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破闷儿”

红泥小火炉

“老妹儿啊，你等会儿啊，

咱俩破个闷儿啊，

你猜呐，我心里儿啊，

装的是哪个人儿啊。”

这是最近热映的电影《你好，李焕英》背景音乐歌词中的两句，其中的“破闷儿”一词，有很多人不明其意，其实这是东北人对猜谜语的另外一种方言叫法。在元宵节的诸多习俗中，猜谜语是深受喜爱、不可或缺的一项活动。

　　据说“破闷儿”起源于我国东北农村，从字面上看，“破”就是“猜破”、“破解”；“闷儿”就是“纳闷儿”，把“纳闷儿”的问题揭破，就是“破闷儿”，与“猜谜语”这个官方称谓相比，我更喜欢“破闷儿”这个接地气的名字。

　　我自小就喜欢猜谜。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当时我只有十几岁，住在乡下奶奶家，那时候的农村基本上没有电视机、录放机等现代化器材，甚至连收音机都属于稀罕之物，文化娱乐生活极其匮乏和单调。我平素里除了上学、放学外，就是和其他的小伙伴四处疯跑，玩一些过家家之类的游戏，白天还可以，到了晚间写完作业后基本上就无事可做了。于是，我们这些精力充沛、寂寞无聊的孩子们，便开始缠着大人讲些东拉西扯的故事，而我最多的时候则是要奶奶给“破闷儿”。

　　那时的乡下虽说生活贫困，但民风淳朴、乡土文化底蕴深厚，有许多原汁原味的好“破闷儿”在老百姓当中口口相传。奶奶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记忆力却极佳，很多形象生动、简单明了、风趣幽默的“破闷儿”记住了不少，于是就说给我们听，比如：“老大老大，四腿拉胯，嘴里吃人，肚里说话”，谜底是“房子”；“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个白胖子”，谜底是“花生”；“小瓢小瓢，掉地上找不着”，谜底是“屁”等等，这些与农家生活息息相关、散发着泥土芳香的“闷儿”深深地吸引了我。从那时起，我就与这种既能娱乐身心又能启迪智慧的活动结下了不解之缘。

　　长大后，我才知道“破闷儿”就是猜谜语，许多好谜语结构纤巧、用词精妙、寓意深刻，反映了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对社会丑恶的嘲讽鞭挞，至今流传不衰，在一些重要传统节日如元宵节，猜谜语更是不少地方必备的传统娱乐项目之一。

　　元宵节猜谜语破闷儿，据说还与一个有趣的故事有关。古时候，有个土财主，惯以衣貌取人，平时嫌贫爱富、鱼肉乡里，大家敢怒不敢言。一年元宵节，有个秀才决定好好整整他，为大家出口气，秀才扎了一个花灯，只见花灯又大又亮，更为特别的是上面还题了一首诗：

头尖身细白如银，论秤没有半毫分。

眼睛长到屁股上，只认衣服不认人。

土财主一看，气的哇哇叫：“好小子，胆敢骂我。”喊着，就命家丁来抢花灯，秀才忙挑起花灯，笑嘻嘻地说道：“老爷，我这四句诗是个谜，谜底就是‘针’，你想想是不是？”财主一想，确实如此，只气得干瞪眼，转身狼狈的走了。自此以后，人们纷纷效仿，每年元宵节都将谜语写在花灯上，供人猜射取乐，据说这就是“破闷儿”、“猜谜语”也被叫做灯谜的原因。

　　上大学和参加工作以后，我在图书馆和书店陆续接触到了一些有关猜谜语基本技法方面的书籍，再加上平时经常参加猜射，水平日渐长进，曾先后在《吉林日报》及《通化日报》举办的元宵节灯谜比赛中获奖。在我的带动下，家人们也对“破闷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到元宵节，我们都会组团转战各大商场、超市和广场，因为那里经常举办庆祝元宵节促销猜谜活动，每次我们都能破解许多“闷儿”，并斩获不少战利品。当然了，获得的小小奖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娱乐了身心，收获了人生的乐趣。

　　有人说：“破闷儿之趣，犹若桃源寻芳，山重水复，苦思冥想，不得入门之径；缘溪而上，则见落英缤纷，渐入佳境；忽而峰回路转，别有洞天，顿足狂喜；事过境迁，仍余音绕梁，回味绵长，个中滋味，非以身受不能知也！”对此我深有同感。

　　我坚信，拥有深厚群众基础和文化基因、根植于中华沃土的“破闷儿”必将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被赋予不同的时代特色，从而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宋海筠 2021年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