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一 </p><p class="ql-block">说来惭愧,这次返乡,竟是源于妻的坚持:“长工冇歇、过年过节”、“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皆被儿子以“防控疫情,响应号召,就地过年”挡回。最后她打出感情牌:“家里老人都七八十岁了,体弱多病,见一面少一面。你们不回,我走路也要回”!此言直戳软肋,话到这份上了,只好告假还乡。</p><p class="ql-block">我的老家一一江西永新,是一块红土地。过去是个交通闭塞的穷壤僻所,多年前我离乡初来广东时,交通要什么没什么,别说动车、高速,火车都得中转或到一两百里开外的异地火车站去坐,长途大巴几乎是唯一的出行工具,来回挺不方便。后来随着时代变迁与生活条件改善,高速是有了,车也多起来,堵车又成“老大难”,年年春运往返困难,六百公里的路程,开车十几个小时见惯不惊,最长一次在路上呆了三十个小时,用龟速形容再贴切不过。</p> <p class="ql-block">今年春节回乡之旅,因为国家倡导“就地过年”,加之我将年假连休提前回家,倒是出人意料的顺利。腊月二十四,从顺德出发,这次我一改过去常走大广高速,经赣州南康回吉安永新的路径,选走武深高速,经韶关郴州返乡。许是归家心切,开着私车在高速上撒欢,沿途多处不是限速100,就是限速80,马力始终无法加大,好在一路畅行无阻,当天9点钟上高速,下午近4点入吉安地界,车过宁冈一一当年“朱毛会师”地,家乡永新就在望。</p><p class="ql-block">从宁冈转入永新三湾,路明显有些难走,车速不得不再减,一路弯多道窄。九十多年前,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三湾改编”就发生在这里。</p><p class="ql-block">今年恰逢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电影《三湾改编》在此开机拍摄,作为献礼片于七一期间在全国公映。朋友圈就地广招群众演员的消息刷屏,好多乡亲跃跃欲试,由于现在生活不错,长胖发福者众,一时条件符合者寡。</p><p class="ql-block">遥想土地革命时期,填饱肚子,是多少人的渴望和目标?土地,就是命根子。沧海桑田。时代变迁,近一个世纪过去,土地,早已不是唯一的衣食谋生之源。改革开放以来,陆续离开土地与家乡,不再耕田转向做生意,从事第三产业,包括外出打工者,至少占到全县(近五十万)人口的三分之一甚至一半。往年春节期间的永新县城,禾川街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湘赣商品大世界里更是挤得水泄不通,交通部门对东里大桥方向进城的车辆,年前几天就实行只出不进的严管。酒店宾馆也是天天爆满。今年返乡大军据说锐减了三分之二。大街上,与平日无异,根本没有一丝侯鸟南返,游子归家的回乡过年景象!</p><p class="ql-block">下午5点不到,车子顺利穿行县城往年这时最堵的义山路(商品大世界门前),过东里大桥就到家了。</p> <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天气不错。返乡次日,先带体弱多病的老娘去县人民医院看了看……回来后,到家里田间地头走了走。</p><p class="ql-block">冬末春初,赣西农村的田原,大抵是一派空旷苍茫的景象。近年气候回暖,过去银装素裹、水面结冰、冰棱挂枝的画面难觅。一直碎碎念期盼的漫天飞雪,三十多年来成了奢望。