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蛋”记

闻 月

　　大年三十晚，我与兔妈约了兔外公、兔外婆及妹妹一家吃团年饭。团年饭后，在兔子软磨硬缠下，兔外公、兔外婆就留在我们家，与我们一起守岁、迎接牛年的到来。

一家子看春晚、打升级、吃水果及各种年货，其乐融融。

随着春晚主持人一起读着倒计时，我们终于送走了“多事”的鼠年，迎来了扭转乾坤的牛年。

郊外的天空，五彩缤纷的烟花绽放......

我们互相拜年，说着祝福的话。最高兴的还是兔子，他拱手弯腰、一一向我们四个长辈拜年后，便得到了四个大红包，这个“小财迷”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一时间，拜年的微信如雪花般纷至沓来。大家共祝国泰民安！牛年吉祥！阖家幸福、安康！——一切都预示着牛年的美好。

大年初二晚上，一家子在美森餐厅吃过西餐，兔妈与兔子便留在兔外婆家过年，我一个人回了位于秀全湖畔的家。

（家门前的秀全湖景色迷人）

　　晚上十一点多，我准备大解、洗漱后休息。

当我刚蹲下准备大解时，突然感觉下体一沉，我低头一看，右边的睾丸（俗称“蛋”）肿得好大。我立马用手摸了摸，硬硬的，不痛、不胀、也不痒。

我的心一紧，感觉大事不妙。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大年三十晚，当牛年的钟声敲响后，兔子一一向长辈拱手弯腰拜年时、膝盖不小心碰到茶几疼得“哎呦！哎呦！”直叫，及大年初一早餐后我洗碗时，一只菜碗鬼使神差地跌落地上打碎的情景。而我们湖南乡下有种讲法：大年初一打烂了东西叫“打发（财）、打发”“碎碎（岁岁）平安”。小孩子嘛，都是磕磕碰碰长大的。这样，我当时也没将这两件事放在心上。

可才过了一天，我就发现右边的睾丸肿得好大。现在想来，难道昨天就有些不祥之兆？！

躺在床上，我东想西想，辗转难眠。

早在几天前，兔妈就买好了大年初三、一家四大一小南沙湿地公园和水鸟世界一日游的套票，并约好明天一早由我开车接上他们直奔南沙。

而对于睾丸肿瘤的病因，我一无所知。

于是用手机在百度查阅了一些资料。关于“睾丸囊肿是良性还是恶性？”这一问题，南宁市某三甲医院泌尿外科孙主任医师是这样回答的：“睾丸囊肿是睾丸良性疾患，可以去医院做囊肿切除手术来治疗，还需要在医生的指导下口服一些相关的药物来治疗，在平时的生活当中应该多注意自己的个人卫生，在恢复期间不要喝酒熬夜，在饮食方面应该多以吃清淡的食物为主，不要吃辛辣油炸类食物。”

就“睾丸肿瘤良性恶性怎么区别？”枣庄市某三级专科医院肿瘤综合科候副主任医师的回答是：“睾丸肿瘤的良性和恶性，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来进行区分—— 1、肿瘤的生长速度。这一点很好理解，良性肿瘤的生长速度要缓慢一些，而恶性肿瘤的生长速度很迅速，这也是很多癌症病人在到达中晚期之后，身体机能迅速下降的原因；2、肿瘤的形态。良性的肿瘤能多见膨胀性和外生性生长才有完整的包膜与周围组织一般分界清楚，也正因为这样，它很少发生坏死和出血。而恶性的肿瘤为浸润性生长，多没有包膜的形成与周围的组织一般分界不清楚，通常不能推动，常发生坏死出血和溃疡的形成；3、转移。良性的肿瘤不转移，但是恶性的肿瘤会转移。这也就导致了恶性肿瘤在手术后常常会复发，而良性肿瘤很少复发。恶性肿瘤对整个身体机能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十多年前，家父做过疝气切除手术。于是我又查阅了有关疝气的成因和种类后，自认为我这种情况不像疝气，如果有可能也只能算“斜疝”。

