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汤圆

行走北上广

元宵节，吃元宵，但对于什么是真正的元宵，曾经和我一样不清不楚的人可能还不少。过去这么多年的元宵节，我家例行的是在晚饭后煮些汤圆，每人吃几个，寓意团团圆圆。在我们看来，这就是元宵，不用苛求形式。

曾经看过微信朋友圈转发的帖子《元宵和汤圆有哪些不同》，算是普及了一下知识。此帖大意是：按传统，元宵节南方吃汤圆，北方吃元宵。汤圆是包出来的，表面光滑，馅软，咸甜荤素选择多样；而元宵是滚出来的，表面硬，馅也硬，单一甜口为主。

这下勾起了我的回忆。我小时候在乡下实在是吃过元宵的，但也只吃过一次。那年正月十五，由爷爷指点，妈妈做了一顿大汤圆给大家吃。说是大汤圆，是因为这汤圆与平常的小汤圆颇有些不同。首先，这汤圆个大，如同剥了壳的、煮熟的鸡蛋泡在稠稠的汤水中，耐煮。其次，这大汤圆口感硬，不像小汤圆又软又滑。再次，这大汤圆里面一色的是又香又甜的黑芝麻糖，不像小汤圆可以放不同的馅，也可以没有馅。我清楚记得爷爷当时说，这叫滚汤圆，也就是老话说的元宵。做的过程我虽没有亲眼看见，但既然叫这个名字，口味又与小汤圆有显著差别，想必如前帖而言是滚出来的。妈妈给每人盛了一碗，每碗四个。我记得他们大人都吃得精光，好像很美味的样子。我自己是吃了两个就再也吃不下，放下了碗筷。现在想来应该是小孩子肠胃功能弱，对糯米食品不大适应、食量有限的缘故。如果现在能吃到那种大汤圆，想必会觉得香甜可口、兴致勃勃。那可是随口随心、应节应季呀！

实际上，我们那里的农村虽然和别处一样年年过元宵节，但我们的元宵节有其他更重要的习俗，也就是上祖坟山祭祖。带上几样酒菜作为供品，在逝去的亲人坟前点上香、烧些纸钱，祈祷先人保佑活在的人平安、顺利等等。与平常祭祖不一样的是此时祭祖须在坟前点上一支蜡烛，称作“送亮”，寓意先人回家过完年返回时有烛光照路，不至于摸黑。这元宵节守望千年，同时照管了世人和先人，意义真是不凡。

因为元宵节吃汤圆在我乡下老家并非例行，后来家里也没有再做过滚汤圆，我对滚汤圆的印象渐渐淡忘，直到微信圈的这个帖子让我想起从前，以致少年时元宵节的情景历历在目。

沉浸在亲切感当中的我也有点“愤愤不平”：什么北方吃元宵南方吃汤圆，元宵节是全国人民的元宵节嘛，欺我们南方人不懂元宵么？我们南方一样有元宵，我们还有滚汤圆这个很形象的名字呢。

话虽如此，如今家庭动手做元宵的估计是越来越少了。从我上次吃元宵到今天，也已经三十多年了。我爷爷那一辈的人，基本已不在人世，而我的妈妈也在前些年不幸去世，我只能在记忆中重温旧事了。至于滚汤圆这样故老相传的名称乃至制作过程，听说过的人只怕也不多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