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巧夺《兰亭序》记

郑州张世科

　　在我国书法史上，有一篇被历代书法家公认为举世无双的“天下第一行书”，这就是王羲之的《兰亭序》。《兰亭序》千百年来使无数习书者为之倾倒，王羲之亦因此被后人尊称为“书圣”。相传《兰亭序》王羲之后来又写了几遍，但都不及第一遍好，自感叹说：“此神助耳，何吾能力致。”因此，他自己也十分珍惜第一遍《兰亭序》，把它作为传家之宝，“留付子孙传掌”，一直传到他的第7 代孙智永禅师手里。

　　由于智永禅师舍家入道，没有子嗣，临终时将《兰亭序》传于弟子辩才，嘱其妥善保管。辩才“宝惜贵重，甚于禅师在日”。当其时，中国历史已由唐代隋。当时的皇帝唐太宗酷爱王羲之书法，千方百计搜求，得王羲之书3600纸，惟缺少《兰亭序》。唐代大书法家虞世南曾经与辩才共同师事智永，虽然《兰亭序》始终神龙见首不见尾，唐太宗和虞世南推断它当在辩才手中。于是唐太宗三番五次地召辩才入京，令其交出《兰亭序》。可辩才却坚称因为战乱，《兰亭序》早已丢失，就是不肯暴露《兰亭序》的下落。唐太宗无计可施，又终日思慕不已，心中极其郁闷。主忧臣死！房玄龄急中生智，便向唐太宗推荐了萧翼，并授计于萧翼，要他依计而行。这才有了萧翼智赚《兰亭序》。

　　话说唐朝初年的一天，辩才和尚正在越州永欣寺(今云门寺)里晒太阳。忽见走廊上站着一人，仔细观赏着两边的壁画。此人着一身黄色长衫，一副书生打扮。不仅神采奕奕，而且气度不凡。辩才忙上前施礼道：“请问施主从哪里来，到此有何贵干？”那书生还礼道：“小生姓萧名翼，来越州赶考，顺便做些茶叶生意。听说贵寺乃越州一块宝地，特地来前拜访。不想今日得见大师，实乃有幸。”辩才见那书生谈吐风雅，仪表不俗，就将其请入禅房，攀谈起来。那辩才虽说是一个和尚，但自幼受智永禅师的教诲，琴、棋、书、画无所不会，诗、词、歌、赋无所不精。两人一会儿弹琴，一会儿赋诗，说话投机，愈谈愈热，愈谈愈密，都觉得相见太晚。到了晚间，辩才干脆将萧翼留宿在永欣寺客房之中，以期日日与他闲叙。再过几天，两人竟成了忘年交。

