警,可我此刻面对五条狼,我不敢指责它们,不敢训示它们,不敢甩它们耳光,想报警手机没电,被它们窥视的一点脾气都不敢有。</p><p class="ql-block"> 我在狼们的注视下,爬到后座上,按下车载小茶几,打开那个通往后备箱的小窗口,我把手伸进去,再往里伸,坏了,我当时把充电宝装进旅行包,把旅行包放在车的最后边,我此刻恨不得能把胳膊再接长一截。</p><p class="ql-block"> 我右侧肩膀可能都被磨破了,我还是没有够到旅行包,甚至连个边也没有摸到。</p><p class="ql-block"> 我刚想向广场东侧那三辆车呼救,,突然这三辆车先后启动,鱼贯驶出广场,奔芒康方向开走了。几条狼看见汽车的灯光和听到汽车的马达声瞬间逃之夭夭,片刻它们又重新就位。</p><p class="ql-block"> 引擎盖上的两条狼4个小眼睛在继续狠狠地瞪着我,每条狼两侧那白白的獠牙都直直的立在那里,随时准备大开杀戮,大快朵颐,嘴角处的口水淌得老长,呼出的热气把玻璃喷的有些模糊……</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22 </p><p class="ql-block"> 我方子慧是不是上几辈子没做好事、罪孽深重啊? 要不怎么这一连串的霉运都一股脑的向我砸来,来的毫无征兆,来的泰山压顶,来的猝不及防,来的招招致命。</p> <p class="ql-block">  今晚我想把车停在露营广场,住在车里,协警下班后跑来骚扰我。</p><p class="ql-block"> 我想开车找个村庄,把车停在村子里,躺到车里睡觉,可开车跑了半小时,没有找到。</p><p class="ql-block"> 我重回露营广场,可两辆房车同时开走,把我自己凉在广场西侧那黑咕隆咚的夜幕里。</p><p class="ql-block"> 我想把车开到露营广场东侧,与另三辆车停在一起,来了五条狼。</p><p class="ql-block"> 我想发动车逃跑,电瓶接柱卡子松了,全车没电,我也不敢下车修理。</p><p class="ql-block"> 我想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或者通知检查站派人来救我,可手机没电。</p><p class="ql-block"> 我想找充电宝,可这东西前天就被我装进旅行包,并且旅行包还放在后备箱最后边,从车内后座靠背的小窗口使劲伸手也够不到。</p><p class="ql-block"> 我刚想向广场东侧那三辆车呼救,可他们先后开出广场。</p><p class="ql-block"> 我这真是避坑落井,祸不单行,打啊欠扭腰,喝水塞牙缝, 倒霉倒到我这份上也就没有谁了。</p><p class="ql-block"> 我又把天窗内饰板向后拉开了点,看看头顶上这条狼有什么新动作,我最关注它,因为我已经把四个车门全部锁死,另四条狼短时间内还无法对我构成威胁,车顶这条狼就不一样了,它现在已经迈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天窗玻璃四周的胶皮密封圈已经被它扯掉了,它正在用锋利的前爪撬玻璃,一但撬开那后果不堪设想。</p><p class="ql-block"> 在如此凶猛恐怖的藏狼面前,我彻底崩溃了,我想实在不行我就放弃抵抗吧,其实我一点也没有抵抗,因为我无法抵抗,我怎么抵抗?</p><p class="ql-block"> 葬身狼腹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西藏人死后的天葬还喂秃鹫呢,其实死就是一瞬间的事,狼进来后肯定是先咬我的脖子,看过网上动物界的相互残杀时都是这样,先咬住脖子,一招毙命。</p><p class="ql-block"> 头顶这条狼一会掀开天窗玻璃,跳进来,咬住脖子,其实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在这一、两分钟内我只要挺住,咬断我的喉咙后就会窒息死亡,不管它是独享我这美味,还是把我拉出去几条狼来个集体大会餐,与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因为我没有知觉了,随它们爱谁谁吧。</p><p class="ql-block"> 如果这家伙在车里独自享用我,明天人们发现我时,这辆车的天窗玻璃被撬开,车顶、引擎盖、四个车门都是道道划痕,车里只剩一堆白骨。</p><p class="ql-block"> 我唯一的遗憾是无法给爸妈留下一言半语的留言,也不能为他们二老养老送终了,妈妈的身体还不好。</p><p class="ql-block"> 也不能给索朗德吉大哥留个话了,他昨天还劝我别去西藏了,要我住在雅江俄洛镇杰珠村他的家里,或者去康定住。</p><p class="ql-block"> 雅江公安局李副局长还让卞主任给我找个宾馆,一直住到武汉解封为止。</p><p class="ql-block"> 郭姨让我从西藏返回时一定要去成都她们家。</p><p class="ql-block"> 我还想起泸定交警黄警官、苏州的李大哥、康定交警潘洪亮、《雪域温馨宾馆》的女服务员、雅江的格桑卓玛妹妹,这么多人的形象瞬间就跟过电影一样的在我的脑海里闪过。</p><p class="ql-block"> 我还想起卖给我藏刀的那个像关公的藏族汉子,还有那个捆绑销售、长的像观音菩萨的巴塘老大姐……</p><p class="ql-block"> 哎!藏刀,想起来了,我有藏刀啊……</p> <p class="ql-block">  我从右前工具箱里摸出藏刀,拔出刀鞘,寒光逼人,我用手摸了一下刀尖,十分锋利。</p><p class="ql-block"> 按说在众狼包围下,一般的弱女子肯定吓昏了,肯定魂不附体了,我不害怕吗?我也害怕的要死,我也几乎魂不附体,可有什么办法吗?车里连个留遗书的纸片都没有。</p><p class="ql-block"> 但看见藏刀后我那可怜的小胆瞬间肥了许多。</p><p class="ql-block"> 我是湖北人!我是武汉人!想起我是半个九头鸟的后代,自信心就瞬间爆棚,我对引擎盖上、两车门处的四条狼已经忽略不计了,我要专心对付车顶上这条狼,这才是我的劲敌。</p><p class="ql-block"> 古人曾经云过,杀一儆百。</p><p class="ql-block"> 三十六计中的第三计是借刀杀人。</p><p class="ql-block"> 我看过视频,一条狼被射杀,瞬间就会被其他的狼吃掉,为什么说狼是冷血动物,为什么再凶猛的狗可以驯服,而狼却不可以被驯服,因为它们骨子里天生就带有杀气,带有冷血。</p><p class="ql-block"> 我今天没有能力杀了它,但我可以借其他狼的手杀它,即使附近的狼闻到血腥,结队而来也无所谓,因为我被一条狼吃了是死,被群狼吃也是死,它们在我身上撕扯那点可怜的皮肉时,我已经死了,肯定不知道疼。</p><p class="ql-block"> 我与车顶这条狼隔着玻璃对视着。</p><p class="ql-block"> 我心里说,你还是走吧,要是与老娘硬杠到底,你的厄运来了。</p><p class="ql-block"> 这时可能已经下半夜了,借着月牙的微光,车顶与车内还是明亮了一些,我看见这条大灰狼,此时显的很烦躁,慢慢的把天窗玻璃撬开了一条细缝,我就把这条缝作为我不可侵犯的底线,只要你的前爪伸进来,我就用藏刀扎它。</p><p class="ql-block"> 它哪里懂得什么底线不底线的 ,它只知道我是它快要到嘴里的肉,它想独享我。它把右前爪顺着天窗玻璃的小缝伸了进来。</p><p class="ql-block"> 我右手紧握藏刀,刀尖朝上,我想应该先警告它一次,我并不想伤害它。我把刀尖朝它的右前脚掌上轻轻的扎了上去。</p><p class="ql-block"> 藏刀太锋利了,刀尖扎进了它的右前脚掌,它叫了一声,跳到地上,小试牛刀,初战告捷,我胜利了。</p><p class="ql-block"> 谁知还没等我总结经验,吸取教训,它一个跳跃,又趴到天窗玻璃上了,它为什么又来了?它一定是在想,经过这么多的努力,天窗玻璃的橡胶圈已经被扒开了,玻璃也被撬动了,马上吃到肉时绝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掠取胜利果实。</p><p class="ql-block"> 我此时的眼睛跟狼们学的,肯定也很凶狠。</p><p class="ql-block"> 我在心里说,你如果再撬天窗、伸爪子,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痛!</p><p class="ql-block"> 在快要到口这块肉的诱惑下,这条大灰狼又把右前爪伸了进来,我紧握刀柄,猛的向上一刺,力气比刚才大了许多。这次扎的深一些,它连声嚎叫,跳到车下,另外4条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扭头望着跳到地上的这条大灰狼,我借着月光仔细看了一下,5条狼里,这条狼个头最大。</p><p class="ql-block"> 大概过了不到两分钟,大灰狼又跳到车顶,看来它是死心塌地的与我杠上了。</p><p class="ql-block"> 这次它跳上来就来个狠的,两前爪一用力,竟把天窗玻璃扒开一个大缝。</p><p class="ql-block"> 我不能再忍了,再忍我就要进入它的肚子里了。</p><p class="ql-block"> 我心想,你今晚要是吃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要再得寸进尺,往车里伸的再深些,我就砍掉你的前爪。