辗转难眠间，听到楼下有清洁工人在打扫大街。一看时间，已是凌晨五点多钟了。

考虑早答应带兔子到南沙看鸟，加之春节刚开始，为了不扫大家的兴，我决定暂时将病情保密，等南沙归来再告知兔妈。至于我的睾丸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亦或是“斜疝”这些问题也只有等南沙归来后再找医生诊断。

大年初三也是“情人节”，一早，一夜才睡了两个多小时的我开车到兔外婆家楼下接上了大家。

为了安全起见，南沙之行主要由兔妈开车。

在南沙湿地公园，我们坐上游轮在茂密的红树林中穿梭。群群的白鹭在红树林上空盘旋，一批批的候鸟在浅水喂养区悠闲地觅食；在水鸟世界，我们近距离观赏鸟儿、接触鸟儿、喂养鸟儿；在水一方，一只温和的黑天鹅妈妈正带着它一只刚出生的小天鹅自由游弋。兔子便走过去、耐心地给黑天鹅母子喂食面包。

“小天鹅的爸爸去哪儿了？”“也许就在周边警戒吧。”——我也不知道脑海中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我们还在景区的林荫道上骑三人自行车、放飞自我。一家子度过了难忘的“南沙生态一日游”。

在即将回程时，我悄悄地将右边睾丸肿大的情况告知了兔妈。兔妈听后反而安慰了我起来，说现在医学发达，叫我不要太紧张。

下午五时许，我们驱车回花都。车刚驶出景区，我就收到浏阳老乡谭生的电话，他和家人想邀请我们一家子共进晚餐。征求大家意见后，我便答应了下来。

新春期间聚会，肯定少不了要喝两杯。但像我这种情况，明天一早又要去就医，今晚我是绝对不能喝酒的。

谭生左劝右劝，我就是不喝。他说二十多年的朋友了，老乡圈谁不知道你当年一斤多的酒量，还说新春佳节不喝点是讲不过去的。

无奈之下，我只好用浏阳土话悄悄告诉谭生我右睾丸肿大的病情。

“这是斜疝，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得这种病的也不少，不要放在心上。我介绍广州的一位泌尿科医生给你，不用开刀，微创就可以了。”谭生轻描淡写地安慰我，我的内心倒也踏实了几分——这场酒也就此躲过。

晚餐后回到家，我马上拨通了花都区人民医院泌尿外科曾副主任的电话。

还是二十多年前，曾主任与本医院的一位护士结婚，我经朋友介绍，全程负责他们的婚礼拍照，从此我俩成了好朋友。

我将病情一五一十向曾主任进行了叙述，曾主任沉默了一会后，说单凭我的叙述一时也很难判断出病因。他说他明天刚好加班，要我挂他明天上午八点半的号，具体要待检查后才能诊断。

我告知今晚跟老乡一起吃饭，老乡说我这是“斜疝”，用微创手术就可以治好。而曾主任在电话里基本否定了是“斜疝”的这一说法，并让我不要多想，今晚好好休息，一切等明天面诊再说。

2月15日（大年初四）上午九时许，曾主任在医院门诊部为我接诊。他让我平躺在病床上并将裤子脱到膝盖处。曾主任用手一边捻住我右侧的睾丸，一边问我疼不疼，我说没有明显痛感。

“你这个蛋蛋怕是保不住了。”待检查完毕、我刚从病床下来，曾主任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不是斜疝？！”我的心又一紧。

“硬硬的，怎么可能是斜疝。你要知道我可是摸蛋专家哟！”曾主任调侃道。

是啊！记得2011年10月兔子在该院出生的第二天，一位护士给兔子洗澡后，告知我发现兔子只有一个睾丸，问要不要找泌尿科的医生看看。我听护士这么一说，当时就有些紧张了，便赶紧致电曾主任。

曾主任匆匆赶来，问了情况，便简单地摸了摸兔子的下体后，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个你就放心了，我可是摸蛋专家哟！两、三天，最多一个星期内，你就会摸到你小孩的另一个蛋蛋了。”

