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姑麻湖

良士瞿瞿

甘肃南部，迭部境内，迭山深处，扎尕那之东，腊子口以西，因水而胜，雪藏着一汪润水，那便是极尽人间神秘，天籁摁开的圣湖——姑麻湖。 　　姑麻湖——这带有神秘彩色和藏乡秘境的称谓，有人说因姑麻山而来，另一种说法是“玉”湖，凭是哪种，都像她那摄人魂魄的仙苑，让膜拜者去琢磨、去苦思吧。 　　须晴日，姑麻湖旺盛得如夏花一般的绚丽，但我更爱雾色中那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的姑麻湖。 　　初识姑麻湖是受益于友人的相邀。盛夏的七月，遁生命的旺季，在一个如雨巷般有丁香一样怨愁的雨天，我们踏进这神秘的峡谷之中。 　　入夜我们宿居桑巴乡小客店，翌日清晨在浓雾中由当地乡政府友人引荐，绕盘山公路进发。远处的黑拉村作为姑麻湖的主人，遥遥招呼。远客，可来赏我。 　　路途中的桑巴河咆哮于深峡谷底，流淌着乳汁一样的浆白色琼液，一路高歌，承载岁月，为来客歌，为游者呼。 　　老虎嘴出奇的险峻，见证着一路的惊险。向前是深可见底的峡谷，这段山大坡陡的挂壁公路窄窄的山道考验着你的神经，真是好景险中求哦。 　　一路来到黑拉村，村支书今天冒雨进山，经营自己的营生，顺便给我们做向导，这一切得益于友人的安排，否则秘境毕竟不是那么好找的。 　　顾不上和主人拉家常，套近乎，被云雾迷幻，变幻莫测的奇景所陶醉。泥泞的山路上我们走走停停，行去几回头。多么迷人的烟雨迭山啊。 　　云雾世界，烟云不时悄然而生，时而洁白无瑕、抑或棉柔如纱，轻浮着、漂移着，从山凹的深处，从天外的不知处，轻缓地飘来、优雅地飞去，怎么看都是最美的画卷。 　　在崎岖如蚯蚓的山道上历经一番折磨，前路已到尽头，只好停车路旁，带上所有的零货，开始了爬山。岩壁上的怨洞都是曾经的淘金洞，环保措施的实施，洞窟在默默哭诉着它那曾经辉煌的过去。 　　上山的路说不上吃力，有雾气仙境相伴，那层层叠峦的林涛如梦如幻，如诗如画，忘却了一切身外之物，边走边赏，少不了手机咔嚓咔嚓。 　　原野的小憩使人那么的贪婪，每一口呼吸都充满了生命的张力。和老支书的交流只能浅显的了解一下这里的人文。说实话，骨麻湖如同一块洁白无瑕的碧玉，尚未受到人类的雕琢，找不到丝丝非原生态打磨的痕迹。 　　高原之舟在迷雾中悠闲的牧草，我们的路过似乎没有打扰它们平静的时光，是不是老君爷坐骑仙驾而来呢，未得可知。 　　与我同行，当地的老乡扛上几十斤重的木方，衡量着我们的差距。因为有他们结伴，使我们平添乐趣。 　　绿草莹莹，雾漫千嶂。此地已到去姑麻湖必经最高的山梁——姑麻梁，翻过梁走一段下坡的半山腰便是姑麻湖。现在这里的海拔显示3600多米，一阵轻松顿时袭来，脚步不由加快。 　　几天后的一个晴天，我们再次来到姑麻梁时初见到这样的姑麻山，今人豁然开朗，精神不少。 　　下坡的路因为下雨并不好走，穿行在原始森林的古道上，路虽比较宽阔，但雨中的泥泞，免不了坐坐土飞机，只是不要受伤了就好。 　　时间不算长，涉过一条小溪，支书告诉我们，姑麻湖到了。遥望前方，小雨仍为我们披上神秘，羞羞哒哒，姑麻湖尤报琵琶，半含芳容，神湖在望。 　　