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

二毛之人

理发

 

  今天预约理发，我略微提前了一点到理发室，于是在一旁等待。由于无聊，便观察起理发椅。这椅子很不错，可升可降，可左可右，可仰可俯，仿佛非常舒服的一把座椅，但总觉那里不对。哦，明白了，它看上去真像一把电椅。正发奇想，理发师叫我理发了。

  我坐上这舒服的电椅，按规定的姿势——没有明文规定——端坐好。理发师先是在我须臾不可或缺的氧气通道处，不紧不松地勒上一绳。这一勒不打紧，却让我在这近60分钟的时间，既不能畅快地大口呼吸，也不能大声地话语，虽然我是能随意说话和呼吸的，但总觉有一种无形的限制。何来限制，真的没限制。在整个理发过程中，我可随意与理发师聊天，天南海北，古今中外，奇闻异事，天外来客，引力波，但是，决不能说理发行业的坏话，尤其不能说正在给我理发的师傅的坏话，否则，后果无法预估。这些乱想实在不该，于是，我就看着眼前那面大大的镜子，认真地顾影自怜起来，自我欣赏起来。突然，我发现理发师正在仔细打量评估，想着从何下手，如何下手。这时，我突然明白了，这面硕大的镜子，原本不是为我所设，是他专用，于是，我无奈地闭上眼睛，任他打量评估。

  理发正式开工了，我原本可以任意昂头低头，左顾右盼的头，现在是僵在那里了，任由师傅摆布。不时地，师傅的手略略用力，我便不自觉地低头或转头，是那么的顺从，决没一点点违抗的意思，默契地配合着师傅。终于，一把扫帚在我的头上、脸上轻轻地打扫起来，我明白这个工序结束了，颈上那根绳索松开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规规矩矩地走向洗头所在。

  洗头，不是自己洗，而是别人帮你洗，这是何等享受的事。我惬意地躺在洗头床上，准备好好享受享受。突然，一股偏烫的热水淋到头上，头皮一紧，赶忙怯怯地告诉师傅，水热了点。师傅诚意地说对不起，赶紧将水温调到令人舒适的温度。洗头顺利地进行着，师傅有力的双手有节奏、有轻重地挠着我的头，令人很是舒服。慢慢地，我觉得在我头的偏僻处总是痒痒的，可那双手就是挠不到痒处去，而那先前感觉挠得舒舒服服的地方，又感觉被挠得伤痕累累似的。终于，痒处仍痒，痛处仍痛地完成了原以为舒服的工序，回到电椅上坐好。师傅又将那绳索不松不紧地系在我的喉舌处，拿出一把锋利的剃刀，在我的耳边、面颊、脖颈处游走起来。我心里暗暗地想，幸亏我先前没说师傅的坏话，否则，……我又想，我要是像许多伟大的政治人物一样，长副白白净净的脸，没有这胡须，也就不会有这样的担心了。可我又一想，我不可能是伟人的，因为这脸皮还没能厚到胡须无法突破的程度。

  终于，整个程序顺利完成，我向师傅道声谢谢，急急地逃离而去。

  理发师，真是天下最牛的职业了，一双手是打遍天下英雄无人不低头！

  唉，何日削去这三千烦恼丝啊！

2016、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