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琐忆 一二六

柳韵=刘云

　　按照老家的习俗，要在正月里给去世不久的亲人上坟。

上新坟需要看日子。年前我们给父亲上坟的日子定在正月十七。

前几天下了雨雪，几天来阴沉沉的，烘托得人的心情也格外沉重。昨晚上街买了烧纸和冥币，买了一把檀香，买了香蕉和点心，预备着给父亲上坟用。

昨夜有雨，今早大雾。早上和弟弟一块回去，带上祭品，扛上一张铁锨就往地里走。来到地头，远远望见爷爷奶奶的坟茔在东，父亲的坟头在西。麦苗还没有起身，坟上的枯草还没有发绿。我家的这块地，印象中是七亩八分地，刚分到手的时候还有坡度，后来父亲整修了几次，把坡度沉平了，变成了水浇地。一开始是种些小麦玉米大豆之类的农作物，后来种过烟叶、西瓜、花生、油葵，最后父亲栽植了苹果树。最开始是秦冠为主，有十几棵黄香蕉，后来根据市场发展，父亲就全部嫁接成了富士。那时候我家在村里栽植苹果树算是最早的，当时村民还是以种植粮食作物为主，对于父亲在自家地里栽植苹果树还冷嘲热讽，都说不中小麦不打粮食吃啥呢。等到我家的苹果树挂果的时候，最高的时候秦冠卖过一块二毛钱一斤，后来降到八九毛一斤的时候，我家的果园已经进入了盛果期，一年能收入两三万元。即便是后来秦冠品种的收购价格降到了两毛钱一斤的时候，我家苹果的收入也还十分可观。等到村民们一哄而上栽植果树的时候，我们一家早已摆脱了贫困，父亲用卖苹果园的钱，供我们兄弟俩上学，把辍学在家劳动的弟弟自费送出去上卫校，又送到河南医科大学继续深造学习，为弟弟后来的发展打下了基础。之后多年父亲和我谈起这件事，还对当时送弟弟上学的时候感到欣慰和自豪，若那时候没有父亲具有远见的决策，弟弟可能就一辈子窝在了农村务农了。以至于后来乡亲们都羡慕说父亲能干，把我们姊妹四个都送出去有了工作，不至于在农村和黄土打交道。

其实父亲的能干在于他的勤奋。

父亲上学晚，由于年龄大，小学读完就辍学了。后来爷爷托了熟人，让父亲给别人当学徒学医，父亲凭着勤奋，刻苦自学攻读，从村里的赤脚医生干到了主治医师的水平。在我的印象里，小时候家里成堆成堆的书籍，都是父亲购买的医学专著和医学杂志，可见父亲当时是多么的好学和用功。父亲感激他的父亲我的爷爷当时给他选择了学医的道路，我想我们应该感学父亲给了我们上学的机会，以至于现在，我们也要想方设法为我们的下一代的学业打好基础。后来我对父亲说，感谢您当初的决策供我们上学，要不我们也不可能有今天。父亲却说，当时也是没办法，只有上学才是出路，你们能有今天也是你们勤奋努力的结果。

其实我们的努力都是受父亲的影响，父亲的言传身教，引领着我们做人和做事。

参加工作之初，父亲就给我交待，在单位好好把业务搞好，业务是立身之本，学会了本事谁也偷不走。咱一家人本分老实，不要指望当什么官，咱没有害人之心，也干不了那事。当官一张纸说不让你干了就不让你干了，你学会本事，走到哪都有一口饭吃。也许是基于这样的认识，父亲一辈子也就干到了乡里的卫生院院长，但是父亲用他干医生接触面广信息灵通的优势，买压面机、租赁钢管架板、栽植苹果园，为了一大家人的生活操尽了心出尽了力。那时候父亲下班后就在地里忙活，像一棵大树，为我们撑起了一片天空，留下了一片树荫。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父亲虽然离开了我们，但是他的音容笑貌始终刻在我的脑海里。我们怀念父亲，更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尽到自己的责任，教育好的孩子们，传承良好的家风。

也期望我们的下一代，能够从祖辈的身上汲取精神力量，奋勇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