豁然间姑麻湖呈现在眼前，没有欢呼，没有雀跃，静静以对，默默凝视着前方，感受那内心深处的奇妙——姑麻湖如同一块藏身雾中的碧玉，仙姿朦胧，烟水一色，波光潋滟，疑似待嫁的处子，静得让你心痛。 　　湖面上薄雾纱幔流动，时聚时散，或浓或淡，变幻莫测，缕缕丝丝，慢步退去，飘渺又至，间或间姑麻湖又一寸一寸的揭开了它那神秘的面纱。 　　姑麻湖是一处典型的高原喀斯特山间盆地，手机显示海拔高度为3240米，湖面呈椭圆型，东西南北百十来米，资料显示湖面面积约3500平方米，湖深约5米。 　　湖水由西北方向山脉的几条地表径流和地下水补充，注入量相对较大，在其东北方向有一出水口，保持着这湖水四季如常，盈亏不变。 　　清洌的湖水在湖东边一小口流出，注入姑麻山脚下的桑巴河。在这高山之中，这汪特别的湖水显的如此油润，水底的岩石清晰可见，能看见水中的游虫。 　　正是雨季，姑麻湖阴天聚多，云海翻腾，流动的云雾中，幕色苍苍，云卷云舒，飘渺处，笔直的苍柏倒影在湖光山水中，活脱脱一幅江南水乡的水墨画，朦胧神秘，让人感受了超凡脱俗的离世仙境。 　　静静地坐在湖边，宽宽一汪软水，何其让我迷恋。丝丝寒雨，轻风乍吹，令人醉魂。踟躇湖畔，湖面升腾起阵阵蝉衣薄雾，如烟，如迷，如漓，如幻......如诗，如画，如泣，如诉...... 　　有邓丽君那轻弱的歌声悠远传来，余音袅袅，曲断丝连，穿透时空——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湖岸上的树木，在浓雾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模糊得分不清棵数，倒映在如镜的水里，更是轻姿慢影，似清非清，别样一种空灵。一面平湖，怎样的旷世深切，驻留心间！ 　　远近的树丛，影影绰绰，参差错落，诠释着东坡居士“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叹。 　　静心而思，华年就这么陪伴在湖畔，岁月就这么溶入湖心，奢望就这么深埋在湖底。 　　——忙忙碌碌，人生原来是如此难以空闲，就让这刹那间的宁静抚平岁月的年轮，在人生另类驿站上稍留片刻吧...... 　　姑麻湖周围主要是香柏环绕，点破树皮，清香四溢。要说三千年不倒三千年不朽的胡杨，在这高山之巅，香柏当之无愧。这株倒地的枯树是不是像一头匍匐的雄狮，守护着圣湖。 　　千年老龟，翘首远望，似乎等待着姑麻姐姐的晚归。 　　崭新的客居，特想在此一宿的星夜该是怎样的绚丽。那些人生梦中的一夜仙居可以在这里实现，只是你需要勇气与胆魄，才能实现与姑麻姐姐的仙会。 　　大自然天绘的一幅幅水墨画徐徐打开，一位位仙子楚楚驻立，等待远来的访客御览。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猛然勾忆起儿时的呢喃，大自然留给我们多么丰富的珍藏阿。 　　一胄拂尘，几许净世。老子西遁，张良归隐。多少文人骚客追逐着这样的意境。阿阿，为你拥有，为你清贫，直面你的时刻几乎掩面而泣，化进此时的水里。 　　一阵细雨袭来，伴随着些许冰凉的微风，抚摸着心灵的门菲，姑麻湖，灵秀得如此清心净气，此生一游，如我愿，足我心矣。 　　陶醉在这样的湖光山影里，淌洋于心的交流之中，那些寻梦人理想中的梦境，天人合一，我心何求...... 　　