</p><p class="ql-block"> 大灰狼可能想用它的前爪先在我的脸上抓个满脸开花,就把左前爪伸了进来,越伸越深,我怎么办?继续忍?等它钻进来,咬住我的喉咙?再把我拖出去,用它们嘴两侧那两个发白的倒钩牙撕扯我的皮肉。</p><p class="ql-block"> 那我就不是见义勇为的方子慧,就不是半个九头鸟的后代了,我看了一眼手里这把锋利的、闪着寒光的藏刀,突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p><p class="ql-block"> 我手起刀落,一刀砍了下去,砍时我没敢仔细看,只觉得有非常腥的血溅到了我的脸上。</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3</p><p class="ql-block"> 我听见大灰狼没命地嚎叫,等我睁开眼睛一看,它已经滚到地上,缩成一团,痛苦的抽搐着,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几个黑影一闪,飞一般地跳到地上,向大灰狼扑去,大灰狼越发叫的凄惨,只几分钟工夫,大灰狼已被开膛破肚,另外4条狼在撕扯着,在打斗着,都想尽量在短时间内多吃几口肉。</p><p class="ql-block"> 我想狼们为什么这么狠?肯定是大灰狼得势这几年没少欺负它们,肯定是贪污受贿、多吃多占、吃拿卡要、欺男霸女,现在时机来了,它们就借我的手报了一箭之仇,我也略施小计,来了个借刀杀人,刚才我与那四条狼是一个战壕的战友,马上我们又会成为不共戴天的敌人。</p><p class="ql-block"> 太恐怖了,如果大灰狼刚才得手,如果我手里没有这把藏刀,那现在它们撕扯的就一定是我。</p><p class="ql-block"> 这会没有狼来骚扰我,但我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周边的狼们听到刚才大灰狼的叫声,闻到大灰狼被开膛破肚的血腥味肯定会来的更多,看来我今晚肯定是在劫难逃了。</p><p class="ql-block"> 趁它们争抢的片刻,我打开右侧工具箱,想抽出点纸擦一下溅到脸上的狼血。</p><p class="ql-block"> 我一伸手,首先摸到的是那包捆绑销售得来的鞭炮。</p><p class="ql-block"> 我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都说狼怕火,怕声响,我何不把鞭炮点着吓吓它们,或许能把它们吓跑。</p><p class="ql-block"> 狼们已经饱餐了一顿,现在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每条狼都瞪着小绿豆眼盯着这辆车,盯着车内的我。</p><p class="ql-block"> 不能再等了,我必须把它们赶走,等一会狼的大部队与它们会合后,肯定险象环生,难以预料。</p><p class="ql-block"> 我拿出那盘鞭,用藏刀割掉大约十几个,用手把鞭捻捻到一起,我不敢开车门,我怕它们猛扑过来,就想着要把这十几个鞭点着后从天窗玻璃的缝隙处扔出去。</p><p class="ql-block"> 我为什么不把这一大盘鞭一起点着?我有我的想法,因为夜长梦多,现在虽然是后半夜,可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我就这一盘鞭,不够用的,能省就省一点吧。再说我还不知道鞭炮对狼们会有多大的震撼力,这叫摸着石头过河,又叫投石问路。</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我的每项决定都必须是正确的,来不得半点疏忽,如果有丁点失误,杀身大祸临头那应该是分分钟的事。</p><p class="ql-block"> 狼们仍然趴在地上注视着我,它们要不还没有吃饱,要不它们觉得吃同伴的肉不解馋,还想尝尝人肉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我隐约听到不远处也有狼的嚎叫声,不能再等了。我把打火机拿在手里,打了几下都打不着火,急死了,我不停地拨着打火机上面的轮子,好不容易打着了,看见了火我仿佛就看见了救星。</p><p class="ql-block"> 我点着了鞭捻,左手顶起天窗玻璃的一个角,右手把鞭从天窗玻璃的缝隙处扔了出去,不料缝隙太小,这十几个鞭没扔出去,喷着火星从天窗口又掉了进来。</p><p class="ql-block"> 吓死我了,车里还有那么一大盘鞭,五个二踢脚炮仗,如果被刚才掉进来那十几个鞭点着,这车瞬间就是一片小火海,狼没吃到我,倒是让自己的鞭炮炸死了,这冤我找谁说去?</p> <p class="ql-block">  要不我怎么老是说自己是半个九头鸟的后代,这牛逼还真的不是吹的。</p><p class="ql-block">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个塑料袋里的鞭炮抱在怀里,拉过那床在泸定县城买的棉被盖在身上,就在被子盖好那一瞬间,我听到了鞭的爆炸声,一、二、三……一共响了10声,我数的也不一定准确,因为间隔太快,当听到鞭不响时,我异常迅速的掀开被,为什么?一是我要检查一下棉被是否被火星点燃,二是我要评估一下鞭响后的效果。</p><p class="ql-block"> 这串鞭响后,四条狼不约而同的后退几步,显得很惊慌。</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老娘想要的效果!</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鞭是在车里响的,其恐吓震撼效果会大打折扣,但它们还是后退了几步,这说明它们也有害怕的时候,我要趁热打铁,加大力度,我准备点着二踢脚,打开车门朝它们甩过去,我不能再从天窗玻璃缝隙往外扔了,扔不出去就炸自己了,刚才是小鞭,火星还把棉被烧了两个小洞,这个棉被一但被火烧了,那火是很难扑灭的,好在鞭的火星小,我车上有几大瓶矿泉水,一会就给浇灭了,可现在我要点的是二踢脚炮仗,小时候过年时看到老爸手拿二踢脚炮仗,把捻点着后都不用扔,在手里往下喷火的同时响了一声,往上喷火时又是一个响,特别是往上喷时,能喷的老高,今天我也要一显身手了。</p><p class="ql-block"> 我拨了几下打火机,又打不着火了,怎么办?我都要急死了,那四条狼马上就要反扑过来,狼的大部队马上就要围攻过来,怎么办?我可怎么办?怎么买了这么个破打火机?我怎么没多买几个?假如我打着了一次,狼们暂时退了,一会狼们再进攻我打火机再哑火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突然我想到了巴塘的老大姐还给了我一盒烟,我忙撕开烟盒,抽出一支,使劲按打火机的小沙轮,啪的一声,小火苗窜起来了,我急忙对着火苗,紧吸了两口,呛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这也得忍着,我今晚要一根接一根的吸烟,被烟呛的咳嗽都是小事,保命是大事,只要我这盒烟不灭,我就要分批点燃鞭和二踢脚炮仗。</p><p class="ql-block"> 我目测了一下狼们与我的距离,二十五米左右,开哪个门呢,狼们在我车的右侧,我用烟卷点着了一个炮仗的捻,左手打开车门,右手猛的把炮仗朝狼们投了出去。</p><p class="ql-block"> 要说我的目测的距离和使出去的力道还是很同步的,这个二踢脚炮仗不偏不倚,第一个响在四条狼的头顶炸开了,并且炸的特别响,四条狼不约而同的四散逃跑,一条往西北跑去,一条往东南跑去,两条往正南跑去,说时迟,那时快,眨眼工夫就窜出了几十米,可往正南跑的那两条狼刚窜出去几十米,二踢脚炮仗的第二响就炸了,按说应该是二踢脚炮仗的第二响更快一些,也就是第二响刚炸开,两条狼就到了,它们俩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东西能在几十秒内连炸两次,并且两次都在头顶炸开的。</p><p class="ql-block"> 有人可能会质疑,你质疑什么?你又不是锦州人,质疑全世界。</p><p class="ql-block"> 有人可能觉得正常放二踢脚炮仗一个在下面响,一个升到半空响,别质疑了,我告诉你,那是因为炮仗是垂直点火的,可别忘了我点火后是朝狼们投过去的,响了一声后,第二个响是追着两条向南跑的狼几十米后炸开的。</p><p class="ql-block"> 四条狼们在离我四、五十米处停了下来,它们真的像锦州人质疑全世界一样在无声的质疑我,它们怎么也搞不清我投出的炮仗还会追着他们爆炸,它们在评估这东西究竟有多大的杀伤力。</p><p class="ql-block"> 我猛吸了几口烟,防止烟卷熄火,因为打火机我是指望不上了。</p><p class="ql-block"> 借着星光月光,我看见四条狼又慢慢的向我的车移动,远处隐隐约约又响起了狼嚎声。</p><p class="ql-block"> 看来今晚我要想成功的逃出狼口,必须祭出我的大杀器,我刚才想到了狼怕响声,应该也怕火,怎么点火呢?关键是点什么?把我的棉被点着?不行,因为棉花着起来基本上没有明火,只有暗火。记得我小时候偷着看小说,怕老妈发现,就用被蒙着头,在里面点根小蜡烛,结果棉被被点着了,棉花着火不是很大,火是慢慢的、一点点蔓延着的。不点棉被点什么呢?