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十岁那年随父母单位搬迁到四川一个县城。才到四川,习惯了北京各种副食店的人们,忽然见到有那么多可随意买的鸡鸭青菜,又不像公家店铺买东西要看售货员心情,可以随便挑拣,大家一下撒了欢,啥啥都买。但好日子不长,没多久就批判资本主义自由倾向,割资本主义尾巴,更有先进典型活学活用讲解:自己娃生病发高烧想吃口面汤,但那绿油油的小葱沾满资本主义邪气,不能买,坚决不能买,掌声响起,大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美丽食材从眼皮底下溜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又过了不知多久,资本主义农贸市场依然存在,县城的贫瘠,物资的匮乏很影响工作热情,应该是政治气候也有松动,农贸市场在思想意识领域中的影响没那么大,领导遂睁一眼闭一眼,可以在集市上买东西了。单位宿舍在成渝公路边上,是进县城的大道。清晨,农民会挑着各种菜蔬进城,只需在门口守株待兔,看到中意的招招手就送到面前,还带着新鲜泥土与露水的菜随便挑。偶尔有一两位提着两只鸡或一筐鸡蛋走过,也可以招呼过来买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当年猪肉一人一月一斤,食油一人一月四两,对于食肉族的俺家缺口太大,于是鸡鸭鱼等不限量只限钱的物品成了俺家的补充消费。记得曾经买过一只五斤半的芦花鸡,肥肥的炖了一碗油留着吃面条特别香,味道记了几十年,以后女儿出生时只有五斤多,俺戏言还没有那只鸡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经常周末,俺与老娘一起去买菜,俺负责背篓,相当现在的物流,俺娘负责讨价,相当现在的采购沟通,可能就是那时养成了俺逛菜市场的喜好。鸡蛋不称,视其大小论多少钱十个,一般在一块到一块二这个区间,老娘在一两毛钱的空间里反复讲价,甚至佯装不买了又被心动的农民叫回来,偶尔低价得手可以兴奋一天。青菜基本几分钱一斤,鸡鸭忘记多少钱了,一只鸡大概是几块钱。俺娘喜欢买红鼻子黑毛“瞎瞎”叫的旱鸭子,她告诉俺:旱鸭子肚堂小,肉多,划算。同理,也喜欢买阉鸡。阉过的鸡,一心江湖闲逛观花赏月,无意风月情场儿女情长,注重自身体能,个个膘肥架子大,打架应该是把好手,但是争地位不知行不行,就像太监不能执政一样吧?它们的最大贡献就是:长得很好吃。不知为啥现在很少见到阉鸡了,养鸡场那么多,阉割这个小手术好像没有什么技术难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农贸市场这个资本主义尾巴几番被割,反而像韭菜一样愈来愈旺,同时也滋润了每个人的肚腩。</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