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故事“一碗汤面”，是十七年前的十二月三十一日，也就是除夕夜，发生在日本某市札幌街上一家“北海亭”的面馆里。</p> <p class="ql-block">除夕夜，吃荞面条过年是当地人的传统习俗，到了这一天，面馆的生意特别好，北海亭也不例外，老板是个憨厚的老实人，老板娘古道热肠，待人亲切。</p><p class="ql-block">最后一个客人走出面馆，老板娘正在关门的时候，店门再一次被轻轻地拉开了。</p> <p class="ql-block">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小男孩走进来，孩子大约6岁和10岁左右，穿着一模一样的全新运动服，女人却穿了过时的格子旧大衣。</p> <p class="ql-block">“请坐！”老板招呼着。</p><p class="ql-block">女人怯怯地说：“可不可以……来一碗……汤面？”背后的孩子不安地对望了一眼。</p><p class="ql-block">“当然……当然可以，请这边坐！”</p> <p class="ql-block">老板娘带着他们走到最靠边的二号桌子，然后向厨房大声喊着：“一碗汤面！”</p><p class="ql-block">一人份只有一团面，老板多丢了半团面，煮了满满一大碗，老板娘和客人都不知道。</p> <p class="ql-block">母子三人围着一碗汤面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悄悄地说：“好好吃哟！”哥哥说。</p><p class="ql-block">“妈妈，您也吃嘛！”弟弟说着，夹了一根面条往母亲嘴里送。</p> <p class="ql-block">不一会儿吃完了，付了150元，母子三人同声夸赞：“真好吃，谢谢！”他们微微鞠了一躬，走出面馆。</p><p class="ql-block">“谢谢你们！新年快乐！”老板和老板娘同时大声说。</p> <p class="ql-block">每天忙着忙着，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又到了十二月三十一日这一天，即将迎接新的一年，北海亭的生意仍然非常兴旺。</p> <p class="ql-block">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了，过了十点，老板娘将店门拉下时，走进来一位中年妇人和带着的两个孩子。</p><p class="ql-block">“可不可以……给我们煮一碗……汤面？”</p><p class="ql-block">“当然，当然，请里边坐！”</p> <p class="ql-block">老板娘一边带他们到去年坐过的二号桌子，一边大声喊：“一碗汤面！”</p><p class="ql-block">老板一边应声，一边点上刚刚熄掉的炉火：“是的，一碗汤面！”</p><p class="ql-block">老板娘在丈夫耳朵旁偷偷说：“给他们煮三碗好不好？”</p><p class="ql-block">“不行，这样做他们会不好意思的。”丈夫一边回答，一边多丢进半团面条到滚烫的锅子里，再默默地盛好一大碗香喷喷的面交给妻子端出去。</p> <p class="ql-block">母子三人围着那碗面，边吃边聊：“好香……好棒……真好吃！今年还能吃到北海亭的面，真不错！明年能够再来吃就好了。”</p><p class="ql-block">吃完面，付了150元，母子三人又走出北海亭面馆。</p><p class="ql-block">“谢谢！祝你们新年快乐！”望着母子三人的背影，老板夫妇高声祝福。</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第三年的除夕夜，北海亭的生意依然非常好，10点到了，店员们领了红包回去了，主人急忙翻看墙壁上的价目表，把今年夏天涨价的：汤面一碗200元，重新写上150元。</p><p class="ql-block">三十分钟前，老板娘在二号桌上先放好一张“预约席”卡片。</p> <p class="ql-block">十点半，母子三人终于又出现了，哥哥穿着高中制服，弟弟穿着去年哥哥的夹克，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好多，母亲仍然穿着那件褪了色的格子布旧大衣。</p><p class="ql-block">“请进！请进！”老板娘热情招呼。</p><p class="ql-block">望着笑脸相迎的老板娘，母亲战战兢兢地说：“麻烦……麻烦煮两碗汤面好不好？”</p><p class="ql-block">“好的，请这边坐！”老板娘招待他们坐到二号桌，赶快藏起“预约席”卡片，然后向里面喊着：“两碗汤面！”</p><p class="ql-block">“是的！两碗汤面！马上就好呦！”老板一边应声，一边丢进了三团面。</p> <p class="ql-block">母子三人一边吃面，一边谈着话，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p><p class="ql-block">站在厨台后面的老板夫妇，也感受着他们的喜悦。</p><p class="ql-block">“小淳和哥哥，今天妈要谢谢你们啊！谢谢！”</p><p class="ql-block">“为什么？”</p><p class="ql-block">“是这样的，你们过世的爸爸造成了八个人受伤的车祸，保险公司不能支付的部分，这几年来每个月都必须缴5万元，今天已经全数缴完了。”</p><p class="ql-block">“啊？！妈妈，真的呀？”</p> <p class="ql-block">“哎，真的，因为哥哥认真的送报，小淳帮忙买菜做饭，使妈妈可以安心工作，公司发给我一份全勤的特别奖金，所以今天就把剩下的部分全部缴完了。”