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七十年

李善强

<p class="ql-block">我这七十年</p><p class="ql-block">我们的少年时代,是接受着下面这样的教育成长的。</p><p class="ql-block">前苏联作家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所写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p><p class="ql-block">原文如下:</p><p class="ql-block">一个人的生命是应该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才能够说:“我的生命和全部的经历都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p><p class="ql-block">混沌初开,问鼎人间。</p><p class="ql-block">1951年5月的一天,凌晨一点多,我诞生在上海西区愚园路愚园坊10号。为我接生的医生是日后有名妇科专家李国维医生。祖父,李文炯,民国初期建筑师(曾参与中山陵,汇丰银行中国总部等重要工程设计),为我取了名,按照李家善字辈份排列,上善若水,与人为善。</p> <p class="ql-block">我从哪里来</p><p class="ql-block">大宋年间,甘肃陇东李姓一枝中,一位男性青年,由于家庭原因,离家出走,他渡过了黄河,又渡过了长江,历尽千辛万苦,最后来到了广东三水县木棉村定居,繁衍后代,他,即是我的先祖,至今木棉村的祠堂里依然安放着李家大宋年间至今的族谱。</p><p class="ql-block">金色少年时代</p><p class="ql-block">先父先母,为子女创建了一个良好的家庭生活和教育环境,在五十年代初期开始成长。现在虽然年已古稀,依然怀念父母的家庭教育,首先是忠孝节义,知恩图报;然后严尔不疏,积极进取学习知识,契而不舍,有始有终,诚信自律;有强烈的职业,家庭责任感。长辈以身作则,为子女树立了榜样。</p><p class="ql-block">以后的几十年,无论走到哪里,是在贫瘠的赣南山区务农,还是在粉尘满天的皖南矿区劳作,还是从建筑工地匆匆赶往学校,在学校厕所更衣后去上课,还是在异国他乡,衣着西装革履的代表国家航空公司,在所在国游刃有余的开展工作,所依据的基础品德,都孕含着当年父母亲的谆谆教诲。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是做人的根本。通俗点说,童年少年虽然家中衣食无忧,但是家教奇严。</p><p class="ql-block">我的初等教育,始于就读于上海第一师范附属小学;六四年中考,在附小六甲全班中,唯一以实际考分成绩进入市西中学。还记得那年的中考作文题目是(近日见闻),没有拟草稿,即兴发挥,提前二十分钟就交了试卷。</p><p class="ql-block">当时自己确实感觉踌躇满志,数年之后,有意欲问鼎复旦,北大之势。</p> <p class="ql-block">文革和下放</p><p class="ql-block">六六年的文革,打破了莘莘学子平静的生活和打断了常规的教育途径,轰轰烈烈几年政治运动之后,七零年被送到了距离广东南雄仅一山之隔的赣南大余县山村插队落户,接受当地贫下中农的再教育。</p><p class="ql-block">鲜衣怒马少年郎 ,</p><p class="ql-block">安知前途在何方?</p><p class="ql-block">赣南山区夏天炽热阳光下,挑着一百三四十多斤沉重的水谷行走在泥滑的田埂;冬天北风呼啸,和老俵社员们一起人工凿山石,铺设简易公路;冒着倾盆大雨,顶着斗笠,披着蓑衣,深夜前往山坳里救护病人(成为赤脚医生之后,73/75年在生产大队医务室),等等这些似影片一样的场景,多少年后,都难以从记忆中抹去。</p> <p class="ql-block">新桥矿和返城</p><p class="ql-block">前路也许忧伤也许迷茫,但我还是义无反顾走向前方。</p><p class="ql-block">离开赣南山区后,在皖南,上海市后方基地新桥矿(分露天和井下)工程指挥部,停留工作了几年。