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家属的漫漫探亲路

金沙坪

父亲曾经在铁道兵一师二团、一团服役,三十多年一直在铁道兵基层部队,母亲1960年正式随军,我和姐姐、妹妹都是在部队长大。施工部队不停转战铁路新线各个建设工地,流动性非常大,家属们也时刻跟着迁移,住帐篷、饮河水,过着居无定所的艰苦生活。<br>  五湖四海的家属来队,都是千里迢迢、舟车劳顿、一路千辛万苦、风尘仆仆,尝遍路途中的艰苦磨难,然而家属们毫无怨言、苦中有乐,夫唱妇随地全身心支持部队工作,支持国家铁路建设,走到哪里都是一股和熙的春风,给连队和工地带来欢声笑语。<br>  在铁道兵家属的漫漫探亲路上留下来许多难忘的故事,让后人充满了无限的敬意。 (1956年修建鹰厦铁路时父亲和战友合影) <p class="ql-block">  1953年底一师从朝鲜前线回国,在陕西省宝鸡短暂休整后,就在王震司令员的带领下挥师南下参加黎湛铁路、鹰厦铁路建设,从此远在河北冀东农村的母亲开始了漫漫探亲路,留下来父母亲和战友们许多探亲路上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1956年父亲部队一师二团住福建涌溪,临时来队的母亲带着一岁的姐姐和另一家属结拌从福建返乡,先做汽车到江西鹰潭,再转火车到郑州,从郑州中转上北京。</p> (当年鹰厦铁路起点江西鹰潭) <p class="ql-block">  那天郑州小雨纷纷扬扬,母亲和阿姨买的是凌晨1点路过郑州发往北京的列车,月台上湿漉漉的,不时有赶车的旅客滑倒,检票进站的旅客挑着行李的,背着包的,打着伞机拉家带口地小跑着赶往停车的月台,在小雨中焦急的等待着北上的列车。</p><p class="ql-block">  列车徐徐停靠在郑州站,上车的人拥堵在门口,下车的往下硬挤,母亲和阿姨随着上车的人往前摞动,突然一个下车旅客的伞头碰到阿姨的眼睛,当时只是感觉很痛,也没有在意,列车开动后,阿姨感觉眼睛的痛一点也没有减轻,母亲找来列车员,列车长用眼药水纱布给阿姨做了简单处理,阿姨一直坚持到北京。</p><p class="ql-block">  半年后母亲得知,阿姨受伤的那个眼睛失明了。以后回家每次在郑州转车,母亲心里都会隐隐作痛,总是感觉没有照顾好阿姨。</p> (当年的郑州火车站) 1959年铁一师转场云南,承担云南的铁路建设任务,由于离河北唐山太远,母亲十年没有回老家。但是父亲的一位老战友家阿姨带着两个孩子回唐山也历经磨难。<br>  抗日战争时期,按照八路军冀热辽军区安排,选择一些坚强可靠的党员出任日据时期的村长,表面为日伪服务,实际上是八路军的眼线,暗地里为八路军工作,阿姨的父亲就是八路军安排的地下党,但是在文革中收到冲击,斗的死去活来,老家亲人盼望着在部队当干部的孩子回来帮助把事情搞清楚。<br>  1967年正是成昆铁路建设最紧张的时期,叔叔离不开部队,只好让阿姨带着两个幼小的孩子回唐山,从云南到河北远隔千山万里,阿姨一路吃苦不说,回到老家还要操心费力,为解决父亲的事奔波。<br>  那次阿姨带着孩子在老家住了半年,是阿姨随军以后在老家住的最长的一次。部队领导和家属们都为阿姨的勇于担当和不怕辛苦的精神纷纷叫好。 <p class="ql-block">(父亲战友,当年许多铁道兵叔叔阿姨的标准结婚照)</p> <p class="ql-block">  1970年铁一师从云南移师湖北参加襄渝铁路建设,1971年和1975年父亲带全家回了两次唐山老家,记忆最深的是1975年八月那一次。</p><p class="ql-block">  1975年学校放暑假,父亲利用四年一度的探亲假带我们回故乡,由于老家穷,兄弟姐妹多,父亲在老营把几个月的肉票、糖票、布票都用了,把许多旧衣服、旧鞋子都打包背回老家。在襄阳上火车时,父亲把两个大行李包用背包带一系挎在肩膀上,父亲上车时还把腿碰破了,流了很多血。</p><p class="ql-block">  那年的郑州火车站次序非常乱,我们郑州中转时,整个候车室好像没人管,到处挤满了人,候车室厕所臭气熏天,人都是跳着进去。父亲买了三张票只有一个座位号,我和妹妹挤着坐,父母亲是一直站到北京。到唐山古冶车站下车是凌晨4点,老家的两位叔叔赶着牛车在古冶车站接我们。</p> (1975年回老家路过北京,姐姐带全家在北京最好的照相馆照了一张全家福) 那年在北京中转,在十三师65团当兵的姐姐从密云赶到铁道兵招待所和我们会合,全家一起回唐山老家,原一团五营二十一连的朗连长(后随五营编入十三师)也专门到兵部招待所看望父母亲。<br>  铁道兵战士志在四方,铁道兵家属也心向部队,漫漫探亲路,患难见真情。做为在铁道兵部队长大的孩子,家属们当年许多感人故事依然历历在目,她们也是铁道兵光荣历史中一道绚丽的风景线。<div>  (耿金和2021年3月10日22点天津静海)</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