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大河南留停山张氏祖坟全景,蓝色为埋坟区,红点为立碑处。</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横扫左书气磅礴</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风骚当年罕世作</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王勃再世传佳话</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文章千古任评说</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狂草气绝投笔去</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天妒英才又奈何</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笔者题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在大明成化年间,旬阳有一位青年才俊,他17岁乡试中举,二十四岁中进士,任户部云南司主事。</p><p class="ql-block"> 他才华横溢,驰骋诗赋,才思敏捷,出口成章,下笔千万言,文思如滔滔汉水不绝,时人称其“王勃、王延寿再世”。</p><p class="ql-block"> 多少王公大臣,文人墨客,争相拜访,门无虚日,名噪京城。</p><p class="ql-block"> 可是,天妒英才,他患上了黄胆肝炎,由于消极怠病,耽误了治疗,不幸英年早逝,享年三十岁。</p><p class="ql-block"> 此人就是旬阳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张凤翔。</p><p class="ql-block"> 据李梦阳《张光世传》(张凤翔,字光世):凤翔在弥留之际,突然坐起,索来纸笔,扫诗一十八章,言意漫涣,末诗有一章三句者,一章二句、一句者,神志气息渐昏渐绝,最后投笔而气绝矣。</p><p class="ql-block"> 一代文坛巨星就这样陨落了,其告别人世一瞬及其悲壮,令人感叹不已。</p><p class="ql-block"> 其时,老母年逾七旬,子仅七岁,一妻一妾,相号于旅邸,见者无不落泪。</p><p class="ql-block"> 其实,张凤翔祖籍山东巨野县人,为什么落户旬阳?</p><p class="ql-block"> 据《旬阳县志》记载:其祖父张勉,山东巨野(今山东省巨野县)人,明正统年间任洵阳县知县,勤政爱民,离任之日,百姓泣拥马头挽留,遂安家于洵阳县。父张杰,贡生,直隶大宁卫经历(笔者注:明朝大宁卫,是一个行政治所,初设在内蒙古宁城西,永乐年间移治保定)。不知张杰在大宁卫任何职,史书未记载。</p><p class="ql-block"> 张凤翔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官宦世家,书香门第,加上他天资聪慧,勤奋好学,能有如此出众才华,也就不难理解了。</p><p class="ql-block"> 张凤翔去世已经515年了,可是,张凤翔及其祖父张勉的故事却历久弥新,用新时代的话说,张勉是时代楷模,最美县官,张凤翔是文坛巨星,青年才俊。研究他们二人,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和重要的现实意义。</p><p class="ql-block"> 旬阳县人大常委会主任陈德智,多年来一直在研究张凤翔,搜集张凤翔的资料,保护张氏家族的文物。据中国作协会员赵攀强《何人能识张凤翔》一文介绍,2017年仲春,陈德智在网上看到山东大学图书馆有明代文学家李梦阳编著的三卷本《张伎陵集》(张凤翔遗作),这次发现,对陈德智本人和旬阳县都是一次惊喜,于是,行程千里,直奔山东大学图书馆,由于该书已经编入《第五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图录》,任何人不得借阅拍照复印,经过再三请求,馆长答应允许陈主任在藏书室翻阅十分钟,虽未实现带回刊印的愿望,但听说山东大学准备开发整理《张伎陵集》,也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好消息。