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格的绝版照：中国最后一个原始部落翁丁佤寨的最后纪录

阁色兰香

2021.2.14日17:40分“中国最后一个原始部落”翁丁村老寨发生严重火灾，全寨有101间原始茅草房被烧毁。翁丁佤寨发生火灾的前一天，也就是2021.2.13日，我们还在翁丁村，还在看佤寨，还在村民家，还在拉木鼓…… 一桩桩，一幕幕还清晰地留在脑海里，才离开仅一天，就传来火灾的消息，我们震惊了！开始不相信，认为是假消息，一直在反复求证，最后痛心的确认。想想都悲伤无比，偌大的村子顷刻间毁于一旦，全村共有105户茅草屋，就烧毁101户，一夜之间中国最后一个原始部落几乎全部化为灰烬。翁丁老寨就这样没了，感情上实在难以接受。 我在2021.2.27日发表了《云南临沧：穿过历史的云雾缭绕，走进大山深处的秘境》的文章，内容包括此次行程所到之处，临沧沧源翁丁佤寨，沧源崖画，云县滇缅铁路遗址园，凤庆县鲁史古镇。 一个资深的出版人看了我的这篇文章后给我留言：你对翁丁寨拍摄的组照，已成为历史的绝版照，具有重大历史价值，建议从内容上再做些充实，单列出来做一个专集。 他说的对，我们算是最后见证和记录了翁丁村画面的人，从此世上再无翁丁老寨原始部落。即便以后去做修复，修复以后的翁丁村，还能被称为“中国最后一个原始部落”，还能有它的历史感，它的原始味道吗？ 我在《云南临沧：穿过历史的云雾缭绕，走进大山深处的秘境》的文章中已写道：文物的生命只有一次，失去就永远失去了。这是人类文明的惨重损失，在全国甚至世界范围内，不可能再去找类似的原始建筑群。最为关键是，从原始社会直接迈入社会主义社会，太有典型意义了。 再一次整理翁丁佤寨的照片，真的觉得每一张照片都是宝贵至极，难以重现的。 我们这次临沧自驾游，共有8个人，我请他们把他们照的翁丁村的照片发给我，好做一个全面汇总。随后問心軒主，🎵，晓红，高峰都纷纷发来照片，尤其是問心軒主，他是个专业画家，以独特的视觉拍了很多照片，牛头和古榕树的许多照片都是他拍的。在此向所有人表示诚挚感谢！ 也多亏我们中的一位网名为🎵的小美女的抓拍，才留下我在翁丁村行走的背影。 翁丁村是中国佤族历史文化和传统建筑保留最完整的原始部落，位于临沧沧源佤族自治县西南部，面积6.3平方千米。 “翁丁”在佤语中意为是“云雾缭绕”，也意为“连接之水”。位于澜沧江畔，是个人神共居的地方。 翁丁大寨坐北朝南，整个寨子形似大椅子，周边有连绵的大山相围，村落建筑风格统一，为全木结构茅草房，分为干栏式和落地式两种及附设建筑粮仓房、木鼓房、撒拉房、祭祀房、寨门等建筑构成佤族完整的房屋建筑体系。 佤族干栏式建筑与其他民族的干栏式建筑最大的区别表现在屋顶两侧的叉叉，故佤族的干栏式民居，也叫“叉叉房”。 翁丁村有105户，500多人，全部为佤族。翁丁村建寨历史近400年，为杨氏家族首先建寨，佤族习俗中谁先第一个建寨谁就是寨主。所以寨主职位在杨氏宗族中世袭继承。 翁丁村与大多佤族村寨相似是依山而建，不同于其他村寨的是依树而建，建寨先人建寨前会选好建寨点种一棵榕树，榕树长的茂盛就此建寨，反之，另选地点。 翁丁村森林植被保护较好，寨子周围树木茂盛，寨民笃信原始宗教，认为万物有灵，对山川草木皆有敬畏之心，且崇尚自然，不随意破坏周围的自然景物，寨边有祭祀之神林，森林覆盖率达90%以上。 翁丁村中古榕树随处可见，并以合围之势把寨子围在其中，最古老的古榕树已有400多年的历史，村民把此树视为神树加以祭拜。 翁丁村老寨四周环山，寨子东西两侧各有梯田，层层包围。 村寨与自然生态环境完美融合形成一副优美的人地和谐的山地生态图景。 翁丁村共有120项文物，其中105户是传统民居建筑群，15项是历史环境要素。 翁丁村内的道路纵横交错，将整个村寨紧紧的交织在一起。 走进村民家，在火塘边，在门口，在路上和他们聊天，他们淳朴、热情、开朗、豪爽的性格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恰逢春节，他们舂佤族粑粑给我们吃 佤族崇拜火，火塘是佤族家庭的象征。 佤族妇女也是最勤劳的 佤族寨门是佤族房屋建筑的附属建筑，也是一个村寨最具体的标志。 在寨门口迎接我们的佤族姑娘 走过来的两个可爱的佤族小姑娘 佤族牛头桩不仅是佤族的图腾，也是财富的象征。 挂的牛头越多，说明村寨，家庭越富足或古老。 翁丁村的广场上，有佤王府、木鼓房等主要建筑。 佤王府外面有木制的图腾柱，每个图案和花纹都有其特定的含义。 那天还参加了极富有民族特色的拉木鼓活动 “拉木鼓”是佤族木鼓文化的重要活动之一，在神林里献祭后，全村寨的村民会一起唱着歌曲拉着木鼓。 站在木鼓上的魔巴会发出响亮和有节奏的呼喊，指挥大家拉动木鼓。 在队伍最前面，走的是手捧祭祀物品的长老，后面跟着民族乐器的吹奏者，再后面才是拉木鼓的队伍。 