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缘桃花劫 （八）

和文

时间线...十多年前

小蚊一夜没睡好，半夜三更的屋后那家朱大肠两口子又开始打娃儿了。先是朱大肠打，他老婆接着打，后来两口子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配合默契地完成了男女混合双打。

朱小妹稚嫩还带点童声的高亢嘹亮女高音，天大的冤屈般，在本该寂静的深夜穿破云天杀猪似的嚎叫。引的几十头本已吃饱睡下享福一生，最终难逃那一刀的肥猪感同身受，发出了振聋发聩反抗猪生命运的怒吼。

朱小妹和一群肥猪半夜三更此起彼伏的合唱表演，真正表现出了养猪专业户震憾人心的气势。朱大肠满脸铁青咬牙切齿一言不发，鼻孔不住扇动冒着粗气，手握着长竹竿不停捅着躲进床底下的朱小妹。

十二岁童声女高音朱小妹，扯着嗓子惊叫唤，嘴巴还不停的辩解:“我就是好奇嘛！看到过猪配种还没有见过人配种，我就是偷看一下有多大个事嘛，你们又不会少块肉！我也有那一天，到时候免费让你们看一场就是了，哎哟喂！死老汉你又捅着我了...”

满脸胀红似要滴血一样的朱大嫂打累了，手脚发抖正在歇气，听了这话差点翻了白眼气死过去。眼睛四处寻摸着，并不是要找条地缝钻进去，而是寻到了一条装稻谷用的结实大麻布口袋。

两口子心有灵犀的互望一眼，异口同声的说了一个字:“来！”一个抬着床头一个抬着床尾，干脆利落地把床移开。

朱大肠身手敏捷，一把揪住比狗还跑的快的朱小妹，朱大嫂一气呵成将麻布口袋从头到脚罩在朱小妹身上，两三下就扎紧了口子。费了好大力气，两口子用麻绳终于将口袋吊在了房梁上。

朱小妹在口袋里拱来拱去，女高音也不高了，发出“呜呜呜”无畏低沉的悲鸣，口里念叨着妇女儿童保护法，愤怒痛斥父母惨无人道虐待儿童的无耻犯罪行径。

朱大肠点了支烟，呼出烟圈的同时眼睛瞄向了门缝里偷瞅的一个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子，两爷子目光对上那一瞬间，中了眼刀子的朱大娃大祸临头仰天栽倒一声尖叫，随后门外响起一阵仓惶逃跑的脚步声。

同样十二岁比朱小妹年长几分钟的朱大娃又高又瘦，伸着脖子像只长颈野鸡向小蚊家狂奔而去。脑袋里快速运转谋划着计策，祸水东移是他的拿手好戏，时常巧妙地用在他妹妹身上。

可转念又想，又觉得他老汉儿刚才吃人的眼神是不是投错了方向，自己比窦娥冤枉百倍还不止。妹妹偷看老汉老娘爱爱，他又没有参与，只是躲在隔壁将耳朵紧贴在墙上面红耳赤地听了好一阵响动，关他啥事？朱大娃冲着无辜的夜空翻了个白眼。

只事...今天大黑的死，好像可能或许和他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关系。哎！想那么多干啥，只要把蚊叔请过去，按照以往贯例只要蚊叔在，他就能逃过此劫。纠结的眉头一下子又舒展，想到妹妹今晚挨的一顿胖揍，不由得捂着嘴小鸭公嗓子都笑出了鸡声来。

小蚊两口子披衣下楼的时候，满院都亮起了灯。租户们叽叽喳喳义愤填膺地向后院涌去，如同集市赶场天一般热闹。许某屋里也亮了灯，她站在推开的窗前，清丽的脸上满是倦容和病态的苍白，静静地看着外面的人群。

众人涌出后门，冲着隔有一块猪草地的朱大肠家院门群情激愤地指责。那些要起早上班的更是跳着脚地骂，声音硬是盖过了朱大肠家嚎叫的一大群肥猪。

这些书没读几天，也没有上过生理卫生课的中年牙尖婆，这时候好像她们才是真正的男人似的，口口声声将雌雄生育工具的名称挂在嘴上，骂人词语花样翻新奇异新颖让人大开耳界，将朱大肠一家祖宗十八代女性通通侍候了几遍，一时间朱大肠的先人板板名声大噪，已经可以树碑立传了。

