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18px;">作者 司雁人</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1977年秋天,玉米成熟了,当时玉米还不能直接收割,要人工掰下来,拉到场院再脱粒。我被安排去掰玉米,手拿小镰刀,身后背个筐,上千米的地头,几百人钻进去,根本看不见人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大学要招生了,人人可以报名——消息隐隐传来。我心里烦躁得很,掰苞米时一刀砍中食指,皮翻起来,可以看见白骨。跑回卫生所包扎,缝了三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深秋时节,北大荒辽阔的天空上,成群的大雁往南飞,看见遍地玉米,就落下来增加能量,然后再飞。连里发给我一只步枪,叫我赶大雁。枪里没有子弹,但扛着挺精神。见大雁落在玉米堆上吃,我就老远提着枪喊叫着驱赶。后来写文章署名雁人,也是宿命。</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作者高中毕业证照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10月21日,恢复高考的消息正式公布,停了十多年的高考终于恢复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首先要参加初考,全连老老少少几十人报名去考。我觉得考的不怎么样,但成绩一公布,却是极少通过者之一,这让我振奋了起来。其实我们在农业生产连队,那些城市青年可能还有点资料,我们本地造,根本什么资料也没有。我1974年高中毕业,上学也没学啥。县城以上城里考生,大都参加了高考辅导班,我们连队职工不能耽误干活,基本就是</span>靠着心里往外生。</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记得统考时间是12月21—22日,但网上有人说查了资料,确认黑龙江统考的时间是12月24、25日。八团考场设在团直小学,可能九团、十团的也在八团考场。因为这时见到1975年在二师教导队报务员学习班时认识的九团、十团的人。</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作者在农场旷野中</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12月24日早晨下着小雪(我还是觉得是21日—22日),那两天从早到晚,天色都是阴阴的,空气凝重,白天也像傍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第一场数学考下来我就懵了,很多题都不会做,</span>高中时我是数学尖子生啊,别人不会都是我来讲的。<span style="font-size: 18px;">监考老师考语文时安慰我,“这科全部捞回来”。语文应该还可以,作文题目是《每当我唱起东方红》。我觉得理化卷很不易,居然要简答“晚上开汽车为什么不能开棚灯?”我在农场开过拖拉机、自动收割机,现在都对开车没兴趣。反正开车要看清楚前边的路,没事开棚灯干嘛呢?我怎么知道反光不反光的物理学道理呢!糊里糊涂考完,心里很难过。</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作者在农场家门前</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当时政治环境乍暖还寒,要考不上,就有人说你不安心扎根边疆,入党、提干、推荐上大学都没你的了。谁也没把握考上,大家都是搏一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前途是一回事,主要还怕丢脸,家里、邻居、工友觉得你不是挺能嘛,怎么考不上呢!放屁加沙子,那种讽刺挖苦相当厉害,杀死人不偿命。那些没考上的工友、同学,包括那些城市知青,后来见面一般都不提当年高考的事,或者干脆说自己没参加,不记得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晚上顶着寒风骑自行车二十公里回到家,爸爸一看,就知道考得怎么样了。“怎么头夹腚沟去了,不是挺能嘛!”你看,来了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1977年考了多少分。那时甚至不知道总场还有个教育科,可以查分,查录取没录取,被录到哪个学校。只是伸着脑袋在连队一边干活一边等。心想,来了通知书就是录取了,没来就是没考上,也就</span>不用找那个难看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心情很不好地熬过了1978年的春节,通知书没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春节过后,机务人员一起干活。一天上午,在大车间休息的时候,看到一张《人民日报》。