果不其然，第三天，我真的就摸到了兔子的另一个蛋蛋，也就放心了下来。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九年多后的今天，我竟以病人的身份来找“摸蛋专家”曾主任摸“蛋蛋”。

“尽管情况不是很乐观，但你也不要太紧张，左边的睾丸可以保住，也还可以生小孩的。”可能是为了放松我的心情，曾主任边开处方边逗我。

“不生了、不生了。”我笑了一下。

“你先去做个血常规，再做个彩超，上午就会有结果的。你拿到结果再来找我吧。”

我接过曾主任开的单子，按他的吩咐先去抽血，再去做“阴囊双侧睾丸附睾彩超+精索静脉。”

上午九点五十多分我就拿到了“血常规、C反应蛋白（快速）”结果。这个很容易看懂，我对了一下各项指标，都正常。

十点五十多分拿到“阴囊双侧睾丸附睾彩超+精索静脉”结果报告。超声报告显示：“右侧睾丸内实性占位病变，考虑肿瘤性病变；右侧精索局部实性低回声结节，建议进一步检查。左侧附睾头囊肿。”——看来情况不妙！

我拿着两份报告赶紧去找曾主任，问他是良性还是恶性。曾主任看过报告后神色凝重地说：“恶性的可能性很大。不管怎样，你右边的蛋蛋肯定要切除。”

我点了点头。

“左侧附睾头囊肿这一项严重吗？”——右边的蛋蛋保不住了，我现在又担心起左边的蛋蛋了。

“这个关系不大，你先不要管它，左边的蛋蛋是可以保住的。”曾主任道：“针对目前的情况，我建议你抓紧去预约做个‘盆腔CT增强’吧？如果能预约到今天下午做，那也要明天下午才有结果。明天我不上班，你什么时候拿到结果就马上拍照发给我，我再给你建议。”

接过曾主任开给我去做‘盆腔CT增强’的单子时，我忍不住问了他一个问题：“曾主任，我每年都有体检，可以说我还是很重视身体检查的。去年12月中旬、也就是两个月前我还特意到‘某某体检中心’做了体检，检查的结果除了总胆固醇、甘油三酯有点增高，其它都正常。可每次体检、即使是公立医院，都没有安排检查蛋蛋这一项，这是为什么呢？你看，我现在就吃了这个亏了。”

对于这个问题，曾主任说他也不清楚。

我又问：“医院体检都没有检查蛋蛋这一项，那我们平时怎样才能提前预防、及早发现这一病情呢？”

“那就只能靠自己平时多留意留意了。”

我怔怔地看着“摸蛋专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说的是事实。

“CT增强”预约一般都要等到第二天才可以做。可能是春节期间来看病的人相对少一些，我成功地预约到了当天下午两点钟。

下午两点，兔妈陪我准时去做了“盆腔CT增强”。医生吩咐我第二天下午五点以后来取结果。

做完“盆腔CT增强”，我与兔妈便赶去博纳电影城与兔外公、兔外婆、兔子汇合，一起看了场下午四点半的电影：《你好！李焕英》。贾玲的第一次导演尽管稍显稚嫩，但母爱是永恒的主题，整部电影还是挺感人的——我边看电影，脑海中却不时浮现去年6月15日仙逝的母亲对子女点点滴滴的爱。

在与家人见面前，我与兔妈约好轻描淡写地说说我的病情即可，以免让老人家担心。对外暂时一律保密。

看完电影一家子去骏壹万邦吃了“北京烤鸭”后，兔妈、兔子留在兔外婆家，我一个人回到秀全湖畔的家。

晚上八点多钟回到家，才想起昨晚到现在，我仅仅睡了四、五个小时。赶紧洗了个澡，吃了一粒安眠药，便躺到了床上。

“右边的蛋蛋保不住了，但至少左边的蛋蛋还可以保住。”——我自我安慰，也坦然了，快十点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听到鸟儿们在公园的树枝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一看手机，快到凌晨六点。