</p><p class="ql-block"> 在此之前,笔者一直听说张凤翔的墓葬在县城大河南,后来又听说张氏祖坟就是张凤翔的墓地,于是,笔者决定到现场考察。</p><p class="ql-block"> 2021年3 月3 日,笔者走进大河南河湾社区,历时三天,采访张氏家族近20 人,在旬阳县博物馆馆长刘国强的大力支持下,基本弄清了张凤翔的墓地及张氏后代情况。下面就让我们一起走进奇妙的探寻之路。</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张世杰(左)与张大勇(右),在张氏祖坟遗址讲述当年祖坟的情况。</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坎上是张氏祖坟遗址,坎下就是立碑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牛圈里牛栏边架着一个系马桩,图为系马桩一角。</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张氏祖坟,已被夷为平地</p><p class="ql-block"> 1996年版《旬阳县志》:“凤翔归葬于洵阳留停山(今金洞乡河湾村)”。</p><p class="ql-block"> 《大清一统志》:留停山,在洵阳县南二里,寰宇記:县有留停山,行人登之,爱其峭拔,多留停纵览故名。</p><p class="ql-block"> 而整个河湾村——今天的河湾社区,只有一座山,山顶叫电视梁,山坡为大坡岩,笔者认为,这座山应当就是留停山无疑,只是当地百姓不知道罢了。</p><p class="ql-block"> 而张氏的祖坟就在半山坡里,祖坟下面有一条路叫官路,祖坟小地名叫“官路背后”。</p><p class="ql-block"> 在张氏族人张世杰、张大勇的带路下,笔者沿着大河南小区一号路上山,行程不到一公里,便爬到了半山腰。这里有一个大国槐树,周围是当年修筑的梯田。</p><p class="ql-block"> 从这里眺望旬阳县城,山城清秀,碧水环绕,远山近水,尽收眼底,如此美景,游人自然会停下脚步,观光赏景,笔者更加坚定了这里就是“留停山”的信心,</p><p class="ql-block"> 现年七十岁的张世杰说:这里就是我张家祖坟地。他又指着距大槐树两丈多远的梯田说,这是张昌刚的承包地,当年这里立着一个大碑,碑座与碑身加起来有将近三米多高。坎上就是祖坟,现在一官坟也没有了,周围原有一些系马桩,也都遗失殆尽。</p><p class="ql-block"> 据现年76岁的张世生老人回忆:那个碑很大,光碑座子就有四五百斤重,不然托不起那么大的碑。碑前有一个大拜台,我们叫兴台子,四楞见线,有一人高,六米多宽,农业社晚上看包谷,就在拜台子上睡觉。</p><p class="ql-block"> 张世生清楚地记得,在墓地东头有3 个系马桩,两个人头状的,一个方形的。但也有人说系马桩有十几个,谁也无法说清。 </p><p class="ql-block"> 张世生老人继续说:在我的记忆里,张家祖坟共埋葬有9官坟,坟台与旬阳本地普通坟墓一样,坟台的石头没有过过钻。七十年代,农业学大寨,大修梯田,学习某地经验,死人给活人让地,平坟还田,就是在这次运动中,张家祖坟全部被毁。</p><p class="ql-block"> 当问到系马桩的去向时,张世生突然想起来,在他家房后的生产队牛圈里,牛栏上还砌着一个系马桩,他立即带笔者去寻找。</p><p class="ql-block"> 风雨飘摇的牛圈里,堆满了几十年没动过的杂物,经过半个钟头的清理,终于露出了牛栏,但牛栏上还压着重重的风车与门窗,无法取出系马桩,由于怕牛圈倒塌,笔者在牛圈外拍了张照片。据张世生老人目测,这个系马桩大约有8尺多长。</p><p class="ql-block"> 跑了一大圈,只看到一个半露半藏的系马桩,笔者有点失望,但只要能见到那块大墓碑,一切谜团将有望破解。