</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4</p><p class="ql-block"> 突然我又想起巴塘那个慈眉善目,长着一付观音菩萨脸庞的老大姐,她的捆绑购物不是还给我一瓶酒精吗,让我在路上消毒用的,我找出两块擦车布,挽成球状,我想现在还不能往上倒酒精,我怕万一打火机哑火怎么办,那酒精不是白白浪费了吗,我先准备了一个二踢脚炮仗,用力的转打火机上的砂轮,打了十几下,终于又打着了一次,我先点着二踢脚炮仗,打开右门朝狼的方向甩了出去。</p> <p class="ql-block">  我根本就来不及看效果如何,用藏刀尖挑起擦车布挽成的布球,倒上了半瓶酒精,用打火机点燃,甩到车头,这团火苗慢慢的烧开了,酒精比汽油好,燃烧的非常慢。</p><p class="ql-block"> 我观察一下四条狼,已经退出五十米了。</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最佳办法,我得下车把电瓶接柱卡子弄好,只要车有电,要逃离狼群是很容易的事。</p><p class="ql-block"> 关键是我不敢下车,我不知道下车后那四条狼能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回来,也不知道附近还隐藏了多少条狼。看见车前的火苗越来越弱,我的心也收的越来越紧。</p><p class="ql-block"> 不行,我不能这样下去,我还得想办法。</p><p class="ql-block"> 我看见四条狼的右侧十五米的地方又上来三条狼,我的天,增援部队已经在陆续抵达,我必须速战速决。</p><p class="ql-block"> 我想破釜沉舟了,我豁出去了,与其让它们咬死,不如博一下,也许会转危为安。</p><p class="ql-block"> 我先在车内拉开引擎盖锁扣拉手,再抽出两个二踢脚炮仗分别用香烟点着捻,先后向两群狼所在的不同方向投了出去,投出去后我手拿剩下的大约九十响的鞭和半瓶酒精就下了车,我先把剩下的酒精倒在火上,又在火前点燃了那盘鞭,放在离车头五米远的地方,要问我为什么没有将这盘鞭甩向狼群,我有我的想法,如果把炸响的鞭甩向狼群,那狼们就可以绕过喷射着火星和爆炸声的鞭跑来攻击我,而我把炸响的鞭放到车附近,它们起码对车头附近的这个小圈子有所忌惮,这就为我赢得了短暂的宝贵时间。</p><p class="ql-block"> 随着鞭的炸响声我迅速抠开了引擎盖,我也不管身后是否有狼,我也不管狼群是否已经向我发起进攻,我左手支起引擎盖,右手用藏刀的刀把猛砸电瓶接柱卡子,然后用手一摸,卡子已经紧了,放下引擎盖,转身闪进车,锁好车门。</p><p class="ql-block"> 有人又要质疑了,引擎盖是那么好抠的?引擎盖有锁,车里有控制锁的拉线,请往前看三十三行,我在那里已经交待过,我在下车前早已拉开引擎盖锁扣拉线,这事别质疑,我有准备。</p><p class="ql-block"> 要不怎么说我是半个九头鸟的后代?半个九头鸟是什么概念?不是说我长了四个半头,而是我有四个半大脑的思维。</p><p class="ql-block"> 一拧车钥匙,轰的一声,车辆启动了。我挂上R挡,先倒车躲过那串正在炸响的鞭,再挂D挡起步加油,就在我起步的同时,又有几条狼加入了围攻我的队伍,它们嚎叫着,奔跑着,每条狼小眼睛都放射出凶狠的光。</p> <p class="ql-block">  我几乎把油门踩进了大庆油田。</p><p class="ql-block"> 狼友们,拜拜了!本来我开始是想与你们协商一下,你们放过我,我明天买二十斤猪肉送过来孝敬你们,可你们不依不饶,硬要致我于死地不可。</p><p class="ql-block"> 可最后你们用爪子把我车的引擎盖、车门、车顶抓的乱七八糟,我用藏刀砍掉了大灰狼的前爪,你们吃了它,我也省了买二十斤猪肉的钱。</p><p class="ql-block"> 天还没亮,也不知道现在是后半夜几点了,我一加油跑到芒康进藏安全检查站,车往栏杆前一停,便瘫在方向盘上。</p><p class="ql-block"> 堵人家路了,后面来了一辆大货车,一个劲的按喇叭我都没有醒过来,这一夜高度紧张、异常恐怖、巧设骗局、斗智斗勇,也真的累垮了我。</p><p class="ql-block"> 检查站出来一名警察、两名协警,两人把我架进值班室,一人把我的车开进了后院。</p><p class="ql-block">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在值班室里间的床上苏醒了,我睁开眼睛,发现天已大亮。</p><p class="ql-block"> 一名警察和一名协警站在床前,警察喊道,你醒过来了,请问你叫方子慧吗?</p><p class="ql-block"> 我楞了半天,方子慧,是啊,我就是方子慧,我说,这,这是哪里?</p><p class="ql-block"> 警察说,我们这里是西藏芒康318国道检查站,我叫范国志,你是从雅江、巴塘那边过来的吧?</p><p class="ql-block"> 他们知道我的名字,是一路上都在掌控我的行踪吗?湖北随州的张某进藏就被拉去住院,我怎么刚迈进西藏边界一只脚就被发现了?</p><p class="ql-block"> 经过这些事情后,我也想开了,我如果在成都被隔离,就不会遇到雅江的汪海川那帮坏蛋,我如果在雅江或者巴塘被隔离,昨天晚上就不会遭遇狼群,现在我特希望被隔离,把我关起来,有吃有喝,也不会再面对那些难以预料的事了。</p><p class="ql-block"> 我对范警官说,是啊,我是从雅江、巴塘方向过来的,再往前捋一捋,我是从武汉过来的,但我是在武汉封城前出来的,不是封城后逃出来的。</p><p class="ql-block"> 这些我们都知道,请问你昨天晚上七点半到八点到半哪里去了?</p><p class="ql-block"> 七点半到八点半?我在回忆着。我在想我应该怎么说,我假如说停在自驾露营广场,被你们检查站的一名协警骚扰了?他们会怎么说呢?</p><p class="ql-block"> 按照当今官场规则,他们一定会说,那人是临时聘用的,我们已开除,或者说我们马上就开除。</p><p class="ql-block"> 嗨!不说了,黑脸协警对我的骚扰比起狼群们对我的威胁那可是一件忽略不计的芝麻小事。</p><p class="ql-block"> 范警官,我昨天晚上七点半到八点半开车跑出去了,我想过你们的检查站,因为我是武汉人,你们不让过,我不想住露营广场,就想找个村镇住下来,跑了好远也没有找到,八点半以后我又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这么说昨晚七点半以后你又回到露营广场了?</p><p class="ql-block"> 是的,我隐去了与狼群战斗了大半宿,我觉得说这些没有什么用,我都不想回忆昨天晚上的事,回忆一遍不知会杀死多少白细胞。</p><p class="ql-block"> 范警官说,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七点多,我们分别接到雅江公安局和康定交警队打来的电话,说一名叫方子慧的小姐驾驶一辆牌号为鄂Axxxxx的本田雅阁车可能要通过芒康检查站,让我们按规定检查,如果没有问题就放行,并说你在雅江协助公安局破了一个大案,是个女英雄,让我们给予方便。</p><p class="ql-block"> 我们从监控上看你在下午四点多来过检查站,我们没有放行,而后你开车去了露营广场,我们接到这两个电话后于六七点半、八点两次派人到露营广场找你的人和车,均没有找到,我们以为你又按原路返回巴塘了,这不,我们正准备把情况反馈给康定交警队和雅江公安局,你就开车过来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5</p><p class="ql-block"> 哎呀!事情原来是这样?我昨天晚上假如不去找村庄休息,就守在露营广场,是不是七点半或者八点就有人来通知我可以进入西藏了,我这个悔啊就别提了。</p><p class="ql-block"> 真是肠子都悔青了!</p><p class="ql-block"> 并且肠子悔青了都不够悔的。</p><p class="ql-block"> 我从后备箱里拿出充电宝,连上手机一看,上午九点半了,虽然刚才还没有睡过瘾,可也不能在这里久留啊,我想到西藏的芒康县,先去把天窗橡胶圈换好,再找个酒店睡他个天昏地暗。</p><p class="ql-block"> 我与范警官告别,他非常客气,边与我握手边非常歉意的说,我们昨天晚上没有找到你,让你在露营广场的车里睡了一夜,辛苦你了。</p><p class="ql-block"> 何止是在车里睡一夜,老娘这一夜是在与狼共舞!</p><p class="ql-block"> 我与范警官握手的同时,一眼瞥见昨天晚上那个黑脸协警从身边走过,他目光游离,不敢直视我。</p><p class="ql-block"> 我忙说,大哥,范警官已经同意我进藏了,不知你还有什么意见吗?以后什么时候去武汉我请你吃饭。</p><p class="ql-block"> 黑脸协警一脸尴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要是其他人,脸肯定会红到脖子根,可他没有,因为皮肤黑帮了他点小忙。</p><p class="ql-block"> 范警官说,你们还认识?</p><p class="ql-block"> 我说,昨天下午经过这里时是这位大哥在值班,他检查很认真,把关很严格,态度很和蔼,对我很关照。</p><p class="ql-block"> 黑脸协警此刻很想巴结我,又帮我提包包又帮我开车门,我临上车时告诉他,露营广场西侧地上有一张狼皮,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有兴趣的话赶紧去取回来卖点钱。