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十大怪

华蓉

　　关中，指陕西省秦岭北麓渭河流域一带，有渭河平原、关中平原等称呼。其北部为陕北黄土高原，向南则是陕南盆地、秦巴山脉，为陕西的富庶之地，号称“八百里秦川”。缪希雍《葬经翼》：“关中者，天下之脊，中原之龙首也。”在关中这片黄土地上，由于气候、地貌、经济、文化等多方面原因的影响，关中人在衣、食、住、行、乐等方面，形成了一些独特的方式，是关中平原地区的人们无法割舍的传统生活文化习俗。外地人对此十分好奇，经过汇集，称之为“关中十大怪”：面条像腰带、锅盔像锅盖、辣子是道菜、碗盆难分开、手帕头上戴、不坐蹲起来、房子半边盖、姑娘不对外、睡觉枕砖块、唱戏吼起来。

一、面条像腰带：三秦面条真不赖，擀厚切宽像腰带，面香筋道细又白，爽口耐饥了得太。

　　俗称“八百里秦川”的关中盛产小麦，小麦也就成了关中人的主要食粮之一，而面条则是关中人最主要的饮食。关中人吃面，喜欢将面和硬、揉软、擀厚、切宽，并称之为冰冰“biangbiang，现代汉语字典上没有这个字”面，关中人所做的正宗的冰冰面和通常城里人所吃的扯面还是有一定区别的。正宗的冰冰面，一根面条宽度可达二三寸，长度则在一米上下，厚度厚时与硬币差不多，薄时却如同蝉翼。一根面条足够一顿饭，而对大饭量的关中人来说，一顿吃八两、一斤也是轻轻松松的。这种面煮熟以后，捞在碗里，无论是浇素臊子或肉臊子，还是泼油辣子，吃起来都很光滑、柔软、热火、筋道。非常可口，又很耐饥，人们脖子一深一缩，呼噜噜吞进肚里，吃饱吃胀，饱嗝一打，顿时浑身上下都是力气，拉架子车、上山扛石头、在田地干活，五六个小时不吃不喝也不觉得饿，是关中人的一道美食。 二、锅盔像锅盖：饼大直径二尺外，又圆又厚像锅盖，关中把饼叫锅盔，里酥外脆易携带。

　　锅盔是用麦面先制成面坯，然后在铁锅上烙烤而成的一种饼子。它既是关中人的主食，又是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关于锅盔的起源，历来说法不一。有的说，锅盔是诸葛亮初出茅庐，火烧博望坡后，为帮关羽稳定军心而发明的；有的说，在唐代修乾陵时，因服役的军人、工匠人数过多，往往为吃饭而耽误施工进度，受到惩罚。于是，有一名士兵在焦急之中便把面团放进头盔里，把头盔放到火中去烤，而烙成了饼。因为是用头盔烙制而成的，所以称之为锅盔。算起来锅盔在关中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关中人做锅盔，将面和得很硬，甚至用手都揉不动，只能借助木杠子，用全身的力量来压揉，压成圆饼以后，放在铁锅里烙烤，并用微火煨熟。这样，烙成的锅盔外脆里酥、清香可口，放上十天八天也不会变味。关中农村的铁锅都很大，直径一般都在二尺以上，所以烙出的锅盔又大又厚，很像一个锅盖。这大概也体现了关中人的纯朴性格和豪爽气度。 三、辣子是道菜：虽说湘川能吃辣，关中吃辣让人怕，辣面拌盐热油泼，调面夹馍把饭下。

　　关中盛产辣椒。关中的辣椒色红、个长、头尖，味极辣，当地人俗称“线辣子”或“尖辣子”，出口到国外，被称为“秦辣”。关中人家家户户门前常常挂满一串串喜人的红辣椒。说到辣子，人们普遍认为湖南人、四川人能吃辣椒。其实，关中人吃辣椒比湖南人、四川人厉害的多。湖南人、四川人只是把辣子当成一种调料，而关中人则实实在在地把辣椒当菜吃。关中人吃辣子，是先将辣椒摘去蒂把，用文火炕干，再用舀子捣成粉状，经过筛罗，再上上细盐，最后用较多的滚油泼一下，就成了当地著名的“油泼辣子”。“油泼辣子”看着红艳艳、闻着香喷喷、吃着爽辣辣，既能用来调面，又能夹馍吃。这种辣子富含脂肪、蛋白质和无机盐，具有开胃、下饭、增进食欲的功效。人们常说“油泼辣子冰冰面吃着燎（好）乍咧！” 四、碗盆难分开：关中饭碗特别大，面条菜肴全盛下，一碗能把肚填饱，老碗会上把话啦。

　　关中人吃饭，喜欢用一种耀州产的近一尺的白瓷青花大碗，当地人称为“老碗”。这种老碗甚至比小盆还大，所以往往碗盆难分。在关中农村，差不多每个村庄都有一个人们聚在一起吃饭的地方，或大槐树下，或村头、或庄前、或宅边。每到吃饭时，男人们就端着大老碗（一碗汤饭外加两块馍足有六七两），蹲在一起，一边津津有味地啦着话，一边滋滋有味地吃着饭，什么变换花样的饭菜，大家甚至还要互相品尝一下，这就是有名的“老碗会”。在关中农村，人们劳动强度大，吃饭也多，所以出门用老碗盛一下就够了，不用再回家去盛饭，省了不少麻烦。 五、手帕头上戴：关中农村老太太，花格手帕头上戴，防晒防尘又防雨，洁手擦汗更风采。