</p><p class="ql-block"> 而大墓碑在哪里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波三折,谜团终被破解</p><p class="ql-block"> 原来,张家祖坟前的那块大碑,被生产队拆除后,抬到山下当过路桥用了。</p><p class="ql-block"> 据张昌辉回忆:“仓库二楼有个门,正对晒台,而晒台与门之间有一个四五尺宽的阳沟,为了方便晒粮,生产队决定,拆除我家祖坟的墓碑当过桥板。由于正面光滑,反面不平,所以就把有字的一面向上,供人踩踏,久而久之,碑面的文字大部分看不清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大河南小区建设开工,集体仓库拆除,那块大墓碑被架在一个小水沟上,再后来,被一个施工车压为两截”。</p><p class="ql-block"> 这件事剌疼了张氏后人的心,从祖坟被平到系马桩遗失,从祖先的显赫到墓碑的折断,他们从隐忍到忍无可忍,作为后代,他们应当为祖先做点什么,而抢救保护这块碑是当务之急,族人们在一起商议,决定把墓碑交给旬阳县博物馆保存。</p><p class="ql-block"> 旬阳县博物馆馆长刘国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几次派馆员到大河南张家祖坟勘查,洽谈征碑事宜, 2015年12月,“张宅八代墓碑”由张氏族人张大勇开着私家时丰三轮车,张世生、张世杰、张昌辉、张昌盛、张小勇等,同车护送至县博物馆收藏。</p><p class="ql-block"> 县博物馆组织得力人员,对墓碑进行保护性研究,制作了拓片,经过反复辨识,破译了仅存的碑文。</p><p class="ql-block"> 2021年3月5 日,刘馆长将碑文拓片和相关资料发给笔者,碑文如下:</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张宅八代墓记</p><p class="ql-block"> 此碑高203厘米;宽72厘米;厚10.5厘米,碑上文字大部分剥落,仅存数字可辨:</p><p class="ql-block"> ……不可若夫……历千百年……于一见者果遵何道……∕……碑记见之……起……遐其意……之不忘也况相恭之先人由相辈∕……而上……传……此地……二代祖凤(岗、仪)翰林葬此......三代祖......之高祖葬此......六代祖......∕......三代......之高祖葬此。六代祖......∕......八代乃.....之先考......此地∕......代此地......无家......墓......果何恃......∕八代祖奉......家......秦世代......故今合族计议......∕......不.......八代祖......而为之......虽未知......而序其系列其地∕......其名次墓......即奕世而......不至无没云∕......奉祀祖考张国(、相、礼、(、义、书、()∕曾孙张明(位、(、(忠、俊)∕玄孙张忠......仝(款不详)</p><p class="ql-block"> 碑文辩识人:罗金贵、向丽君、宋晓敏、李宏波</p><p class="ql-block">旬阳县博物馆提供</p><p class="ql-block">2021年3月</p><p class="ql-block"> 笔者反复读刘馆长发来的碑文,此碑文既无落款,也无与张凤翔有关的内容,只能从仅有的碑文中断章取义:这是一个后辈“不至无没”而“合族计议”,为“八代祖”立的一个纪念性质的奉祀碑,“虽未知始祖宗谱” “而序其系列”以昭启后辈,永世不忘祖先功德。</p><p class="ql-block"> 仅此碑文,无法断定与张凤翔的联系。</p><p class="ql-block"> 迷茫中,笔者试着对碑文拓片进行辨识。在看了十几遍后,发现有 “户部雲”三个字。 “户部雲”:不就是说张凤翔在京城任“户部雲南司主事”吗?</p><p class="ql-block"> 这么重大的证据,笔者不敢肯定,便将碑文图片上的“户部雲”用橙色线条框起来,发给旬阳县原博物馆馆长罗金贵。</p><p class="ql-block"> 很快,得到了罗老师的微信回复:没错,就是“户部雲”三个字。他说:我以前辨识时,看的是碑文,没看到拓片,现在可以肯定,大河南张家祖坟就是张凤翔的墓地。</p><p class="ql-block"> 罗金贵的肯定,给了我继续写完这篇文章的信心。