</p><p class="ql-block"> 我不能判断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其实好人与坏人之间就间隔一微米,往左一点就是好人,往右一点就是坏人。他如果昨天晚上真诚的邀我住在他那里,没有任何邪念,我会认为他是好人,可他在车里对我动手动脚,至于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就不做评价了。</p><p class="ql-block"> 今天是2月5号,出了检查站五公里,我发现路边有个小卖部,我停下车,在小卖部里买了一卷透明胶带,把天窗玻璃四周缝隙都用透明胶带封上,为什么不到芒康再封?我一是怕漏风,二是怕把天窗玻璃颠掉了。</p><p class="ql-block"> 芒康县位于西藏自治区东南部,昌都市的最东部,地处川、滇、藏三省区交汇处。</p><p class="ql-block"> 检查站离芒康县城70公里,路况一般偏下。</p><p class="ql-block"> 进入西藏界,山顶山坡明显枯瘠,植被少,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植被,河流浑黄,乱石横陈,开车穿行在险峻的烂路上,不时有飞石从山顶磙落。</p><p class="ql-block"> 快爬宗拉山了,这座山是从318线进入西藏地界后的第一座高山,海拔4150米,爬山之前,有一段大峡谷,公路在峡谷里折来折去,一直沿着浑黄的雪曲河逆流而上,路的一侧是悬崖峭壁,另一侧是湍急的河水,由于夏季雨水较多,路况极差,砂石裸露,凸凹不平,到了冬季也没有修好,而且是慢上坡,很多路段都在施工,尘土飞扬。跑完这段峡谷,开始向宗拉山冲击,这里有十多公里是盘山大陡坡,急弯多,到达海拔4150米的宗巴山垭口,我又是停车,拍照,我特别喜欢照雪景。</p><p class="ql-block"> 从山顶向下是七公里的大下坡,路上有积雪,我慢悠悠的开到了芒康县城,城外有一个高大雄伟壮观的大石碑,石碑上刻着《美丽西藏,善妙芒康欢迎你》。</p><p class="ql-block"> 芒康,藏语为善妙地域,就是美丽清净的地方,所以就称为妙善芒康。</p><p class="ql-block"> 芒康海拔3875米,县城四周的山上光秃秃的,无草无树,没有植被,土石全部呈红褐色。</p><p class="ql-block"> 我在芒康县城的澜沧江路找了一家《芒康印象》宾馆,停车、登记,打开房间,一头栽到床上,拉床被子往身上一盖,我要睡个天翻地覆,地老天荒。</p><p class="ql-block"> 一觉睡到下午五点,还不想起床,也不想吃饭,只有懶在被窝里最舒服。</p><p class="ql-block"> 我在想这狼口逃生的一夜,我在想这与狼共舞的一夜。</p><p class="ql-block"> 冥冥之中,我怎么觉得我就跟唐僧去西天取经一样,先遇到妖怪和各种磨难,后经菩萨帮忙或点化,降妖伏怪,成功来到西天,取回经文,功德圆满。</p> <p class="ql-block">  那什么是我做的功德呢?送格桑卓玛的妈妈去住院?在雅江协助警察抓住了四个犯罪嫌疑人?抢救郭姨一家?为孟一帆拖车?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p><p class="ql-block"> 那什么会是我的圆满呢?当新娘子?受表彰?升职加薪?似乎都不太可能。</p><p class="ql-block"> 如果不是这样,巴塘那个酷像关公的大哥为什么让我买他的藏刀?宾馆外小卖部酷像观音菩萨的大姐为什么让我买鞭炮、打火机、香烟、酒精?</p><p class="ql-block"> 我如果不买藏刀、不买鞭炮、打火机、香烟、酒精的话,现在还会有我吗?我还会来到芒康吗?我还会去波密、林芝、拉萨吗?不但不会,这段历史还得改写,至于谁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个世界上肯定没有我了。</p><p class="ql-block"> 下午五点半了,饭还是要吃的,起来洗了把脸,简单的画个淡妆,犒劳自己去。</p><p class="ql-block"> 芒康应该说还是很美的,比巴塘大,因为这里是川、藏、滇三省的交界处,也是川、滇两省入藏的必经之路,所以从城市建设到人们的穿戴打扮都格外的养眼。</p><p class="ql-block"> 满街的建筑都带有藏族那独特的色彩,枣红、杏黄、奶白。</p><p class="ql-block"> 街上人不多,大都是藏民打扮,路边的体育馆、学校、幼儿园建的都很上档次,足以看出当地的领导们对幼儿教育、文化体育事业的重视程度。</p><p class="ql-block"> 芒康主要旅游景点有茶马古道、千年古盐井、文成公主的吐蕃时期摩崖雕塑、天主教堂、雪山、大峡谷等。</p><p class="ql-block"> 看见路边有个修理厂,我看见几个师傅还在忙碌着。</p><p class="ql-block"> 师傅,我有辆2016款的本田雅阁,天窗边的橡胶密封条坏了,不知你们这里有没有?我问道。</p><p class="ql-block"> 没有这东西,我们芒康没有本田4s店,咱厂没有的材料,其他厂也不会有,如果你继续往西走,拉萨肯定有,林芝也可能会有。师傅回答。</p><p class="ql-block"> 那你们这里有防滑链吗?我明天要爬觉巴山、东达山。我问道。</p><p class="ql-block"> 有防滑链,150元一对。</p><p class="ql-block"> 怎么一对,不是四个车轮都要装吗?我问道。</p><p class="ql-block"> 这你就不懂了,装防滑链只装两个前驱动轮。</p><p class="ql-block"> 最后谈到120元,师傅到宾馆给装的,并且把我电瓶接柱卡子重新固定了一下。</p><p class="ql-block"> 我本来想明天在芒康玩一天,趁空把车修一下,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装好防滑链,我要一路继续向西,先到拉萨玩几天,返程时根据武汉解封情况再决定怎么玩,如果武汉继续封城,我回来时就要把318国道上每个县、市、旅游景点全部扫荡一遍,来个川藏线深度游。</p><p class="ql-block"> 我找个四川人开的小饭馆,要了个酸菜鱼,又要了两个小凉菜,一瓶半斤装的小青稞酒,喝起来!一是要纪念本姑娘首次进藏,二是要庆祝本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p><p class="ql-block"> 喝完半斤青稞酒,想起人生的不如意,略觉伤感,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p><p class="ql-block"> 我看见杜远山来了条微信,说什么我们俩在一起不合适,还说什么祝我幸福,祝我在西藏玩的快乐!</p><p class="ql-block"> 这是什么意思?我是解脱了还是被甩了?想一想在这大半年里,我们始终不曾走在同一条路上,就像灯火阑珊处里两个虚无缥缈的身影,瞬间就会淹没在无尽的夜色中。</p><p class="ql-block"> 曾经以为难以忘怀的是一个人,现在我才发现难忘的只是一段经历,一段让彼此痛苦煎熬的经历,即使以后回武汉工作时再见面,我们只能是两个客气寒暄的陌生人, </p><p class="ql-block"> 嗨!希望双方各自安好吧。</p><p class="ql-block"> 我现在最想的人是两次救我的索朗德吉大哥,想对他倾诉我昨天晚上的狼口脱险,想对他倾诉我内心的苦闷,我知道对一个人爱到深处,有一种特别的感觉,那就是长厮守,不分离。</p><p class="ql-block"> 以前的我伤心就哭,高兴就笑,现在我坐在芒康的小酒馆里笑着流眼泪。</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6</p><p class="ql-block"> 今天第一目的地是波密,离芒康570多公里,需要连续驾驶十二小时,确实有点远,估计到不了,第二目标肯定要定的近一点,究竟定在哪里现在还没想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p><p class="ql-block"> 昨天晚上吃多了,早上也不饿,省一顿吧,反正车上也有吃的。</p><p class="ql-block"> 七点出发,出芒康49公里路过澜沧江大桥后就出现了一片绿洲,这就是漂亮的如美小镇,这个如美小镇,海拔2600米,比东侧拉乌山垭口低1769米,比西侧觉巴山垭口低1298米,比西侧稍远一点的东达山垭口低2498米。</p><p class="ql-block"> 这里海拔低,蓝天、白云、雪山、草地、苍鹰、骏马、牦牛、羊群,真的是一幅流动的画,美不胜收,令人神往,路旁的寺庙金顶辉煌、经幡摇曳,整个如美,就是一幅唯美的风情图画。</p><p class="ql-block"> 我为了赶路,如美我就不停车了,有时间返程时再细细的看吧,就在我跑出如美三公里左右,远远看见路上一个女子,一时还看不准她的年龄,只见她背了一个大大的旅行包,柱了一根爬山手杖,沿着318国道在慢慢的向西走着。</p><p class="ql-block"> 我心里想,这人怎么没找人结伴同行,或者骑自行车也好,这步行要是走到拉萨要猴年马月啊。</p><p class="ql-block"> 看见有车驶过,她停在路边向我招手截车,我从成都出发时就为自己定了一条规矩,那就是路上不拉人。