大片田地这时节种上了油菜。绿油油黄澄澄的油菜花满地,在阳光的照耀下,蜂飞蝶舞,芬芳扑鼻。也有少许无人耕就改种甚至荒了。不远处,几头黄牛,在悠闲地吃着青草,间或有初生牛犊哞叫,长一腔短一声,富有韵味。可能是我这不速之客扰了它们?小牛新奇地看着我。过了年,就是辛丑牛年,在抖音上刷到过一条少年与牛顶角的视频,挺逗的,令人捧腹,它寄寓着牛年谁都希望牛起来的愿望。小时候,我也没少干与小牛顶角的傻事(蛮有趣,没过多考虑安全因素)。</p> <p class="ql-block">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包产到户政策,大大激发了农村的活力。靠着这几亩田地,父母养活了我们五个儿女与两个老人。对于田地的感情与记忆,我远比同龄人刻骨铭心。因为劳力不够,自小,我们便在田地里跌打滚爬,挥汗如雨,干苦累脏重的活,晒毒辣的太阳,好几次中暑。一度看到夏天的太阳我就会恐惧。长大参加工作后,头几年还在地里干过农活,这些年,在钢筋混凝土砌成的城市里打拼,对田地越来越陌生,二十多年没下过田。因怕荒芜,我家的田地,前些年我父亲过世后,托一个本家叔父耕作,后来辗转给一个城里退休干部侍弄。有几年,种田不划算,积极性受挫,老干部就干脆种上菜,长势蛮好,有时会给家里老人捎点尝尝鲜。望着脚下这片曾给全家带来希望,赖以生存的土地,忆及它的“前世今生”,想起流传甚广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唐诗名句,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不少中国农村,很多地方分田后,几十年没再调整过。荒芜了的也难免,更别说改种其它作物了。</p> <p class="ql-block">远眺几百米外的县城河东新区,建设如火如荼。我所在的村庄有小部分地,被改扩建交通干道征用,我大妹二妹三妹出嫁后所在的村子,地更是大片被征,村人陆续洗脚上田进城。农村城市化进程加快,对她们而言,城里人乡下人,已无本质意义上的区别了。我是该为她们喜呢,还是忧?</p><p class="ql-block">这一趟回乡,照例,又要大饱口福。原本年头岁尾要出席几场婚礼赴婚宴,因防疫不得不停办。村里有户人家,去年正月该办婚礼,结果给误了,今年还是办不了,现已奉子成婚,成了事实夫妇。还有一户人家,哭笑不得,拖了两年婚礼没办成,后来听说散了。</p><p class="ql-block">妻家有个侄子,男大当婚。大半年前就把婚礼良辰吉日定下(腊月二十五),无奈也只得取消,延期另择吉日。正好家人回来了,遂改乔迁之喜,低调在家摆了一大桌子好菜,噼里啪啦、嗵嗵嗵嗵放了些鞭炮与烟花,大家乐呵呵在建好大半年的新宅子里吃了个饭。他家的这个宅子,地处村南,出行方便,与永井公路相距仅三、四百米,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前面临着一条宽阔的小江,厨房为单体独立建筑,起码有四十个方,加上庭院,连同仿欧式的四层主建筑,占地足有三百平方,这在农村倒是不显特别,要在城市就属豪华别墅。这些年,农村的房子一栋比一栋漂亮气派。</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转眼,年,就来了。天,突然下起毛毛雨。赶紧置办些年货,准备过年。春节期间我家来客不少,因此每年都要做几顿大餐。菜,都是现买。今年,妻托热心的二妹,提前一个多月便腌制了一些下酒的干货,比如干牛肉、干鸡、干鸭、腊肉、香肠、鱼干、猪舌、猪耳朵等。这些干货,清水洗净后,通过柴火熏与精盐腌,再放置太阳下暴晒与风干,经过盈月后,已是暗香浮动,满满的干货挂满杆头。