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一天下：赵国最后的挣扎

吴百兰

长平之战，以秦国胜而宣告结束。胜利者当然是乘胜追击，秦国开启继续进攻的征伐之路。公元前259年，秦昭襄王派大将白起兵分两路，一路由王龄率兵进攻下皮牢(今山西翼城东)、武安(今河北武安附近)；一路由司马梗率兵进攻太原郡(今山西中部)。很快秦国又取得了很大的胜利。白起认为赵国经过几次严重挫败，长平之战之后，赵国的有生力量已经被有效打击得差不多了。于是，向秦昭襄王请求，增加军粮补给，一鼓作气拿下邯郸，趁势灭了赵国。秦昭襄王虽然灭赵心切，但此时的秦国国库也所剩无几，加上如果白起再立灭赵之功，那白起之功足以功高震主。所以处于犹豫不决之中。将相有隙赵武灵王死后，赵惠文王虽然各方面都远不如赵武灵王。但是，赵惠文王还有将相和的廉颇、蔺相如及名将赵奢撑着赵国。所以赵国仍然是战国七雄之一，仍然是唯一可以对抗秦国的劲敌。 此时，秦国虽强，但内部政治发生了变化。白起是秦前相魏冉提拔的大将，现秦相范睢是靠挤兑魏冉登上秦政治舞台上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谁不想任用自己指拔的心腹结为死党。范睢当然也是如此。赵国听说白起在请求攻打邯郸的消息，赵王立刻派出说客携重金拜见范睢，一见面即问：秦军准备围攻邯郸吗？范睢答：是的。赵使马上又说：邯郸一围，赵国必亡，赵国一亡，秦王就可以称霸天下了。但是，白起立了灭赵之大功，攻取赵国七十多座城池，南定楚国鄢、郢、汉中，北灭赵括之军。即使是古代的周公、召公、吕望，功劳也无法超过白起。如今白起又力主立即灭赵，赵国一灭，白起位居三公。您这个秦相愿意屈居其下吗？白起的功劳如此之大，即使您不想在他之下，也不得不面对这一现实啊。您可不能让白起占尽秦国之功啊！再说了，秦军在攻克上党时，上党的百姓宁可逃往赵国，也坚决不肯当秦民。如果秦国现在就算把赵国灭了。 赵国北部的百姓往燕国逃，东部的百姓往齐国逃，南部的逃往韩国。那你们秦国就算占领了赵国的土地却得不到百姓，又有什么用？与其灭赵，不如让赵国割地议和。范睢一听有道理。于是应侯言于秦王曰：“秦兵劳，请许韩、赵之割地以和，且休士卒。”王听之，割韩垣雍、赵六城以和。《史记.白起王翦列传》意思是：范睢对秦昭襄王说：秦国经长平一战损失已经很惨重，不如允许韩、赵两国割地求和。秦昭襄王正担心白起功高震主呢，听范睢如此一说，也就驳回了白起的请求，同意韩、赵两国割地议和。“家和万事兴”，将相和则国运旺，主臣同心乃国之重器。可惜，强盛的秦国，主臣相疑，将相有隙，这一疑，将灭赵大事推迟了五十年，直到秦王政时期，秦国才将赵国灭了。 白起拒战公元前258年正月，秦王再次决定攻打邯郸。白起病重，秦王派王陵为将。可惜，事关灭国大战，奈何邯郸君民国心，拼死抗秦。王陵损兵折将，未能攻下邯郸。秦昭襄王再次派白起接替王陵进攻邯郸。白起说：现在攻打邯郸就不容易了。白起说出4个理由。1、诸侯的救兵快到了；2、秦国在长平之战折兵过半，国内空虚，战场又远离秦国；3、赵国殊死抵抗； 4、秦军内外受敌，赵居城内，诸侯在外，里应外合对秦军形成包围之势。如果非要打，秦军必败无疑。君王就是君王，从来都是别人听他的指挥调遣。秦昭襄王虽然觉得白起的话似乎有点道理，但，君王的固执己见的品性，怎能凭白起的几句话就改变主意。他认为长平之战那么难打，秦国凭着强大，最终还是胜利了。既然白起不肯出征，秦昭襄王只好派王龁代替王陵前敌主官。不过王陵、王龁怎能与白起相比，加上赵国这次全民同心，拼死抵抗，这仗的确是很难打。秦赵两国的战争再次陷入对峙状态。 信陵君窃符救赵这一次秦国攻打邯郸，赵国分两条腿走路。一是派使臣贿赂范睢，以私利说服范睢向秦王进言割地求和。二是派使臣向魏、楚两国求援。平原君赵胜的夫人是魏公子无忌(信陵君)的姐姐。赵胜紧急向信陵君求缓，奈何魏王不同意出兵援赵。信陵君只好求魏王的宠妃如姬窃出兵符。原来信陵君曾为如姬办过一件大事，事情是这样的。魏王曾亲自出手追查过如姬的杀父仇人，但一直没有成功。后来是信陵君帮如姬查出杀父仇人，如姬才得以报了杀父之仇。如姬一直很感谢信陵君，并一直想寻找报答信陵君的机会。