　　有一天，辩才与萧翼正在禅房中下棋，因为天热，辩才便取来一把折扇。不一会儿，辩才起身去倒茶，忽听身后萧翼惊叫一声。他一回头，见萧翼正手里拿着那把折扇，吃惊地望着自己。“怎么啦？”辩才问。“敢问大师，这折扇上的题字是谁的手笔？”辩才看了一眼，道：“这是先师智永的手迹。”萧翼惊喜地叫道：“想不到这永欣寺果然是块宝地，竟有如此高人！”“怎么，你认识先师吗？”辩才惊奇地问道。“噢，不认识。”萧翼道：“我只是听说那智永和尚乃是晋代大书法家王右军的七世孙，可有此事？”辩才点头道：“不错，先师智永正是那王右军的后代。”萧翼大喜过望，对辩才道：“先父和我都酷爱书法，尤其是晋代‘二王’的书帖。我萧家虽不是豪门贵族，但每次见到‘二王’的真迹，都不惜花重金购置。实在买不起，也尽量借来翻拓。早听说智永法师是‘二王’的后代，只是一直无缘相见呀！”辩才一听愈发惊喜：“你是说你那里有‘二王’的真迹？现在何处？”萧翼道：“小生来的时候，将它存放在客栈里了。”辩才道：“我平生也最喜‘二王’作品，一见就爱不释手！你那里既然有‘二王’的真迹，可否拿来，让老衲瞻仰一下？”当晚萧翼再回到永欣寺时，果然带来了几幅‘二王’的真迹，辩才看了赞不绝口。来而不往非礼也。看完萧翼的藏品，辩才和尚从内室拿来几轴书帖，一幅幅让萧翼看。那萧翼果然精通书墨，不但能说出每幅书帖的创作背景，而且对每个字的优劣都能评判一番，辩才听得心悦诚服。最后，萧翼打开了一幅书帖，不禁惊呼一声：“这不可能！太不可思议了！”辩才一看，正是自己精心收藏的王羲之的《兰亭序》。只听那萧翼道：“没想到我萧翼今生有此眼福。我早就知道那王右军的《兰亭序》为‘天下第一行书’，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小可。”萧翼伏在案上看了又看，忽然惊叫道：“这幅《兰亭序》是赝品！”“不可能！”辩才以为自己听错了，说道“智永法师圆寂前亲手将其交付于我，哪里会是赝品？”萧翼道：“这幅《兰亭序》临摹得相当逼真，可见临摹者本身也有一定功底，可以达到以真乱假的程度。可只要你仔细看，便可看出字与字之间的连接处，依然有阻塞之感，所以应当是赝品。”但无论萧翼怎么说，辩才都不会相信自己精心收藏的《兰亭序》会是赝品。萧翼见辩才不信，便说：“这样吧，我今天先回客栈去，这几幅‘二王’的真迹就留在这里，你今晚好好比较一下，便知真伪。我明天早晨再来。”辩才和尚只好同意。等到萧翼一走，辩才又命人点上几盏灯烛，伏在桌案上比来比去，忙了一个通宵，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天一早，萧翼再次来到时，辩才依旧认定自己收藏的《兰亭序》是真迹。正在这时，忽然有人送来了请柬。原来是一个叫严迁的施主请辩才和尚去吃斋饭。严迁是永欣寺最大的施主，辩才不敢怠慢，忙同来人一起动身，以至于将那《兰亭序》都没有存放稳妥。到那一看，严迁果然摆下了斋饭，正恭侯着辩才。斋饭刚吃到一半，忽然又有越州都督齐善行派人请辩才，辩才更不敢耽搁，连忙告别严迁，赶往都督府。但他心里却十分奇怪，感觉今天有点怪。

　　到了都督府，辩才被请到后堂。但见越州都督齐善行站在一旁，正中坐着的一个人好生眼熟。那人见到辩才，便道：“我乃朝廷监察御史萧翼，奉旨前来讨取《兰亭序》，现已到手，特来向你告别。”辩才定睛一看，见那身穿官服者，不是萧翼又是何人。辩才如梦方醒，气得当场晕倒在地。原来萧翼先扮作书生，骗得了辩才的信任，半个月后，才偶而提及书法。然后欲擒故纵，拿出“二王”真迹，诱辩才上钩。待看到《兰亭序》真迹后，他又故意说是赝品，使辩才当晚急于弄清真假。萧翼又赶到当地财主严迁处，出示密旨，令严迁第二天上午派人请辩才吃斋饭。辩才匆匆赴约，不曾将《兰亭序》收好。那萧翼趁机潜入永欣寺，带上《兰亭序》，直奔都督府，这才算真正把《兰亭序》搞到了手。此后的萧翼，请功心切，也不多留，随即由都督府派人护送，日夜兼程，直抵长安。唐太宗听说《兰亭序》已然到手，心中快活，当即晋升房玄龄为宰相，赏萧翼锦缎千匹，并晋升其为员外郎。又念及辩才年迈，赏布、米各三千，辩才用这些赏赐在永欣寺内建宝塔三层，心情这才有了稍许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