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一直想写篇关于年的文章,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年之于我既如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涯,氤氲中如江南烟雨般看不清楚。沉淀些时日,还是从幼时过年的吃食说起吧。</p><p class="ql-block"> 老人说进了腊月就是年,既然进了腊月,当然少不了做些腊鱼、腊肉。那时的农人一年吃不了几次鱼、肉,但过年时一定要备些待客。鱼是鲤鱼,集市买来,猪是土猪,多是自家养成。杀猪是农人一件大事,猪被捆住四肢放在案板上,几个男人按住,一把杀猪刀从猪脖捅了进去,女人忙着拿大盆接住喷涌而出的猪血,猪的嚎叫声和围观孩子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传出去很远很远。猪肉和鲤鱼分别涂抹上食盐后被栓上细细的麻绳挂在南墙的背阴处,这时常会引来猫儿在下面驻足观望。腌过的鱼和肉历经腊月的风吹雪冻后不论是蒸是炒吃起来都有种特有的香味,在口中弥久不散。冬日的风很冷,檐下的冰凌很长,墙上的腊味很香。</p><p class="ql-block"> 酥菜,过年时的另一道美味。记忆中母亲支起锅灶烧火,父亲围上围裙坐在灶旁酥菜,土豆条、山药段、肉片、鱼片挂糊后一个个放进油锅里,萝卜鸡骨丸子也在油锅里翻腾起伏,父亲用筷子把炸好的酥菜叨起来放进用煎饼铺好的竹筐里。看着满满一筐子金灿灿的酥菜,小孩子馋的不行,可头筐酥菜上供前是不能吃的,只能等第二筐出来才能解馋。酥菜不仅干吃好吃,而且还被做成酥菜汤招待客人,酸香的酥菜汤配上碧绿的菠菜不仅好看更是好吃,那味道真的久久不能忘记。</p><p class="ql-block"> 临近年关,每当听到“嘭”的如大炮样的轰鸣,农人们便知道爆爆米花的来了。儿时过年的零食不如现今多样,记忆中的零食只有爆米花,米是玉米,家境好些的人家才会爆些大米来享用。村里的孩子舀上满满一瓢玉米去排队,盛满玉米的葫芦瓢排起长长的一列,孩子们追逐打闹、欢呼雀跃,每当“嘭”的一声响起,孩子们便如雀般围了上去哄抢散落在地上的爆米花,且急不可耐的塞进嘴里,爆米花的香、糖精的甜混成了过年最幸福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长大后,不再盼着过年,每当听到过年的鞭炮声响起总有些莫名的惆怅。年味淡了,淡如白开水一般,细细想来,也许是因为如今人们丰衣足食,且把年时腊味的咸香、酥菜汤的酸香、爆米花的甜香深深的埋藏在记忆中了吧。</p><p class="ql-block"> 船 夫</p><p class="ql-block"> 二〇二一年三月八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