</p><p class="ql-block">新鲜的年肉与菜果等荤素还是要抓紧去买的,不能等到年三十才去购置。还有春联、年画、香烛、鞭炮、灯笼、纸钱等春节年俗用品。永新是个全国书法之乡,街上随处可见挥毫写字的,千家百态各成一体,墨香四溢,受此熏陶,家家户户门头贴的春联,少见印制体,皆为自撰联,不少行家乐于为左邻右舍挥毫泼墨分文不取。</p><p class="ql-block">贴春联、挂灯笼也不是件轻松活。正门,楼门,庭院门楣,高处得找长梯,有的铝合金人字梯都够不着。灶台、土地神、厨房、水井盖甚至有人家把房门都贴得喜气洋洋,连汽车的车头都贴上了“出入平安”的条幅。春联、门神贴上去,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来,年味就浓郁了。</p><p class="ql-block">永新虽分东南西北四乡,各乡方言还有差别,但年,统一过的是中午。过年前先要弄出酒肉斋饭供奉,给先人“吃”,这是我村或为东乡多地的习俗。因此早早要起床。这一天,大致是这样度过的,上午上山给故去的先人祭祠拜敬(永新人俗称挂哨),接着忙着杀鸡杀鸭剖鱼打狗宰羊做年饭,下午做年糕,晚上围炉聊天看春晚。</p> <p class="ql-block">后山高高耸起的枫树坪的山花茅草丛中,歇息着我们的先人。对故去的先人,哪怕是一座无名的坟茔,都要心生敬畏,父亲生前常教导我们。当天清早就有人上山,人们在先人坟墓前点灯、焚香、杀鸡、洒血、烧纸钱、敬酒,摆上斋饭,香肉,满山香烟缭绕,鞭炮声此起彼伏。陆续有人上山或下山,一拨又一拨。一路上,不时有人打着招呼,嘴里应声,或颔首示意,大多却是不识。下得山来,就忙着做年饭。</p><p class="ql-block">女人们忙着摘菜,清洗,弄干净鸡鸭鱼肉上案板,切菜也是一门功夫。刀功、火侯、食材、厨艺、俗法出美味。</p><p class="ql-block">永新的年,中午的大餐上,鸡,鱼是必备的常菜,鸡喜欢用农家散养的走地鸡,一般吃谷物、米与虫儿青草长大,食材正宗。以蒸炖为惯常做法,尽量去油,电饭煲蒸炖个把钟,鸡汤很有清味。鱼有年年有余的寄寓,为塘养的鲜美活鱼。此外,黄鳝炒腊肉与冬笋炒腊肉,很有永新特色,黄鳝要么去骨,要么背脊敲扁切片,保留黄鳝血,伴干椒闷炒,出味;小炒黄牛肉,有嚼劲;蛋包肉,老少皆宜;干货的猪耳朵,好下酒;青椒炒腌萝卜,吸油;由于油菜花遍布,油菜上的软茎--菜葺(也作菜芯)也是一顿美味;还有酿豆腐,是把豆泡中间的豆囊掏空,配以肉沫与糯米,先煎后炖。永新血鸭虽无莲花血鸭名气大,但做法差不多,味道也相似,永新人蛮喜欢用家酿小黄酒,配鸭血爆炒,故永新血鸭特别地道。</p><p class="ql-block">永新狗肉,更是一绝,单是打狗、退毛,熏臊,开肚清肠弄干净,即一番学问,然后斩碎,配上永新土产的特色长尖椒,大火烹调,如再有茶油伴焖,更香喷喷,简直吃货的醇香时光。</p><p class="ql-block">今年的年,妻成了主厨。折腾了大半天,手忙脚乱、腰酸背痛后,十个八个热气腾腾、芳香扑鼻的菜终于出锅。儿子因为放假晚,留粤没回老家,把妻子气得电话一通通追打,奈何儿子回不来。人少过年气氛淡,今年的年,便唤上对门的弟弟一家三口,连同老妈共六人一齐过了。弟媳在家也做了一桌拿手好菜,双双聚合,顿时满屋生香。按习俗敬天敬地敬先人后,在不绝如缕的鞭炮声中,一家人敞怀痛饮庆大年。这也是体弱多病,倔强独居的老娘,最开心的时刻。</p><p class="ql-block">满桌的好菜,一年到头,是为了犒赏下自己的胃吗?或许多少有点浪费(剩菜下顿接着吃),但这就是年。一个沿袭了几千年传统下来的年。