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坦杜化缘记

杏花沽酒

前言 几年前为动画片《九华小和尚》写了几集剧本，此是其中之一。今天把它改成“茅坦方言版”，主要是借助动画故事的形式，折射和反映昔日茅坦的地域人文和 “茅坦杜”与九华山一衣带水关系。篇幅有些长，但故事很有趣，耐心看哦。2017-01-12 动画片《九华小和尚》系列之一一“茅坦杜”化缘记（茅坦方言版） 编剧：杜银鳌 石板路上日夕阳挂在丘陵地带的地平线之上。夕阳下的原野上，一条石板路蜿蜒而过。石板路上，小海、浪子高身穿和尚服，背背包裹、雨伞，向画面中急步走来。浪子高：怎么还没到茅坦杜啊？（拭汗）唉，累死我了。小海：（把手指向前方）哎，那里有个放牛的，快去问问他吧。浪子高：好吧。 枫香树下日一牧童坐于石板路边裸露的大枫香树根上，嘴里正嚼着干粮（米粉）。牧童的和尚头上蓄了一大一小两撮桃形状发型。(大的在头顶，小的在后脑勺)一条水牛正在离牧童不远处低头吃草。浪子高焦急的来到牧童面前。浪子高：喂，放牛的，到茅坦杜怎么走哇？牧童抬头打量着浪子高、小海。用手捂住嘴，鼓动着腮帮子，嚼着干米粉，没有回答。浪子高：喂，你不会说话啊？牧童还是紧闭嘴唇，一边摇头，一边“嗯嗯”两声。浪子高仔细把牧童打量一番。浪子高：不是聋子，就是哑子。咋办呀？小海：按师父说的，沿着石板路一直往前走应该不错，我们趁早往前赶吧。浪子高：好吧，肚子饿得嗷嗷叫了，看他吃东西真香。小海：（指着浪子高戏道）看，你流口水了，你流口水了。浪子高：（羞怯地摸摸下巴）要是在以前，我早就上前抢了。小海、浪子高背朝画面，沿着石板路向前走去，地面上两条长影子与之同行。牧童伸长脖子，使劲咽下食物。站起身，看着小海和浪子高背影。牧童：（站起来连连招手）喂~小和尚，过来，过来。小海、浪子高惊愕回头。他们来到牧童面前。浪子高：（问牧童）哦？原来你不是哑子啊？牧童没有搭理他，他打开小布袋，用勺子伸进袋口。分别挖了满满两勺干米粉向浪子高、小海高递过来。牧童：恩俩个银不是饿了吗？给。小海、浪子高张大嘴巴接住牧童递过来米粉。鼓动腮帮子不停地嚼着，心里说：“真好吃，真好吃”。牧童：喂，小和尚，米粉好七吧？浪子高、小海紧闭嘴唇，连连点头。牧童：恩俩个银要到啦里其啊？好的不做声么哉？浪子高张不开嘴，腮帮子鼓得老大，急的支支吾吾。浪子高又蹲下，捡了一节小树枝在地上划着“茅坦杜”三个字。牧童：（把浪子高打量一番）恩是假和尚吧？浪子高嚼着米粉，又摆手，又摇头。牧童：恩们怎么不港话？是聋子，啊是哑子？牧童说罢，即朝浪子高鼓鼓的腮帮子就是一个巴掌。浪子高嘴里的干米粉被打得喷射而出，喷得牧童脸上、身上都是米粉。浪子高喷罢随之呛得大咳起来，弯下腰蹲在地上，一边咳，一边喘着粗气。小海终于咽下米粉，看着浪子高鼻涕连着嘴巴，一副狼狈相，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小海：嘿嘿～笑死我了，笑死我了。牧童看着浪子高一副狼狈相也乐了。牧童：笑死银。（对着浪子高说）恩不港我是哑咋？恩怎么一呀子功夫也变哑嘞啧？浪子高翻着大眼睛看着牧童，尴尬、懊悔、沮丧全有。 牛背上日牧童、小海、浪子高三个人分别前、中、后纵排骑在牛背上。牧童左手提着牛绳，右手摇着竹鞭。牧童：（高声朗诵）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小海、浪子高（合）：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小海：没想到你还会唐诗啊？牧童：使我咖祖先吐牧写的，我咖先生告的。（回头）恩两个银小看我？呀个话应该我问恩两个银呢。