一是我一女人,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怕遇到坏人。二是318川藏线路途遥远,路况复杂危险,我自己都难保安全,我要再拉上别人,路上万一发生事故,就会变成扯不清的麻烦事。</p><p class="ql-block"> 我没有刹车,开车窜出100多米时,突然想到:</p><p class="ql-block"> 一、这个姑娘肯定是外省的,现在全国都在支援湖北,支援武汉,做为武汉人,我是不是应该帮助她?</p><p class="ql-block"> 二、在巴塘孟一帆为了借撬棍截了几辆车都没有截停,他当时是怎么想的?我如果不停车,她会怎么想?</p><p class="ql-block"> 三、经过前天晚上与狼们的搏斗,我发现这里野兽很多,她这样一个单身女子今天肯定无法翻过觉巴山和东达山,那山顶是生命禁区,怎么过夜?遇到藏狼怎么办?我在露营广场遇到藏狼好歹还有个车壳保护,可她……</p><p class="ql-block"> 我把车停在路边,等她一会,她越来越近了,俊俏、瘦弱,1.65米的个头,长着一双灵动的眸子,高鼻梁,瓜子脸,二十岁左右,一看就是南方姑娘,看她走的很艰难,我迎了几步,帮她摘下了旅行包,小妹妹,你是哪里人?要去哪里?怎么一个人啊?</p><p class="ql-block"> 她气喘吁吁的说,大姐,我是湖南湘潭人,要去拉萨。</p><p class="ql-block"> 她接着说,我姓马,叫马晓冬,在成都西南财经大学读大三,放寒假我们是三个同学结伴出来的,她们俩走到芒康,高原反应很严重,就都回去了,我一想,出来一趟不容易,就自己坚持走下去,我们也不是一直走,遇到好心的司机也会拉我们一段,大姐,看你一个人,车里有空,可以拉我一段吗?只要帮我翻过川藏线最高的东达山,把我放在左贡就可以,我在左贡玩两天,自己走一段或者再搭别人的车。</p><p class="ql-block"> 我能说什么呢,举手之劳而已。</p><p class="ql-block"> 我说,好吧,我的技术一般,你要敢坐就上车吧。</p><p class="ql-block"> 出如美小镇后先爬3930米的觉巴山,再爬5130米的东达山,觉巴山很凶险,整个川藏线,这个地方让我第一次体会到开车的风险太大了,觉巴山被自驾者评为川藏线第一险山,这个盘山路蜿蜒崎岖,好多路段路况恶劣,转弯特别多,而且多为急弯,路上有雪,双向单车道的山路比较窄,会车时很吓人,而且公路紧贴在悬崖上,一些路段没有护栏,没有路标,跑着跑着我就感觉怎么忽然跑到悬崖边上了,有时倒吸一口凉气,心都提到嗓子眼,往上看是呲牙咧嘴的悬崖,有时还有大小石块滚落,往下看是万丈深渊,有的地方还有很厚的积雪。</p><p class="ql-block"> 我慢慢地爬行着,经常有车辆超过我,两眼的余光告诉我,觉巴山的雪景特别美,但我哪敢多看一眼啊,我觉得有时多看一眼就有可能失去活着的机会。</p><p class="ql-block"> 马晓冬很活泼,也很有教养,有礼貌,一路上姐姐长姐姐短不停的叫,让人听了心里很暖。</p><p class="ql-block"> 遇到险路,她会吓得双手抱肩,瞪大眼睛,遇到雪景和很低的云,她也会孩子般的叫起来,让人看了十分爱怜。</p><p class="ql-block"> 这条路有几段是十分危险的,前天晚上差点被狼吃掉是因为狼们太凶狠,现在如果摔下悬崖,那不怪任何人,只能怪我的技术太差了。</p><p class="ql-block"> 九点左右,该爬5130米的东达山了。</p><p class="ql-block"> 东达山位于西藏左贡县。这是自驾318川藏线海拔第一的高山,无疑是生命禁区。别看东达山海拔很高,但上山的路比较缓,路况也不错,山顶全是白雪,垭口有一个大大的石头垒的正三角标志,上书东达山三个大字,下面用汉藏文书写的海拔5130米。</p><p class="ql-block"> 东达山顶真叫一个冷,满山白色世界,天上还飘着雪花,停车后,我和马晓冬跟别人一样,要在东达山标志旁照相,照完相我想方便一下,就踩着积雪边看手机边走进了山顶这个异常简陋的厕所,女厕这两个字是我非常熟悉的字,二十多年我都在这两个字的指导下进行作业的,今天不知怎么搞的,我进厕所后刚蹲下,就进来一个男人,尿的速度之快,声音之大,水流之急,堪比贵州黄果树瀑布,尿完还转过脸手握着那啥使劲的抖一抖,要是遇到质疑全世界的锦州人肯定会质疑他:你抖啥呀?不抖能冻上咋地呀?</p><p class="ql-block"> 真是羞死人了,我很气愤,赶紧低下了头。</p><p class="ql-block"> 小便只解了一半,又进来两个男人,我赶紧掏出大口罩把脸捂严,又把羽绒服上的帽子戴上,只留出一双眼睛,方便一半,提上裤子,逃之夭夭。</p><p class="ql-block"> 我心里想的是,这些男人怎么都有眼无珠啊,明明门上写的是女厕,他们也不看仔细就闯进来。</p><p class="ql-block"> 谁知我出去一看,门上写的是男厕两个字,我的天,是我走错了,我那口罩里的脸,肯定红到脖子根,好在没有人发现我。</p><p class="ql-block"> 东达山顶太高了,山上有的地方雪很厚,风一刮,清冷清冷的,我们俩都有点不舒服,赶紧下山。下山很难,因为路上有雪,不敢刹车,只能用手自一体的手动档功能里的低速挡来控制车速,虽然有防滑链也不能大意。</p><p class="ql-block"> 这上山下山一路上都能看见东达山上的皑皑白雪,天上的云非常低,有的地方,都无法分清哪是雪,哪是云,遇有飞渡的乱云,更是非常壮观,加上整座东达山荒无人烟,给人非常强烈来到冰冻世界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一路大下坡,46公里直接奔左贡。</p><p class="ql-block"> 马晓冬在左贡下车,说要在左贡玩两天,她本来想与我一起在左贡玩,可我有我的心思,我一心想去拉萨,我想返程时根据武汉封城情况再细细的玩,如果我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武汉突然解封,马上要回去上班,那我怎么办,连拉萨市布达拉宫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那不是亏大了。</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四天以后</p><p class="ql-block"> 从左贡到工布江达跑了三天,昨天晚上住林芝地区的工布江达县,起了个早,今天上午八点半就到拉萨了,我直接把车开上了北京中路布达拉宫前,停车快速拍照,附近就有交警,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好不容易来到西藏,来到布达拉宫,不能光给我自己照相啊,我要把爱车一起照进去。</p><p class="ql-block"> 照完相我又开车到大昭寺旁边找个停车场,停好车我去大昭寺拜佛,拜文成公主进藏时带来的释迦摩尼佛,求佛保佑湖北、保佑武汉、保佑我爸妈平安,保佑我平安。</p> <p class="ql-block"> 拜完大昭寺,我就去转八廓街,这里各式佛教用品、服装、鞋袜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就在逛街逛的腿发软时,我接到了雅江公安局卞主任的电话,你好,方子慧吗?我是雅江县局的卞主任。</p><p class="ql-block"> 你好卞主任,我是方子慧。</p><p class="ql-block"> 到哪里了?卞主任问我。</p><p class="ql-block"> 我今天刚到拉萨,正在八廓街逛街呢,请问卞主任有什么事吗?</p><p class="ql-block"> 子慧,李副局长今天让我给你打个电话,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想让你回雅江一趟,来回汽油费、住宿费我们局给你报销,如果你自己开车累的话我们可以派司机去拉萨帮你开车。</p><p class="ql-block"> 让我去雅江?给我报销汽油费和住宿费?会有什么急事呢?找我了解汪海川一伙的犯罪情况?这些程科长都了解,汪海川的其他情况我也不知道啊,想了解什么你们自己审问一下不就行了吗。</p><p class="ql-block"> 再说我这刚到拉萨,在布达拉宫门前拍了几张照片,刚拜了大昭寺,可布达拉宫里面还没看呢,还有拉萨博物馆、罗布林卡、色拉寺、哲蚌寺、小昭寺,还有日喀则、纳木错、羊八井等等我都想去转一转。</p><p class="ql-block"> 卞主任,能不能晚几天?我想在拉萨玩一周可以吗?</p><p class="ql-block"> 子慧,这事让我为难啊,李副局长说,这事很重要,无论如何都得把你马上请回来。</p><p class="ql-block"> 卞主任,你能告诉我让我回去有什么事吗?</p><p class="ql-block"> 子慧,公安局内部可能你也有所了解,就是不该问的事不能问,问了领导除了不高兴,也不会告诉的,你来了就知道了,肯定是好事呗,听说甘孜藏族自治州电视台和省公安厅金盾节目组要联合采访你。</p><p class="ql-block"> 好吧卞主任,我马上就往回走,今天晚上住林芝吧。</p><p class="ql-block"> 我不想难为卞主任,想起那晚卞主任给我送来一大包吃的喝的,我就很感动,毕竟吃人家的嘴短嘛。</p><p class="ql-block"> 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拉萨,在这里前后呆了不到五个小时又得返回,连续奔波、马不停蹄。