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这本影集是1973年我外出上学,和我一起在学校教书的同事送的。至今已经进入第48个年头了,名符其实是老相册。现在翻翻这本老相册,有多少故人已经烟消云散。可还有一些人注定存留心间,值得永远珍惜、想念、感恩。</p> <p class="ql-block">玉玲姐就是我永远留在心间,去珍惜去想念去感恩的那个人。</p><p class="ql-block">玉玲姐长我两岁。我和玉玲姐相识,是在我念初中一年级头一个学期的郑州三十二中学,她是我的同班同学。我初中考上的学校是离家特别近的二十二中。可我还没有入学,这所学校就在大调整中并入三十二中了。三十二中位于郑州郊区八卦庙村,离我家20里地。从我家出门,一路向西,向西,向西。过了齐礼阎,过了后河芦,过了……好几个村庄,进入有沟豁地带,在比我高出许多的深沟里的一条土路,走到头,上到坡上,就可以望见有几所破落房屋的三十二中的校舍了。</p><p class="ql-block">记得这所学校没有院墙,最南一排是上课的教室,最北一排是住宿的宿舍。 门窗都透风,冬天睡在这样的房子里,很冷。</p><p class="ql-block">我去三十二中上学的时间是1961年。正是共和国三年自然灾害、大饥荒的年代。我们住校,学校不提供伙食。我们吃的饭都是从家里背到学校的红薯、菜饼。背一趟只够吃三天。每周三都要回家再背一趟。我奶奶会用一点点豆面或者高粱面把像干草一样的碎胡萝卜缨黏在一起,拍成菜饼饼,装满一个花布包包,让我背到学校。玉玲姐她们村盛产红薯,她们背到学校的大多是红薯。学校的厨房每天用直径至少一米的竹子蒸笼把学生们背过去的红薯蒸熟,把我们带去的菜饼饼热透。蒸笼上面的红薯菜饼是我们的主食,蒸笼下的“蒸笼水”撒一把红薯叶,给一点盐,就是我们喝的汤了。</p><p class="ql-block">在如此简陋的校园里我念完了初中一年级上学期。期间,发生过一件事。某一个周三回家背馍,第二天起得早,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不知道几点钟。为了上课不迟到,父亲骑车把我送到后河芦村,余下的十几里路我一个人走。冬天的清晨特别寒冷,又是摸黑步行。紧张害怕中产生慌乱,竟然走错路,一个人摸到一片乱葬坟场里。天黑,不辩方向,在坟地乱跑乱撞,直到天放亮,有人到坟地烧纸,才把我带出坟地。受惊吓过度,我病了一大场。下学期,父亲说破天也不让我再上三十二中,就托人把我转学到了市内位于二七纪念塔西侧的十八中。在三十二中一个学期的学习经历结束了,可是在这所学校却留下了我和我的好同学玉玲姐长达一生的深厚情谊。</p> <p class="ql-block">玉玲姐的家在离学校不太远的冯湾村。她温婉的性格特别招人喜爱,所以好多女生都跟她是好朋友。像我一样离家远的学生住校,玉玲姐家离学校近,住不住校我已经记不起来了。我记得的是,她常常带我们一群女生去她家里玩。没有看见过她的父亲,她的妈妈冯大娘非常亲热。我们一去她家,她就会把珍藏的好东西拿出来分给我们吃。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大娘给我们吃的花生和柿饼。困难时期的孩子们都很馋。在冯大娘那里能够吃上香香的花生和蜜甜蜜甜的柿饼,那不啻是像得到了皇宫里的珍馐美味一般。沿着乡间的小土路,我们一群叽叽喳喳虽然饿得面黄肌瘦可也无忧无虑的天真少年,跟着玉玲姐往返于她家和学校之间的幸福往事,六十多年过去了,依然像挥不去的电影镜头一般,回忆起来还是那么清晰温馨。正是在这样的交往玩耍中,种下了跟玉玲姐深深地、深深地友谊。