小海：（一副骄傲的样子）我们不仅会背唐诗，还会作诗呢。牧童：吹牛逼。浪子高：不信你听，张口就来：借问化缘那里去，牧童遥指茅坦杜。（一副得意相）怎么样？小海：（接）去年去了杏花村，今天来到茅坦杜。（问小海）怎么样？牧童：（竖起大拇指）嗯，使怪很的。小海：哎，牧童，你去过杏花村吗？牧童：其过。坐船过大通，到长江，再到贵池杏花村。乖乖隆东，路多远呶。（回头问小海）喂~恩的也其过杏花村啊？小海：去年他（指浪子高）偷了我们九华山的娃娃鱼，我们追到了杏花村...（《九华小和尚》第39集内容）（回头朝浪子高笑笑）不好意思，那时候你叫“空手大盗”···浪子高：（不高兴，打断小海的话）说好了，不许提往事。牧童：杏花村里有一个吐公祠，使我里咖茅坦银做的。恩的咯进其了？浪子高：（打断牧童的话）不提杏花村好不好？那是我的伤心之地。哎~牧童，你把我们带到你家，有什么好吃的吗？牧童：恩想七什么？浪子高：我再也不吃米粉，上你的当了。牧童：我呀个黑芝麻粉，是我中上的点心，庚自到河里摸鱼，木功夫七，算恩俩个运气好。浪子高：算了吧，差点把我呛死。小海：（双手搭在牧童肩上，凑近牧童）你这招太损了。牧童：嘿嘿～对了，我庚自逮了一利大鳜鱼，恩的咯想七？小海：阿弥陀佛，我们出家人不吃荤。浪子高：好遗憾，听说茅坦的鱼最好吃，远近闻名。而且，还···还是一条大鳜鱼！小海：不遗憾。听说茅坦水上到处都是莲子、菱角、鸡头米，随便采摘。生熟都好吃。牧童：也个使的。（他用鞭子向远处一指）岸么都有。呀些菜在恩的九华三，七不到吧？浪子高：快馋死我了（凑到小海耳朵小声）师父不在，还有那大鳜鱼······小海：别胡思乱想，我们是佛家弟子。浪子高：是，是，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牧童双腿一夹，右手的竹鞭朝牛肚子打去，大喝一声“忒——”。牛顿时跳起来，四蹄狂奔。牧童、小海、浪子高三人在牛背上起起伏伏，摇摇摆摆，欢快地朝牧童家赶去。 茅坦杜牧童家日画面出现一个偌大的，徽式瓦房的村庄。镜头逐渐推进，牧童家：粉墙小瓦，马头墙，半掩着的木门。木门石拱门框的两边各有一尊长方体石马。牧童、小海、浪子高三人推门而入。 牧童家室内晚月光从天井射人，堂前有一八仙桌，桌的正上方靠着茶几和宝壁。茶几上有青花瓷壶、碗和一盏点亮的香油灯。桌的另外三面，牧童、浪子高、小海各霸一方狼吞虎咽地在吃饭。桌上摆放了四碗菜，其中一条大鳜鱼在大碗里两头翘起，特别显眼。浪子高偷看着大鳜鱼，垂涎欲滴，欲将筷子伸去。但看到小海射来的目光，只好又将伸出去的筷子又缩回来。浪子高：不好意思，看错了。（忙将筷子伸向其它碗里，夹起菜）这水上生长的菜就是比山上的菜好吃。小海：嗯，真好吃，回去带一些给师父和师兄弟们尝尝。浪子高：不给二师兄吃，他老让我们吃土豆，真烦。牧童夹了一块鱼肉，在浪子高面前晃了晃。牧童：呀个新鲜鳜鱼真好七呢。浪子高：别馋我，从前行走江湖，什么鱼没吃过？牧童：又吹牛了。浪子高：什么叫吹牛？徽州的臭鳜鱼你吃过吗？那才叫好吃呢，臭里透着香。（陶醉般）牧童：呵呵，个是我伽茅坦鱼贩子卖不掉的臭鱼，徽州银把其当成宝贝。浪子高：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牧童：恩要想七我带恩到鱼市场其，随恩捡，保证苍么子围着恩打转——臭死恩！浪子高：我不吃，我修行。牧童故意夹住一块鱼肉在浪子高面前晃来晃去。牧童：量恩也不管七。浪子高祈求般看着小海，见小海没有反应，急忙把筷子伸向鳜鱼。浪子高：（试探般）我就吃！小海：（站起身）你敢！浪子高缩回筷子，尴尬的做了个鬼脸。他们继续埋头吃饭。 房内夜月光从窗口射人。小海在床里，浪子高在床外，俩人共枕睡在竹制凉席上。浪子高睁开眼，折起身看看小海，听到小海细微的鼾声，浪子高小心起床。