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儿时记忆 聋嫲嫲 奶奶,在我们这里叫嫲嫲。我们胡同里有个老人,我叫她大嫲嫲。当时约有70多岁吧,耳朵聋得厉害。在街上遇见,或者在她家里,与她打招呼,虽然她听不明白和她说的什么,她还是根据你的口型或者是根据当时的情景或者根据你的表情与你对对子。别人与她交流时不自觉的还要靠手势辅助,但绝对不是聋哑人使用的那种标准手势,而是与她交流的人按照自己的理解比划给她看。不管她看得懂还是看不懂,她都一个劲儿的点头,嘴里啊啊的应着,仿佛都搞明白了。你别看她聋,她还是个热心人,特别愿意与人们打招呼,咋咋呼呼的大声的和人们说话。整天捯饬着两只小脚东家走,西家串,去给人调解个婆媳不睦啦,邻里纠纷啦,等等。反正,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过年的话,都是与人为善的话。所以,聋嫲嫲在村里的威信还是挺高的。由于她耳朵不好使,就成了我们这群混蛋小子调侃的对象。早上起来去上学,出门看见聋嫲嫲拿着个笤帚打扫胡同,上前笑眯眯的趴在她耳朵上,小声说:聋嫲嫲,你死了。她连忙直起腰来,摸着你的头,说:吃了吃了,真是个好孩子。这熊孩子的恶作剧如愿以偿,哈哈笑着跑走了。可能因为我们一条胡同住着,血缘关系也比较近,我吧又比较老实,所以,她对我特别喜欢。有时看看旁边没人,悄悄地塞给我一块糖,眨巴眨巴眼,指指嘴巴,说:快吃了吧。看着我吃糖,她的表情是比她自己吃都甜。所以,我很少和她说你死了。有年夏天,下了一场大雨,下的是沟满壕平。我村西的小河水位暴涨,眼看把那座小桥都淹没了。雨停了,好多人都从家里出来看那满街流淌的雨水和那暴涨的河水。聋嫲嫲也在其中。一群孩子在河边兴奋地又跑又跳,可狗欢无好事,我的一个小伙伴脚下一滑,身子一歪,就在要掉到河里的一霎那,只见聋嫲嫲伸手一拽,把我那小伙伴拽到了岸上,聋嫲嫲却失去了平衡,又是小脚,一个趔趄,掉进了河里,多亏她伸手抓住了河边的一墩棉槐条子,这时旁边的人围上来七拉八拽的把聋嫲嫲拖了上来。当时的人们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从那以后,也不知是怎么了,小伙伴们好像都不约而同的不再对着聋嫲嫲说:你死了。</p> <p class="ql-block">儿时记忆 辞灶</p><p class="ql-block"> 记得那是在文化大革命以前,大概是在上一、二年级吧。也是到了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的时候。我见奶奶在灶前贴上了灶王爷的像,是那种木板子印画。上面印着灶王爷和一副对联,上联是上天言好事,下联是下界降吉祥,横批是一家之主。奶奶在灶前的桌子上摆放上馒头、糖瓜等供品,准备辞灶了。这时我想起了不知是跟谁学的一个辞灶的顺口溜,就说:一没有香,二没有纸儿,三没有糖瓜堵你的嘴儿,你要是去西天胡啰啰,回来打断你的腿……还没等说完,就看见奶奶抄起了烧火棍,看事不好,拔腿就跑。只听奶奶在后边说:你再给我胡说八道,我先打断你的腿。天黑了,得回家睡觉了。我硬着头皮往家走。刚进家门,就听奶奶说,你还敢回来啊。我小声嘟囔着说,以后不敢了。奶奶拿起笤帚疙瘩把眼一瞪:还有以后?我赶紧说,没以后了、没以后了。奶奶这才说:小兔崽子,以后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找根麻线把你的嘴缝上。快睡觉去吧。得到赦令,脱鞋上炕,只见枕头边上放着一蝶糖瓜。我看向奶奶:给你的,今晚上吃一块,那些明天吃。奶奶说。我那个恣啊,一跟头来了个蝎子倒爬墙。拿一块糖瓜放在嘴里,那真的是甜到了心里…… </p> <p class="ql-block">儿时记忆 滑冰</p><p class="ql-block"> 我们小时候的冬天,比现在冷。