</p> <p class="ql-block">我离开三十二中,离开了我的玉玲姐,很少很少再见面了。可我们的联系没有中断。我们保持着书信来往。一个精致的信封,装上几页信纸,把思念的话语托付给它,2分钱(后来4分,再后来8分)的邮票,就可以鸿雁传书,交流每个人的近况。我收到玉玲姐不少的信,和随信寄的不同时期的照片,也收到过玉玲姐寄给我的纪念品——一方洁白细纱棉布上印着几朵娇媚紫罗兰花样的手帕。我好喜欢好珍惜这方手帕。(那个时代每个女孩都会必备和使用的方手帕。)这方手帕我一直不舍得用,珍藏着。直到我念高中走进十一中校门,我还珍藏着这方小手帕。高中的宿舍好似一座大仓库,我们二班和一班两个班级大约四十个左右女生住在一个大通间里。我把这方小手帕连同我哥哥从武汉寄给我的一双尼龙袜(当时也是稀罕物,我也是舍不得穿)一并放在枕头下。就丢了!不知道同室居住的几十位姐妹,哪一位手长给顺走了。由于我天性弱,没敢声张。丢了玉玲姐给我的一份念想,暗自垂泪过,痛心过,最终也只能独自吞下这颗倒霉果。</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初中毕业以后,玉玲姐考上了西安的邮电技校。毕业后的工作自然是邮电系统。最初是在陕西候马,后来又到了洛阳。至今定居在洛阳。</p><p class="ql-block">记得是1972年,玉玲姐写信告诉我,她觅得佳婿,要结婚了。对象是毕业于郑州一高的学霸同乡,当时在军队服役——一位英俊聪慧的“解放军叔叔”。那时我高中毕业在农村当民办教师。我骑着父亲那辆自己买零件拼对成的自行车,到玉玲姐的村子参加了她的婚礼。回家的时候,冯大娘给我装了满满一麻袋红薯,还有一些柿饼,好重好重。骑着一辆破车子,带着如此沉重的大麻袋,还在进入市区后迷了方向,以致摸回家都下半夜了。这些跟玉玲姐交往的点点滴滴,至今记忆犹新。</p><p class="ql-block">后来,我河大毕业留校任教。有一年要到洛阳给函授生上课,还顺便到玉玲姐位于杨文的邮电部537厂的家里看望过她,那时,她已是两个女儿的妈妈了。她的夫君也已转业,在这家工厂做到了厂长。</p> <p class="ql-block">一转眼,六十年过去了。我们都过了古稀,成了弱势的老人群体中的一员。我们老了,子女们都成家立业,远走高飞了。玉玲姐两个女儿都很优秀,每个人都经营着自己的公司,不需要老人替她们操心。这些年玉玲姐夫妇大江南北,国内国外走了不少地方。看遍了世界美景,品尝了中外美食,陶冶了性情,为自己的晚年生活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辉煌。</p><p class="ql-block">前年春天洛阳牡丹节的时候,玉玲姐夫妇首倡,召集了我们三十二中原班的老同学十来位,在洛阳的国花园赏牡丹。一群半个世纪前的老同学,徜徉在国色天香的牡丹花海之中,畅叙友情,重温当年的美好年华,好不令人感动!美好的聚会,得益于玉玲姐夫妇的热心肠与凝聚力,给大家留下了永久的美好回忆。</p><p class="ql-block">玉玲姐还和我相约,如果我们的晚年一定要走抱团路线,那咱就抱在一起。</p><p class="ql-block">我肯定同意。经过六十年——一个甲子的检验,我们的友谊纯粹如晶莹剔透的水晶石,不掺任何杂质。没有利用,没有算计,没有嫉妒,没有恶意,只有信任,喜欢和无坚不摧的情谊。我们之间的友谊,就是靠你的好换我的好,我的好追随你的好,一辈子都是如此。这样的友谊就像松柏一样四季常青!</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