</p><p class="ql-block"> 跑了五天,终于回到了雅江,卞主任安排我住《雅鲁藏布》大酒店,晚上又是三个人请我吃饭,有卞主任、程科长。李副局长今晚有事没来,来了一位37.8岁的大姐,三人均着便装。</p><p class="ql-block"> 三个人见到我时都非常热情,卞主任介绍说,我与程科长你都认识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县公安局局政工室的陈主任,陈主任握着我的手说,我叫陈茜,原来听程科长介绍你的事迹时,我还以为你会是个很爷们、五大三粗的姑娘,没想到啊,你长的这么苗条俊秀,这么漂亮有气质,还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大无畏精神,难得啊难得。</p><p class="ql-block"> 今晚几个人都喝的不多,陈主任说,李副局长今晚有事,我代表他来了,子慧,我们把你配合县局破案及抓捕犯罪嫌疑人的事迹,上报了甘孜藏族自治州公安局和省公安厅,省公安厅金盾报道组昨天已经来到康定,要和自治州电视台、报社等媒体联合采访你与程科长,你们简单准备一下,明天早晨出发,我陪你们去康定。</p><p class="ql-block"> 看看吧,我这一武汉银行职工,到四川还得听他们的摆布,可惜我好不容易去了一趟拉萨,大部分景点都没转就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八点半,我们一行三人坐县局的面包车就出发了,局里还派了一名司机开我的车跟在后面,可怜我的爱车,天窗玻璃还是用透明胶带封的。</p><p class="ql-block"> 开面包车司机这技术真不是盖的,不管是爬雪山,过峡谷,都开的轻轻松松,游刃有余,十一点刚过我们就到康定了,中午在公安局食堂吃的午饭,宣传科一名姓夏的副科长陪我们吃的。</p><p class="ql-block"> 下午三点甘孜州首府康定电视台、康定广播电台、康定日报、康定晚报、省公安厅金盾报道组一行九人联合对我们进行采访。</p><p class="ql-block"> 晚饭是在外面吃的,有康定公安局周副局长、宣传科夏科长,媒体八人,听说有一个人有事没有参加,加上雅江来的五个人,分成两桌。</p><p class="ql-block"> 我被安排在康定市局周副局长一桌,这桌有周副局长、夏科长、省厅金盾报道组的两名同志、康定电视台、康定日报社各一名,雅江县局的陈主任、程科长和我。另一桌有媒体其他人员及司机。</p><p class="ql-block"> 两桌所有人都喝的很尽兴,我们这桌的各位领导都在重复着官场上那些酒精考验的场面话,我与他们都不熟悉,所以话就少了许多,有时遇到有人要和我喝酒时也就礼貌的端起杯子,浅尝辄止……</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7</p><p class="ql-block"> 晚上雅江县公安局的陈茜主任来到我住的房间,我们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聊了一会,陈主任说,子慧,这几天你马不停蹄的跑,很辛苦,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上班后你跟我去一趟自治州公安局局,还有点其他事。</p><p class="ql-block"> 好吧,陈主任,拜拜,晚安。</p><p class="ql-block"> 送走了陈主任,我又打开手机看新闻:</p><p class="ql-block"> 武汉召开动员会,入门入户排查“四类人员”,不落一户,不漏一人。</p><p class="ql-block"> 2月7号2点58分,李文亮因感染新冠肺炎经抢救无效去世,国家卫健委表示哀悼。</p><p class="ql-block"> 一省包一市施援湖北,41架包机6000名医护人员同天到达湖北。</p><p class="ql-block"> 我妈留言问我在哪里?</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大哥留言,问我在哪里?</p><p class="ql-block"> 马晓冬留言,问我在哪里?</p><p class="ql-block"> 我统统回言说,在拉萨,没有告诉他们我在康定。</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康定住在公安局对面木雅路的德吉酒店,洗完澡后,这一夜我睡的安详、睡的沉醉、睡的十分舒服,从成都出来到现在我第一次睡的这么香甜。</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上午八点,我跟陈茜主任一起来到了自治州公安局局人事科,科长姓霍,四川人,四十岁左右,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四川人的精明。</p><p class="ql-block"> 我们坐下后,霍科长开口道,方子慧小姐,市局宣传科昨天请你来是接受各家媒体的联合采访,我们今天请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首先我声明,是商量而不是强制,我们也无权强制。</p><p class="ql-block"> 我一头雾水,陈茜科长在笑,原来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有告诉我而已。</p><p class="ql-block"> 我问道,霍科长,什么事啊?</p><p class="ql-block"> 霍科长说,我们知道你大学读的是湖北警官学院,由于临毕业时你患病住院,错过了进入警察队伍的机会,我们调查过你家庭人员的历史及政治面貌,调查过你在银行工作时的表现,调查了你前几年在湖北警官学院的学习情况,又根据你在雅江协助破案抓捕犯罪嫌疑人的表现,我们已经上报省厅了,准备特招你进入公安队伍,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省厅已经原则上同意了这件事,并让我们先面试一下,不知你同意吗?</p><p class="ql-block"> 我只感觉头很大,里面什么思维都没有,短路了,我的所有经络都短路了。我觉得这是幻觉,是不真实的、虚无缥缈的幻觉。</p><p class="ql-block"> 这一瞬间,我傻在那里。</p><p class="ql-block"> 雅江县局的陈茜主任说,方子慧,你怎么了?霍科长刚才问你的话,你听清了吗?</p><p class="ql-block"> 霍科长端着一杯茶,笑咪咪的看着我。</p><p class="ql-block"> 我支吾着,霍科长,陈主任,这是真的吗?不是做梦吧?</p><p class="ql-block"> 霍科长说,你是不是不同意啊?</p><p class="ql-block"> 我马上抢话说,我同意,我同意。</p><p class="ql-block"> 霍科长接着说,为什么我反复强调要同你商量?因为你住在武汉,和我们是两个省,并且你的工作单位也不错,我们康定毕竟是个小一点的城市,这事你一定不要冲动,想好了再表态。</p><p class="ql-block"> 我的脸上始终挂着笑。</p><p class="ql-block"> 霍科长接着说,周副局长现在是代理局长,又分管人事,昨天晚上吃饭时已经见过你了,大家对你的印象都不错,如果你同意,就在康定先住几天,反正武汉封城也回不去,我们马上发调令,估计下周你就可以来上班了。</p><p class="ql-block">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来的真是太突然了!老天为什么这样眷顾我?我多年的警察梦怎么在一夜之间就实现了?</p><p class="ql-block"> 我接受不了,我没思想准备。</p><p class="ql-block"> 难道这就是我的功德圆满吗?</p><p class="ql-block"> 陈茜主任回雅江了。</p><p class="ql-block"> 2月18日晚上九点,索朗德吉队长给我打了电话,子慧,我从康定新闻和省公安厅金盾内部新闻中看到,你来康定接受联合采访了,你来康定怎么没有告诉我,我也好尽地主之谊,请你吃顿饭啊。</p><p class="ql-block"> 我说,我知道你会在康定新闻里看到我,我也知道你会给我打电话,这次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们一行四个人,一是怕你破费,二是不方便见你。</p><p class="ql-block"> 索朗队长,告诉我,我在电视里表现的怎么样?我问道。</p><p class="ql-block"> 特别好!给人的印象是年轻、漂亮、有气质,面对镜头和媒体记者侃侃而谈,回答问题很流畅,不卑不亢,非常得体。快告诉我你在哪里?</p><p class="ql-block"> 我说,我又回雅江了,再过几天我去康定看你。我在骗他。</p><p class="ql-block"> 这几天我在康定去了跑马山,木格措,金刚寺等大小景点,尽情的玩了一周。市局行政装备科2月22日给我安排了单人宿舍,霍科长通知我2月23日去领警服,警衔为三级警司,2月24日周一上班。</p><p class="ql-block"> 周日我领回了春秋、夏、冬款数套警服和大衣,我站在宿舍的穿衣镜前试啊试啊,把每套警服都试了一遍,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也看不够。