那是1978年2月17日的《人民日报》,刊登了徐迟的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一口气读完两个整版,吃饭都耽误了,心情被陈景润刻苦攀登科学高峰的精神久久感动着。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一定争取考上大学。</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1978年作者准考证照片</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又初考又统考,每一考都尸横遍野,都可能石沉大海。1978年7月高考,我分数过了本科线一分,因为志愿报得高,最后入了矿师数专班。二九○农场1978年考上大专以上的共四十三人,总场学校高中应届毕业生七人,往届毕业生只我一个,其余三十五人都是大城市下乡青年。在学校入团的时候,无敌英俊的校团委王效先书记找我谈话,说他参加了当年的招生,对我档案上那张照片印象很深,很高兴录取到我。而直到毕业后很多年,我也不知道自己上了本科线,落到专科班。当年如果知道自己在那么艰难的条件下,竟然考进了本科段,只是由于志愿问题而没录取到,我可能会痛苦的读不下去,或退学,或毕不了业。我在生产连队干活,考大学是连队报名连队听信儿,全连就我一个人考上,所以什么事也没人告诉我。分数线面前一分压死人无数,我却浪费了那一分。2012年同学在深圳聚会,李巧玲随意说着1978年分数线时,别人都不以为然,我却脑子瞬间短路,身体顿时瘫软了一阵子,他们知道,我不知道。有些事不知道,可能也是一种幸福。没读到全日制本科,还是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假如考前填志愿时我神机妙算把握住那一分,假如招生办工作人员替我把握住“服从分配”那一分,在学校多读两年书,也许有些事可以想明白。晚出来两年,社会环境已大不一样,也许一切都将改变。可惜人生没有假如,没有也许。</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更为惊悚的是,邮递员把我的通知书送到了十二连,</span>而我除了1976年被调到砖瓦厂烧了一年砖外,都是在十三连。<span style="font-size: 18px;">要不是我们连一个熟悉的女孩到十二连串亲戚,在十二连连部看见那个普通白信封给我带回来,我就还是在等十三连通知。十三连没通知,我就以为还是没考上,连这个学也上不成。女孩把那封信给了我,我才到连里、营里、团里一级级办手续。真是一关过后一关拦,关关都是薄冰加深渊。</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作者在矿师校门前</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入学第二天一早,到教学楼后面水房打开水,迎面从锅炉房走出来一位戴黑边眼镜的教授。见教授腰板笔直、肩平颈正,个头矮而身体壮,领扣领钩严谨地扣着,头发整齐地高扬右梳,心里由衷生出一种尊敬,侧身立步让过,并目送背影三秒。后来知道那教授就是烧锅炉的,一直见他即使从上到下浑身落满炉灰,头型总是纹丝不乱。心想,连烧锅炉的都这么像教授,这学校肯定藏龙卧虎。烧锅炉的就住在校内,过几天见他领着老婆谈笑着从家里出来,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老婆眉清目秀、长鼻瘦脸、身材高挑。心想,烧锅炉的都可以找这么漂亮的老婆,这学得好好上呀!那几届同学应该都经常见到烧锅炉的一家在校园里优游着。有同学说烧锅炉的老婆是农村来的,没工作。想来他们的生活并不宽裕,但他们旁若无人的幸福,真是让人羡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开学典礼,身材模样都很俊朗,风度翩翩的教务长孟坤讲话,首先教育我们要为实现“四化”努力读书,不准谈恋爱,一经发现就立即开除。那时大多数人都听话,害怕,别的班也有不听邪的。两年青春岁月,感情生活很苍白。恋爱季形单影只,没人追,也不敢追人。日后相聚,只见繁华过处发如雪。我们用高尚为自己写就了青春的墓志铭。</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鹤岗火车站</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左起 司雁人 尹海波 马显龙</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是戴着黑白花狗皮帽子入学的,漫长的冬天里,男同学戴棉帽子,女同学扎头巾。通往学校食堂的小路白雪皑皑,从南向北,穿过一片高大的杨树林,杨树上一只只大眼睛看着我们来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教学楼里厕所开始是好用的。当时我还想,我昨天还是一个北大荒大地里干活的臭小子,今天可以站在三层楼高的位置尿尿吗?当年11月份入学,我已经在北大荒工作了四年零四个月,而我们班有甚至比我大的都还是应届生。