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四月天

肖静

盛夏之夜，一本林杉的传记文学《林徽因传》陪伴在自己身边，让我暂时忘记一年中最酷热的季节带来的暑热和烦躁。翻起翩翩书页，不由想起了多情才子徐志摩，但我最喜欢的并非徐志摩，而是徐志摩深爱的，为之写了《再别康桥》绝美诗句的那个女子林徽因。

《林徽因传》撰写的奇女子林徽因是个传奇，是个令人景仰的女子。她是林长民的女儿，梁启超的儿媳。绝色的容颜，显赫的家世，良好的教养，美满的爱情，她全都拥有。

沈从文说她是“绝顶聪明的小姐”，胡适称她是“一代才女”。林徽因16岁时，在欧洲剑桥大学邂逅了24岁浪漫飘逸、才华横溢的中国留学生徐志摩，他为了她徜徉在康桥，在雨雾伦敦历经过一场空前绝后的康桥之恋。她是落在他心湖里的一朵云，他甘愿做她裙边的一株草，对她肝脑涂地，念念不忘。作为女人，林徽因是幸福的。徐志摩为其神魂颠倒，用他短暂而铿锵的生命为我们演绎了守候的温暖；金岳霖为其终身不娶，用他的坦诚，用他一生的脉脉深情默默呵护，“择林而居”，他的情感虽然被她放逐山野，但他始终不离不弃，终身守候着他独一无二的万古人间四月天。

林徽因是个执着而敬业的女子。赴美留学时，她选择了宾夕法尼亚大学建筑系，因为不收女生，她就改入该校的美术学院，所选课程仍是建筑。在梁思成的眼里，老婆是自己的好，文章是老婆的好。对建筑艺术的共同爱好，更奠定了他们的一世相守。婚前，梁思成问林徽因:“有一句话，我只想问这一次，以后都不会再问。为什么是我？”她狡黠地说，“答案很长，我要用一生来回答，准备好听我了吗？”她跟随留下腿疾的丈夫颠沛流离，经常食不果腹，住在低矮简陋的农舍里，走访了全国两百多处文物建筑，这些文物因为他们的发现而得到了有效的保护，比如河北的赵州桥，五台山的佛光寺等。长期的艰苦生活使她肺病复发，在病榻上，她还通读了二十四史关于建筑的部分，协助梁思成完成《中国建筑史》的写作，给我们留下了很多关于建筑的专著和文章。她也是一代建筑大师，清华大学建筑系甚至是中国建筑学的缔造者之一，编纂过清华大学建筑学的教材，至今被许多教科书引用。

她深知徐志摩并不适合她，徐对她而言，“只求永远纪念着的过去”；梁思成则是她夫唱妇随的学术研究和现实生活，但并不依附；金岳霖是她生活里的小困扰、小错过。她用自己的风采和姿态，赢得了丈夫的敬重和崇拜。

梁思成与她携手走过万水千山，为完成使命而相约白头。可她爱得清醒，也爱得平静。当爱情接踵而至的时候，她会做短暂的停留，又会义无反顾的离开。那决绝却无比优雅的背影，把她的内心映衬得如此山明水秀、一清二白。

林徽因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女子，既有闭月羞花的颜，还能著书立说；既有传统大家闺秀的底蕴，又有现代知识女性的独立意识，才情、智慧与美貌并存，有着无限人格魅力和婉约风情。一个女人修炼到这种境界，着实不易。如此优雅，如此温婉，如此有思想和深度的女人，就仿佛人间这四月天，清新、养眼、迷人，永远让人感觉舒坦，如雨后透明的天空，洗去铅华，清明绝静。

当今这个浮躁的年代，不知道有多少人，也会像我一样，记得林徽因这样的女子，曾经走过人间四月天，历经了人生的悲欢离合，在时光深处鸣奏着岁月的清音，谱写了她人生中壮丽的诗篇。