一进腊月,我们村西的小河就完全结冰了。一放寒假,一群小伙伴可就玩疯了。上墙爬屋,占山为王,打尖打瓦,踢毽跳房。但最让人上瘾的还就是滑冰这一项。说起滑冰,当然不像正规的滑冰运动。那时,最简单的滑冰就是擦滑,一说大家都明白。还有的自制滑冰鞋,就是做一双类似于日本人的木屐,鞋底上钉上一根粗铁条。然后用木棍在前头钉上两个钉子作滑冰杆,这就是有模有样的滑冰运动了。擦滑也好,滑冰鞋也好,是相当危险的运动,一旦滑倒,不论是脑袋还是屁股,都是要吃屈的。疼的呲牙咧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还要强装笑脸,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难受不能让小伙伴们看出来,不能让他们看笑话。那哭笑不得的样子,不是专业演员还真是很难演的出来。比较安全的滑冰运动是制作一个滑冰车。实际就是在一块长一米,宽半米的木板底部钉上两条小钢筋,同样用两根滑冰杆支撑前滑即可。尽管比较安全,也有意外。我一个小伙伴家里养了一条大黑狗,高大健壮,但性格温顺,从不咬人,他平时常常把牠当骡子骑。那天,他心血来潮,把大黑狗套在了滑冰车上,让大黑狗拉着他,好不惬意,小伙伴们都羡慕不已。就在他洋洋得意不知所以的时候,出事了。原来,大黑狗拉着冰车到了一处冰层较薄的地方,狗过去了,车却压破冰层陷了下去。这下悲剧了,亏得河里水不深,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拉了上来,满身泥水的送回家里换衣服去了。我的平衡感不好,擦滑什么的我不喜欢。我喜欢的是在冰上打陀螺,我们那里叫打懒老婆。懒老婆都是我自己做的,不谦虚地说,我做的懒老婆转起来特别稳。不少小伙伴的懒老婆都是我做的,当然,他们得拿点什么东西和我换。因为河水不深,那时的家长老师也不像现在管的那么严,所以,可以尽情的疯,尽情地玩。看看现在的孩子,这不许,那不行,除了做作业,就是看电视,再就是玩手机。我真的好可怜他们。什么时候能让孩子们自由的玩耍,释放他们的天性,那就好了。</p> <p class="ql-block">儿时记忆 爆竹</p><p class="ql-block"> 爆竹我们这里都叫爆仗。小时候,每逢过年,特别是男孩子,都喜欢放爆仗。当年那爆仗花样没现在多。常见的不过就是潍县松,二踢脚,摔爆仗,钻天猴,也叫起花,再就是长串的鞭。当时的经济条件不好,农村孩子买不起太多的爆竹来玩。买的最多的就是一分钱两个的小双连。这种小爆仗两个一对,芯子相连,可剪开单放,也可一点两响。大都是剪开单放,不舍得一次点俩。成挂的小鞭也都是拆着放。成串的放那都是大人的事。那时小伙伴放爆仗的花样繁多,有塞在冰窟窿里炸鱼的,有点着以后扣上墨水瓶,看着瓶子飞上天的,胆大的点着以后扔向天空,听响带看花的。这种放法危险性大,扔晚了或者芯子太急,炸着手是常事,我就曾被炸着过,那滋味真的不好受,回家还不敢让大人知道,只有自己默默忍受。小伙伴们常常搞些恶作剧,比如爆仗点着以后故意扔到女孩堆里,惹得那些女孩子一片惊呼,然后群起而攻之,那男孩一边幸灾乐祸的狂笑,一边落荒而逃。关键是还常常殃及池鱼,没惹事的也受到她们的攻击和谩骂。但是不管是我们还是她们,却都是高兴的又叫又闹。还有更缺德的,就是把爆仗插到鲜牛粪上,一声炸响,屎花飞溅,一不留神,过年穿的新衣服就迸上了牛屎,一脸晦气的回家挨骂去了。发生在我身上的倒霉事情是:在新棉袄的布袋里装了几个摔爆仗,一不留神跌了一跤,偏偏就把那几个爆仗摔响了,好好的新棉袄被炸了个窟窿。让我的奶奶好一个数落。不着是大过年的,那顿笤帚疙瘩是免不了的。儿时的年,虽然没有现在富足,也没有现在那么多的文化生活,但却过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老来老去,却对那儿时的年味越来越思念。