教学楼里的厕所没几天就关闭了,宿舍楼好像也不开厕所,记不清了。只记得冬天冷的时候,男女同学抄着手,到校园东西两边两个木板公共厕所,那真叫鱼贯而行。晚上有人打着一样家用电器——手电筒。</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同游松花江</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左起 刘祥国 董剑飞 司雁人</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1979年“五四”青年节,全校师生在食堂里举办联欢会,77音乐班伴着《青春友谊圆舞曲》的旋律,表演了快三步的华尔兹。第一次看男女同学面对面手拉手跳舞,很多同学都不大适应,联欢会结束后,大家挑开食堂门斗那个厚重的棉布帘子,像逃跑一样涌出来。我听一个78英语班女同学如释重负地说:“哎呀妈呀,臊死我了!”那歌词挺有时代特色,第一段是:“蓝色的天空像大海一样,广阔的大路上尘土飞扬。穿森林过海洋来自远方,千万个青年人欢聚一堂。拉起手唱起歌跳起舞来,让我们唱一支友谊之歌。”第一次见男女生伴着动听的旋律,摆动优美的身姿,拉着手转来转去,同学们心里有刺激、有兴奋、有害羞,滋味很复杂。</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佳木斯松花江边</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左起 董剑飞 司雁人 </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们班去青石山玩过一次。那时刘寅老师刚接课,这次也跟我们一起。中午吃饭时,我们是发的面包,他饭盒里带的是鸡蛋炒黄瓜,客气地叫我们吃。不是我没出息,而是那鸡蛋炒黄瓜太诱人。刘老师一个劲儿叫我们吃,我说你看你都不吃,光叫我们吃,他说他吃不了多少。说着掀起衣服,让我们看腹部巨大的刀痕,他说是胃溃疡导致胃穿孔,大手术切除了四分之三,所以叫我们尽管吃。别人还是不大好意思,看别人吃得差不多了,鸡蛋炒黄瓜还有不少,我风卷残云,全部造光。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鸡蛋炒黄瓜。那时学校吃的比我们农场差很多,细粮、肉都少很多。晚修后,同学们都冲自家带来的油茶面。那东西烧心,有时吃了胃难受的不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学校组织过一次全校篮球赛,男生我们班碰上技工班,我带着几个“剃过头”的弟兄乱哄哄往上冲,几个回合就抵挡不住。技工班那个长了一颗板龅牙的左撇子,带着他的弟兄们大发神威,那通暴淬,基本上是满地找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1979年秋天,学校搞冬储大白菜,在市郊买了一块农民的白菜地,组织学生前去采收,一些女同学咔咔猛吃白菜心。黑脸膛的保卫科徐科长,发现白菜都是青帮子,没多少长心的,很生气,骂咧咧的,说让人“拔锚”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记忆中好像还扑过一次山火,我们到的时候,火已经基本灭了,我们扑打零星的着火点。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记不得了,也可能是我做的梦,梦里总是有野火烧过的一片片焦黑。应该有,也应该在1979或1980年春天,好像晚上才回来,同学们打水洗澡。那时洗澡不方便,基本就是擦身,学校没有澡堂。第二天还放了假,大多数人回家了,我们几个留校的好像还到电视室看了场黑白电影,对越自卫反击战题材的。春天还植过一次树,上山,很难刨坑。小松树苗栽在土坷垃里,一个技术人员讲,“一年青,二年黄,三年见阎王”,成活率不高。</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团结桥上</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左起 司雁人 李志坚 刘祥国</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那时,我和几个同学算是比较小资,这玩玩那玩玩。去过一次佳木斯松花江江沿,还去过一两次团结桥,有照片为证。小资就是往头上打发蜡。晚上洗完头,打上发蜡上晚修,后座女生闻到,“什么味什么味,真好闻”,我们偷着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校团委搞过一次征文比赛,我投了两篇,一篇一等,一篇二等。实际上,1979年春节放假在家,一个中学同学不知从哪弄到一本用十六开稿纸抄写的手抄本《第二次握手》,神秘地问我看不看,我说看,他说时间很紧,别人要来拿。我说我一定按时看完,他就给了我。我一看就入了迷,基本没睡觉就一气看完。刚开始是想看科学家怎样搞科研,真看起来却被男女主人公的纯真爱情所吸引,最后是惊诧于文学语言的力量竟能够使人心灵战栗。