浪子高蹑手蹑脚打开房门，向厨房走去。 厨房夜浪子高鬼鬼祟祟来到厨房，打开厨柜门，右手伸进柜内，抓起剩鳜鱼就吃。一边吃，一边又树起耳朵停下来听听动静。鱼渐渐在浪子高手里只剩下了鱼刺。 房内夜浪子高又敏捷地返回房间，在小海身边躺下，假装呼呼大睡。【黑屏】 房内日太阳光从小窗口射人，几只苍蝇也从窗口 “哄哄”飞来。小海柔柔眼睛，睁开。发现还有几只苍蝇在浪子高嘴腮边爬动着。小海：（转动眼珠）哪来的苍蝇？小海嗅嗅鼻子，侧身朝浪子高脸上、嘴上闻了闻。小海：（摆摆手、皱眉）一股腥味。小海转动眼珠，想了想，起床，走出房门。厨房日小海来到厨房，打开柜门，从橱柜内端出鳜鱼碗，碗内只剩下一根大鱼刺还连着鱼头和鱼尾。小海：（滚动眼珠，会心一笑，）偷嘴猫，不改相。（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街上日石板街道，两侧木板店面，青砖小瓦，徽派建筑。街面上，浪子高、小海被看热闹的人围在中间。小孩甲：（手指浪子高）一看就晓的是个假和尚。小孩乙：假和尚化缘我的咖不把。浪子高：（双手合十）各位施主，我是俗家弟子，带发修行。小孩甲：恩哄拉个嘛？九华三我其过，从来没看过蓄头发的和尚。小孩乙：我的茅坦是九华三的北大门，香客路从我咖门前经过，下江的香客和化缘的和尚我的见的多了。小孩甲：（挥手）恩两个银阿是到别的属干骗银其吧。大人，小孩纷纷离去。剩下小海和浪子高立在街心，欲哭无泪。 路上日小海、浪子高垂头丧气，往回走着。小海：今天真晦气，一个铜钱也没有划到。浪子高：哎，小海，你说菩萨怎么不显灵，来帮助我们呀？小海：就是你，犯了清规戒律，触犯了菩萨。浪子高：怎么怪我？只怪师父当初要我带发修行。小海：别装蒜了，你江湖恶习不改，偷吃鳜鱼犯了戒，菩萨一定知道了。浪子高：你没看见，不要胡说啊，昨晚我听见猫叫，一定是被哪个馋嘴猫偷吃了鳜鱼。小海：就是你这个馋嘴猫，回去跟你算账!浪子高：我抗议!小海：不和你争了，下午你睡觉，我一人化缘，撇开你身上的晦气。浪子高：阿弥陀佛，我可以睡觉去喽（高兴的跑出画面）。小海：别高兴的太早，走着瞧，小样~。 室内日浪子高呼呼大睡。小海右手提了一条又烂又臭的死鱼，闻了闻。忙将左手捏着自己鼻子。小海：哎呀，好臭啊。小海将臭死鱼在浪子高的脸上粘了几下，几滴臭血水还滴在了浪子高的嘴唇上。睡梦中的浪子高下意识的舔了舔，抿抿嘴，脸上露出苦容。小海捂着鼻子，憋着笑跑开。浪子高酣睡。一阵“嗡嗡”声越来越近，几个大绿头苍蝇，飘然而至，落在浪子高嘴上、脸上。苍蝇在他脸上乱爬，睡梦中的浪子高本能地用巴掌朝自己脸上狠狠地拍去。“啪”的一声，苍蝇飞去。如此反复循环驱赶。浪子高终于被自己打醒。浪子高：（自言自语）真倒霉，哪里来的苍蝇？浪子高见躺着打不行，又起身，站在床上双手朝空中乱挥。浪子高：看你打扰我的美梦，看你打扰我的美梦。浪子高一边扑腾，一边又抽出手来拍打自己脸上、嘴上的苍蝇。每打一下，“哎呦”一声。浪子高筋疲力尽，苍蝇越来越多。浪子高：（捂着脸）哎呦～痛煞我也。浪子高对着镜子，看看自己又翘又肿的嘴吧，眼泪哗哗。他摸摸肿胀的嘴巴，忽然嗅嗅鼻子，扭头寻找着什么。浪子高：哪里好像有臭鳜鱼的味道耶？ 一组化缘镜头日街上小海使出全身解数纵云梯、踢飞腿、翻筋斗、舞棍棒，看得人眼花缭乱。众人拍手叫好。不断有人将银子、铜钱投向小海身挂的行囊中。小海向施主一一作揖、施礼。牧童也帮助小海收礼，并和小孩甲、乙们说着话、打招呼。巷子里小海在狭小的巷道里一鹞而起，从东边墙蹦到西边墙，又从西边墙蹦到东边墙，脚不粘地，几下就“走”出巷子。不断有人拍手称好，将银子、铜钞、明钱投向小海挂在胸前的行囊中。小海向施主一一作揖、施礼；牧童也帮助小海收礼，和小伙伴们说话、打招呼。