林徽因的美，从来不是空有外表和心机的肤浅。不谈她那些空灵秀逸的文章，不谈她在建筑学上的杰出贡献，只看看她那些杰出的设计吧。建国后她参与了人民英雄纪念碑、国徽的设计，她是中国景泰蓝的一代尊师，在清华大学成立抢救美术小组，设计出祥云火珠、敦煌飞天等新图案。她很美，她是美女中的美女，但不止于美。她一生忙于求学、钻研，哪有工夫矫情，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呢？流言止于智者，她的执着、坚忍和寂静，让所有非议都成了碎片。

为保留中国的古建筑和古文物，林徽因与梁思成心急如焚，他们上下奔走、泣血痛陈，林徽因绝望地问着：“为什么经历了几百年的战乱和沧桑，在解放前夕还能从炮口抢救下来的古城，反而在新中国的和平建设中要被毁弃？为什么我们在博物馆的玻璃窗里精心保存几块残砖碎瓦，同时却把保存完好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古建筑拆得片瓦不留？”

然而，林徽因的呼声被淹没在建设新世界的红色海洋的涛声中。哪怕身患沉疴之时，她依然心心念念老北京的城墙。那时候，她已经被严重的肺病折磨得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她听到的是经历600年风雨的古城墙被推倒坍塌声，是推土机的钢铲履带碾过城砖的轰鸣声。这个伟大的建筑学家，曾与丈夫奋力救下了敌国的古都（日本京都），最终却救不了自己国家的首都！悲剧仍在发生，历史也仍在重演。2012年1月28日，农历大年初五，投资商和开发商不惜将北京的北总布胡同24号（林徽因和梁思成故居）强硬拆除，可见这些人有多愚昧和多浅薄，利欲熏心到如此地步。

今天的我们，再也无缘幸会这一宝贵的名人故居了，那是一种永远无法言说的隐痛。

林徽因生前也是爱者自深，恨者切骨，据说这与她高傲的性格有关，其实里面也不乏嫉妒者。钱钟书因自家猫与她家猫打架打不赢，写小说还不忘揶揄一下。冰心更是看不惯她这种受尽万众宠爱的模样，写了一篇小说《我们太太的客厅》，对这个文坛雅聚颇有嘲讽之意。当时林徽因正好从山西考察回来，干脆送了冰心两坛子陈醋。后来，徐志摩在一次赶往她的演讲活动途中不幸飞机失事。冰心又说：“志摩是蝴蝶，不是蜜蜂，女人的好处得不到，女人的坏处就使他牺牲了”。听到后她不争不辩，只管全身心投入到建筑事业与家庭生活中。

这么一个以女子之身行走于时代前沿的人，岂能不吸引当时才子的目光？如果说林徽因有错，那她错在风姿绝代，才华绝伦，光明耀眼将半个世纪后的一些小女人都照得黯然无光，在相形见绌下，引来了无数妒忌的目光和言论，也就不难理解了。

在旧的封建时代，女人不能独立，生存空间有限，女子无才便是德。民国是中国历史上最美的乱世，十里洋场，英雄美人，太多的惊心动魄，太多的声色犬马。而林徽因，则是民国时代不可遗忘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她是才女中的才女，她的传奇无法被时代埋没，她的人生可以给今天的女性许多有益的启迪。

作者林杉以详实的史料，客观而又充满敬意的笔调描绘了这个民国才女不一般的人生，使《林徽因传》散发出特别的清香和光芒。随时翻开这本《林徽因传》，依然花影摇曳，清香缕缕，沁人心脾，如果你真正走近她，了解她的思想，她的文字，她的建筑，你会发现一个不一样的林徽因，你才会知道她是那么让人留恋和难以忘怀。

（写于2020.7.18）

【作者简介】 肖静，女，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肇庆市作家协会会员，2009年鲁迅文学院长篇小说创作研修班学员，中国诗歌网认证诗人。写作以小说、散文、杂文为主，在全国多家刊物发表作品，并入选多种文集。曾荣膺2017年“肇庆市十大书香之家”称号，获得首届“中国梦之路”全国主题征文大赛二等奖等，出版有长篇小说《昨天，像黑色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