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

一笑

本是想往衡阳感悟抗战英烈，因疫情不敢轻举妄动，遂去了橘子洲头。
　　父亲生前喜欢给我们聊长沙的故事，尽管没有在那里生活过多少年，但什么岳麓山蟒蛇精传说，开福寺渔翁用网罩屁等等神乎其神的古城掌故倒通晓不少。说长沙，就不能不提橘子洲头。其原名水陆洲，湘江泥沙冲击堆积而成的一条南北长约6公里，东西宽不到500公尺的江中小岛。当年那里比较荒凉。靠长沙湘江一大桥南边一侧，因有几栋旧时代官僚的别墅立在那里，才有些许生气。洲上原来有不多的居民，凭水居猎鱼生，日出作日落息，是长沙市最优哉游哉部落。可惜，一部分人挡不住城市霓虹秀色的诱惑离开了洲上，一部分因为要建橘洲公园而被拆迁出了祖居故地。
　　儿时我们到水陆洲玩，并不是看风景什么的，而是迷恋那里的水。七月流火行将转凉的天气，泡在水净沙明天然游泳池般江河中，那份惬意和舒适，一直是我对故乡的美好回忆。

　　文革期间建立的亭子，带有那个时代不敢偏倚的滑稽印记。当年修建长沙火车站钟楼火炬，既不能偏东，引来西风压倒东风的诟病；又不能偏西，落下东方倒向西方的话柄。同样的道理，还不能偏左或是偏右。、无奈之下设计者把火炬做成了一只朝天辣椒，却不料歪打正着，应了湖南辣妹子这一美称。

湘江是一条有血性且专一的大川，自有汉开始，两千多年时间里，环绕长沙城就没挪过窝。她见证了太多的时空转换江山代谢。在近现代，更是以曾国藩左宗棠毛泽东等等层出不穷的政治精英刷新了世人对她的见解。

也许只有在傲视群伦的湘江景境之中，毛泽东才能挥舞大笔，发出：“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天问。

橘子洲头之名，得于毛泽东诗词《沁园春·长沙》中的句子：“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地因人而重。文革中，不仅在毛泽东吟诗之处立了亭子，地名对应诗作也有了改动。

以我对水陆洲的了解，伟大导师在洲头吟诗与在洲头游泳应该是两回事。橘子洲头立亭子前地势崎岖芦苇杂生，上游漂来的垃圾堆砌成滩。洲尾则水面宽阔，地势平缓，乃戏水的绝佳去处。传说青年时期毛泽东喜欢从猴子石那里下水游泳，那应该是宣传机构拔高伟人的手法。撇开此处激流水湍危险系数高不论，即以此处隔长沙城距离遥远至往来盘缠加重这一点，都会让身为学生的毛主席头痛。不过新中国成立以后，确实有专车送毛主席从猴子石下过一回水，前后左右有人护卫。但老人家那次没有到中流击水，而是顺势划向下游。

　　洲上居民以前最怕水。水一来，就得搬家。如今开发成了专供游客消逸的公园，反过来由湘江抽水到洲上建了碧波荡漾的水池。

在上游没有建立东江水库和大大小小的拦河坝以前，湘江是条“百舸争流，鹰击长空”绝伦绝美的大河。诗圣杜甫在湘江一路放舟一路歌，尽管因贫穷食腐败牛肉中毒至魂断耒阳，其留下的千古绝唱，却成了宝贵的湖湘文化遗产。惟楚有才，于斯为甚，近现代湖湘杰出弟子成就的惊天伟业，让故乡底蕴深厚的母亲河享足了荣耀。
水陆洲本是傍湘江而成，可风情万种魅力无穷的大江已在它的面前渐行渐远，现今修建的长沙拦河大坝虽然把一江春水又还回了日渐枯萎的江中，可“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的场景恐怕不复再现。 亭台水榭，日日笙歌，荒凉的水陆洲突出了泡沫盒塑料袋的重围，以浓墨厚彩的人工装饰成为游人乐园，令人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