</p> <p class="ql-block">吃过年饭,女人们做年糕,清扫狼藉的桌面。孩子乐呵呵玩去。赣西的农村,夜晚也没什么娱乐,春晚照例还是要看的。只是当年一家人围炉夜话看春晚的情景不复了。今年天气不冷,炭火没有生起来,烤火已悄然改为围着电炉取暖了。</p><p class="ql-block">春晚,这道中国人坚持了几十年的“年夜饭”,依然那般牵引着国人的视听神经。刘德华,还是偶像级存在么?张也、周杰伦、孙楠,是否魅力依旧?贾玲、孙涛、岳云鹏、贾冰,是新的人气流量王吗?佟丽娅、倪妮,是不是令人眼前一亮?小尼与李思思们,主持风格怎样呢,成器了吗?春晚这个超级大舞台,还能出马季、姜昆、赵本山、陈佩斯、彭丽媛、宋祖英、李谷一等广为传诵,耳熟能详的经典吗?</p><p class="ql-block">一曲《难忘今宵》传唱了多少年?今夜(节目)有什么难忘?我没什么特殊印记。每年除夕,我都要守夜,直到子夜钟声鸣响,春晚落幕。这时陆续有人家放鞭炮,我也会按乡下年俗,毕恭毕敬的,虔诚地点灯、上香、鸣炮、开财门,祈求一年的风调雨顺与健康平安。只是似乎今年开始,这个与城市不远不近的乡村,开始禁止燃放烟花炮竹,自然少了份热闹与乐趣!</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四</p><p class="ql-block">过了子夜,就是大年初一,这是农历新年的开始。今年是辛丑牛年。拜年,从正月初一开始。随着科技的进步,微信拜年几年前悄然拉开帷幕。年三十,酒足饭饱,微信滴滴滴的响个不停。信息时代颠覆古老的传统习俗,有些传承慢慢发生变化。我们在“滇赣一家亲”群里向祖父前妻——远在云南的亲人拜年,双方互致祝福。不知什么时候,红包雨开始下起来了,越下越大。几百甚至几千的“砸”,出手阔绰的,主要是我远在上海经商、今年没回江西老家过年的大妹夫,还有云南已退休的三哥。今年微信体拜年之所以很火成为主流,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疫情所致,人们当面走动少了。好多人就地过年,更需要微信问候与祝福。初一照例起得晚,八九点还懒床。往年这时邻里与房族宗室本家会陆续来串门拜年,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劳师动众的走亲贺喜大拜年,取消了。村里新建的宗祠,原计划初一要“做酒”并“打龙灯”相庆,也因此推后。我对打龙灯这个古老的民俗文化节目蛮有期待。离家后再也没有现场看过打龙灯了。在广东看过舞狮,与舞龙还是相去太远。“龙灯”的规模、气势、审美均远胜于舞狮。若双龙齐舞,更蔚为壮观。一支打龙灯的队伍:舞龙头、举龙珠、扭龙躯、摆龙尾的主队有约十人,加上话事的头人,吹吹打打的锣鼓班子的几人,至少不下十五人(有的多达二十人),误工费也不低。一般农村大喜事才打龙灯相庆。这个传统习俗美在将舞蹈、绘画、武术、音乐、体操与民俗完美地揉合在一起,既酣畅淋漓地演绎力与美,又表达平安丰收等吉祥的祝福与祈盼。</p><p class="ql-block">疫情下,有些亲友家的串门拜年,也改成了微信或电话问候。</p><p class="ql-block">随着本土确诊病例越来越少,疫情渐渐呈乐观态势,在此前提下,我觉得还是要去岳母、舅舅、二姨、姑父母等几个老人家,向他们一 一拜年,都是上年纪的老人了(多年过八旬)。</p> <p class="ql-block">乡人拜年兴走动,由来已久,但淳朴、实在,不攀比,一般是简单拎瓶酒或揣条烟,拿盒药(茶)或带箱牛奶之类,你来我往,基本上不给拜年礼金,表达的是份心意,旨在维护亲情友谊。</p><p class="ql-block">“初一初二外甥郞,初三初四老姑郞”,说的是永新拜年的习俗与礼节的顺序。