支书告诉我们，当地民村民传说，姑麻湖是一窝金水，流经两岸，滋润哺育着两岸人民。多么美好的愿望啊，愿世间美好的事物都能如我想，如他愿...... 　　据说湖畔不能高声喧哗，否则阴云四合，大雨倾盆。支书说现在已不灵光，也算是紧跟时代的与时俱进吧。 　　一蓑残烟，半帘幽梦，自在于落花轻梦，洗净这尘世的烦扰，云水过往，潜入这柔软的青山绿水间。 　　与水为伴，纵然老了，魂魄也要与你为伴，永远永远。姑麻湖边众多的捐躯者构成了绕湖一周的靓丽美呆的风景线。 　　这位勇士在生命最后一个前冲里，勿宁努力向前匍匐、呐喊，也不愿就此倒在前行的征程。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似水莲花不胜娇羞。秀长的臂膀，纤细的五指，低眉垂眼，流风过处，泪雨点点，波纹栩栩。 　　此处是当地村民祭祀湖神的标志所在。我为她取名“玉女石”。每到农历端午节，黑拉村周围的村民汇聚玉女石前，祭祀山神，以传承中华民族对大自然的敬畏，也见证了藏汉民族文化大融合的结晶。 　　我们到这里是端午节后第五天，前几天村民祭拜神灵，祈求吉祥的遗痕还在，粽子、香火、煨桑等等.......可惜我们没能感受到那种虔诚。 　　玉女石上有几处让人费解的自然现象，比如她左右是连成一体的，上边左右分布着两个眼睛一样的石笋扎入石中。在想，这自然怎么会在石头里种上两颗眼睛呢...... 　　姑麻湖据说有一个至今不能解释的现象，可以自行调节水量，一年四季如常，眼前便是出水口，清澈的湖水就此汨汨东流。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眼前的“柏王”专家鉴定的结果是一千九百多岁，站在神圣的树边我们驻足良久，感慨岁月的沧桑，忘却了合影留念。 　　群仙聚会，是众仙云游，还是仙女戏湖，每一处都洋溢着仙气飘袂的美感。 　　姑麻山掩藏在浓雾之中，虽不见他的威严，依然能感受到那狂放不羁的洪荒之力从远古走来。 　　滚滚泥石流下，一株株大自然肃杀下的躯体书写着不甘死亡的魔力，让人久久叹息。 　　姑麻湖边每一处都是美得掉牙的元素，随手拾一株都是一幅凝固的艺术。 　　纤纤的小妹依偎在阿哥身边，切切私语，这里没有世俗的偏见，只有天堂的平等....... 　　牧民的马匹若隐若现，在原野的深处打量着来客，如今他们已经基本脱离了农耕苦役的时代，悠闲自在逍遥于旷野。 　　连牧马似乎读懂了——有时侯，远离喧噪，独自奔跑，也是一种境界。 　　这个时节正是牧草丰盛的季节，马儿膘肥体壮，体态丰腴，一幅唐马俑的雍容华贵，郞士宁绝对错过了一次画马的体验。 有牦牛光顾，与枯树烟雨共溶，一幅天绘的和谐相处图画。 　　不倒的老树让人想起扛着红旗不倒的经典来。如若人生的一个梦，生活靠颗心，只要心态不老，只要信念不消，不管多远的路，都会有尽头。 静卧于湖中，简单得美到极致。用一颗美好之心，看世界风景；用一颗快乐之心，对待生活琐碎。 　　大自然面前，常年在此的支书也被感染，品偿了一回摄影师的味道，有模有样，有板有眼。 　　不知觉已是下午五时了，我们依依不舍，在云雾的陪送下，开始了下山的行程。 　　下山路上，天气放晴，林木间雾气涌动，群山似乎也要跟着飞起来，让人想起陆俨少那灵动的山水画卷。 一路上可拾的景色太多，人在画中，画在心里。 　　