悬在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p><p class="ql-block"> 可是,又有两个疑问:好知县张勉是否也葬在这里?碑文中还有一位官至翰林是谁?皆无从考证。</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张氏后人:张世生(左)张世杰(右)。</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落户旬阳,张氏后人今何在?</p><p class="ql-block"> 据张世杰回忆,我们大河南张氏,是受家族委派,从张沟过来守墓的,来的时候,只有兄弟俩,一个是我爷,还有一个爷终生未娶。今天的大河南张家,就是从我爷那代发展而来的。张沟在烂滩沟的对面,张家的宗族都在那里。</p><p class="ql-block"> 笔者想,当年,百姓泣拥马头,不舍子民,张勉决定安家旬阳时,最初的家在哪里?张沟是他的最初落脚地?还是后来搬迁至此?这或许是永远的谜。</p><p class="ql-block"> 张世生老人说:“大河南有我们张家将近三天地,一天地两亩五,也就是七亩五,这是老祖先留下的。让看坟人无偿耕种,等于给了看坟的工钱,为的是老庄子来上坟的人,有个吃饭歇脚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在种地的时候,我父亲就给我们说,这是我们张家的祖坟,碑也是我们张家立的碑。我们的祖先是有名望的人家。其它的事,他们也不知道”。</p><p class="ql-block"> “我们这一股人过来后,没有抄谱,前年中医院基建要迁老坟,老庄子张沟过来人,我问他们有无宗谱?都说没有。张沟和我们这边一样,也就张世啥最高辈。我记得小时候,张沟家门宗过来上坟,每个坟头放一个炕炕馍,人一走,我们就捡回去吃”。</p><p class="ql-block"> 2016年12月22日,张昌盛抄了一个派行,共十辈子,志、正、万、世、昌,孝、友、广、迁、顺。目前,活着的人中,最高派是“世“,最低派 “有“,还剩三代就用完了,何时续谱?这是后话。</p><p class="ql-block"> 在张家后人中,谁是张凤翔七岁儿子的后代?已无从考证,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是知县张勉的后代。</p><p class="ql-block"> 张昌盛大概估算了一下,大河南这一股张氏宗族,现有八十到九十个人,至于张沟和其它地方的宗族有多少人就不得而知了。</p><p class="ql-block"> 张世杰说:2018年由于县中医院基建,我们又迁坟11座,这11座坟,是来大河南守墓后,在这里去世的先人。</p><p class="ql-block"> 2021年3 月6 日</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新迁的十一官坟。</span></p> <p class="ql-block">附录:</p><p class="ql-block">1、《旬阳县志》人物:张凤翔</p><p class="ql-block"> 张凤翔 (1475—1505),字光世,号伎陵子,明代洵阳县洵阳里义沟人。祖父张勉,山东巨野(今山东省巨野县)人,明正统年间任洵阳知县,勤政爱民,离任之日,百姓泣拥马首挽留,遂安家于洵阳。父张杰,贡生,直隶大宁卫经历。凤翔自幼患眼疾,白昼短视,暗处则反明(俗谓“羞光眼”),故书房窗户白天必用物遮障。他用左手写字,惯于横书,才思敏捷,落笔成章,时人誉为王勃、王延寿再世。弘治五年(1492)乡试中举,弘治十二年(1499)考进士,中第二甲第二十三名,与明代著名文学家“前七子”之一李梦阳同榜,授户部云南司主事。凤翔抵京上任后,深得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杨一清器重。王公大人、翰卿墨客慕其诗名,竞相前往凤翔寓所,以求识面,门无虚日。凤翔“驰骋骚赋,落笔千万言,奇字澜错,绮文辉变”,名噪京师。是时名声已居同为户部主事的李梦阳之上,但仍以兄事梦阳,二人相敬如初。不久,患黄疸病,面、目、身俱黄,即向有司告假,移居北京西山养病,“沐卧岩崦中”,消极待亡。