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王东生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有个叫肖楞儿的,在严知府身边做下人。这天,肖楞儿出府回家,在一条街巷见有人在玩斗鸡,不由站脚看起来。可不一会儿他就摇起头,这几只鸡并非好种,斗得没有章法,抬腿便要离开。可不知为啥有两只鸡扑刺刺凌空飞起,直朝肖楞儿头顶而来,欲啄肖楞儿的眼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就在这关键时刻,突然不知从哪里又飞来一只白公鸡,当当当几口就将那两只斗鸡掐败而逃。肖楞儿突地眼睛一亮,把白公鸡带回了家,先精心喂养,再深入教练斗鸡技巧。很快,白公鸡斗狠之功精熟了得,肖楞儿这才把白公鸡献给酷好斗鸡的严知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开始,严知府对这只鸡颇为不屑:很普通的一只鸡嘛,远不如他养的那几十只斗鸡,个个雄威无比。可严知府还是跟肖楞儿说:就让它先跟我的鸡斗斗捷利吧,然后再看是否留下它。结果让人没想到,严知府那几十只身经百战的斗鸡,个个都让白公鸡斗败下来,鸡血流淌了一地!严知府呆了,他没料到是这个结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突然,严知府却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说:这是一只神鸡呀!接着便屈身过去抱住白公鸡,又说:以后,我就靠依你建功立业啦!即刻给它命名叫白将军,留了下来。把肖楞儿也提拔为了府中总管,并让他全权伺养白将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肖楞儿因鸡升官,伺候白公鸡就如伺候严知府那般殷勤周到。果然白公鸡争气,周边百里的斗鸡好手前来挑战,白将军力挫群雄,一个个都斗败了它们。从此,严知府就在这一地界上有了斗鸡无敌手的赞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天,保定府一个斗鸡高手带着一只红公鸡找上门来,声言要与白将军斗一斗。严知府驱使着白将军来到斗鸡场。结果出人意料,白将军与那只红公鸡斗了三十回合便败将下来!这,这是怎的回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严知府和肖楞儿赶紧观察白将军:白将军一身羽毛仍是油白放亮,双眼也目光贼亮,亮得还有些异样。肖楞儿一下就明白了,跟严知府道:这事大人您甭管了,我来办吧。接着肖楞儿就跑遍了城,找来了一只漂亮的白母鸡,放入白将军的鸡舍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转眼七日过去,肖楞儿抱着白将军同严知府又来找那保定人斗鸡,结果,白将军雄风大振,只用了十回合就将红公鸡的一只眼睛啄废了。那保定人当场伤心地昏了过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从此,白将军更是声名远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却说这天一早,肖楞儿端着饲料来鸡舍喂鸡,就听鸡舍里传出一片吱吱喳喳声音。肖楞儿奇怪地俯身一看,一下睁大了眼睛,原来是那只白母鸡孵出十一只小鸡来,白将军和白母鸡把它们揽在怀里,一递一下用嘴为它们梳理着羽毛呢!肖楞儿赶紧跑着去告诉严知府这个消息,严知府连裤子都没有穿齐整就跑了过来,高兴地叫道:这等说,我的斗鸡有后继了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入秋的一天,突然又来了一个伊犁人,声言专门慕名来找严知府斗鸡的,并将一只斗鸡高高托在肩膀上。这只斗鸡通体油黑,冠顶通红,昂首挺胸,一看便是上品,伊犁人管它叫伊犁黑。但严知府对这伊犁黑看都没正眼看一下便对伊犁人说:你可知道那保定人的下场?伊犁人说:我正是听闻那保定人的下场,今日才来找你的,应战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因为没有对手,严知府的白将军已经好长时间没参斗了,今天即有这不怕死的找上门来,那他便不客气了。为了羞辱伊犁人,严知府还把斗鸡的事大张旗鼓地招摇出去,引得观者们将个斗鸡场围了个水泄不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可让严知府做梦没想到,白将军上场还没斗几个回合,就被伊犁黑斗败下来,白将军一片鸡冠还被啄掉了!严知府傻了眼,令肖楞儿驱白将军再上战场,白将军却偷空忽一下从肖楞儿胯下跑出,一遛烟逃回鸡舍里去了。