新桥矿位于铜陵市顺安站附近,1972年作为上海市的原料基地开始大规模建设。在新桥矿,我是一个露天矿山测量员,头顶安全帽,足蹬矿山靴,无论酷暑还是寒冬,踏遍了矶山和附近的山山水水。1979年底1980年初,上海市将基地移交给地方矿业公司管理,指挥部原上海市人员撤返,知青职工子弟被准许同时返城。</p><p class="ql-block">尚未佩妥剑,转眼便江湖。</p><p class="ql-block">愿历尽千帆,归来仍少年。</p><p class="ql-block">以上是良好的愿望,蹉跎岁月在外十年,还是需要以加倍的努力才能返回到现实社会。</p> <p class="ql-block">成家,求学,进民航</p><p class="ql-block">当了五年的农民,五年的工人,纵然历尽沧桑,回到上海,也只能把那些记忆叠成被子,用来温暖以后的时光,并把记忆化成动力,鼓励自己奋发向上。80年到84年底,在上海宝钢建工指挥部;上海建筑施工研究所工作,测量员。</p><p class="ql-block">1979年的高考开始,国家招考部门对参考人员设置了年龄界线,从此关闭了大龄青年的应试大门。从此以后,大龄知青返城之后,唯一谋求深造的机会只有进入成人高等学校,也就是半工半读,利用部分白天工作时间,晚上加上周日休息时间,修完正规大学所需要的学时学分,经过考试,上海市教育局统一发放毕业文凭。在以后时间里所花费的精力,只有走过与我相同道路的同龄人才能有所体会,这样的学习时间上的压力,不是以往按部就班,小学,中学,大学,然后走上社会的青年能承受的。短短的四年内,需要把工作,成家,育儿,学历,再就业,融合在一起完成。四年的学习过程,缺乏理想的幸福感,没有时间去磨合与同班同学的感情和知识交流。虽然学习和考试对于自己不觉得有任何难度,可觉得时间是那么不够用,时间的紧迫感一直是心灵的压力。</p><p class="ql-block">少年时代,常听母亲叙述父亲和伯父在日伪时期的经历。当时他俩正在上海雷士德工学院求学,先祖父却去了云南参与滇缅公路的设计,战事一开,交通邮政全部中断。父亲和大伯父只能白天上课,晚上轮流去夜校教书,攒取生活费,扶养家里的先祖母,还有几个年幼的叔叔。</p><p class="ql-block">在返城后最艰难的四五年里,也是以父辈的经历来勉励自己,坚持下去 ,决不轻言放弃,相信未来一定是美好的。</p><p class="ql-block">全班三十六名同学,多数是大龄的返城知青,希望通过学习改变自己的命运。值得庆幸的是,彼时的成人高校师资力量是比较强的,多数是一些刚从下放地回上海,还在等待原来学校通知,未去上班的老教师;也有刚被解放的老右派,等等。他们上起课来颇有声色,铿锵有力,有的根本不看备课稿,即兴发挥,除了学校设备和应用设施之外,整体师资水平应该不低于彼时的全日制大学的师资力量。八一级的毕业生四年后,没有留下一张全体合影的毕业照,毕业文凭下发后,各奔前程。</p> <p class="ql-block">东航和我的驻外生涯</p><p class="ql-block">四年学习的毕业前一年,中国民航上海管理局为引进国外订座电脑系统,发展国际客运销售业务,在上海市社会上招聘有学历的英语专业人员。</p><p class="ql-block">1984年,经过中国民航招聘(英语)考试,85年1月正式进入中国民航上海管理局工作。88年,民航改制,政企分开,我所在的运输服务公司划归中国东方航空公司建制。</p><p class="ql-block">86年开始,分管民航售票处的国际部工作,也为销售系统编制和翻译了部分系统教材,同时兼任了本部和分公司,各省局的业务教员。</p><p class="ql-block">九零年,第一次被公司派驻到东航日本长崎办事处工作;九五年回国;九八年到东航泰国曼谷机场站工作,二零零一年回国;二零零二年,第二次赴东航日本长崎营业部工作,至二零一一年五月退休回国为止,驻外生涯整整持续了二十年。</p><p class="ql-block">岁月好比流沙,我这一辈子的流沙,撒在赣南山区五年多,撒在皖南山区五年多;又撒在日本,泰国二十年。少小离家老大回,反认他乡是故乡。跌宕起伏,逆流而行的一生,宛如:我的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长崎和廊曼机场,四部曲的纪实文学,也是我有生之年能完成创作的夙愿。