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外婆的木屋</p><p class="ql-block"> 外婆的家在那栽种着漫山遍野油茶树的山坳,开门见山。听外公说是我出生那年因为修建水库,他们全村十几户人家整体搬迁到那里的。房子坐北朝南,南面用木板做墙面,每块木板墙面都用桐油刷过,原木的清香夹杂着桐油的香气,至今仿佛还在鼻间回味。北面用泥土和着稻草夯实,屋顶用青泥瓦覆盖,典型的南方农村民宿风格。房子中间是堂屋,紧挨着堂屋两边是两件卧室和灶房。那时候大舅已经成家,所以就和外婆分别住在东西两边。我出生后一直由外婆照料着,直到母亲接我去县城上学,才算是真正从那支木屋走出来。外婆的那支木屋装载了我儿时所有的生活点滴,承载了我童年时所有的欢声笑语,是我永远抹不去的记忆。现如今大舅早已经搬到了与木屋相隔一里路的地方居住,外婆也已经去世,剩下外公独自一人生活在木屋旁边的红砖泥瓦房子里。而那支木屋就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依然矗立在那里,经过多年的风雨侵蚀,已经满壁斑驳。现在每当我去看望外公时,我都会在那支早已人去楼空的木屋里面久久徘徊,环顾木屋四周杂草丛生,望着木屋内的残垣断壁,满目荒凉,不由生出几许凄凉。而当年外婆和蔼可亲的笑声,满是疼爱的呓语声,仿佛依旧在我耳边回荡。</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岁月无情摧绕了外婆,也压弯了外婆的腰背,唯一不变的是外婆慈祥的笑容。</p> <p class="ql-block">身体硬朗的外公和容光焕发的外婆</p> <p class="ql-block">表妹也是最亲近外婆的</p> <p class="ql-block">每次去看外婆,第一件事就是先拉着外婆拍一个。</p> <p class="ql-block">外公和外婆,身后是他们的女儿,我的姨儿。</p> <p class="ql-block">这是一张年久发黄的老照片,我和姐姐站在外公外婆后面一起合影。那时的外公外婆多年轻,腰不躬背不坨,坐姿都笔挺端正。</p> <p class="ql-block"> 呵护</p><p class="ql-block"> 每天清晨不等天亮,外公和外婆就起了床。外公去田间劳作,外婆打扫房间后,忙着准备一家人的早饭,而我依然憨憨大睡着。早饭快要做好时,外婆才在我耳边轻声细语地叫我起床,有时候是外公捻着我的鼻子,我才懒懒地睁开朦胧睡眼。这时,农村柴火灶散出的木柴清香,夹杂着外婆做好的饭菜香味,早已在木屋里面散布开来,钻入我的鼻孔,那么的浓郁清香,我每天就是在这香气环绕中醒来。还没来得及洗脸,外婆就把一碗热气腾腾的蒸蛋端在我面前,那浓浓的蛋香和着满满的疼爱被我一勺一勺地吃进肚子里,也长留在了我的心里,至今仿佛还能回味无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大黑</p><p class="ql-block"> 大黑是外婆家养的一条狗,全身毛发乌黑发亮,耳朵耷拉着,眼睛跟它的毛发一样乌黑发亮,我给它起名叫黑子,它成了我在外婆家最好的玩伴。白天,外婆带着我翻过一座山去地里劳作,怕我一个人寂寞,就把黑子也叫上。外婆在太阳底下干活,我就坐在树下乘凉,黑子则躺在我身边。我最喜欢玩弄它的耳朵,耷拉的耳朵一会被我揪着外翻,一会被我用手全蒙住,有时还用手捏住它的鼻子,捏着它的嘴巴。黑子不气不恼,任我摆弄,还不时迎合着我,张开嘴巴含住我的手,但不咬下去,而是用舌头舔我的手。我玩累了,也就抱着黑子,或拿它当枕头靠在它身上休息,黑子一动不动,也眯着眼睛陪着我打盹。外婆见我跟黑子如此融洽,笑着跟我说,我是黑子的狗朋友。后来我被妈妈接出去读书了,每次回外婆家,走到外婆家对面山坡上老远叫着黑子,它便立马飞奔过来,扑在我怀里。而当我依依不舍地从外婆家回去时,黑子也一路送我出山。有一年当我再去外婆家时,老远就开始叫唤黑子,却未见黑子跑来了。听外公说,黑子被人下了药给毒死了,我伤心难过了好久。这么多年过去,我竟然还能记起黑子的模样,或许它是我小时候交的第一个好朋友的缘故。</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目送</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每当小姨出远门时,外婆都会牵着我的手,把小姨送至家对面的山岭。看着小姨沿着通向山外面的小路远行,直到小姨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直至最后消失在视野才牵着我的手回去。我问外婆,我们站在山岭上,小姨走远了还会看得到我们吗?她知道我们在看着她吗?外婆微笑着说,当然能看到,我半信半疑。后来,我被妈妈从外婆家接出山外上学。每次去外婆家看望她,离开时,外婆也同样会把我送到家对面的山岭,然后看着我离开。沿着弯曲的山路,我三步一回头,就像当年我望着小姨离开一样,看着外婆身影从清晰变得模糊,最终消失在视野。这时,我相信外婆当年告诉我的话了,因为每当我回头望向外婆时,总会看到外婆的身影,在山岭上显得那么亲切……我知道,外婆也在看着我。许多年过去,只要我去探望外婆,返程时,外婆总是会站在山岭目送我离开。再后来,外婆伴随着无情岁月的侵扰已经衰老,腿脚再无力爬上山岭了,左眼因顽疾也已经失明。但外婆依然在我离开时,坚持用拐杖支撑着瘦弱的身子,站在家门口的篱笆栅栏边上,用早已模糊不清的眼睛目送。我也依然三步一回头,看着外婆的身影,虽然外婆的身影早已佝偻不堪,但依然无比亲切。而此时的我早已泪水模糊了双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