哄地一声,围观的人指着狼狈遁去的白将军笑起来。严知府当着这么多人丢失脸面,轰地一声晕倒地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待严知府再醒过来,便不会说话了,茶饭也不进,那样子就有了要死的光景。严家人急坏了,都来找肖楞儿讨办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肖楞儿想:严知府是因了白将军败阵而病倒,只有白将军再斗败伊犁黑,报仇雪耻,才能冲回严知府的魂窍来。他便抱起白将军又回到斗鸡场。但是白将军一次次又败下阵来,仍跑回白母鸡和它们的孩子身边去。肖楞儿一拍脑门明白了:怪不得败下阵来,原来是儿女情长造成的这个结果呀!突然他眼珠一转,有了一个主意,冲进鸡舍,把白母鸡和那十一只小鸡都抓起来,用针线将它们的嘴缝合了,再把米洒在地上,水放在地上,白母鸡和它的孩子先还感到嘴痛,几天下来才感到饥饿比嘴痛更难受,但嘴被缝住吃不到地上的谷食,喝不到地上的水,只能眼睁睁急得在地上转。更可怜那斗鸡的白将军看着这个情景,急疯了般撞得笼子澎澎响,将鸡冠都撞出血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到最后,白母鸡和十一只小鸡都饿死渴死了,肖楞儿这才把白将军放出笼,对它说:让你儿女情长,这下让你死了心!他想斩断了情思,白将军这下能全力以赴去斗伊犁黑了吧?可是白将军却是卧在地上不起来,一副万念俱灰样子,喂它食也不吃,喂它水也不喝,直至将自己也饿死渴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临死的这天,白将军突然睁开眼睛,目光中流出无限悲哀。可不一会儿悲哀没有了,目光变作两把利剑般直盯住了肖楞儿!盯着盯着,忽然,就眯眯地笑了一下!鸡怎么会笑?肖楞儿不由感到浑身一阵毛骨悚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肖楞儿错打算盘弄出这个结果,他不知道该怎向严知府交待。当他硬着头皮告诉了严知府这个噩耗,没想到奄奄一息的严知府却喷儿地乐了,接着坐起身来道:死得好!死得好!那禽畜已不再是常胜不败的斗鸡了,杀了它又何妨?严知府的病竟被肖楞儿这恶法给治好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严知府病好后,官运亨通,来年升迁到京城做官去了。临上任时严知府没忘记忠心耿耿的肖楞儿,一纸荐书,竟让肖楞儿接替了自己,补任了知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肖楞儿又一次因鸡升官,简直乐翻天,这才想起一件事来:这多年他尽顾拍严知府马屁,将自己婚事耽搁下了,他想起了传宗接代这件事。于是,他一口气竟娶了七个女人。可奇怪的是,七个女人不仅没有给他生下儿子,甚至连个女儿也没生下来。而这时的肖楞儿已是五十多岁的高龄了!肖楞儿这下可是真慌了,自己做官多年已贪下不少钱财,挺大的家业了,后续无人没有承继,怎能对得起祖宗?一咬牙,他又给自己娶回来个八太太,他要做最后一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别说,这人一发狠还真能出现奇迹,肖知府白天吃药恶补,晚上就到八太太屋头努力,时不久,八太太还真怀孕了!花钱再请来名医术士把脉断胎,八太太怀的竟真是个儿子,肖知府高兴地简直要疯掉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转眼十月成胎已满,儿子落地这天,肖府上下一派喜庆热闹,挂红张彩,竟像是迎接神仙下凡一般。终于,肖知府的儿子生下来了,却是不哭不闹,无声无息?众人上前去一看,原来却是个死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这,这是怎的回事?肖知府扳住光溜溜的死孩子左瞧又看,眼睛一下呆住了……突然,就想起多年前他用针线缝住嘴被饿死的白母鸡和那十一只小鸡,还有宁死不屈的斗鸡白将军,还有白将军临死前那蹊跷的微微一笑,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不由大叫一声:天那!一头栽倒在地上便再没有站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肖府上下见状无不惊异,纷纷上前也扳住那死孩子一看,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才发现,原来肖知府的儿子长了一个石腚,没得泄孔,是憋死的!</span></p> <p class="ql-block"> (已发表。图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