</p><p class="ql-block">年年首先看望的是舅舅。今年初一,先去的是丈母娘家,岳母育有六子一女,由于个性要强,八十多了坚持要独居,还养鸡种菜自力更生。她身子行走不太灵便,弓背厉害,不知是否脊柱侧弯?牙齿也是个问题,掉不少,硬物与硬菜啃不动了,对着一桌美味佳肴常无奈地摇头晃脑。再有钱再逞强都改变不了老去、与生活质量下降的规律与窘态。老了老了,话就多,拉着女儿的手不想放,家长里短几天几夜都讲不完,每年正月初一(有时初二),妻子都要回娘家住一晚,盖因娘俩得促膝长谈一夜。</p><p class="ql-block">中饭后,又匆匆赶到舅舅家拜年。舅舅85岁高龄,听母亲说去年他做了个泌尿系统的手术。过去舅舅喜欢问长问短,每年见着我,都是一通“盘问”,今年明显话少,说上几句,也是寒喧式,精气神不见。想起这个风水先生的儿子,通晓天文地理的小老头,曾经有过风光与“威水”史,到了老年,仅剩下像老牛一样的反刍。在舅舅家坐了半个钟,我起身告辞,他照例要留我吃饭再走,记忆里,我只在舅舅家吃过一顿拜年饭,因为舅母一年到头出门卖小菜,不分初一与十五,大过年的,直到今天为止,几十年如一日。</p> <p class="ql-block">之后顺路去二姨家。大姨、大姨父几年前走了(享年80有余)。二姨父三十多年前撒手人寰,留下二姨含辛茹苦拉扯大五个孩子,皆已成人。儿时,二姨对我非常好,总是仔仔的叫,去到她家无论是平常还是年节,必先吃上碗热气腾腾的煮鸡蛋或鸡蛋面,这在贫穷的灾荒岁月无疑是一顿美味,鸡蛋落肚,身心皆暖。二姨今年80岁,挺能干要強,这些年在深圳带小儿子的二胎,真不容易。深圳佛山相距不过两小时的车程,但她从来没到过我佛山的家里,今年拜年时,我再三叮嘱老人家过来走走,她婉言谢绝:“今年不出去了,老了,带不动孩子了,出去反而添堵”。小老表在深圳做装修活,是个小包,工作生活有了点起色,原想带老人家出来看看世界享享福,不料到头来,世界看了,福没享着,倒连累了老人。一把年纪还帮儿女带孙辈的中国式父母,并不少见,这就是中国父母的良心,能动就动,无条件地帮孩子奉献自己最后的一分光和热。</p> <p class="ql-block"> 五</p><p class="ql-block">时间紧,见缝插针,把行程安排得满满。初二、初三、初四,去姑父母、内兄、妹妹妹夫及侄女侄女婿家拜年。考虑疫情与政府倡议,便没去一般亲戚与朋友同事同学家串门。</p><p class="ql-block">但有个老领导,算(半)退下来了吧?我还是去拜了个年。与他聊起很多往事,不觉一个小时过去,谈兴仍浓。老领导虽到龄了?看上去显年轻,身子骨自然硬朗。他现有点时间,业余写写诗词(听说还在写回忆录),偶尔也会给我分享,从他的精气神里头,我觉得他过得充实、愉快。作为多年的高干厅官,现还居住在三十余年前建筑的老房子里,令我多少有些感慨。</p><p class="ql-block">这一趟回乡,意外与一个失联多年的文友会面。她依旧那般率真、阳光、满腹文气,只是与那个记忆里的文学少女有些体型上的差异,眼前的她变得知性、成熟,现在南昌一所中学教语文,我们有一个共同的陈姓朋友,那一天便是陈先生做的东,仨人天南地北吹了一通水,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她文采斐然,有时也会写些文章,在家乡的自媒体上推出,多受追捧。</p> <h3>上苍有情,气温一连暖和好几天。这个春节不像往年那么畏首畏尾,缩手缩脚了。中午有时热得,令人怀疑是去到海南,或者换季仿如入夏。有人相约去看风景。我对爬山兴趣不在,骨科大夫的忠告是,中老年人尽量避免骨关节磨损,少爬楼爬山。