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椿女孩

洪国华

　　 在很多个傍晚，我都喜欢站在地平线上，看黄昏把影子拉长，看夕阳把海岛染成暖色调。只是，当晚风吹来时，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早期的陈年故事……

　　 海岛，似水牛横卧澳中，军港，像战士扼守边关，战舰，如雄鹰待命启航，山花，与绿林竞相媲美。

　　 东海前哨的部队大院，一批风华正茂、姣美如花的少女们开启了花季一样的青春年华，叙写一首又一首的成长之歌。

　 　兰萍，一个很普通但又很时尚的名字，伴随着她走进了闺密们的视野。

　 　听说当她出生后，父母为起名还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军旗招展，挥师南北，生长在军营的她，注定要随部队换防的需要东奔西走，“萍”字就是人生忙忙碌碌的代表符号。

　 　果不其然，60年代的末叶，随着一纸调令，她与父母一道乘登陆舰从舟山转场三都，几天几夜的风雨兼程、无休止的海浪颠簸，吐不尽的胃中酸液，真希望能早到新家。

　 　登陆舰终于靠岸了，新来的军中少女融入了军港三都海军大院，从而开启了一个“人强马壮”的辉煌时期。

　 　上岛了，面对艰辛的初期生活，作为姐姐的她要完成自己的学业，还要帮助妈妈带好弟弟，做好家务。

　　 具有男孩性格的她，练就了一身本事，下河摸鱼抓蝌蚪，上树采叶摘果实，上山采摘各个季节的当地水果，偶而也光顾老百姓的西瓜园，颇有领导的风范。

　 　记得有一次，她带领七、八个女生去瓜园里侦察地形，还未采取行动，就被老乡发现了，一声“撤”，她与闺密们撒腿就跑，为了躲避追踪，机灵的少女们藏进了卫生间，一节课的煎熬，急坏了细心的班主任。

　　 事后当她们个个泥巴缠身、头沾瓜叶，那个狼狈样呀，在老师的面前裂开大嘴哭得十分伤心。

　 　1号楼的教堂边上有一颗香椿树，树高笔直不好爬，当年的老米阿姨把书敏哥穿不上的一条浅绿色的细帆布裤子送给了兰萍，经穿经磨又经踹，这可让好动的她喜不自禁，经常上树再也不会发生磨破肉的现象。

　　 香椿成了女生们的最爱，每年的早春她们会成双结队满山寻找香椿树，当然队伍里总少不了兰萍的身影。

　　 有时候她也喜欢独自行动，十岁那年，她和弟弟与刘佐英仨人去港口的山上寻找香椿，走到村里，被老百姓家里饲养的狗发现了，几条认生的家犬紧追不舍，吓得她们拼命的飞奔。

　　 穿着多层补丁裤子的弟弟动作稍慢，被大狗紧咬不放，还好，善良的百姓赶忙出来喝住狗，才给了弟弟脱身的机会。弟弟说“多亏补丁裤层厚，狗牙没穿透，否则就破相了”，事后让姐姐笑了好几天。

　　 当然，随着年龄的增长，知识的积累，她对如何保护和利用香椿树有了独到之处。

74年春，她们班（76届）上三坪支农，有一个北方籍的同学不经意把百姓种的香椿树芽给摘了，这一致命的做法，差点闯祸，要知道香椿头不能随意摘，一摘这棵树当年就会减产。在她和老师的协调下，顺利处置完成。

　　 香椿女孩兰萍，你有少女的芳名、你拥有儿时的靓丽激情、你依恋香椿树的美丽、你饱尝香椿嫩叶的结晶，你经历了少年时天真浪漫的光景、你在闺密的心目中永远年青。

　　 我以为，守着一座岛，就守住了一段记忆；守着一段记忆，就守住了那份遗失的友情；守着一份遗失的情，就守住了一个儿时的伙伴。

　　 然而，花开花谢，潮涨潮落，那归来的路上，我仍然期望看见熟悉的背影，在时光里站成了一棵香椿树的姿势，将茂密的枝桠迎向闺密们重返时的方向。

　　 春去秋来，悠悠春风吹遍了海岛内外，瑟瑟秋风吹红了楼边椿叶，归来的游子在风中苍老了许多，而那些远去的人，何时才能回归故里？

　　 五十岁月、故地重游、风住沉香、眸光流转，站在轮回的港湾，我不去诉说这明媚的季节变换，也不去聆听这翩跹于耳畔的柔风轻拂，我只是在，想念一些儿时的伙伴，回忆一个老故事的开头。

　　 然而，在久久不曾忆起时我才惊觉时光的飞逝尽是这般无情，匆匆间，乱了流年，换了容颜，散了旧年。

兰萍，只是众多伙伴中的一个缩影，她的少女经历应是福建基地海军大院的往事重现，愿这篇小文能够伴随曾在三都走过流金岁月的“少女们”一起欢度即将来临的中秋之夜，在赏月的同时，勾勒出那无尽的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