</p><p class="ql-block"> 我晚上穿着警服与老爸视频聊天,老爸老妈在视频里看见我穿着警服,都很惊诧。</p><p class="ql-block"> 老妈问,子慧你还在拉萨吗?是在景点租的警服照相吗?</p><p class="ql-block"> 老爸说,这是什么景点?怎么还出租警服?这可是违法的事啊,仿制的警服也不行,快脱了还给他们。</p><p class="ql-block"> 老妈说,子慧从小就做警察梦,在湖北警官学院没毕业就得病住院,要是没有那场病,我姑娘是不是早就当警察了,妈妈边说边抹眼泪……</p><p class="ql-block"> 我说爸妈,警服不是租的,是真警服,看看,这是三级警司,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吧,我当警察了,在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公安局工作。</p> <p class="ql-block">  我的工作单位是甘孜藏族自治州公安治安管理支队。</p><p class="ql-block"> 第一个月先跟内勤、外勤熟悉情况,好在我有湖北警官学院学习的底子,对警察工作并不陌生。</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昨天晚上告诉我他明天休息,今天早上一上班,我就用办公室座机拨打他的手机。</p><p class="ql-block"> 我捏着鼻子说,你好,您是索朗德吉吗?</p><p class="ql-block"> 你好,我是索朗德吉,你是哪一位啊?我听出来他还在睡懒觉。</p><p class="ql-block"> 我是自治州公安局治安管理支队,有个案子请你来说明一下,我们在康定市炉城东大街232号,三楼309房间。</p><p class="ql-block"> 他没有听出我的口音,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p><p class="ql-block"> 半小时后有人敲门,我低头整理案件,请进。</p><p class="ql-block"> 眼睛的余光告诉我,是他,是我熟悉的索朗德吉。</p><p class="ql-block"> 他进来后一看就我一个人,在我前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你好,我是索朗德吉。他说。</p><p class="ql-block"> 我没有抬头,有一个案子需要核实一下,前几天有一个肇事逃逸案件,是你去雅江调查的吗?</p><p class="ql-block"> 是我,是我去调查的。</p><p class="ql-block"> 听说你在雅砻江宾馆里还救过一个姑娘,是怎么回事啊?</p><p class="ql-block"> 他剑眉一紧,面色凝重,那天我到雅江时已经中午了,就在雅砻江宾馆开个房间,先休息一会,后来听到隔壁房间有打骂声,有人使劲拍墙,我一看这情况,就去楼下吧台出示警官证,要服务员开门,开门后我看见一个男的赤身裸体,企图强暴那个女的,我就帮忙制服了那个男的,后来又上来三个男的,再后来警察来了,我们一起把他们抓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我沉着脸问,听说那姑娘与你认识?</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的脸微微泛红,她是湖北武汉人,自驾游成都,出来后武汉封城,回不了武汉,她就自己开车沿318川藏线一直往西走,在折多山顶高反严重,我与同事小潘一起把她救下山。</p><p class="ql-block"> 以后你们有过联系吗?我继续问道。</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有些窘态,语无伦次地支吾着。</p><p class="ql-block"> 我一拍桌子,索朗德吉,抬起头,看看我是谁?</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眯缝着双眼,很迷惑地看着我。你是?你是?请问你贵姓?</p><p class="ql-block"> 本姑娘行不改姓,坐不更名,我乃方子慧是也!</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傻了,索朗德吉真的傻了。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p class="ql-block"> 下班后,我换成便装,跟索朗德吉来到了一个叫《川西》的小酒馆,找了个包间,点了四个菜,要了一瓶青稞酒。</p><p class="ql-block"> 方子慧,你不是说录完节目又回雅江了吗?索朗德吉问我。</p><p class="ql-block"> 我是想找个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场合,给你一个惊喜啊,今天怎么样?没有想到我也穿上警服、成为你的战友了吧?</p><p class="ql-block"> 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p><p class="ql-block"> 今天在办公室认出我吗?</p><p class="ql-block"> 没有,我只觉得很面熟,但做梦也想不到会是你啊。</p><p class="ql-block"> 你是怎么当上警察的?</p><p class="ql-block"> 我把在雅江分手后,在巴塘救助郭姨一家,到芒康检查站不让通过,在自驾露营广场与狼搏斗,在如美拉上湘潭姑娘马晓冬,在东达山走错厕所,在拉萨布达拉宫前拍照以及跟雅江县局的陈茜主任和程科长一起来康定接受采访,霍科长与我谈话等等都全盘托出,毫无保留的告诉给索朗德吉。</p><p class="ql-block"> 郭姨经常与我在微信里聊天,她已经知道我被甘孜藏族自治州公安局特招为人民警察,并多次鼓励我要好好工作,争取取得更大的成绩。</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8</p><p class="ql-block"> 2020年4月8日凌晨2时30分,武汉正式“解封”,封城历时七十六天。</p><p class="ql-block"> 今天郭姨又在微信里对我说,子慧,武汉封城七十六天,今天终于解封了,你什么时候回武汉啊,回武汉路过成都时别忘了来家里坐坐。</p><p class="ql-block"> 我谢谢郭姨的邀请,并说回武汉时或者去成都时一定去看她。</p><p class="ql-block"> 五一刚过,上班第一天,霍科长打电话让我去一趟。</p> <p class="ql-block">  我一进门霍科长就笑眯眯的说,子慧,恭喜你啊。</p><p class="ql-block"> 恭喜我?霍科长,我喜从何来啊?我一脸不解地问。</p><p class="ql-block"> 省厅治安管理处要从我们自治州治安管理支队抽调一名人员,经研究你非常合适,省厅治安管理处看中的也是你,真是不谋而合,以后你就要去成都工作了,这么大的事不应该恭喜你吗?</p><p class="ql-block"> 老天怎么又眷顾我一次?</p><p class="ql-block"> 我到成都的第二天,就把这事告诉了爸妈,爸妈都很高兴。</p><p class="ql-block"> 我还把这事告诉了雅江县局的陈茜科长、卞主任和程科长,他们都表示祝贺。</p><p class="ql-block"> 我也把这事告诉了郭姨,郭姨亲切的说,子慧恭喜你啊,现在我们离的近了,明天周六来我家吧,一帆他爸也在家,老孟早就想当面感谢你在巴塘搭救我们。</p><p class="ql-block"> 郭姨,您太客气了,我周六一定去。</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上午十点,按照郭姨给我发的定位找到了郭姨家,地点偏了一些,但环境很好,郭姨住的房子很宽敞,上下两层,窗明几亮。</p><p class="ql-block"> 几个月没见郭姨了,她还是那样的知识女性,比在巴塘医院住院时更显得典雅、从容、高贵。</p><p class="ql-block"> 郭姨见面就抱住我,子慧,几个月没见,想死我了,你可越发漂亮了。</p><p class="ql-block"> 郭姨,我也想你啊,天天都想你。</p><p class="ql-block"> 这时里面房间走出来一位中年人,47.8岁的年纪,1米8左右的大个头,戴着一副眼镜,显得博学、儒雅。老孟快来,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在巴塘救助我们一家的方子慧小姐,这位是老孟,叫孟庆山,是一帆的爸爸。</p><p class="ql-block"> 孟叔您好,我甜甜的叫道。</p><p class="ql-block"> 我在郭姨家里吃的午饭,菜做的比较丰盛,我们边吃边聊,孟叔很和蔼,很慈祥,他说非常感谢我能在巴塘救助他爱人及儿子等三个人,又详细的询问我在康定的工作,又恭喜我调到省公安厅,并鼓励我要努力工作,当好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p><p class="ql-block"> 我刚调到省厅的第二周,就参加了一次全省公安系统治安管理工作会议,当主持会议的省厅治安管理处肖处长宣布,欢迎厅长孟庆山同志讲话时,我楞住了,孟庆山?