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石化城的知青

王回国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历经齐鲁石化那些事儿之五</span></p><p class="ql-block"> 1975年9月17日是我难忘的日子。这天,我和同学们一起,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上山下乡,去了临淄区王寨公社插队落户。</p><p class="ql-block"> 那天我早早起来,找好了要带的物品,有炼厂知青办提前发的搪瓷脸盆、毛巾,还有印着“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字样的草绿色挎包和草帽,连同打好的行李包堆放在一起。爸爸推着自行车驮着行装和一家人跟着送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们到了广场,人们陆续集结,广场北面台子上拉着大横幅:欢送炼厂第二批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旁边好几辆大解放汽车排成一队,车厢板上贴着红色标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p><p class="ql-block"> 广场上聚集的人多了起来,知青们的家人、亲戚、朋友和同学们都赶来送行,有的一家兄弟两个、三个一起下乡也来集合了。</p><p class="ql-block"> 人到齐了,知青办的同志给每个知青胸前戴上了大红花。那边响起了锣鼓声……知青们像披挂上阵似的,感觉心潮澎湃。炼厂知青办主任李世暖站在台子上代表厂革委作欢送讲话……</p><p class="ql-block"> 随后知青们按照提前分好的知青点和车辆编号陆续上车。知青们站在车厢板上能清晰的看到车下人们那一张张凝重的脸庞,心里不是滋味。此刻,大家都有着一样复杂的心境,父母表现出来的是对儿女离别时的无奈、不舍和担忧。在一阵锣鼓声中,汽车徐徐起步,大家挥手告别,亲人们目送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心情难以平复。</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石化总厂是从1974年开始落实上级指示组织知青下乡的。第一批知青去了敬仲胜利青年农场。1975年第二批知青下乡去了王寨。此后每年都有新的知青下乡,隔批去敬仲青年农场,隔批去王寨。</p><p class="ql-block"> 当时 ,总厂知青办主任是朱树仁,他是团级干部从部队转业来的,高高的胖胖的很富态,很重视知青工作。还有一位从省里来的干部叫王桂香,年轻人都叫她王姨,她胖胖的,热情健谈,谁家有困难找到她,都会想尽办法帮助安排解决。总厂知青办的业务关系归属临淄区知青办。总厂各二级单位都有知青办。</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总厂对敬仲胜利青年农场给予了扶持,农场有大片平整的土地,农作物主要是小麦、玉米和大豆,相对单一。知青们集中在一起劳动,有农村队长和带队干部带着,居住条件和劳动环境还算不错,相对比较清静。</p><p class="ql-block"> 但是也正因为没有插队,农场的农活只能靠知青们自己的劳动才能完成,特别是到了农忙时压力更大,其实农场的知青是很劳累的,所有的农活都靠自己,没有别人可指望。</p><p class="ql-block"> 敬仲青年农场知青比较多,分为七个队,每个队近百名知青,全农场大院有六、七百人。农场分工比较细,有队部的,有伙房的,有养鸭场的,有种菜地的,有种庄稼的,也有小卖部。农场大部分知青是要下地干农活的,干农活的这些知青是最辛苦的。</p><p class="ql-block"> 知青们下地干活是有量化指标的,比如锄地每人锄几垄,有的知青干不完就加班干。有的女知青干不完,有的男知青帮着干。没有别的指望,只能硬挺着,直到把分配指标内的活干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赶上农忙季节,大片的庄稼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干完。麦收的时候,没有收割机,从手割麦子到绑扎、运送、脱粒打场、晾晒、装包等所有的活只能靠知青们自己干。</p><p class="ql-block"> 夏天,烈日炎炎,知青们钻进玉米地抓虫子。女知青拿着两个脸盆,扣在一起,用两根树枝把玉米秆上的毛毛虫一个个的夹起来放在脸盆里,捡一个来回把捡满盆子里的虫子倒在地头上由男知青处理掉。