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半夜醒来久不能寐,无缘无故的想起了老家和母亲的一些往事,总想好好回忆一下母亲的,但是又觉得关于母亲的事情太多了,我所知道的又是那么的少,恐不能完整的、真实的把母亲记录下来,然而没有一点儿行动终觉很对不起她,希望我心里的母亲是完美无缺的最亲的妈妈。</p> <p class="ql-block"> 我家姐弟五个,姐姐是最大的,兄弟四个中我又是最小的,我是父母老来得子,因为我让这个家多了很多不该有的磨难……</p><p class="ql-block"> 听母亲讲,她嫁过来时我们家没有一间房,没有一间房自然就不能称之为家了,是借人家的磨面的磨屋暂住,由此可见虽然当时我的爷爷还在世,但是自己的儿子结婚居然连婚房都没有,这个家也真的是无法叙说了。我奶奶死的早,留下四男三女七个孩子撒手而去,死的时候我最小的四爹只有四岁,父亲是老二也不到二十岁,估计当时大爹也不会到二十岁吧。爷爷受坏人(XX)教唆抽了大烟,把整个家庭的房屋田地都变成了飘飘渺渺的烟雾,坑了一家几代人。</p> <p class="ql-block"> 母亲嫁过来后,没明没夜的干活,白天忙地里的活,晚上靠一盏煤油灯微弱的光亮甚至靠月光纺花织布攒下的一点钱,几年后买了宅基地,父亲、姐、大哥一起努力盖起了三间瓦房,我们家终于真正意义上算是称得上是一个家了。姐和哥虽然很小但是进山扛回了盖房用的椽子等木料,真的也是拼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母亲还张罗着给三爹、四爹操心成了家(具体细节我这里就不多说了),母亲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的地位也是无人可以替代的。</p> <p class="ql-block"> 随后二哥三哥的出生长大,三间房子已经明显不够住了,特别是到了他们几个大的成家的年龄就更显增加住房的必要性。</p><p class="ql-block"> 大哥从部队上回来后参加了工作,从县城里领回了一个全村人都夸的漂亮嫂子,他们没回来二哥三哥还有地方住,大哥把嫂子领回家后,二哥三哥就没地方住了。父亲在母亲的反复哭闹中答应再盖新房子,于是开始了放树、买材料、脱土坯等等兴奋人心的准备工作,我也目睹了新盖的两间新瓦房呈现在了全村人的面前。</p> <p class="ql-block"> 从我记事起,我家已经在我们村里过得像模像样了,兄弟四个,姐姐早已出嫁,大哥还在城里上班,父亲是我们大队最富的生产队的队长,由于父亲的聪明和母亲的踏实、勤奋、吃苦、耐劳,还有母亲好的待人处事之道,我们家在村子里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人家了。即便如此,母亲仍然一如既往勤奋努力地操持着这个家,无数个夜晚我半夜醒来她还在纺花车前佝偻着身躯旋转着纺花车,那一寸一寸伸展的棉线就是带领我们家走向幸福的源泉,那吱吱咛咛的曼妙的纺车声就是奏响我们家走向胜利的凯歌。</p> <p class="ql-block"> 一辆纺花车会勾起我多少伤心又喜悦的记忆呀!</p><p class="ql-block"> 母亲本来有一副笔直的健康的身板、苗条的身姿,由于一辈子除了忙碌庄稼活都在纺花车前摇啊摇的,以至于脊背慢慢的弯曲了,那辆纺花车随着母亲的老去藏在了老家那个棚上面,它见证了母亲的铮铮岁月,从飘逸青丝到霜染华发……</p><p class="ql-block"> 我想母亲对纺车一定有很深的感情,她看到纺车就看到了我们家的希望,所以我想起那辆纺车不能伤心,要笑着哭!</p> <p class="ql-block"> 有了纺花车,母亲还逐步置办了织布机,带领村里的我叫婶子呀、嫂子呀的一起摇起纺车、拉起长线(为织布做的一项工作)、踏动织布机的踏板、甩开致富和幸福的梭子,从纯白色的棉布逐渐变成黑白相间的格子,再后来就变得色彩越来越丰富,图案越来越漂亮的变换莫测的格子布。直到现在母亲为我们姐弟几个亲手纺织的棉布床单、被子都还在吧(我的还在保存着)。母亲的手真的是巧极了,村里好多人家每年做新衣缝新鞋都离不开母亲那双巧手。经过她的手做出来的衣服很合身没得挑,农村妇女做的布鞋让她帮着上鞋(把鞋帮缝在鞋底上)做出来绝对无可挑剔。