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上寨

莫莫

悠悠上寨

作者：胡小春

“上寨是个好地方，又产枣梨又产姜，夏不怕热，冬不怕霜。”对于上寨最初的印象来自新干这句流传甚广的谚语。

今年夏未初秋的一个多云天，和新淦文学院杨璐院长等同仁以及来自吉水县的五位作家，一同来到上寨村采风，领略了这个座落在海拔400多米深山盆地中风景秀丽、宛若世外桃源的村庄。

上寨村原名上蔡村，有着文武并茂、渊源流长的不凡历史。

袁有志校长是从上寨村走出去的老先生，成了我们这次上寨采风的向导。据袁老先生介绍：汉高祖九年（公元前198年），一位满腹春秋、以诗绎理的蔡诗渡后裔云游到此，结起草庐，与松竹为伴，四方文人墨客慕名前来会友赋诗，过往行人见这些文人墨客便直呼为“上蔡客”。于是，当地被称之为“上蔡”。唐朝末期，为策应黄巢起义，新干一名叫王老八的百姓领头拉起了一支农民队伍，抗租抗赋，并在“上蔡”安营扎寨，后人依据谐音，改呼“上寨”至今。上世纪三十年代（1935年）李福槐率领500多人的红军队伍为了突破国民党反动派的围追堵截在上寨王牯岭、大坳岭同围追的匪军展开了浴血奋战，由于敌强我弱，红军伤亡惨重。王牯岭、大坳岭掩埋着百多名红军战士的英魂忠骨，颗颗闪亮的红五星化作大坳岭上蓊郁苍翠的树木。

上寨村不仅有着渊薮的历史人文，而且民风淳厚，世续耕读传家的祖训，辈出人才，从明清之后的进士到现代的一门三士，奉官商贾行迹全国。上寨村一块风水灵运的土地，一个绮丽的蕴藏着原始古朴自然风光的村庄。

上寨村四面青山环绕，就像一朵打开的莲。奇石矗岩、古木参天、流泉飞瀑，令人赏心悦目，称奇叫绝。古朴的村落就像一位老人静静地守望着过往的时光，守望着上寨村生生不息的袅袅炊烟，守望着永不变味的声声侬语。古朴的民居院落与多姿多彩的原生态环境交相辉映，构建了上寨村独有的人文自然景观。

在还未到村口的路边，寂寞的裕后亭四围疯长着野草。它似乎还在等候着三百多年前的一个晌午，那个担柴在此歇息纳凉的后生，那个从县城赶市回来用烟斗敲击石凳的老人。整个亭子里还清晰地回荡着“巴嗒巴嗒”的抽烟声。一脉溪水横在村口，将那些棒槌和搓衣板鲜亮的记忆带去远方，它永不停息地在弹奏着一曲关于上寨村古老而又新亮的歌，拱桥是见证者，是唯一一位永久的最忠诚的聆听者，从古至今。

上寨村一切都是古老的，包括树木和民居，甚至包括阳光和空气。我们可以想象，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村里那棵古樟用六百年的虬枝细叶将阳光剪成可以细数的金币银币。古老的女贞树、黄芽树、枫树、苦槠树用一圈一圈的年轮将上寨勾勒成愈发具有厚重历史感的村庄。

穿梭在古巷廊道的黄家村， 我们惊艳于这朴素宁静、不显张扬的远古气息。土墙黛瓦、马头墙、还有那一根根矗立在悠远时光中的柱梁，静静地吐纳着绝美。进入黄家祠堂就像在听一位白发老先生讲述上寨村上四百年下四百年的渊源历史，或在听一位老妪唠嗑家长里短。

从黄家村小组转过一个大约二三百米的弯，就到了袁家村小组。整齐划一的土砖瓦房，悠静深长的青石巷道，斑剥的砖墙，让人感受到这古村庄的深远与厚重。抚摸着被岁月打磨的井圈，抑或被井绳磨砺出的深痕，再看看这三百年始终清澈明净井水，我们目光在宁静中爬进村庄更遥远的时光。在一幢老宅的外墙上的“文昌阁”和内墙上“光华复旦”几个字，虽被漫长的时光剥蚀，还依稀可见。

走出这凝滞着厚重历史感的古村落，放眼村前，梯田层层叠叠，虽是秋天物谷收尽，却不显苍凉，牛在稻田里惬意地啃食着枯草，时有白鹭在田地间起落，悠静娴雅。

午饭过后，我们一群人向上寨瀑布进发，听说是上寨最值得一看的景点，还听说山路特难走，但两位年近古稀的作家也执意一同前往。一般瀑布旅游点都是先看到瀑布再探寻源头，而上寨瀑布是先从瀑布的源头出发，再观赏瀑布。一路上都是急陡的下坡路，树木阴翳蔽日，翠竹婆娑笔挺。山路左边被水流长年累月冲击出深深的沟堑，让人不敢靠近俯视。沟堑两边是见不到底已被风化的千层岩，我们无不惊奇大自然这种神奇的巨大力量。水声越来越响，瀑布就要到了，而路却到了尽头。我们只能扯着老藤或树枝滑下去，再小心翼翼地紧贴着高耸的岩石踏过横倒的枯树做成的桥，瀑布就在眼前。面对着这高高山岩上倾泻而下的激流，心胸豁然开朗，从天而降砸开的水珠就像从我们每个人的心底喷涌而出的簇簇洁白的花朵。

在我们离开上寨村的时候，天下起一场细雨，虽带凉意，却有着比一场春雨更多的悠长思绪。放眼鸡落峰，雨雾缭绕，深翠的山岗若隐若现，被摧毁的古刹似乎在细雨中重建起来，大雄宝殿香火旺盛，一股清纯悠扬的钟声穿过雨帘而来，荡涤灵魂。此情此境，令人油然联想到上寨村一户农宅门上所题的三联对：云开画境松水四围翡翠天，雾锁山寨银花万树琅玕雨，风环瑶池柳浪千重锦绣春。眼前之景，虽不是春天，却有比春天更美不胜收的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