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谋无敌的湘乐县令——张舜民

王建华

　　北宋仁宗庆历四年（1046），范仲淹受庆历新政的影响，被排挤出朝庭，贬于河南邓州，在邓州任上，收到同样被降职为巴陵郡太守的好友藤子京寄来的重修《岳阳楼》的施工图，在图上详细标注了周围的山川地貌、旅游规划及人文景观，并邀请范仲淹为重修后的《岳阳楼》作文题记。范公应邀看图作文，奋笔疾书《岳阳楼记》时，他的祖籍邠州（今陕西彬县）的一户贫民家庭里，随着婴儿的啼哭声，母亲顺利产下了一个男孩，这个孩子就是本文的主人公张舜民。他秉承耕读传家的传统美德，自幼苦读，博览群书，涉猎甚广，才华横溢，宋英宗治平二年，19岁的他通过乡试、殿试方才进士及第，出任湘乐县令，入仕之后，由于他擅长赋诗作词和纵情山水，与苏轼、黄庭坚等文学大家私下关系非常好，被称为文学家和画家，一生著作等身，有《画墁集》及《画墁录》等。  

县令任上的张舜民从小就胸怀大志，性情耿直，喜好议论当时的朝政。当王安石变法推行到湘乐时，他看到变法对老百姓没有带来实惠，而且更加重了老百姓的负担，见于朝庭强势推行，而他的执行力很弱，内心深处对变法是很抵触的，抗拒意识很强，在上书朝庭的过程中他敢直言进谏，并戏谑地说：“以堂堂之天下的主宰者，却和老百姓争夺利益，是多么可耻啊！”当时的人们都对他刚正不阿的性格表示赞赏。

宋徽宗登上大宝后，他被升任右谏议大夫，上任职务不过七天，针砭时弊的奏章却已超过了六十余本。当他奉命出使辽国时，看到辽国皇帝长孙爱好音乐、美女、名茶和古画，于是他对随行的人说：“将来总有一天，这孩子一定会象唐朝的张义潮那样，率领十三州来归顺我们大宋的。不出四十年，这事肯定能够实现。”后来，果然应验了。

　　舜民执政期间，清廉俭朴，惩恶扬善，爱民如子。在做湘乐县令期间，仅仅拿了当地的一块石质砚台，其余的财物都没有沾过，老百姓口碑很好。例如有一年，合水固城一带蝗虫泛滥，灾情严重，粮食歉收，民生危急，他亲自坐桥外出，实地查看。一行人在盘克塬上行走，路过观音时，他发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汉蹲在路旁哭泣。于是，他停下轿子，命令随从人员前去问清情况。手下回来汇报后，他才知道那老人家是个卖油翁，担着油桶串乡走村，谋取微薄的收入，养家糊口，当走到观音时，他把油担子放在观音庙前的石狮子底下，就去上茅厕了，待他出来后发现，装油的担子被人担走了，老人家伤心欲绝，孤独无助，蹲在路边哭恓惶里。张舜民伸手摸摸自己的口袋，想解囊相助。可谁知道堂堂的七品县令竟然连一担油钱都拿不出来！就在他思考应该怎么办时，忽然看见三个耍猴的外地艺人，从他的轿子旁边路过，向街上热闹繁华地带走去。他灵机一动，把卖油老头唤到跟前来，如此这般地安排了一番。当天下午，他在盘克街上张贴出了一道告示：“明天午时三刻，县令要在观音庙前亲自审问石狮子，届时欢迎四方百姓前来旁听观看”。第二天，观音庙恰巧逢集，人们不约而同地向观音庙涌去，都想进去看看，凑个热闹。正午时分，把门的随从开口说到：“诸位乡亲，要想进门旁听观看县令大人审问石狮子的人员要收一文铜钱，有钱的人优先进入”。老百姓一听，怔住了。乡绅富豪们自恃有钱，个个争先恐后地向庙里涌去。不一会儿，一担油钱就收够了。把门的随从一走，老百姓就一拥而进。人们惊奇地发现大殿的屋檐下蹲着一对石狮子，狮子嘴上涂满了青油，油顺着脖颈一直流到肚子上。看到这个情景，人们心里都好生奇怪，正在纳闷的时候，张舜民搀扶着卖油老头走上大殿前的石质台阶，站在台阶上向大家讲述了老人家的苦难和昨天遭遇丢油的事情。最后他说：“这里有三个卖艺的外乡人，知道情况后想帮助这位老人家。我把大家请来，全当掏钱看耍猴来了！”说罢，一通锣鼓响起，猴戏开演了。

　　在任湘乐县令期间，张舜民扶正祛恶，断案如神。衙门对面东山上建有一座玉泉观，这里一年四季善男信女，络绎不绝，香火旺盛，烟雾缭绕。但在每年祭祀，举办庙会时，中青年妇女失踪事件屡屡发生。张舜民上任县令之后，在清理沉积的案卷时，发现有十多件卷宗都是关于此类失踪问题的。他内心甚是纳闷，想到：“老百姓对这件事反应如此强烈，状子递了这么多，为什么始终没有审理结案呢”？于是，他决定亲自到玉泉观明察暗访。当地父母官初来乍到，观内主持法事的道长自然要为父母官大人接风洗尘。他陪张舜民县令到道观里参观了一遍，便主动地邀请和他共进午餐。吃饭时，张舜民猛然发现馒头里有女人的长头发，他心里一惊，急忙将馒头笼入袖中，心生一计，说：“感谢道长盛情款待，我当没齿难忘！下官虽略备薄礼，但碍于蜚短流长，难以奉上。请道长派一人随我前往衙门取回”！道长听说县令有钱财捧上，自然高兴。于是立即派随侍的小道士前往。回到县衙，张舜民盛情款待了小道士，向他讲述了在祭祀庙会上丢失妇女的事情，也表明了自己查案的决心。小道士听着听着，就“哇”地一声哭了。一边哭，一边张开嘴让张舜民查看。原来他没有舌头！小道士流着泪用手指蘸着水在桌子上写道：“道长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张舜民见小道士会写字，赶紧递给笔和纸。小道士继续写道：“道长在玉泉观白衣送子观音堂的地板上装了翻板。有妇女独自去烧香求子时，道长只要把暖阁顶上的机关一按，妇女就会跌入地道，关进地下庄院之中。地道的出口就在道长的禅房内，一般的道士是很难接近的。他恐怕我泄露机密，就割掉了我的舌头”。张舜民看完小道士所写的事情经过，弄清了案件的来龙去脉，他决定马上包围玉泉观。此时，已经接近黄昏，道长正在观里焦急地等待小道士回来。突然，有个道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告说：“外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官兵把道观包围了”！道长一听，顿时吓瘫了，他明白小道士已经走漏了消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好悬梁自尽了，所有受害的妇女得到了解救。附近的村民知道真相后，闻讯赶来，放火焚烧了玉泉观。那冲天的怒火，把夜幕映得通红透亮。 张舜民果敢机智，断案如神，闻名遐迩。后来，司马光因其才气秀异，刚直敢言，推荐他做了监察御史。宋英宗在位时，张舜民受“元祐党案”的株连，被贬为楚州团练使。当第二次被起用为集贤殿修撰时，因人老力竭，死于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