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春节的热闹结束之后,天气一如既往地寒冷。天空像一块巨大的灰布罩在头顶,满世界依然是灰扑扑的。</p><p class="ql-block"> 春天在哪里呢? </p><p class="ql-block"> 从厂区伸出的路直抵到山脚。上山是一道石级,拾级而上走不了多远就是我的居舍了。早晨走出家沿石级而下来到厂里,晚上出了厂门又爬上山去,日子就在这条路上奔波,周而复始。</p><p class="ql-block"> 从厂门伸到山脚的路可能也就百米之遥,因为短又因脚步匆匆也就不太注意两旁的景物。至于路两旁嘛,无非是农田,还有几方鱼塘。山,站在路的尽头,横亘而去,是要横到哪里呢?我不知道。只知道石级右侧的山脚下有几户农舍,泥墙,窄院,常有鸡犬相闻,淡淡的炊烟钻出鱼鳞状的瓦顶,是我惯闻的乡村味儿。</p><p class="ql-block"> 那个冬天好像特别漫长,春节过后没有一丝暖意,迁延性的病疾又始终不愈,内心格外忧郁。我裹着厚厚的棉衣走在路上,只看到自己的脚在交错的移动,感觉像一把剪刀在剪断脚下的路。</p><p class="ql-block"> 奇迹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p><p class="ql-block"> 那一天走出厂门 ,感觉微热,下意识的去推头上的帽子,蓦然,我看到了一抹云霓,一抹淡淡的云霓,粉白色的,挂在山脚下,挂在黄泥黑瓦的农舍前,她是那么轻,似烟似雾,她是那么美,如梦如幻。霎那间,我的眼眶湿润了,情不自禁喃喃自语:春天来啦!</p><p class="ql-block"> 是的,春天来了。她的脚步是那么轻,那么轻,以至于感觉不到她的到来;她的味道是那么淡,那么淡,以至于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可是,孕育万物的大地感觉到了,连接地气的植物感觉到了,挂在山脚下的云霓不就是春的使者吗?有人说那云霓是桃树和李树开的花,还有人说那是梨花和樱桃花,我没有去详勘。我不敢走近她们,怕惊扰了一个梦,怕惊散了一段情。我只有远远地看着,观赏着,黛绿色的山峦下,一位绰约处子宁静的、淡雅的美。</p><p class="ql-block"> 春天来了,风就软了,软的像姑娘的腰身,窈窈窕宨地走来,俯在你的耳畔作吴侬软语,令我全身都有一种酥酥的感觉,以至于每个细胞都被激情鼓得满满的。我与鸟儿对歌,我向小草问好,我向云朵招手,我和田野拥抱。春天来了,天空变蓝了,河水变亮了,山色变青了,树叶变绿了。油菜花开了,先是星星点点,没过几日,田野就变得黄粲粲的一片,山峦与山峦之间就涌动起花的潮水,金的海浪.....</p><p class="ql-block"> 春天给人梦想,给人希望。就是在那个春天,我与病痛抗争,我同忧郁作战。我又捡起了画笔,在春天的怀抱里寻觅着,描摹着,唱着,跳着,快乐着。春天的回馈让我感到十分的享受:几个月后,我的疾病痊愈了。</p><p class="ql-block"> 多年之后,石级旁开了一家洗车场。一次去洗车,等候中便四处转悠,不知不觉竟来到山脚下的农舍前。几处院落,闃无人迹,均是柴门紧掩,据说老乡们都外出打工啦。只有院落外那几株果树默默的站着,好像在期待着什么。我在树下站了很久。</p><p class="ql-block"> 又一个春天来了,山脚下农舍前的那几株果树可曾著花?</p><p class="ql-block"> 2016.2.1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