唉!怎么还没来得及长大就老了呢?</p> <p class="ql-block">儿时记忆 偷瓜 刚上初中的时候吧,暑假里。晚上,与一帮小伙伴疯玩到大约10点多钟,我们的头,外号叫毛蛋的说:咱生产队里的瓜熟了,我们去偷几个吃,干不干。毛蛋比我们大,当时16岁了,从小就调皮捣蛋,小学四年级就辍学不上了。平时在生产队里干点杂活,挣俩工分。也经常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他这么一说,有几个大点的伙伴当即表态,愿意和他一块去。我们几个小点的老实孩子,想去又不敢去,都在犹豫不决。毛蛋见状,说:不去的以后我们就不和他一起玩了。我们几个一听,这还了得,这意味着你被打入另册了,以后就被大家孤立了。于是,赶快表态说:去。好了,就这么定了。毛蛋制订了偷瓜计划,他和几个大点的进去偷,我们几个小点的负责警戒。然后,我们就在毛蛋的带领下,打枪的不要,悄悄地向瓜地开发。在瓜地看瓜的是我们生产队的一个孤寡老人,我叫他三老爷。他嗜酒,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但是待人非常和气,村里人都很尊重他。每年生产队里都是安排他看瓜。这天晚上,三老爷估计也喝得不少,离瓜地老远就听见他打呼噜。毛蛋说:三老爷又喝醉了,好机会。我们慢慢的靠近了瓜棚。只见三老爷斜躺在瓜棚那破床上正呼呼大睡呢。毛蛋进去一打量,只见在瓜棚的一角放着两大篓子西瓜,这肯定是准备明天到集上去卖的。毛蛋两眼放光,低声对我们说:我们每人抱一个,快走。于是,我们每人抱了一个西瓜就走,毛蛋断后,他却是抱了两个。瓜地东侧是一条水沟,平时没有水,只因头一天刚下过雨,有几个散在的小水湾。水沟里的草却长得很茂盛,齐腰多深。我们抱着西瓜到了水沟的东侧以后,就算是安全了。这时,只听见三老爷仍旧鼾声如雷。没想到,毛蛋的恶作剧心理又犯了,他招呼那几个大点的伙伴又悄悄地返回瓜棚,只见他们几人把三老爷连床带人抬了出来,放在了水沟里。瓜棚里的这张床只有三条腿,在瓜棚里那条腿是用砖头垫着的。他们轻轻地将床放下,还将三条腿的床找好平衡,稳稳地放在那里,悄悄的退到水沟东面的安全地带,抱起西瓜,拉起架势,大喊一声:偷瓜啦!然后,撒腿就跑。那三老爷睡梦中听人大喊偷瓜,一咕噜爬将起来,殊不知却人倒床歪,噗通一声跌入水中。耳中听见稀里哗啦连跑带叫,知道被人暗算。返回棚内,提起猎枪,跨过水沟,朝着前方影影绰绰的一群黑影拼命追赶。无奈,隔得太远,不多时,只见黑影离散,渐无踪影。气的三老爷朝天猛开一枪,在夜幕中一团火光,映照出三老爷那瘦削的身影。天还没亮,就听见三老爷的声声大骂,村东骂到村西,还不时的传来轰轰的土枪声。平时,三老爷看瓜也经常少,从没见他发火。队长有时说说他,他都是振振有词,说:瓜果栗子枣,见了下口咬,少了就少了,都是自己村里的老少爷们,也没有甜还了别人。你要是罚,就罚我吧,我不要工分了。他是五保户,队长知道扣他工分就是一说,再说他又是个长辈,便不再和他计较。这次骂街,看来是真把三老爷气坏了。村民们看见他气成这样,都过去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的骂。人们安慰他,他也不听。后来队长和支部书记都来了,他才逐渐的安静下来,把昨夜的事情说了个大概。人们一听,也气炸了,纷纷回家找自家孩子询问。三老爷这一闹腾,我们这些参与其事的伙伴们早就吓破了胆,连毛蛋也躲起来不见了人影,任大人们如何威逼利诱,都表现出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英雄气概。好在没有一人叛变,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从这以后,我们生产队的瓜好像再也没有少过,三老爷依旧经常喝的醉醺醺的。