这次听说信陵君要窃兵符，虽然是件冒险的事，但如姬愿意冒险替信陵君偷取兵符。信陵君得到兵符后，杀了晋鄙夺取兵权立即下令：父子同在军中的，父亲回家；兄弟同在军中的，兄长回家；家中独子无兄弟者一律回家。此令一出，军中欢呼雀跃。剩下的八万精兵，跟着信陵君赶赴邯郸救赵。 毛遂自荐平原君在向魏公子信陵君求援的同时，又一面亲自率门客前往楚国求援。平原君本打算选20名门客随从，可选来选去，只选了19人，还差一个。这时平原君平日一个不起眼的毛遂，自荐愿意同平原君一同赴楚求援。当时的平原君也确实找不到第20个随从，便问毛遂：你在我这做了多少年了？毛遂说：三年。平原君疑惑地看着毛遂说：先生若是贤士，当是像锥子放进布袋中，锥尖该是会钻出来的。你在我门下三年了我怎么对你一无所知，想你也没什么特长。臣乃今日请处囊中耳。使遂蚤得处囊中，乃颖脱而出，非特其末见而已。《史记.平原君虞卿列传》意思是说，今天就请将我放入袋中。如果早有机会进入袋中，我早就脱颖而出了。一个人的成功离不开一个好机会。成语“毛遂自荐”、“脱颖而出”出于此。 平原君在与楚王商议合纵抗秦之事时，楚王并无诚意合纵，所以谈了半天也没谈出结果。毛遂佩剑走到平原君前问：合纵乃是双方有利之事，为何谈了半天还无结果？楚王不知毛遂何人，便问平原君：这位客人是谁？平原君说：我的门客。楚王一听恼火了，对着毛遂大声吼道：我和你的主人谈事，你插什么嘴，还不赶快退下去！王之命县于遂手。……吾君在前，叱者何也。……白起，小竖子耳，率数万之众，兴师以与楚战，一战而举鄢郢，再战而烧夷陵，三战而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而赵之所羞，而王弗知恶焉。《史记.平原君虞卿列传》意思是说，毛遂握着剑说：大王您之所以敢如此训斥我，那是因为您手下人多势众，但是，十步之内，您就是再多的人，此时也派不上用场。现在大王您的性命握在我的手中。在我的主人面前，您凭什么训斥我？白起不过是个武将，率几万人攻楚，一战拿下楚国鄢、郢，二战焚烧楚国先君陵寝，三战羞辱楚国先君。这莫大的羞辱连赵国都为您们楚国感到羞愧，可大王您却不知羞耻。毛遂接着又说：合纵抗秦并不仅仅是为了赵国，同时也是为了楚国。楚王听到毛遂的这一席话，又想起白起给他的羞辱，立即答应出兵救赵。毛遂先入痛点，说出秦将白起对楚国系列的羞辱，以国耻激怒楚王。如此，合纵的目的也就达成。 独虎难驾群狼魏国出兵救赵，楚国出兵救赵，三国联军，里应外合。秦国纵然是强国，独虎也难招驾群狼。这一仗，赵国奇迹般地赢了，打了个胜仗。可是赵国的胜利来之不易。邯郸之民，炊骨易子而食，可谓急矣。……于是平原君从之，得敢死之士三千人。李同遂与三千人赴秦军，秦军为之却三十里。《史记.平原君虞卿列传》意思是说，魏、楚援军还在赶往邯郸的路上，邯郸城就已经危在旦夕了。秦军对邯郸城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猛烈攻击。这时李谈问平原君：您不担忧赵国灭亡吗？邯郸城中的百姓拿人骨当柴烧，交换孩子当饭吃，形势已经危急到了极点。然而您的后宫姬妾侍女数以百计，穿丝绸，肉菜吃不完，百姓们衣不蔽体，饥寒交迫。百姓困乏，兵器用尽，您的珍宝丝毫无损。 假若秦军破赵，您还拥有这些珍宝吗？假若秦军被打败，赵国还存在，您又何愁没有这些东西？现在您就把夫人们编入到士兵当中，担负守城任务，把财产分给士兵，将士们在危急关头得到您的恩赐，一定会对您感激不尽，拼死保卫家国。平原君采纳了李谈的建议。并组织了一个三千人的敢死队，由李谈率兵和秦军展开了自杀式地进攻。李谈战死，秦军被打退三十里。为援军到来争取了时间。待楚、魏大军到来时，三国联军里应外合，对秦军形成包围。秦军将领投降，联军创下了一个弱国联合是可以战胜强秦历史奇迹。如果，秦国不是疑心弄得君将猜疑，如果，秦国将相相和。如果、如果，秦国早在秦昭襄王时期，赵国就已经被灭了。可惜历史只有经验教训，没有如果。其实，其他六国又何尝不是呢？如果不是六国之间各怀私心，从一开始就合纵，秦国又有什么机会统一天下呢？历史的经验教训需要多少血肉写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