　　陕西关中盛产棉花，当地农村很早就有用棉花纺纱织布的习惯。当地人喜欢把这种用棉花纺织而成的土布染成黑色。以前在反映关中人生活的“西部片”中，经常看到戴羊肚毛巾、身穿黑色对襟夹袄的老汉及老太太头上都戴着（顶着）一块黑色或白色的手帕。这大概与秦始皇以水为德、崇尚黑色的遗习有关吧。其实，这种手帕的实用性很强，可防风、防尘、防雨、防晒，可擦汗，可洁手，还可临时用来包东西，真可谓经济、实惠、方便。 六、凳子不坐蹲起来：关中人脾气古怪，有凳不坐蹲起来，问他为啥不坐着，他说这样很自在。

　　由于关中的男子们一日三餐都要一起开“老碗会”，而且一蹲就是一个多小时，加之人们冬天喜欢蹲在背风向阳的地方“晒暖暖”，或者“丢方”、下棋。于是，关中人就养成了“蹲”的习惯。外地人说这是“板凳不坐蹲起来”。实际上是人们劳累后休息的一种习惯。 七、房子半边盖：乡间房子半边盖，省工省钱省木材，遮风避雨又御寒，冬暖夏凉好运来。

　　在关中农村，随处可见“一边盖”的房子。何为一边盖？一般的房子房顶为人字形，可是关中的房子却是人字的一撇。由于我国幅员辽阔，各地民居的式样都各不相同。但是像关中这半边屋的建筑式样，却实属罕见。这是什么原因呢？据说因为关中干旱少雨，所以这一边盖的房子能让雨水全部流到自家的田地里，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另外，由于近百年来，关中农业缓慢发展，人口却迅猛增加。农村原来聚居生活的家庭，因土地面积有限，而人口众多，住宅紧张，于是便产生了我国建筑史上的怪胎——“房子半边盖”。这种半边盖的房子，看起来是一种奇特的式样，实际上这是人口膨胀的一个危险信号。我想，随着我国计划生育工作的深入开展，这“半边盖”的房子会有减无增、直至消失吧！ 八、姑娘不对外：关中平原土肥沃，人杰地灵春常在，风调雨顺生活好，关中姑娘不对外。

　　据说关中平原土地肥沃，浇灌方便。只要有种子入土，基本上便可以不为吃饭而发愁。所以，极少有人为生存而奔波于异地他乡。关中地区很早就有“老不出关（潼关），少不下川（四川）”的谚语。久而久之，不仅男人们不外出远行，就连姑娘们也不远嫁他乡。姑娘们不远嫁，主要原因是为了和娘家人互相照应，互为亲戚的双方好走动。 九、睡觉枕砖块：三秦大地庄稼汉，不爱软枕爱硬砖，冰凉坚实有奇效，醒脑提神金不换。

　　关中人不喜欢柔软的枕头，而选择木制的枕头和石制的枕头，这和关中人憨直的秉性分不开。在关中，当夏季酷热难耐的时候，庄稼汉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愿意把一块砖头或者石头当作枕头，枕在上面酣然高眠。而且，关中人亲切地把它叫着“金不换”，意思就是用金子也不换的宝贝，足以见得关中人对于这个头下石块或砖块做的枕头，其依恋和痴迷的程度是何等真切了。 十、唱戏吼起来：民风淳朴性剽悍，秦腔花脸吼破天，台下观众心欢畅，不怕戏台要震翻。


　　关中民风淳朴，人们干活出大力，吃饭用大碗，唱起戏来自然也用大嗓门。关中的主要地方戏秦腔，其特点就是高昂激越、强烈急促。尤其是花脸的演唱，更是扯开嗓子大声吼，当地人称之为“挣破头”。外地人开玩笑说：“唱秦腔要具备三个缺一不可的条件，一是舞台要结实，以免震塌了；二是演员身体要好，以免累病了；三是观众胆子要大，以免吓坏了。”这种说法尽管过分，但是吼上两句戏，对于关中人来说，无论是演员或观众都是很乐意的。在地里干活累了，吼上两句秦腔，吼的人有力气了，听的人也不疲倦了；赶马行车途中，寂寞了，吼上两段秦腔，吼的人有精神了，听的人也高兴了。

　　每当农闲之季，或是逢年过节，爱唱戏的人们总喜欢聚在一起，吼上几段。这时候，只要二胡一拉，锣鼓一打，附近的男女老少立刻就会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或当演员，或当观众，这就是既不花钱、又不费事、还十分热闹的“自乐班”。爱唱的、会唱的都会在“乡党们”的推荐下或者是自报奋勇地吼上几句。这种吼是义务的，不取任何报酬，只要听众们能叫声“好”，吼戏者的高兴程度就像得了什么大奖。吼的人，脸红脖子粗，吼得“走火入魔”；听的人，息声静气，听得如痴如醉。关中人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秦腔，听起来“过瘾”、“解馋”、“燎得太（好极了）”。 外地的人们善意的将关中十大怪编成顺口溜如下：

扯面宽得像裤带，男女帕帕头上戴；

四季一身黑穿戴，瞪眼锅盔像锅盖；

羊肉泡馍大碗卖，有了辣子不吃菜；

男子唱戏吼起来，女人唱戏装病态；

哭丧说唱分不开，香烟不抽耳根塞；

人名都被动物代，固守本土不出外；

老人都把皮影爱，手背身后走路快；

家家厢房半边盖，信教只有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