这是我记忆中近些年来几乎唯一的一次晚上十点前睡着、且连续睡了近八个小时的“好觉”。

下午五点半，我到人民医院打取了“盆腔CT增强”检测报告及两张CT胶片。诊断提示：1、右侧睾丸占位，考虑恶性肿瘤性病变，建议进一步MRI增强检查；2、右侧精索增粗；3、右侧腹股沟区及腹膜后多发肿大淋巴结。

我将检测报告和两张CT胶片拍照后发给了曾主任。几分钟后，曾主任致电我。他说情况不容乐观，原想可考虑再做穿刺活检，但这样对身体会有些伤害。根据目前综合检测结果，右侧睾丸必须切除，这样不如先做睾丸切除手术，届时再做切片检测，以确定病因，这种方案更妥。

曾主任说手术可以选择到他们医院做，也可以选择到“中山大学附属肿瘤医院”做。他说“中山大学附属肿瘤医院”（以下简称“中肿医院”）治疗肿瘤非常有名，前几年他的一位亲人得了恶性肿瘤也是在这家医院做的手术，现在恢复得很好。

谢过曾主任，我与兔妈商量后，决定还是选择到“中肿医院”做手术。

事不宜迟，兔妈赶紧帮我在网上挂号，可年初六“中肿医院”泌尿外科没有号。

　　那就挂年初七的号吧。巧的是，年初七最后的一个号给我们抢到了，而且挂的是“中肿医院”副院长、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刘医生的号。

我与兔妈都说很庆幸。

眼看后天就要到“中肿医院”做睾丸切除手术了，而且病因还不明朗。当晚，我又辗转难眠，这些年的辛劳历历在目——

2011年10月，兔子出生后的一年左右时间，由于兔妈腰椎间盘突出，每晚兔妈给兔子喂奶时，我都要醒来帮忙换边、给兔子拍嗝。接下来一直到兔子七岁上小学前，兔子都一直赖着跟我们睡。兔子睡觉不乖，总是打开被子，我每晚都要醒来三、五次为他盖被子。即使后来兔子自已独自睡觉了，我也总是睡不好，经常每晚就睡三、五个小时，第二天一早又要送兔子上学、要上班及繁多的家务活，便烙下了失眠症，一直延续至今已超九年。

而据《2021年运动与睡眠白皮书》统计：“当下中国有超3亿人存在睡眠障碍，成年人失眠发生率高达38%，近60%青少年睡眠不足”——由此可见，睡眠问题已成影响国人健康的一个大问题。

近三十年的记者、编辑生涯，我经常熬夜加班写稿、编辑，有时甚至日夜颠倒地编、赶稿。年轻时还好，但随着年龄的增大，我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2018年5月中旬的一天上午上班期间，我的心脏突然疼了近半个小时，到医院做了心脏24小时监测后，医生诊断为“窦性心律不齐”并告诫我如果再经常熬夜、不注意休息的话，接下来有可能就会心梗。于是，当年8月，我没跟单位提任何条件、毅然辞职了。

近些年，我还同时担任了两、三家社会团体的会长、秘书长之职，这些也要分散一些时间和精力，等等等等，我的身体可能早已透支而不自知。

以上种种，可能也是造成我本次得病的原因之一。至于空气污染、水污染、食品安全等问题对人们的危害，在此我就不一一敖述了。

《菜根谭》云：“忧勤是美德，太苦则无以适性怡情。”意思是尽心尽力去做事，原本是一种美德，但如果过分认真、太拼命，就只会让自己心力交瘁，精神得不到调剂，丧失了生活乐趣，熬坏了身体，耗尽了心力，反而得不偿失。

