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札记】老年是夕阳的诗

敬.静.净.境

　　我一直以为，老年是夕阳的一首诗。你想啊：一个人，从他降临到这个世界，一路坎坎坷坷，风风雨雨，好不容易走到了老年。虽说满头的白发和额上的皱纹写满了岁月的沧桑，但胸中却满是丰富的阅历，厚实的沉淀，就像那西天的夕阳，经过周而复始的历练，才有那从容且色彩缤纷的晚霞。就像一首歌中唱的那样：“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夕阳是晚开的花，夕阳是陈酿的酒···”

　　说起来似乎挺有诗意，但现实生活中，“老年”，似乎是一个有点沉重的话题。

一日，我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一位朋友转发的一个帖子，大意是说光阴易逝，人生易老，人生的余额不足，却又无法为其充值，有许多的无奈和伤感。并在转发的这篇帖子前加上了自己的感叹：“我真想痛哭一场！”另一位朋友看到这句感叹后十分惊讶，便在评论区关切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答曰：“一想到自己一下子就这么老了，心里觉得很难过”。

　　我的这位朋友年轻的时候长得很漂亮。一想到如今青春已逝，美貌不再，这对于一个曾经如花一般美貌的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老更让她们感到失落和恐惧了。这也难怪，不要说作为一个平常人会有如此的恐老心理，就是有着很高文化和学识修养的人，面对着日益老去的芳华和容貌，也会发出同样的伤感和无奈的感叹。宋代著名女词人李清照，学富五车，才貌兼备，也同样对岁月的流逝，美貌不再，有着“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的无奈。

　　其实，老——是一个生命的自然过程，岁月，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张没有返程的单程车票。然而，老，对于许多的老年人来说，又似乎普遍是一个不大愿意面对，不甘情愿接受的残酷现实。想到曾经美好的青春逝去了，想到曾经美好的梦想幻灭了，想到曾经事业的舞台谢幕了，想到曾经英俊貌美的容颜老去了，想到人生美好的岁月所剩无多了···，老，似乎真的是有些不堪了。

　　但岁月无情，人终究是会老的，这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但，老未必就真的那么让人感觉不堪。曾经读余秋雨先生的《关于年龄》，其中有一章关于老年的专述《老年：如诗的年岁》。他说：说老年人是“如诗的年岁”，并不是奉承老年人。他是这样表述的：

“中年太实际，太繁忙，在整体上算不得诗；青年时代常常被诗化，但青年时代的诗太多激情而缺少意境，按我的标准，缺少意境就算不得好诗。

只有到了老年，沉重的人生使命已经卸除，生活的甘苦也已了然，万丈红尘已移到远处，宁静下来了的周际环境与逐渐放慢了的生命节奏构成了一种总结性、归纳性的轻微和声，诗的意境出现了”。

余秋雨先生进一步阐述了老年的岁月应该如诗一般美好的理由：

“···老年岁月总是比较悠闲，总是能够没有功利地重新面对自然，总是漫步在回忆的田野···他们以诗的方式生活着，看街市忙碌，看后辈来去，看庭花凋零，看春草又绿···”

　　听起来特别美好，但很多老年人似乎感受不到。社交范围的急剧缩小，社会功能的逐步减弱，让他们似乎在一夜之间成为社会的“弱势群体”。他们开始有些迷惘，有些困惑，有些失去了人生的坐标，于是，在内心也变得自卑起来。我曾经读过一篇文章，这篇文章的作者写她的母亲退休之前是一个单位的领导，见过世面，十分干练，能力强，口才好，处处给人一种十分自信的女强人的印象。可是一退休，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由原来的那种干练、自信，逐渐变得拖沓，不自信，甚至有些自卑起来。一次，她因有事去一幢高档的写字楼里找在那里面上班的女儿，见到守门的保安竟然紧张得说话都没了条理，好像人老了是一种什么错似的。有些人害怕别人说自己老，彼此老朋友见面，都说“不老不老”。上街买东西，听别人称呼自己“帅哥、大姐”，心里便十分开心；若是被人称为“大爷、大妈”或“老人家”，心里便一百个不是滋味。余秋雨先生认为，对一位长者以不相称的年轻称呼，这其实是“对长者的大不敬”。

　　当然，老年毕竟是西天的夕阳，再怎么美好，也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了。老年是夕阳的一首诗，有红霞满天的美好，也有去日无多的伤感。我们吟诵老年的这首夕阳诗，应该少一些伤感的情绪，多一些坦然泰然的心态。既然夕阳无限好，我们就要把老年的生活活出无限美好的诗意和意境来，就像那漫天的晚霞，灿烂且精彩！

（2021年3月5日于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