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康胡同轶事

秋实

<p class="ql-block">  白塔寺山门前的大街叫阜成门内大街,阜成门内大街有个民康胡同,我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长大,我对那里有着无限的眷恋和永远难以割舍的深厚情感……。</p> <p class="ql-block">白塔寺</p> <p class="ql-block">  民康胡同过去不叫民康胡同,叫巡捕厅胡同,据说解放前胡同附近有个巡捕厅,因此而得名。胡同是东西向的,胡同东口与丁章胡同西口相对,横着的胡同叫锦什坊街,胡同西口顶着南顺城街,整条胡同长大约300多米左右,可小时候,总觉得我家的胡同很长,很长……。</p> <p class="ql-block">  记得胡同东口路南喽有个私人理发店,掌柜的姓关,没多少人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可方圆几里地您一提民康胡同东口的剃头老关,没有不知道的。老关待人非常和善,也挺会经营,60~70年代京城里私人做买卖的很少,这是我记忆中,我家附近唯一的一家私人理发店。</p> <p class="ql-block">  除了像老关这样有门店的之外,胡同里还走街串巷理发的,不过60代中期已经见不到担着小火炉和工具箱的“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景象了,而变成了手拿音叉,身背一个箱子的模样,箱子类似于过去赤脚医生的小药箱。</p><p class="ql-block"> 其实走街串巷的也不是碰上一个算一个 ,他们也有固定的老主顾,他们服务的对象大多是行动不便的老年人,老年人不方便去理发馆理发,于是他们就把周边有此需求的老人家的门牌号,牢牢地记在心中,按与老人商定好的时间去老人家里上门理发,长期的默契配合,慢慢就变成了老主顾。</p> <p class="ql-block">民康胡同1号</p> <p class="ql-block">  去老关家理发很少有不排队的时候,理发的顾客大多是小学生或中学大小的孩子们,您一定会问为什么都是小孩子?原来老关有一套吸引孩子们的办法,为了吸引小孩们去他那里剃头,他准备了许多小人儿书,那会儿普通人家孩子多,两个大人加起来挣几十块钱的工资,得养活6~7口人,吃饭都成问题,哪儿有闲钱买小人儿书呀?可老关理发店少说也得有几十本甚至上百本小人儿书,您说能不吸引小孩吗?小孩去他那里剃头,就是前面有5~6个人排队,小孩们有小人儿书看,肯定不会烦,您说是不是?</p> <p class="ql-block">  老关有个习惯,就是每剃完一个头总在小脑瓢上轻轻的打三下,嘴里还叨咕着,新剃头打三光,不长虱子不长疮。老关家是个买卖人儿,也许是遗传基因的缘故,改革开放后,他儿子小关成了京城第一波儿个体户,买卖做的还挺大,这事儿咱先按下,暂且不表。</p> <p class="ql-block">民康胡同29号</p> <p class="ql-block">  从老关家往西隔着几个门牌号,有个深宅大院,院子正门儿是民康胡同,后门儿是大水车胡同,院子横跨两条胡同。这么说院子的大小您可能还没有多少概念,那就拿我住的大杂院对比一下吧。我家居住的大杂院,是个筒子院儿,院子深度还不及那个大宅门儿,我们院儿一个门牌号里住着接近40户人家,您能想象出那个大宅门有多大了吧?</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大宅院儿解放前何人居住无从考证,解放后一直是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的王新亭上将在那里居住,大约60年代末70年代初,王新亭上将搬走了,换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副主任田维新将军。说来也巧,王新亭将军的夫人也叫田维新,同名同姓,真是无巧不成书。王副总长的年龄比田副主任大六岁多,王副总长家的孩子也比我们大好几岁,所以我们和王副总长家的孩子们没什么交集。</p> <p class="ql-block"> 田将军家里的小孩儿的年龄与我们相仿,田将军最小的儿子田宏和我是同学,同是班干部经常在一起,偶尔会到他家里去玩儿,那时候还小,对同学的父母是当官的还是普通工人没什么概念,也毫无畏惧感。</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一般人可能想象中的同学家长身居高位,一定是非常严肃且不苟言笑的,其实恰恰相反,越是高官越是和蔼可亲。第一次见到田宏的父亲时,他父亲就主动和我们打招呼和我们聊天,与我们一起打乒乓球。