晴天的姑麻湖另有一翻景致，巍峨的姑麻山通体银白，巍峨雄壮，在蓝天的映衬下，更显俊朗伟岸，峭壁生辉。 　　姑麻胡清澈如茵，一眼见底，像一位熟透的少妇，姑麻山雄壮的身影倒影在湖中，与周围环抱的翠柏拱卫着湖水，波光磷磷，烟波荡漾，风光无限。 姑麻山，当地村民又叫她是木郎山，让人眼前一亮，从心底称奇，暗暗赞叹，依如眼前，恒记心间。 尖尼沟有梦日神山与木郞神山谐音，因为一脉相连，不知是否指同一山。 　　姑麻山与扎尕那、措美峰同属迭山山系，秦岭余脉，与青藏高原交臂，那伟岸的身躯在万山之中算得上是伟丈夫，那种挺拔，那种壮美，那种独傲，见过许多大山伟岳，如此状观者出其右者不多。 　　虽说是高大巍峨，但却有着佛系的肌骨，看那浑圆的身子，一丛丛如竹笋一般富含佛系的手指，宛如观音玉手，富态十足，我叫它佛手崖，是不是可亲可近。 　　这主要是姑麻山岩石成份的缘故巴，桑巴河河水与别处不同，是乳白色的。也许就是周围这种山岩成份易溶于水，故此长年雨水冲刷快过风吹雨淋日晒的风化，他的外表都显得比较圆浑。 　　在桑巴河的另一岸，与姑麻湖对望，还有一座苆莪神山，她同样在第一眼见到它的时候也是豁然一醒，只是她的山岩比姑麻山棱角、骨感，少了些圆润。 　　万山丛中的林地总有一种世外仙苑的感觉，桑巴河傍身而过，日夜高歌，翠树绿草，峻山险道，云蒸霞藯，置身其间她的每一点每一丝都没有多余，让你流连忘返。 　　感受了姑麻湖之美，也不能白拣便宜傻卖乖。先想到姑麻湖的保护，推广以煤代薪，以电代薪，改变传统烧柴取暖应该是姑麻人的首选。 丢弃传统建房习惯，代之以新建材建房，减少木材用量，保留青山绿水便是金山银山。需知一棵柏树要几百上千年长成，而消灭它只需几板斧。而建一座房需要几十成百根成材和幼木。不为自己，亦为子孙计，刀下留情是最好的保护。 招商引资，开发旅游，有序开发，有限开发，保护开发。有朝一日，一条从扎尕那到措美峰到姑麻湖到腊子口的世界级黄金旅游带将招引更多游客光顾游玩。 　　桑巴河日夜奔腾，带着金水，滋润哺育着两岸人民，汇入腊子河，汇入白龙江，汇入嘉陵江，汇入长江，奔流东海，不废江河，万古流淌。 　　从桑巴河以东的班藏村对望河西边的黑拉村，一畦世外仙苑。哦，在苆莪神山和木郎神山之间，头顶姑麻湖，身傍桑巴河，浑身一抖，便能掉下旅游资源的碴屑。黑拉村村民也珍惜自己的环境，直到如今他们宁肯人力吃水也不用自来水，防止村子滑坡。祝愿他们有姑麻姐姐招揽，未来可期，生活真如金水长流，永远幸福。 　　黑拉村的妇女都比较干练，这里和舟曲的巴藏曲瓦乡交界，互有亲戚关系，今天她们正在举行祭山活动，在最美的草甸上编织着最美的画卷。 　　姑麻湖对面的苆莪神山脚下还有三四个村落，这里的风景依然美得掉碴，与姑麻湖共同编织着人间仙境。难得姑麻山与苆莪神山同框，姑麻湖隐藏其间，捡拾湖水的潋滟波光，拥抱神山伟岸的身躯，真切感受迭山美丽无双的风光。　　 有人说高山上的湖水是躺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颗眼泪那么说我枕畔的眼泪就是挂在你心间的一面湖水一面湖水 ....... 挥一挥手带不走一片云彩再见了我可爱的姑麻湖，我那永远的姑麻湖——那留在深山的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