《菜根谭》的这段话像是在说我自己，同时也给读者诸君提个醒，愿共勉之。

2月18日（初七）一早，我与兔妈打的来到位于越秀区的“中肿医院”就诊。

扫过“粤康码”、进入“中肿医院”一楼大厅，见前来看病的人人山人海。

而一楼走廊、大厅的两侧，一幅幅宣传栏上，醒目地写着今年3月5日该院黄埔分院开业的标语，由此是否可以证明近年需看肿瘤的病人越来越多？

而事实上，特别是近些年来，我想每个人应该都可以数出身边一、几个患各种肿瘤的病人来。

上午十点多，刘副院长为我接诊。

刘副院长相貌堂堂，他问了我的病史并认真地查看了我带去的在花都区人民医院的病历及检查报告，还翻阅了2020年12月15日、我在“某某体检中心”做的体检报告。

接着，他让我平躺在病床上、将裤子脱到膝盖，与他的助手汤博士一起，触摸了我右侧睾丸并问我疼不疼，我说没有明显疼感。

待我从病床上下来后，刘副院长说：“右边的睾丸要切除，具体病因要等切片后做一系列的检查才能确定。你也不要紧张，即使是睾丸癌，治愈的成功率也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听了刘副院长这么说，我的心情平复了许多。

接着，刘副院长分别开给我与兔妈各一张“核酸检测单”，要我俩先去做核酸检测，说今晚就有结果，然后要我们明天再来住院。

核酸检测安排在一楼旁边的空地，我们去排队时已是上午十一点多钟了，可前面还是排了至少有一、两百人，队伍也排成了几个“S”形——只有住院的人才需要做核酸检测，由此可见该院每天住院的人有多少。

我们排了一个多小时才做完核酸检测。

2月19日（初八）上午九点，兔妈陪我在“中肿医院”办理了入院手续，我被安排在一号楼19楼的16床。

乘电梯来到19楼，主管的李医生认真查看了我的病历和检查报告，护士带我和兔妈熟悉了一下楼层环境，便要求我换上病号服、带上病号手环后住了下来。

接下来兔妈陪我去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测）：“生化常规、血常规、肿瘤标志物、尿液常规、粪便常规、传染病快速检测术八项、心电图、胸部正侧位照片、超声检查”等等。

傍晚时分，李医生来病房告知明天下午将为我进行“右侧睾丸切除手术”，手术由刘副院长亲自做。

同时，李医生要我与兔妈跟他去办公室开个类似的术前会议。

随李医生到达办公室后，见一对母子早在那里等候。两母子神情凝重，均清清瘦瘦，儿子戴副眼镜，像个大学生，我姑且就叫他“大学生”吧。母亲是陪儿子来做睾丸切除手术的，他们也一起参加术前会议。

我不经意间看到桌面上“大学生”的手术同意书上，年龄一栏写着21岁。

才21岁啊！我心里不免感叹。

李医生向我们介绍了手术的大概情况和风险，让我们在同意书上签了字，会议便结束了。

护士吩咐我，由于明天做手术，今晚十点之后不能进食、十二点之后不能喝水。

（手术前留影）

　　和我同一病房的是一位八岁的“光光头”小男孩，由妈妈带着来住院。小男孩讲起话来细声细气，挺乖的。一问，才知道是我湖南老乡。

听医生与他们的交谈，小男孩应该是输尿管有问题。他已在长沙、上海、重庆等地进行了八次化疗，这次是从重庆过来广州进行第九次化疗——可怜的孩子！才八岁就得了这种病。

2月20日（初九）早上八点半，我去做了睾丸彩超。

中午12:15，护士进来通知我要去做手术了。

在手术等候区，我分明听到刚做完睾丸切除的“大学生”在呻吟：“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触景生情，我自己也忍不住问自己。

12:25我被推进了手术室。

根据后来app上的手术进度，12:30麻醉开始，12:55手术开始，13:40手术结束。14:40我被推出手术室，感觉自己就像大睡了一场，而且似乎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沉过。

14:50我被推回了19楼16号病床，医生告诉我和兔妈，手术很顺利。

（手术后回到病房）

　　同病房15床的“光光头”小男孩也是今天中午做的手术，可是从没见他爸爸来陪他，我也一直纳闷。

晚上八时许，小男孩的妈妈拨通了爸爸的电话，他们用湘西话通话。

妈妈问爸爸在干嘛？远方的爸爸说下班后就来搬沙了，到现在还没搬完。

原来如此——小男孩爸爸为了攒钱给儿子治病，一天至少打两份工，现在快到晚上八点了却还在辛苦地搬沙。

说实话，自我得知自己的病情后，尽管也有些忐忑，但我的表现是坚强的，我也并没有因此流过一滴眼泪。可听了小男孩爸爸与妈妈的通话，也许是触动了我的某根神经，我的眼泪便“哗”地一下流了下来——父爱如山！！

