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间

云淡风轻

今天，开学日。

早起，先检查昨晚已整理好的开学物品——办公室钥匙、床单被罩、水瓶手套、书本笔记……确保没有遗落，再喊女儿起床。一番兵荒马乱后，我终于把行李、孩子都塞到了车厢。

天阴沉沉的，销声匿迹一假期的雨珠也来凑热闹，如赶着去学校报到的我们一般，它似乎也赶着来向春天报到——先是淅淅沥沥，后一阵紧似一阵，雨脚如麻、绵绵不绝地落在车上，打在花草上，溅在路面上……

这雨，真有点人来疯呢。就像惯于恶作剧的调皮鬼，看着打开车灯加速飞驰的车辆，看着低头缩脖步履匆匆的行人，看着动荡不安的枝条，看着积水成渊的路面，它竟萌生了满满的成就感，于是，愈下愈大，乐此不疲！

我握紧方向盘，慢慢行驶在路上。雨天，视线不好，得小心驾驶。

红灯亮起，刹车等待。扭脸，车窗外，一辆电动车也“嘎”的一声在人行道上停下。只见电动车主人伸出左脚支地，然后将腾出的双手迅速送到嘴边，先连连哈气，再快速揉搓。她的雨衣帽被风吹得扯向后面，一缕刘海湿漉漉地贴在前额上，雨珠顺着刘海，沿着脸颊淌下。她抬起右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又朝前拽拽向后仰着的帽子……

脑海中，触电般，忆起：曾在寒风大雪中、瓢泼雨雾里骑行的我来。

刚一入冬，我就把电动车换上厚厚的挡风被，得穿上厚实的棉衣，到单位后，再换成适宜的大衣外套，那个麻烦啊！进入三九天，最厚最长的羽绒服，最臃肿的羽绒裤，闷头闷脑的雪地靴全都上阵，但骑车时，冷风还是扎着脑袋往衣服里钻。“暖宝宝”腰上贴，发热垫鞋里塞，这才勉强能抵御路上的寒冷。若遇雪天，趑趄前行，小心翼翼地在茫茫雪地上滑出一道弯弯曲曲的车辙，我的心也在这弯弯曲曲中提着、吊着、悬着！

大雨中骑行，那滋味也不好受。带个长檐帽子吧，遮挡视线；短檐的吧，那雨水顺着你的发丝往眼里灌。雨衣能遮挡的是小雨，不动声色的雨。大雨，来势汹汹的雨，被风裹挟着的雨，雨衣也爱莫能助。雨会和风联手，一个掀起你的雨衣下摆，另一个趁机打湿你的裤腿；雨能顺着后车座向前流，湿透你的屁股；雨能钻进你的脖领，浸透你的胸口……你落汤鸡般，湿着、冷着，恼着，但却快不得，因为你满脸淌水，双眼起雾，后视镜模糊，你只有放慢速度，接受风的撩拨，忍受雨的狂吻，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地蜗行着。

若只有我受这份罪，还好说，最难过的是带着女儿。冬天，帽子围巾口罩，棉衣外再套羽绒服，得把女儿如粽子般严严实实裹起来。凳子太小，塞不下“肥胖”的女儿，孩子只好面朝我，搂着我的腰，夹在我的双腿间，一动不动地站着——将近30分钟的路程啊！“妈妈，我腿疼！我站不动了！”“别乱动，小心车倒，再坚持一下啊！”这样的对话得翻来覆去进行。

若是雨天，还得把孩子塞在我的雨披里。孩子不仅站着，还被雨衣蒙着头盖着脸，看不见外面的风景，看不到妈妈的脸，只在黑暗难闻的弹丸之地局促着。孩子那个急啊，一路上唧唧咛咛个不停。后来，孩子个子见长，身体挺直的话，会挡住我的视线，又只好委屈孩子弯腰趴在车上，遇上坑洼不平的路段，即使我小心行驶，孩子的前额或鼻子，也总会和车头来几次亲密触碰。

“小眼睛，看老师；小耳朵，竖起来；同学讲，仔细听；表扬他，顶呱呱……”此刻，车载音箱里飘出欢快的儿歌，女儿在后座上悠哉乐哉地随声哼唱着，手舞足蹈地跳着乐着，我握着方向盘，气定神闲的缓缓向前驶去。车里温暖如春，岁月一片静好。

原来，你所承受的苦，你所遭遇的难，不过是你的落后、你的不作为、你的不思进取造成的。

学会开车，就不畏雨雪严寒；学会做饭，就不会饥肠辘辘；学会捯饬，就不会自惭形愧；学会断舍离，就不会被物所困；学会交往，就不会身单影只；学会努力，就不会自怨自艾；学会放下，就不会自坠深渊；学会理智，就不会撒糠迷目；学会约束，就不会玩物丧志；学会调控，就不会沦为情绪的奴隶……

太阳东升西落，一年四季轮回，生活依旧，日子寻常，不同的是我们如何思想，如何改变。

“心能地狱，心能天堂，心能凡夫，心能贤圣。”有时，幸福和痛苦，就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