再后来妈妈还学会了城里人才会的织毛衣,而且学会了好多种针法,一个六七十岁的农村老太太能如此好学不辍你不觉得她很了不起吗?</p> <p class="ql-block"> 除了这些,母亲还力争为家里添了一盘磨,就在我家山墙旁边,自从有了这盘磨,我们吃的小麦面、玉米面就在我家的这盘磨上加工,也为不少邻居带来了方便。提起磨面,母亲赶着牛绕着磨盘转、拿着箩在簸箩里筛面的一幕幕就在眼前,那么清晰却又瞬间消失,失去的就再也回不来了。</p> <p class="ql-block"> 如果没有我,父母和姐姐哥哥们会少受很多罪吧,很多人都这么说,我也觉得自己很多余,尤其对父母来说绝对的是拖累。因为母亲年龄大,生我的时候得了一场很大的病,差一点就离开了这个并没有带给她太多幸福的世界,听说找了很多医生、寻了各种偏方,甚至连四爹从部队回来带的枪都用上了,说是枪声可以驱邪,说来也怪,父亲也说他从来都不信迷信的,但是眼看母亲昏迷不醒几天了,他也只好找了一个懂得些驱邪的人还诚心的给人家叩头作揖请来给看了,说是当天半夜可能好转,如果好不了估计就没救了。后来听母亲说,她感觉就在到处飞呀飞呀的,突然倒了一家人的房顶,看到还有灯光,于是就落下来到屋脊,此时正是半夜,人们发现母亲醒了,真的很神奇啊。但我觉得还是母亲的责任战胜了病魔吧。因为人们都觉得很难救回来了,所以当时找了好多人在家里帮忙的,看到母亲醒过来了,于是一种悲伤绝望的氛围被快乐开心代替了,我们一家人也都像是重生了!接下来我的成长、求学、结婚、有了我的孩子,一件件事情都没有离开父母拼了命的付出。1989年我毕业参加工作,1990年调入现在的单位,分了一间房子,1991年七十多的父母来到县城居住,但是实在是条件有限,没能让他们享到什么福,不久就发现母亲患了食道癌,虽经一定治疗,终究没能彻底治愈,为了能多陪我们,她不遗余力地与病患抗争、与命运抗争,已经骨瘦如柴的妈妈几个月粒米、滴水未进,依然坚持独立,没有给我们带来一点点麻烦。要强的妈妈与病魔斗了一年有余最后在杜冷丁的麻醉下没有痛苦地悄悄告别了这个她依然很留恋的世界。</p> <p class="ql-block"> 到现在我都无法原谅我自己,一是我并没有兑现孝敬他们的诺言,二是母亲当时希望等她死后再送她回去,可是大哥坚持要早点送,如果等母亲去世后就不好找车送了。母亲已经昏迷,她不知道我也努力了,无奈的我最后一次失信于母亲,在她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对我提出的最后一个要求我也没能做到。</p><p class="ql-block"> 1992年农历9月19日凌晨一点左右,母亲注射了药物后沉沉睡去,经过六七天的陪伴一家人也有点麻痹了,我们也都似睡非睡,突然的女儿的啼哭惊醒了我们,我抬头看向旁边的母亲,感觉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叫二哥近前探视,结果发现母亲已经悄悄地走了,虽然我们撕心裂肺的哭喊,母亲再也没有答应我们,她真的走了。</p> <p class="ql-block"> 1988年还在师专上学时,父亲和母亲一起到邓县的姐家住了几天,后来还到南阳看了看,我带着他们去了公园游玩,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我看得出母亲的满足,她太容易知足了。好在当时有国良的相机给我们留下了影像,也可以在想他们的时候看一看。</p><p class="ql-block"> 母亲走后三年父亲也走了,现在还记得好像当时在大哥家二哥曾说“现在我们也成了没爹没妈的孩子了”,好可怜!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橡根草……</p> <p class="ql-block"> 如今的家重新翻建,但是没有了父母生活过的气息,连他们曾经拥有过的一切都随那一声轰隆不复存在,翻盖前的废墟上磨面用的簸箩已经被砸坏,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处藏身,任凭风吹日晒雨淋,那是母亲为我们一家人磨面用的工具,如今什么也没有了,只有崭新的房子立在那里,比原来好了很多很多,父母就躺在门前的地下,起身就会看到,但愿他们能满意现在的一切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