田宏的父亲是山东人,身材高大,方圆脸是典型的山东大汉形象,笔直的腰板,脸上总是带着微微的笑容,完全看不出眼前是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率领千军万马带兵打仗的将军,看上去他就是一个慈眉善目,还略带文人气,很普通的一个学生家长。</p> <p class="ql-block">  去田宏家玩印象最深的就是我们一起洗相片,中学时期每到春季学校都会组织春游,由于田宏家境富裕,家里很早就有照相机,春游给同学们拍照是他责无旁贷的事儿。虽说那时洗个4英寸相片也就是毛八分的事儿,可架不住多呀,全部拿出去冲洗也要不少的费用,于是我就和他还有一个姓周的同学一起在他家自己洗相片。</p> <p class="ql-block">  在田宏家洗相片不用像普通人那样要等晚上,处理交卷不用在被窝里,也不用暗箱。他家有个老式小二层楼,楼上没几间房,一间不到10平米的储藏室被改造成了暗房。几个白搪瓷方形盘子用于显影、定影、冲洗,专业放大机,相片烘干机,所有洗相的家活什一应俱全,简直与当时照相馆里的洗相设备没什么区别。这应该是我接触洗黑白相片的最早时间了,想想已经有40多年了,这与现如今说的摄影无关,只是一块儿玩玩洗相片而已。</p> <p class="ql-block">民康胡同21号</p> <p class="ql-block">  咱聊两句题外话,现在玩摄影的人很多,俱乐部里偶尔遇见新来会员,闲聊中会问问您玩儿摄影多少年了?有的人挺着胸脯拉着长声说道,那———可早了,我是从玩儿黑白片那会儿开始玩儿的。我敢说这种人十有八九带点吹牛的成份,过去没有殷实的家底儿,谁玩儿的起呀?没事撑得只拍风景不拍人?再说了您拍风景给谁看呀?那会儿的人哪有那个雅兴呀。如果说您照个纪念照也叫玩儿摄影?那就错了。那只能叫照相不能叫摄影,如果您能拿出一张半张的纯风光片儿或者特写人物艺术片儿,就算您真正的玩过黑白片儿,否则还是不提那一段为好,不提那一段还显得您挺谦虚的不是?</p><p class="ql-block"> 当然也不排除的确有从黑白片儿开始玩的,但早期玩黑白片儿的大多数人与所从事的职业有关,如果真是非专业人士从黑白片儿玩起的,一直到现在摄影水平那还了得?当不成什么大师至少也会万人敬仰。</p> <p class="ql-block">崇善里</p> <p class="ql-block">  话说远了,咱们言归正转,民康胡同的中间,有个南北向横着通往阜内大街的胡同,叫民康北巷,胡同长也就百十来米,您别看不起这不起眼的小胡同,这里还真藏着不少故事。</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民康北巷自明代就有,明代之前叫什么就不知道了。明代那会儿叫锥子胡同,据说胡同形状像锥子,可从小到大我怎么也没看出来它哪里像锥子形状,也许是经过几百年胡同的不断变化,看不出原貌了吧。明末时期锥子胡同改成了追贼胡同,为什么叫追贼胡同?</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相传明末李自成从阜城门攻入北京时,遇醉鬼王四的阻拦,改道锥子胡同最后攻入紫禁城,后来就把锥子胡同改成了追贼胡同了,直到辛亥革命后又改名为垂则胡同,65年随巡捕厅胡同改成民康胡同,垂则胡同也一同改成了民康北巷。</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关于追贼胡同的来历,其实有两个版本,一个是李自成进城时改道锥子胡同的说法,另一个是当地老辈儿人流传下来的说法,李自成当了42天皇帝仓皇出逃时,走的是锥子胡同。究竟哪种说法正确不得而知。第一种说法,体现不出“追”的含义,当时李自成正势如破竹的攻城,谁在追谁?第二种说法虽体现出了“追”可那只是口口相传罢了。不管怎么说,追贼胡同与李自成有关这个毋庸置疑,正史中确有记载。</p><p class="ql-block"> 我曾查阅过一些资料,除了有胡同名称演变过程,并没有记载追贼胡同来历的证据。王四阻挡李自成进城改道的传说,一看就有许多杜撰成份,不足为据。李自成出逃北京走的是锥子胡同的说法也无据可查,这个谜底有待历史学家们为我们解开。</p> <p class="ql-block">胡同西口</p> <p class="ql-block">  90年代初为了建中国银行大楼和保险大楼还有后来的金融街,民康胡同那一带开始大面积拆迁,老邻居们都各奔东西了,我们胡同的居民大都搬到了城北清河小营和城南的角门,都住上了高楼。虽然老邻居们之间的那份情分还在,可怎么也找不回过去同住一个大杂院的那份感觉了,儿时的记忆被永远埋藏在了心里。</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摄影 秋实</p><p class="ql-block">撰文 秋实</p><p class="ql-block">2021.03.0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