永新可去的地方不少,但我有兴趣去的不多,碧波崖(瀑布)、高士山(寺庙)、龙源口桥(曾经的三元人民币背景地)、阿育塔都去过。游玩便改闲逛。因初五要返粤,也没时间四处看看走走。<br></h3> <h3>小县城的变化在不经意中。碧桂园都进四、五线城市了,房地产粉墨登台席卷各地,一个个楼盘如雨后春笋。 <br>就连南街的城改项目都做起了文化。上辈人口里的南街,是永新的商贾中心,打我记事时起就是商业街,后来渐渐没落到成为脏乱差的棚户区。南街距我老家一两公里,小时侯踩着晃荡的浮桥过河,先要经过观音阁与南街。</h3> <h3>三、四十年一晃而过似水流年,只留下怀念与追忆。南街“重见永新古城”项目一期,正月里向市民开放:红色文化、美食文化在这条老街交融;竹编手艺、文创产品在此携手亮相;旧物件、老照片默默诠释古城民俗;区域内的历史遗址肖家祠,博物馆、永新商会馆等,静静地述说滚烫的革命故事,政府投入重金,本着“重造新社群、创造新福祉”的理念,要让南街脱骨换胎,成为游客追寻永新记忆、体验本土文化、品尝当地美食的好去处。<br>同学龙与宋,忙里偷闲,陪我漫步,走在地紧巷窄的南街上,游人不多,商家的铺面年节氛围装点渲染得不错。规划与文化寄望很好,达到吸引游人成为旅游旺地的目的,还要假以时日。</h3> <h3> <br></h3> <h3> 六<br>在家的时间过得真快,又要离乡返粤。别了,家乡。来不及(也不能)一 一看望亲友与昔日的同学同事,初五早饭后便驱车踏上返程,前半程有点雨,江西湖南境内还畅顺,在广东境内跑不起来,有个地方堵了25公里,到家已累得疲惫不堪。<br></h3> <p class="ql-block">行文至此,该画句号。返乡十日,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度过的。洗洗晒晒,跑这跑那,买买买买,忙忙碌碌,迎来送往,感觉就没闲下来过,苦不堪言。许多计划没有实现。一地鸡毛的年,写得也就七零八落,东拉西扯。这一趟回乡,感受殊深。疫情,没有之前传说中的种种超级严控;很多人(尤其是家有在校生包括上幼儿园的)响应“就在过年”号召,没像往年一样返乡;年节遇上“新冠”,天气虽不冷,气氛与场面还是有点冷,热闹与快乐,未免打了些折扣,各类应酬,无形中节制;城市连同我的农村家乡,在悄然中变得陌生;迎来送往,苦的多是主妇;回家团聚、看望亲人、购物、买菜、置办年货、吃吃喝喝、孝敬老人、拜年捎礼等各种支出,费用仍然没少花;长途奔波加之堵车走走停停的劳累(也有发生车祸的),更是躲不开的一个魔咒;年,变得像受苦受难?!但大家依旧痛并快乐着。一幕幕返乡过年大剧,年复一年循环重复上演。有时我会想,这条从火车上,长途大巴上,春运大军里混杂延伸出长长的回乡路,在被城市的异乡温暖的我们的下一辈那里,会沿袭吗?又将会何去何从?他们的孝亲与乡愁,又是什么?</p> <h3><br></h3> <p class="ql-block">初五晚上回到广东顺德,次日中午和同事在珍宝酒楼喝早茶。品尝着广式糕点,特别是伦教糕与陈村粉及些菜点,感觉味道比老家的还可口,不辣、不上火,很养生。广东的年,与江西老家还是有很大不同,是一种内敛,低调的奢华。</p><p class="ql-block">下午在顺峰山的湿地公园,单衣出行,阳光正好,花草飘香,零星散落各处游园的市民,有的在草地上席地而座,有的放风筝、踩单车、看灯光秀、打羽毛球、追逐打闹、嬉笑逗乐,一派祥和。</p><p class="ql-block">出来广东二十六载,想必自己是融入他乡了罢?为何,我年年还是那么记挂着远方的家乡呢?</p> <h3><br></h3> <h3>(匆稿,部分为网络用图,致谢)</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