当孟厅长身穿警服,挺拔魁梧的站在话筒前时,我才搞清楚,孟一帆的爸爸孟庆山原来是公安厅长,他们一家人怎么都满着我,而且满的这么严实。</p><p class="ql-block"> 2021年2月14号这天是情人节,我们结婚了,新郎是谁?当然是索朗德吉大哥,质疑全世界的锦州人来质疑也没有用,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春节前我们就在成都市金牛区金都花园买了房子,是个二手房,对门住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妻,大叔姓苏,叫苏庭贵,我们两家相处的很融洽,索朗还经常与苏叔喝两杯。</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婚礼要在两边办,14号是在成都办的,参加人员有索朗德吉的母亲、妹妹及亲友,还有他的同学及康定公安局、交警支队的同事们,我这一方有雅江的程科长、卞主任,有我在康定和成都的同事们。</p><p class="ql-block"> 21号在武汉办,参加人员主要是我们家的亲友们和我过去在银行的同事们,请柬我上周已经从网上分发了出去。</p> <p class="ql-block">  2021年2月20号,我们俩上午8.07从成都东乘D2208次高铁奔武汉,下午5.02到汉口火车站。</p><p class="ql-block"> 爸妈到火车站接的我们,几个月没见老爸老妈了,我怎么觉得他们俩都老了许多,我与老妈抱在一起,哭啊哭啊,眼泪总也止不住。老爸与索朗德吉在不停的聊着。</p><p class="ql-block"> 我们是打车回家的,去年武汉解封后,老爸老妈来成都看过我,可我自从去年春节前开车离开武汉,已经一年多没回来了,这一路上,我的眼泪都在不停的流着,看着熟悉的街道,看着熟悉的建筑,看见大街上行驶的公交车、出租车、私家车,看见人行道上那步履匆匆的人们,我怎能忘记武汉在疫情肆虐的日子里受到怎样的伤痛,怎能忘记从中央到各省、市、县医务工作者逆行的身影,怎能忘记大年三十,解放军陆海空三军医疗队施援湖北,怎能忘记2月9号中央决定一省包一市,全国41架飞机载着6000名医护人员同天飞至湖北,怎能忘记为消灭新冠病毒,众多医务工作者组成一条钢铁长城,挡在病魔和人民之间,我们怎能忘记那些为此献出宝贵生命的医务工作者。</p><p class="ql-block"> 2021年2月21号是周日,我们在武汉《艳阳天幸福殿堂》大酒店宴请嘉宾的,这个酒店位于江汉区解放大道会展中心。</p><p class="ql-block"> 按我们武汉的习俗,婚礼主要还是以男方主办为主,女方一般都不搞典礼,只宴请宾客。</p><p class="ql-block"> 中午十二点,各方宾客陆续到齐,我家的亲戚们大都坐在大厅,我原来银行的领导和同事大多都坐在包间。</p><p class="ql-block"> 我们今天虽然没有典礼,但还是请了个主事的大哥,大哥前几天就要求我们俩要带套警服回来,昨天晚上又提醒我们先穿警服与来宾见面,开席后我换上礼服,索朗德吉换上康巴汉子们穿的的藏族服装,说这样做有特色。</p><p class="ql-block"> 快十二点了,主事大哥引导我们先与来宾见面,感谢大家的光临,我们俩身穿警服,没戴帽子,先到大厅,对来宾鞠躬后,说了一些欢迎光临之类的客气话,而后到包间见领导,领导们有的说,真没想到子慧自驾游了一趟西藏,当了人民警察,有的说新郎很威武帅气,新娘漂亮等等的恭维话。</p><p class="ql-block"> 当我们走进第二个包间,我一眼就看见杜远山杜大科长与贾丽坐在上位,同桌还有银行机关的同事们,大家看见我们进来后都起立鼓掌,大声叫好,他们既羡慕我们郎才女貌很般配,又敬畏我们这一身又威武、又帅气的藏蓝色警服。看见杜远山和贾丽坐在一起我并不奇怪,因为他们结婚时也通知过我,我也给他们封过礼。</p><p class="ql-block"> 我进门后便笑着与同事们打着招呼,可突然间索朗德吉与贾丽两个人同时呆住了,从他们俩那特殊的眼神里我似乎读懂了什么,或多或少看出了点端倪。</p><p class="ql-block"> 我是多聪明的人啊,马上就猜出贾丽是索朗德吉的前女友,因为以前在雅江县医院,我听索朗德吉的妹妹格桑卓玛说过,哥哥的前女友原来就是康定人,在武汉市《湖北经济学院》读完大学后被在市委工作的舅舅给安排在金融系统,但我没想到竟会是她。</p><p class="ql-block"> 古人曾经云过:万事万物,各有利弊,古人还云:甘蔗没有两头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p><p class="ql-block"> 有人说上天在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可今天上天在眷顾我的同时,又打了我一巴掌。</p><p class="ql-block"> 这个巴掌既巧妙,又折磨人,谁能想到我自驾游西藏能遇到汪海川那帮坏蛋,谁能想到我因协助公安局抓捕犯罪团伙被特招进公安队伍,谁能想到索朗德吉能在折多山救了一个他前女友现在老公的前女友,谁能想到贾丽嫁给她前男友媳妇的前男友,谁能想到索朗德吉的前女友贾丽会为杜远山劈腿,谁能想到杜大科长能为巴结贾丽在市委工作的舅舅而拜倒在贾丽的石榴裙下。</p><p class="ql-block"> 看着这段文字是不是感觉有点绕,有点乱,其实不绕也不乱,简单点说,就是我与贾丽互换了男朋友,杜远山与索朗德吉互换了女朋友。</p><p class="ql-block"> 互换,说起来很轻巧,实际上真不知道月下老人是怎么为这四个人扯上这两根红线的?</p><p class="ql-block"> 在这四个人中,两个人在湖北武汉,两人在四川康定,相隔1400多公里,这么远,太阳底下也不能看的这么清楚,而他老人家还是在月下给互换的?互换的还是那么精准。</p><p class="ql-block"> 捉弄人吧,事实就是这么捉弄人,生活就是这么捉弄人。</p><p class="ql-block"> 索朗德吉只知道贾丽是他的前女友,并不知道杜远山是我的前男友,对有些事还蒙在鼓里。</p><p class="ql-block"> 我适时为索朗德吉解了围,拉着他进了其他包间。</p><p class="ql-block"> 当我换上了礼服,索朗德吉换上了具有康巴汉子特点的藏族服饰,敬酒敬到第二个包间时,看见只有杜科长在与同事们喝酒,贾丽已不知去向……</p><p class="ql-block"> 回武汉后,由于工作需要,索朗德吉被调到成都市交警支队车管所工作,工作比较稳定。</p><p class="ql-block"> 一天下班后,我去郭姨家送一些从武汉带回来的土特产,把索朗德吉也调到成都交警支队车管所工作的消息告诉了她,她的表情很平淡,鼓励我说,你们现在都在成都了,工作一定要积极向上,做个让领导放心、让人民满意的好警察。</p><p class="ql-block"> 昨天是2021年2月27号,周六,索朗德吉加班,我一个人在成都家里无聊,就去逛街,不知不觉走到了宽窄巷子,不知不觉走进了《宽云窄雨》茶馆。</p><p class="ql-block">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觉一年过去了,我在一年前坐过的座位坐下后,要了一壶大红袍,点了两个小菜,一瓶郎酒。</p><p class="ql-block"> 我边喝边哭了起来,哭我一个湖北姑娘自驾游西藏后怎么就嫁到了四川,哭我这一年里经历的太多太多。</p><p class="ql-block"> 虽然我现在所在的城市、我的工作、居住环境都不错,也找到了我心仪已久的雅江西俄洛镇杰珠村的康巴汉子,但我对湖北、对武汉还是有很多的依恋和不舍,我恋那一方水土,我不舍荆楚大地的千年文化,不舍那浓重的乡音,不舍这半个九头鸟的称谓,不舍我的父母,甚至不舍武汉的蔡林记热干面。</p><p class="ql-block"> 我在茶馆里坐了一个下午,哭了一个下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哭累了,竟趴在茶桌上睡着了。</p><p class="ql-block"> 迷迷糊糊里我做了一些不太连贯的梦。</p><p class="ql-block"> 在梦里,出现了成都蜀郡宾馆的两位保安、车在泸定桥边被警察拖走、睡在车里幻觉中遇到鬼魂、在折多山被索朗德吉与潘洪亮救助、《雪域温馨宾馆》给我送饭的漂亮服务员、可亲可爱的格桑卓玛妹妹、俄洛镇杰珠村索朗德吉的家、《十里香烧烤》、《雅砻江宾馆》、汪海川、刀疤脸、雅江县公安局陈茜主任、程科长、卞主任、郭姨一家、卖藏刀大哥、捆绑销售卖鞭炮的大姐、黑脸协警、扑向我的那一群藏狼、进藏检查站的范警官、如诗如画的如美小镇、湘潭姑娘马晓冬、觉巴山、东达山顶的厕所、布达拉宫、大昭寺、自治州公安局人事科霍科长等。</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今天在茶馆里恍兮惚兮中是不是真的睡着了。</p><p class="ql-block"> 我也搞不准是不是真的在做梦,说是梦吧,怎么还那么真实?说不是梦吧,怎么有时还有些缥缈、有些恍惚、有些断片?</p><p class="ql-block"> 就算这是梦吧,就算我今天在成都《宽窄巷子》的《宽云窄雨》茶馆里,又一次自驾318,梦回川藏线……</p><p class="ql-block">——全书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