白果树小海一个纵身飞步登上树岔，在大树枝上像猴子般穿梭自如，和地下的观众互动，玩起躲猫猫来。众人拍手叫好。一番上蹿下跳之后，小海来到地面向施主一一作揖、施礼。不断有人来把银子、铜钞投向牧童挂在胸前的行囊中。路上太阳西沉。小海摸摸、拍拍，鼓鼓的、沉甸甸的行囊，里面的银子、铜钱发出“哗哗”声。小海和牧童跳着、笑着，高兴地走在返回的路上。牧童：（朗诵般）九华三，小和尚，赤手空拳来茅坦。小海：（接）我化缘，你帮忙，九华山上香火旺。 ····· 牧童家日小海、牧童进门，看见浪子高一只手捂住脸，一副哭相。小海：悟空师弟（浪子高法名）下午睡的舒服吧？浪子高：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放开手，露出丑相）看我这张嘴脸，能舒服吗？小海：（故作惊讶）呀，半日不见嘴长胖了许多，鳜鱼吃多了吧？浪子高：别取笑我。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牧童：（吃惊）呀，使啦个银把恩打的呀过样子啊？我找其算账！浪子高：（立刻神气起来，举腕、秀拳）嗨，就凭我浪子高的武功，谁敢欺负我？牧童：（一脸疑惑）那恩脸怎么肿嘞呢？小海：（对牧童）是你家的苍蝇欺负了他。浪子高：（惊讶地对小海问道）你怎么知道？小海：（手指地）看看这地上。地上散落了一地死苍蝇，有些还在地上挣扎、伸腿、爬动。牧童：（惊讶，摸头）怎么搞的？哪来许多死苍么子？小海：他偷吃鳜鱼，嘴留腥味，引来苍蝇叮的。牧童：（笑）哦，我晓的了，恩七鳜鱼木漱嘴，引来苍么子，恩打苍么子，打啦使个嘴，笑死银了。浪子高：这会丑出大了，（对小海说）回去千万别让师父和师兄弟们知道了。小海：就凭你这张猪八戒嘴，能逃过师父的慧眼？浪子高：那怎么办呀？（急着问牧童）你们家有没有消肿的药给我擦擦？牧童：木咔消肿的药，我带嗯到郎中店里疵疵。小海：没用。浪子高：为什么？小海：告诉你，出家人一举一动菩萨、佛祖都看在眼里。浪子高：哎哟，真倒霉，要是师父知道了，我该怎么办呀？小海：师父常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没有真心休想修行！浪子高：（垂头丧气）那，只有负荆请罪了。小海：这还差不多。几只苍蝇还在浪子高面前飞舞，浪子高跳起来双手驱赶。浪子高：叫你叮，叫你叮！小海：还不快去洗脸漱口去？浪子高：（大悟）唉，我怎么把这事忘了？（向一边跑去）。小海：（面对牧童，做鬼脸）略施小计，教训，教训他。牧童：嘻嘻，比七米粉好咧多了。 牧童家门前日浪子高、小海身背包裹雨伞。胸前还多了一个鼓鼓的行囊。他俩同牧童告别。牧童：（招手）欢迎哈次啊到茅坦来咧噢。小海：下次来我们接你到九华山山来玩。浪子高：（坏笑）我让二师兄做土豆席招待你。牧童：土豆席好七吗？浪子高：（坏笑）那当然，二师兄的厨艺独一无二。小海：别听他的，（对浪子高）恩将仇报。浪子高：嘿嘿～逗你玩。小海、浪子高：（朝牧童频频挥手）再见！再见！石板路上日小海：（拍拍行囊）这次茅坦之行收获不小啊。浪子高：就是嘛。（摸摸嘴巴）不过我嘴巴吃了亏——变长了。小海：是吃了馋嘴巴的亏。先吃人家芝麻粉，后偷吃人家鳜鱼——嘴巴都挨打了。浪子高：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小海：把你的事说给师父和师兄、弟们听，保管好听。浪子高：（举拳）再说，看我揍你。小海：（挑逗浪子高）来呀，来呀。小海在前面跑，浪子高在后面追。 枫香树下日小海、浪子高跑到当初与牧童相遇吃米粉时的大枫香树下。浪子高追着小海围绕大树转圈、躲闪、远去。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