李梦阳闻讯,特赋诗相赠。诗云:“石髓遇不识,黄精春始花。洞中日月秘,强食胜丹砂”。凤翔读诗后,深受启发,即搬回城内治疗,但因耽延时日,已不可救药。临终前,“端坐索纸笔,扫诗一十八章,投笔而逝”,年仅30岁。李梦阳悲痛至极,作《哀凤》一诗悼之,其诗云:“凤之来兮,尔胡为兮,牛有皂兮鸡有栖!凤兮凤兮今何归,伤哉命兮我心悲!”其时,凤翔母逾七旬,子仅七岁,一妻一妾,相号子旅邸,见者无不落泪。李梦阳与同僚王崇文等出资经办丧事,将凤翔归葬于洵阳县留停山(今金洞乡河湾村)。又上书孝宗皇帝,请月给米一石,养凤翔母妻终身,孝宗准行。嘉靖五年(1526)有马考功者,辑凤翔遗文七卷,题名《张伎陵子集》,印行于苏州,现已亡佚。据清代《四库存目》载,《张伎陵子集》前六卷为诗,附赋三篇,后一卷为杂文。</p><p class="ql-block">2、李梦阳作“张光世传”</p><p class="ql-block"> 张光世者,洵阳人也。名凤翔,字光世,号伎陵子。生而异质殊才,目差,日短视,然暗则反明,灯月之下犹昼也,故其书窗昼必遮障,而后□也。字用左手,横书,兴到笔飞,瞬息满纸。梦阳举于乡也,盖与光世同榜云。先是,西涯公遗提学石淙公书曰:“今年榜张潜冠乎?”石淙答曰:“设无李、张二生,潜不后矣。”及见试录,西涯叹且服曰:“邃老知人!邃老知人!”是时,光世角尚卯,业已梦床屈宋,追步马班,驰聘骚赋,落笔千万言,奇字澜错,绮文辉奕,观者咸谓子安、文考再生也。及至都、王公大人、翰卿墨客访造基门求识面者,殆无虚日,于是名出梦阳上。然光世不以自居,恒以兄事梦阳。及举进士,梦阳与同部,见其面黄,忧焉。居无几,睛亦黄。察其身,又黄。问曰:“光世不病疸乎?”光世乃告休,沐卧西山岩崦中,梦阳□其非计,遗之诗□□:“石髓遇不识,黄精春始花。洞中日月秘,强食胜丹砂”。光世于是乃移入城居。无何卒,年三十岁耳。子安二十九,文考二十四,先是人以二子目光世,不谶乎! </p><p class="ql-block"> 殁之日,母七十余,子七岁,一妻—妾,相号于旅邸,闻之无不心酸泪下者,盖伤张子才而不永,又老者、孤者、孀者贫无归也。梦阳为作《哀风之操》曰:“凤之来兮,尔胡为兮,牛有皂兮鸡有栖!凤兮凤兮今何归,伤哉命兮我心悲!”是时,梦阳与曹县王崇文亦部僚,实经纪其丧事。既以归葬洵阳,梦阳复上书孝宗皇帝,言“凤翔抱才未究,居官清苦,困病客死,棺敛路费咸资友朋,幸获反葬,然老母、孤儿、幼妻不免冻馁,伏冀圣慈俯念凤翔备员六年,不无犬马微劳,体古敝惟敝盖之义,乞照近时李崙、孔琦之例,敕有司月给米一石养膳,终其母妻之身。”奏下,吏部准行。至正德末,有人自洵阳来,言光世母殁,有司月米住支,而河南巡抚李公以前奏转行陕西巡抚,言月米必终其妻,于例乃合,不知今何如行也。嘉靖五年,马考功辑基遗文七卷,属胡苏州板行之,然散者不少矣。于戏,啬其年,复忌其文哉! </p><p class="ql-block"> 论曰:大化流行,谁乎测哉!相如病于金马,长吉死于玉楼,居实摧于秋风,胡畀之良,胡夺之速?是以志士惑焉。仰天而问,凌云托之大人,造化比之小儿,盖愤簸弄之叵测,而痛英雄之难遭也。夫张子者,因僻邑之产,而寒素之伦也,总角之年,非有鸡窗之授,熊丸之督也,一旦起而掞宏,虚振藻丽,浙鸿之逵,空骥之群,斯下学之至之哉,亦天之所以畀之也,乃今若斯,焉已大代,果可测乎。吁!伤哉!然张子盖亦尝梦幢*(左车右并)冉冉自天下,广乐导之,若迎已者。病之革也,起端坐,索纸笔,扫诗一十八章,言意漫涣,弗次渐昏渐竭,末诗有一章三句者,一章二句、一句者,投笔而气绝矣。今集中录其全者十四首。 </p><p class="ql-block"> 注:李梦阳(1473—1530),字天赐,又字献吉,号空同子,庆阳(今属甘肃)人,后徙河南扶沟,明文学家。其文学主张、提倡“文必秦汉,诗必盛唐”,反对虚浮的“台阁体”,与何景明等互相呼应,号称“前七子”。有《空同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潘全耀,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政协安康市文史研究员。出版有散文集《悠悠兰草花》《此岸彼岸》,著有中篇小说《不爱》《尿茶》《认爹》,长篇小说《沸腾的山乡》;文史类作品多篇,在社会上有一定反响。</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