木鼓被拉到寨门前 进入寨子的广场后，村民们就围着木鼓，排成里外两圈，开始跳“打歌”。 我相信那天的“拉木鼓”活动留下的每一张照片和视频，一定可以称为最后的纪录和画面。 为什么被称为“中国最后的原始部落”，因为翁丁村独特的地理环境，使之数百年与外界隔绝，从而形成了独特的佤族原始文化。据公开资料显示，翁丁村隐秘在临沧沧源勐角乡的山谷里，有400多年的部落历史。1949年前，这里还处于原始社会末期，他们以部落为单位，依山而居，过着刀耕火种，犁田靠牛，吃水靠背，点灯靠油，结绳记事的原始生活，直到解放后，这里才被外界发现。 在人类学研究者，纪录片《翁丁》的导演刘春雨看来，翁丁还保留了比较完整的信仰体系，知识体系和制度体系，这里是佤族文化的活态博物馆。 导演刘春雨追踪拍摄纪录片《翁丁》8年，他认为，佤族对天对地对树的认识，对水的认识和我们完全不一样，人生观和世界观都和我们不太一样，但是感觉非常美好。对这个民族来说，他们的关键词，他感觉是“挽留”“诀别”。中国的民族文化留存最好的地方是村落，也是民族文化保留的基本单位。翁丁部落是中国佤族最后一个从原始社会进入到社会主义社会的村寨，对于他们族人来说，翁丁是一分挽留，同时也是一份诀别。 真是一语成谶。《翁丁》纪录片拍了8年，至今还没有问世。这个拥有400年历史，被视为中国最后一个原始部落的翁丁佤寨，在2021年大年初三的这一天，却以被烧毁这种惨烈的方式和我们“诀别”了！ 这里我特别想引用云南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教授尹绍亭《翁丁火灾有感》中写一段话：10多年前，在全省“消灭茅草房”的运动中，沧源毅然保留了翁丁，以“最后的原始部落”加以包装宣传，使之闪亮登场，一跃而成为中国旅游界的一朵奇葩，云南文化产业界的一个典范。10多年前云南省为消除贫困发起“消灭茅草房”运动，多少个和翁丁同样古朴原始神秘震撼，同样具备开发旅游的潜力，同样具备被认为是评定“文物保护单位”依据标准的寨门、寨桩、神林、图腾柱、萨拉房、祭祀房、木鼓房、剽牛桩和干栏式民居建筑的村寨无一幸免，通通被“消灭”了，对于成千上万茅草房的毁灭，当时人们并无太大反应，如今一个翁丁失火，社会反应竟然如此激烈……，前后态度的差别，让人感觉时代确乎进步了，今日社会民众的文化意识，文化遗产保护意识和参与意识，已非昔日可比。 我还没有到翁丁村前，我一直认为我是到过翁丁村的，因为类似佤族这种全木结构的干栏式茅草房的村寨，我在十多年前就见过，而且不至见过一个，还见过好几个类似的村寨。看了尹绍亭教授的文章，才明白茅草房的前世今生。 翁丁村十多年前得以留下来，不仅仅是留下翁丁村，而是留下了佤族几百年来的文化遗产，留下了价值连城的佤族精神。如果没有亲自去过，很难想象在中国境内，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充满独特民族气息的原始部落。 想想翁丁佤寨400年的历史，不禁感慨万分！中国最后一个从原始社会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的原始部落，这本身就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波澜壮阔的故事。 因为太独特太神秘太稀有了，临沧沧源一直都致力于保护这个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 翁丁寨在2006年被《中国国家地理》杂志评为“中国最后一个原始部落”，同年被云南省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第一批名录，2011年被评为3A级景区，2012年被住房城乡建设部、文化部、财政部公布为第一批中国传统村落，2019年入选第七批中国历史文化名村，2020年被评为4A级景区。 每一个荣誉都是沉甸甸的，都凝聚着对佤族原始部落的传承和保护。 但是，终究这一切都止步于2021.2.14日！我特别不忍直视我们在前一天拍的每张照片，他（她）们的笑容，他（她）们的善良…… 翁丁村刚起火的那座茅草屋，同行的高峰拍下了未起火时的茅草屋。 “中国最后一个原始部落”翁丁佤寨就定格在2021.2.14日17：40分，这一刻，这个伤痛永远都愈合不了，它的文化价值，人文价值，历史价值永远无法估算…… 但我仍然会等着翁丁老寨的重新建设，因为佤族文化还在，佤族精神还在，古榕树还在…… 我一定也会重返翁丁佤寨。 参考资料：1、《翁丁村》来源：百度百科2、“中国最后一个原始部落”被烧毁，《翁丁》留下佤族人8年的坚守与妥协来源：广州国际纪录片节作者：GZDOC3、《翁丁火灾有感》作者：尹绍亭来源：一个人的民族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