</p><p class="ql-block">“妈妈！哥哥！真是太好了，以后请让小淳继续做晚饭。”</p><p class="ql-block">“我也要继续送报纸。小淳，加油！”</p><p class="ql-block">“谢谢你们弟兄俩，真的谢谢！”</p> <p class="ql-block">“小淳和我有一个秘密，一直都没有跟妈妈您说，那是……十一月的一个礼拜天，小淳的学校通知家长要去参观教学课程，老师还特别附了一封信，说小淳的一篇文章被选为全北海道的代表，将参加全国的作文比赛。我听小淳的同学说了才知道的，因此那一天我代表妈妈去参观了。”</p><p class="ql-block">“真有这回事？后来呢？”</p><p class="ql-block">“老师出的题目是《我的志愿》，小淳是以一碗汤面为题写的作文，还当众读了这篇作文。”</p> <p class="ql-block">“作文是这样写的：爸爸车祸了，留下很多债务，为了还债，妈妈从早到晚拼命工作，连我认真送报的事，弟弟也全部写进去了。”</p><p class="ql-block">“还有，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我们母子三人共同吃一碗汤面，非常好吃……”</p><p class="ql-block">“三个人只叫一碗汤面，面店的伯伯和伯母竟然还向我们道谢，并且祝我们新年快乐！那声音好像在鼓励我们要坚强地活下去，赶紧把爸爸留下的债务还清！”</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因此，小淳决定长大后要开面馆，当全国第一的面馆老板，也要对每一个客人说加油！祝你幸福！谢谢你！”</p><p class="ql-block">一直站在厨台里听他们对话的老板夫妇蹲了下来，一条毛巾一人抓一头，拼命擦着不断涌出来的泪水。</p> <p class="ql-block">“作文读完了，老师说：小谆的哥哥代表你妈妈来了，请上来说几句话。”</p><p class="ql-block">“我就说：谢谢大家平时对小谆的关爱，我弟弟每天必须买菜做晚饭，常常在团体活动时急忙回家，给大家添了许多麻烦。”</p><p class="ql-block">“这些年来……妈妈只叫一碗汤面的勇气，我们兄弟绝对不会忘记……我们一定会好好努力，好好照顾母亲，今后仍然拜托各位多多关照我弟弟。”</p> <p class="ql-block">母子三人悄悄握握手，拍拍肩，比往年快乐的吃完过年的面，付了300元，说声谢谢，并且鞠了躬走出面馆。</p><p class="ql-block">望着母子三人的背影，老板又一次大声说：“谢谢！新年快乐！”</p> <p class="ql-block">又过了一年的除夕夜，北海亭面馆过了晚上九点，二号桌上又放了一个“预约席”的卡片等待着，但是，母子三人并没有出现。</p> <p class="ql-block">第二年、第三年……二号桌仍然空着，母子三人再也没有出现。</p><p class="ql-block">北海亭的生意越来越好，店里全部改装过了，桌椅都换了新的，只有那张二号桌仍然保留着，它好像变成了“幸福的桌子”。</p> <p class="ql-block">又过了很多个十二月三十一日……</p><p class="ql-block">面馆的客人们都知道二号桌的由来，每天晚上，有人吃面，有人喝酒，有人忙进忙出准备菜肴，大家边吃边谈，打成一片，就像一家人。</p> <p class="ql-block">那天晚上，过了十点半，店门突然被轻轻拉开，所有的客人都仃止了谈话，一齐朝门口望去。</p> <p class="ql-block">两个青年穿着笔挺的西服，手上拿着大衣走了进来，接着，一个穿和服的女人站在两个青年人的中间。</p><p class="ql-block">店内所有的客人都屏住了呼吸，听那个穿和服的妇人慢慢说：“麻烦……麻烦，汤面三人份可以吗？”</p> <p class="ql-block">经过了十几年的岁月，当时年轻母亲和两个小孩的形象，和眼前这三个人……老板娘努力想把画面重迭在一起，她指着面前的三个人：“你们……你们……”</p><p class="ql-block">其中一个青年望着不知所措的老板娘说：“我们母子三人，曾在十四年前的除夕夜叫了一份汤面，受到那碗面的鼓励，我们坚强地活了下来……”</p> <p class="ql-block">“……我今年已通过医师的检定考试，在京都大学医院的小儿科实习，明年四月来札幌的综合医院服务……”</p><p class="ql-block">“……我们已经去了父亲墓前祭拜，我那曾经想当面店大老板的弟弟，现在京都银行就职，与他商量决定，在今天除夕之夜，我们母子三人仍来拜访札幌的北海亭面馆，吃三人份的北海亭汤面。”</p> <p class="ql-block">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的老板夫妇，眼眶里溢满了泪水。</p><p class="ql-block">坐在门口的菜店老板站起来说：“喂，喂，老板，准备了七年的预约席呢？赶快招待他们啊！快呀！”</p> <p class="ql-block">老板娘终于恢复神志，大声说：“欢迎，请！二号桌三碗汤面。”</p><p class="ql-block">那个傻愣愣的老板擦了一下眼泪，应声说：“是的，汤面三碗！”</p><p class="ql-block">这不是伤感的眼泪，而是被一份关爱和一片宽厚的心肠所感动的热泪。</p> <p class="ql-block">从现实眼光看，面店老板的付出并不多，不过是二个面团而已，但是，憨厚、善良、诚恳，带着鼓励、祝福的“谢谢！新年快乐！”却使正受残酷现实逼迫，而陷入困境的母子三人增添了勇气，使他们走出艰难困苦的日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