是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21日中午时分拔出导尿管后，在床上躺了一昼夜的我试着起床走动走动。

兔妈帮我将病床摇高一些后，艰难地将我扶起、我费劲地移下了床，手提导流瓶、慢慢挪到窗口。从19楼远眺广州，但见繁华的广州城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远处的“小蛮腰”、广州西塔尽收眼里。

尽管1990年7月，我被录取到位于广州市文德北路的广东省作协首届作家班脱产学习了半年，后又陆续在广州城区工作了半年多，但来去匆匆间，我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平静地来观望、欣赏或审视过这座城市。

是啊，经过四十多年的改革开放，我国的GDP早已排到了世界第二。而近几十年来，广东省的经济也一直名列全国前茅。

可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来去匆匆的人们却静不下来了，大家似乎都在为经济而“战”。究其原因，除了“我为祖国多贡献”的可嘉精神外，很多时候，人们会被“房贷、医疗、学费”等压得喘不过气来，从而也就少了许多“欢乐”——我也概莫能外。

此时此刻，切除了一个“蛋蛋”、身处“中肿医院”住院部、手提导流瓶的我，内心里五味杂陈、感概万千——什么时候我们才能静下心来审视一下自己的内心：我们真真需要的是什么？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也许，西汉著名史学家、文学家司马迁在其所著的《史记》中早已给出了普天下芸芸众生以答案。

2月22日上午八点多，一位新来的男护士将导流瓶塑料管从我的左睾丸下部拔出，再消毒、贴上纱布后，我便下床又去做了个心电彩超。

尔后，兔妈帮我办理了出院手续。

我见出院情况这样写道：入院后完善了检查，诊断“右侧睾丸肿瘤”，排除手术禁忌症，2021年2月20日下午于全麻下行右侧睾丸根治术，术程顺利，患者一般情况可，伤口干洁无渗出，尿管已拔出，准予出院（2021年2月22日）。

中午十一点许，我与兔妈打的回到了秀全湖畔的家。

兔子的小学今天刚开学，他上学去了，兔外公、兔外婆在楼下迎接了我们。

打开家的大门，感觉家是如此的温馨、亲切：客厅的蝴蝶兰盛开，百合芬香；窗外，三层楼高的硕大勒杜鹃开得如火如荼；秀山公园里张灯结彩，游人如织——人们还沉浸在节日的氛围中；秀全湖畔，一排排细叶榕的叶子碧绿碧绿；湖面上，一束束粉红的、白的、蓝的等各色睡莲或含苞欲放、或已花开；一群野鸭子在喷泉旁自在地游弋、不时潜入水中觅食；湖对面的华南路两旁，宫粉紫荆繁花锦绣——目之所及满是春。

再次归来，虽然切除了一个“蛋蛋”，但我感觉生活还是如此之美好。我也对《乌托邦》一书作者托马斯·摩尔所说的“走遍天涯觅不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的人，回到家里就发现它了”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感悟。

然而，“癌症”这只恶魔却一直在对人类虎视眈眈。

我写下此文，并鼓起勇气发表出来，就是想读者诸君从我的切身经历中吸取教训，多关心自己和家人的身体健康。

在此，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不要熬夜！不要熬夜！！不要熬夜！！！

“劳不过度，逸不损神”——诸君平时要注意劳逸结合，做到起居有常。最迟晚上11点前要睡觉，中午小憩20分钟、但不要超过半小时，让身体得到充分休息。

如果通过我这篇小文能引起读者诸君对身体的重视，也不失为我之初衷。

（闻月：从事记者、编辑工作近三十年；现为某培训机构小记者学员指导老师；业余作家、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