</p><p class="ql-block">三十功名尘与土,</p><p class="ql-block">八千里路云和月。</p><p class="ql-block">退休快十年了,常常回想起日本和泰国,那些与我融洽相处当地雇员的音容笑貌;常常回想起热情好客的长崎华侨;常常回想起与之相处,并配合工作过的六位中国驻长崎总领事和历任的领事们,包括经常光顾的长崎总领事馆。很荣幸,能有机会在长崎总领事馆邂逅了来访的原中国驻日本全权大使王毅和崔先凯。</p><p class="ql-block">对日本长崎退休日语老师平下乔一先生和他的夫人(我九零年在长崎机场照的第一张照片下面那张,就是平下老师夫妇和我们的合影,下面还有一张是十二年后,我的二次赴任期间和平下老师的合影。),尤为心存谢意,平下老师义务兢兢业业辅导了我日语两年多,正是因为他的谆谆教导,奠定了我的日语基础,保证了以后在当地的工作和生活中,语言能够运用自如。</p> <p class="ql-block">退休回国后,与母亲的一段悄悄话。</p><p class="ql-block">2011年,在上海家中翘首以盼的老母亲,终于等到了我的退休回上海,她自2008年先父过世后,一直心情郁闷,度日如年。2011年,老人的思路还是很清晰的,高兴后的闲暇之余,老人悄悄问我,丫丫(我的小名),告诉我,你今后还会不会回到日本去找工作?去再就业?去扒分?(扒分,当时上海话意思是利用第二职业,或是退休以后的再就业,再次去赚钱的意思。)那年,记得是1978年初吧,我看你从上海购来很多各种的高考复习资料后,就表态不支持你参加高考,担心如果你被录取了就会离开新桥矿,离开你父亲,不能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并阻止了你的报名,结果耽误了你的考学和学历,你心里不会埋怨我们吧?(事实上,后来时事弄人,先父因为是教授级高级工程师,七八年底就被落实知识分子政策,调回了上海原单位)。</p><p class="ql-block">后来我姐和兄长都是先后到北美深造,取得了博士后,教授资格,终身教授和硕士的学位,而我毕业的学校还不是一个国内全日制的正规大学,彼此学位之间存在太大的悬殊。</p><p class="ql-block">我想了想,告诉她,说没有想法,那是不真实的,是谁,都想追求高学历。但当初被下放在南京梅山基地的父亲,74年申请从南京到安徽新桥矿,75年才把我从江西山区招工上来,我理应陪伴父亲(当时是高血压,高血脂)身边。如果当时我不顾一切的一定要去参加高考 ,也就成了不忠不孝之人?与从小接受的家庭教育完全不符;另外,学历也不是一个唯一判断能力的标准,条条大路通罗马。我的人生结局,能在后半生为国家的民用航空运营事业尽绵薄之力,也不辜负你们从小的教育结果,此生无悔。凡人都还达不到奥斯特洛夫斯基那样的思想境界,人的一生只要觉得对得起自己,家庭,父母,培养我成长的历代老师,前辈和企业就可以了。记得当初驻外之前我也承诺过你和爸爸,退休以后一定回来上海,The promise is the promise,您完全可以释怀,我不会走,从此以后我将陪您到百年之后。</p><p class="ql-block">2017年夏,94高龄的老母亲在上海仙逝。</p><p class="ql-block">面朝大海,花开花落;</p><p class="ql-block">日出日落,仿如人生。</p><p class="ql-block">回眸处,时光依旧如流,</p><p class="ql-block">冷暖交替的季节里,愿忘记岁月的悲伤,不恋过去,不畏将来。</p><p class="ql-block">流年温婉花开落,人生数年如一梦。</p><p class="ql-block">忽有故人心头过,回首山河已是秋。</p><p class="ql-block">天涯浩渺路漫漫,寄身天地如蜉蝣。</p><p class="ql-block">聊敬回忆以烈酒,从此沧海寄余生。</p><p class="ql-block">今天是母难日,仅以此文献于先母,感谢母亲的养育之恩。</p><p class="ql-block">另有三集(我的母亲),将公布于美篇平台,供批评指正。</p><p class="ql-block">谢谢大家阅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