小雪头发乱糟糟的，挺着胸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朱大肠家大门，嘴巴就像拧开开关的喷雾器，清脆悦耳的脏话伴着不要钱的无数唾沫星子，喷农药似的铺天盖地喷洒出来，几个牙尖婆声音越来越小都被盖了下去，其杀伤力可见一斑。

大家热火朝天地骂了朱大肠两口子好一阵子，又调转枪口开始骂那对塞炮眼儿的短命猴儿双胞胎。

也不能苟责大家没有人性，群起攻击这一家人连小孩都不放过。朱大娃两兄妹，纯粹就是这一带的孩子王淘气包加害人精，破坏力实在惊人。前巷后院没有哪天不被他俩搞得鸡犬不宁乌烟障气。

上个星期天，朱大娃头上顶着他老娘的缕空胸罩，心里幻想着他是一名保卫国家领空的光荣战斗机飞行员，嘴巴头“呜呜呜”满院疯跑。他妹妹将她老娘为了打麻将能赢钱新买的红内裤穿在了长裤外面，也正在扮演漫威超人在穿衣镜前搔首弄姿。朱大娃冲进来就指责超人是意淫出来的美帝国走狗，两兄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光荣的战斗机飞行员终究还是敌不过风骚的美帝国超人走狗，被一路追杀到猪圈的粪坑边无路可逃。朱大娃退无可退，狗急跳墙绝处逢生操起粪瓢就泼了朱小妹一头一身，朱小妹在惊叫声中，操起一支更大更长的粪瓢疯狂反击。一时间两兄妹交火惨烈，屎尿炮弹满天飞，呼啸而去越过围墙，误伤了无辜的邻居李太婆。

九十多岁的李太婆那天趁着太阳好，将压在箱底的几十年前心爱的嫁妆翻出来晾晒。正坐在小凳子上洗着她又臭又长的裹脚布，咧着无牙的嘴巴笑呵呵的，不时用充满回忆温馨的眼神瞅一眼老旧的嫁衣。

就在这时，隔壁满天炮火越过墙头飞了过来，“噼里啪啦”一阵狂轰乱炸溅射的到处都是，打断了李太婆对美好爱情甜蜜的遐想。她哆嗦着走到她的宝贝面前，更加哆嗦的手轻柔地抚摸着，昏花的老眼凑近了仔细察看，当熏天的恶臭钻进鼻孔的时侯，她一下子失了魂魄似的瘫在了地上，嘴巴一扁，像个被人抢了糖果的小姑娘似的，喊了声“哪个天杀的啊！”绝望的嚎啕大哭起来。

朱大肠两口子得了信，匆忙从地里赶回来。话不多说，两口子一人一个揪出藏在猪圈里扮猪的两兄妹，拖死猪一样拖到李太婆院子里好一顿爆揍。

前两天朱小妹才在学校闹出了个大新闻，使得她勤劳的父母两天不敢出门，羞于见人。十二岁的朱小妹还没有怎么发育，分不清前胸后背，看见女同学微微鼓起来的胸脯羡慕嫉妒恨。第二天她悄悄穿上她妈的胸罩，在里面塞了两个大馒头，昂首挺胸趾高气扬地来到学校，招了一路怀疑的目光。可惜假的终究是假的，在晨跑的时侯大馒头不争气的掉了出来，招来了更多的目光和哄堂大笑。老师也招来了她的家长，老师要求没有文化的朱大嫂做好少儿生长发育期的心理指导，听着老师两个钟头长篇大论的朱大嫂云里雾里两眼蒙圈，还是机械不停母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

今天晚上朱小妹挨打，不仅仅是偷看他父母嘿咻这一件事情，还有上午伙同她哥朱大娃一起谋害大黑，差点引起火灾一案。这时侯身世凄惨的大黑已经被剥了皮，赤身裸体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的躺在炖肉的大锅里，死灰的眼睛瞪着这个无情冰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