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印象》诸葛亮开辟秦岭小河口路/文图（刘乐）

秦岭隐士周吉灵

（原创）诸葛亮伐魏开辟秦岭小河口路

        文图/ 刘 乐（陕西汉中）

爱好三国历史的人都知道，诸葛亮据守汉中北伐曹魏所走的秦岭古道主要有两条，一条是南郑至陇西礼县的祁山道，另一条则为南郑通往眉县五丈原的褒斜道。然而诸葛亮还曾开辟过一条秦岭古道，就是从城固县城以北沿湑水河谷到小河口，再西折走桃源河谷，翻越桅杆石梁至留坝江口，史称小河口路。诸葛亮开辟的小河口路史上了解者就不多了。

　　1982年7月，我中师毕业被分配到了，秦岭腹地城固县小河区桃源乡桃源学校任教。这里山大沟深，林茂峰秀，山谷间有条东西流向的小河，叫桃源河，因夹岸长满野山桃树而得名。仲春三月，山谷风吹过，落英缤纷。山坳涧畔，竹树环合，隐居三两人家，真有些来到世外桃源的感觉。后来的偶然发现让我有幸揭开了，穿行于桃源河谷与湑水河谷间，蜿蜒一百三十多里的道路，竞是千年前诸葛武侯伐魏开辟的故道面纱。由此，在小河口山区工作的三年岁月里，接触、探访、破解这些人文遗迹的活动过程，成为我生命中引以自豪的难忘经历。

桃源河的源头，是褒斜道中段的留坝县东与城固县交界的高溪村西，一座叫桅杆石梁山上的一眼绢绢细流，穿谷越涧东流到小河镇汇入哗哗南下的湑水河。湑水在秦岭山中流淌，出升仙口、过平川，奔入滔滔汉江。第二年深秋的一个星期天，我去高溪村的猫窝子自然村访友。经过“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的艰难跋渉，领略了“只堪图画不堪行”的悬崖危涧上的小道，终于在黄昏时分到达了秋树环合的村寨。桅杆石梁海拔1861米，秋风里寒意明显，进了主人的堂屋，在红红的火塘边落坐。喝下火塘上土瓷罐里熬制的茶水，香中苦甘的味道，驱除了一路疲倦。朋友的父亲是位老猎人，夜话中老人谈及桅杆石梁有《武侯行军碑》的事，让我夜里失了眠。第二天早晨，雾锁关山，村外秋树晃如水墨画般，亦真亦幻，煞有诗意。午后，浓雾散去，山高天蓝。西面南北屹立的大山，如桅杆一般，直扦云天，两山相连处是道可以翻越的石梁。朋友与我，在其父的导引下，沿桅杆石梁下斗折蛇行三四里路，来到半山腰一处凹进去的石穴处。只见碑已扑倒，高约一米五，质地为白色大理石。除去厚厚地尘土，碑面有些斑驳，但刻字仍隐约可见。我用粉笔一涂抹，字便显了出来，细审文字，方知是通指路碑，刻于明正德年间。尤其是碑上“此道开凿于建兴中，武侯行军过此”的记述，成了我这次山中访友最大的收获。回去查阅了地方志，明代陕西提学副使何景明，嘉靖中撰修的省通志《雍大记》里： “予从入蜀汉道观之······从城固出者为斜谷道，武侯屯渭上由之，按斜谷即今小河口路，武侯之筑乐城，以取道于此也”的记载，支持了“武侯行军过此”的说法。从此，我在教学之余，多了去探究当地与诸葛武侯有关遗迹的爱好。

　　1984年初夏，我改行到小河区公所当武装干部，从使兵役工作。这年春天，因万里副总理到汉中视察，认为汉中盆地资源丰富，反而经济欠发达，批评地方领导是“端着金饭碗讨饭吃”。于是，全市开展了资源大普查，我参加了区上的普查组。谁想在小河镇西北的砖溪河谷口内不远的砖溪乡铁炉湾村，发现了几处古代铁冶遗址，听村上老人口头相传，说是诸葛亮当年伐魏制造兵器的地方。之后我惊喜地在南北朝人写的《蒲元别传》中找到了答案，证明了民间口口传承东西也是真实的历史。文道：“亮尝欲铸刀而未得，会蒲元为西曹椽，性多巧思，因委之於斜谷口，镕金造器，特异常法，为诸葛亮铸刀三千口”。蒲元原为蜀地著名工匠，因伐魏需要被诸葛亮破格任用为丞相府负责兵器打造的官吏西曹椽。他打造的军刀，“刀成，以竹筒密纳铁珠满其中，举刀断之，应手虚落，若剃生刍（鲜草），故称绝当世，因曰神刀”。斜谷口，此指今小河口一带。《大明一统志》记载：“城固县出有铁冶”。铁炉湾村应是诸葛亮当时北伐曹魏制作兵器的一处铁冶作坊。今洋县北的傥谷内，亦有古代铁冶遗址，《清史稿·地理志》云：“傥谷水，即铁冶河”。

武侯行道碑和蒲元铸刀遗址的历史信息，让我坚信在那一百多里的湑水谷道两旁，隐蔽于草木野藤之下的悬崖绝壁间，还有武侯伐魏时的遗存埋没在那里，期待着有缘人去揭秘。1984年的深秋，小河口镇街上的一名基干民兵，在镇南三里处的湑水河东岸将军山一带打猎护秋时，发现了临湑水河面20多米绝壁上有“穴山为孔，扦木为梁” 的古栈道踪迹。这些栈道石孔和石梁，石孔为方形，孔径及深度各为30厘米；扦在石孔中的方形石梁有65厘米长，平行排列。孔与孔间距1米，栈道长二千多米。我朝圣般地多次踏着厚厚的落叶，抓住垂吊的藤条，攀爬在悬崖绝壁间，细审轻抚满是苍桑残破的栈孔与石梁，仿佛感受到了远古历史的脉搏。史载，汉初刘邦为汉王，萧何曾计划从城固斗山以北的湑水河谷，修一条穿越秦岭通往关中的道路。北魏《水经注》里记载了这件事：“湑水南历湑乡川，东南流经通关势（今斗山）北，山高百余丈，上有匈奴城。高祖北定三秦，萧何守汉中欲修此道，通关中”。后因刘邦北定三秦选择了走故道，而让“欲修”计划搁浅。到了蜀汉“建兴十二年，诸葛亮经过三年的准备并秘密修好了湑谷的栈道。二月，他率十万大军从乐城出发，走小河口，过江口，杀出斜谷口，开始了第五次北伐曹魏”（李恩来 赖甫跃《诸葛亮在汉中入年的主要活动》）

小河口镇南这段开凿于蜀汉建兴九年至十一年间的古栈道，为诸葛亮北伐曹魏，开辟由城固升仙口出发取道小河口，再折西走桃源河谷，翻越桅杆石梁扺达江口，出奇智胜突袭斜谷口曹魏守军提供了实证。

　　1985年春，我调往山外的平坝区工作。在小河口乘车离开之际，我驻足深情地向桃源河谷口眺望了一下，然后上车走在湑水河谷南下的道路上。窗外，崇岭绝崖远山，草树河谷溪流一晃而过，留在了身后；而我此时的思绪却在诸葛亮伐魏的历史天空里翻飞······

                  2021年2月19日

作者简介：刘 乐，男，六十年代生，公务员，曾任职县级政府法制办和司法局，一级主任科员，现任汉中仲裁委城固仲裁院院长，城固县乡贤文化促进会副会长兼秘书长。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诗人、文史学者，出版有诗集《女性照亮的世界》，文史专著《揭秘仙人唐公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