不过,三老爷添了个毛病,喝醉了酒,就提着那杆土炮,从村东到村西的骂街。</p> <p class="ql-block">儿时记忆 打枣</p><p class="ql-block"> 上初中了。学校离我们村三里路。村里一起去上学的有三个人,我,建华和骆安。我们三人同龄,从小学一年级就是一个班,几乎形影不离。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有我们的份。初中上学去了外村,每天早上三人相约一起上学,中午在学校吃一顿饭,下午放学再一起回家。去学校的路上,有一户人家的墙外长着一棵枣树,这棵枣树有碗口粗细,八九米高,斜斜地探到路面上。正值初秋时节,比鸽子蛋还要大的枣已有了颜色,半黄半红的大枣煞是诱人。每次走到这里,总要拾几块石头,有枣无枣的也要扔它几下,打下来是福分,打不下来权当锻炼。这天,走到树下如法炮制,三人又是几块石头扔上去,运气不错,只见噼里啪啦掉下不少的枣来。三人赶忙俯身去拾。没拾几个,却听到嗡嗡之声,没等看清我就觉得耳朵一阵剧痛,猛抬头,只见数十只小蜻蜓大的黄蜂围着我们三人疯狂进攻。看事不好,撒腿就跑。紧跑慢跑,我还是被叮咬了好几处。大概他俩也不比我好多少。这时,我就感觉满头满脸火烧火燎的痛。不能去学校了,赶快回家吧,看看有什么办法止痛。还没等到家,我就感觉头昏脑胀,眼不能睁,口不能言,跌跌撞撞回到家里,奶奶一见我这样子,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见我两眼肿胀,只剩左眼还有一条缝,上唇肿的真像猪刚嘴了,牙都露不出来了。手上头上脖子上也都被叮了,肿的老高。奶奶看我这个样子,又心疼又害怕,叫人通知我的妈妈快回家。(当时妈妈在本村小学教书)这时,奶奶就用祖传的法子给我只治疗。先用碱水洗,再用长在墙头上的蝎子草捣烂贴敷。你别说,也许有心理作用,也许是有了耐受,更可能是反应迟钝了,反正,疼的不那么厉害了,慢慢的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了。等我醒来,已是下午了。两只眼睛还是睁不开,用手扒开左眼的下眼皮,看到妈妈就坐在身边,爱怜的看着我,问:饿了吧,想吃点什么。我张了张嘴,却感到好像没有感觉,只觉得口里发干发苦,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就冲妈妈摆了摆手,又躺下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东西流进口中,勉强睁开眼睛,看见妈妈一手端碗,一手拿着汤匙在一点一点的从我的牙缝里灌着米汤。第二天醒来,眼终于能睁开一条缝,能略微的张开嘴喝稀饭了,奶奶和妈妈的脸上也不那么紧绷着了。至今她们还没有责备我一句,也没有问我事情的原委。她们只是和我说了,建华和骆安他俩也被蜇了,但没我严重,今天已经去上学了。上学之前,来看过你,见你睡着,就没叫醒你。他们到学校会给你请假。妈妈还说:你们刘校长知道后,也找人捎信来,叫你好好养着,好了之后,他安排老师给你补课。我在家里整整待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尽管不情愿,想到早晚都要去学校,就不要再赖在家里给人添乱了。再走到那棵枣树下的时候,还是心有余悸。抬眼看去,那枣树的叶子似乎蔫了一部分,一问,骆安说:我们叫蜂子蛰了以后,这家的爷爷一把火把蜂窝给烧了,捅下来的那个大蜂窝比大套碗还大,听他家里的人说,掏出来的蜂蛹炒了整整一盘。我一听,本来平静的心又骚动起来,那天,如果一石头把那个蜂窝打下来,我们三个人找个地方炒炒吃,你说该多好啊。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