应该说,就是这本手抄本《第二次握手》,使我一个理科生的兴趣悄悄转向了文艺写作。</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煤海公园</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前排左起 董剑飞 司雁人 后排左起 刘祥国 李志坚</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除了77数专班哈尔滨叶宝昆、上海郑为民、北京王肯、本市刘力几个住校学长印象很深外,中文班的邱平壤、吕敬源、冷国俭、洪钧老师,都是那时矿师的一景,是我心里的一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矿师教师印象深刻的还有音乐班初本荣老师。1979年冬天对越自卫反击战时,学校也做了相应准备,学生都是民兵,初本荣好像是民兵教导员,他戴那顶黄单帽类似军帽。初老师领着我们下到学校菜窖里,挥动肩上挎着的拇指、食指分开,后三指并拢那种黄手套,用他北京人那漂亮的男高音响亮地对我们说:“不打是暂时的,打是必然的!”我文理兼修热爱艺术,当然也喜欢音乐,几次晚上到他办公室,他左手边高脚杯里装着白酒,右手边是法律方面的书,他就一边喝酒一边看书。他送给我几期《大家唱》音乐杂志,让我学唱《孔雀河》,但他没有给我讲过怎么样歌唱。后来在岭北中学实习时,我向音乐班陈力请教过气息、共鸣什么的。</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鹤岗火车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前排左起 崔瑞启(80数专)吴春华(78物理)司雁人(78数专)尹海波(78数专)马显龙(78数专)曲彦昭(78化学)富力三中学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后排左一董文彬(79政专)左二富力三中胡恩义副校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初老师那时是我心中最大的景致,与那烧锅炉的从来都一丝不苟相反,初老师衣着发式都相当随便,但就是自带光芒。一件破衣服到了他身上,就是一种景别。他穿一条黄色肥裤子,手插裤兜“啦呀啦”地从右边那条楼梯上三楼办公室,他披着大衣喝着白酒学法律的情景,至今如在目前。我觉得追捕杜丘的“啦呀啦”感情很复杂,有不服也有忧伤,有抗争也有委屈和无奈。当时初老师天天“啦呀啦”,可能反映了他的心境,但也契合了我的心情,所以印象不灭。2016年编我们班《相逢那时候》老照片时,车站送别一场,我也“啦呀啦”了一回。人生有时就是一首无字歌,说不得。除了日本电影《追捕》,还在选煤厂俱乐部看过港片《三笑》,陈思思那一版,惊为天人。那时看电影很美好,但我发现也不能多看,看了很空虚,很想谈恋爱,很想点秋香,也很想真由美坐到自己马上来。个人想法太多,耽误了实现“四化”那可了不得。</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15px;">1980年鹤岗的冬天</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大概是1980年7月12日,全体毕业生在教学楼一楼左边那间大体育室集中,屋子里有鞍马、双杠等器材,矿务局教育处人事科科长史新民宣布分配名单。外面零星有雨,空气有几分凝重,我看着同学们一张张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的脸,心里茫然而凄凉。我们天天做题,没享受当下,更不曾憧憬未来。就这么毕业了?我的大学就这么结束了?我还没上够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直到接人的汽车来了,我才最后一个把衣服放进铺盖,卷起来塞入麻袋,再把装着牙具的脸盆往上一扣,扎好口。连同一只小木箱,一个小书柜,装进南山矿来的解放牌汽车车厢里。一同分配去南山的十几个同学坐在行李上,向着未知的前程出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到了南山也有蹊跷事。转过年来调工资,人事科说我们以前参加工作那段没有档案,让我们回学校找。我们报到是姓丛的老师接的档案,矮个,眼镜很厚,记不得全称了,也像教授。我找到他,他说别人也来找,真搞不清那档案怎么就死活不见了。没办法,人事科又叫我回农场开了证明,才长了那级工资。那档案没了也是损失,1974年底我</span>在场院疯跑着扛麻袋上跳板脱玉米<span style="font-size: 18px;">卖力气,还得过一次二等奖呢,其他同学都是三等。</span></p> <p class="ql-block"> 就写这些吧。这就是我那早已远去的大学生活。因为走了学术道路,退休后还没闲着,最近喜欢听车继铃《最远的你是我最近的爱》,云淡风轻里一丝淡淡的忧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