看着那乌泱乌泱的毛毛虫,有密集症的真不敢看,何况有的女知青要直接接触,真够难为她们了。加上在玉米地里来回穿插,玉米叶子划在脸上一道道的,汗水一寖滋味火辣辣的很难受。</p><p class="ql-block"> 秋收的时候知青们先把玉米掰下来用筐提到地头,把玉米秸秆捆起来背到地头,然后用拖拉机装运回场院。晚上知青们扒玉米,每个人把扒好的玉米堆起来到一米高才能回去休息。知青们不知道流了多少汗,出了多少力,受了多少苦,尤其是城里来的女孩子整天泡在农场里,风吹日晒雨淋的,真是太不容易了。</p><p class="ql-block"> 敬仲青年农场离家比较远,知青想家了回来一趟不方便。回家的时候知青们一起到公路边搭便车,从东营胜利油田到辛店的路上,很多胜利油田进口的大老笨车从这里路过。男知青躲在路旁沟下面或树后面,女知青站在路边招手,等司机停下车,男知青呼啦都上来了。司机师傅都不错,把知青们一直拉到辛店。辛店西边有胜利油田的101库和大修厂。</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相比之下到王寨下乡,组织、劳动方式不一样,知青们要插到生产队和乡亲们一起劳动,农活种类比较多,劳动强度比较大,所处环境比较复杂,生活条件比较艰苦。</p><p class="ql-block"> 王寨地势比较高,山坡地多,缺少地下水,常年干旱,四面山上都是石头,基本上是靠天吃饭的地方。那时候国民经济不发达,这里农村生活经济条件也相对落后。</p><p class="ql-block"> 第一批到王寨下乡的知青有300多人。开始是8个知青队,其中炼厂三个队,分别是王寨东村、王寨西村和左庄,化建三个队,分别是业旺东村、业旺西村和韩家,总厂、一化、医院和商业公司的为一个队在冯家,二化、机厂、胶厂、设计院和研究院的为一个队在洋浒崖,后来胶厂和研究院的又从洋浒崖分出来一个知青队到路口村,共9个知青队。每个知青队都有一名带队干部,公社总带队干部是炼厂团委的焦真同志。</p><p class="ql-block"> 刚下乡的时候,大队派老贫协主任对知青进行阶级教育,领认四类分子的门,然后带着大家下地锄草、收割豆子, 慢慢体验适应农村劳动。过不久就把知青分到了各生产小队和社员一起劳动。</p><p class="ql-block"> 知青们在劳动中锻炼自己学会了很多农活,比如知道了三夏、三秋农忙季节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干什么活。经历了春耕、麦收、打场、秋收,甚至烤烟叶、除栏、沤绿肥等所有农活。</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知青们得到了大队干部和贫下中农的认可,他们干着各种各样的农活,有的当了赤脚医生,有的当了妇女主任、有的是团支部书记、民兵副连长、有的是拖拉机手、有的是磨坊操作员、有的是林业员等,不一而足。</p><p class="ql-block"> 下乡一段日子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成为常态,枯燥乏味的生活越来越显现出来。每天的劳作使得知青们感到很疲惫,加上伙食单调,每天吃的是以玉米发糕饼子和咸菜疙瘩为主的饭菜,很少有青菜吃,这让还是十七、八岁的孩子们难免有思家的情绪。 </p><p class="ql-block"> 有时候几个男知青到供销社买上两包金叶、金鹿的烟和香曲烧白酒,晚上随便喝上两盅,还挺解乏的。有时实在熬不住了,就找个借口请假回家待上一两天。每次谁回来都带些好吃的,有的主动分给大家吃。</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春天,麦苗开始苏醒了,叶子舒展开显得更绿了,这时候也更需要浇灌。王寨是个干旱的地方,没有机井,更没有深井,别说灌溉农田了,就是吃的水都成问题。</p><p class="ql-block"> 村南路边有个蓄水池,水是从张店沣水公社用管道引过来的,每天定时送一定量的水。全村的人到这里挑水,露天水池水里自然有绿苔小虫什么的,不怎么干净。</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天气干旱的时候,眼看着庄稼缺水就是浇不上地。为了抗旱,全村男女老少都得出动,赶着驴车,挑着水桶,端着水盆,从仅有的积攒的水塘里,往旱地里送水浇地。</p><p class="ql-block"> 栽地瓜秧苗的时候也少不了水。拖拉机拉着水皮囊往山上一趟趟的运水,然后我们再挑上水桶往地里送。水真是好东西。</p><p class="ql-block"> 秋收的时候,收完玉米接着就得抓紧耕地种小麦了。拖拉机耕完地,社员们还要打土坷瘩、施肥。施肥前先除栏,除栏就是把猪圈里积攒的厚厚的一层猪粪,挖出来掺上土混合搅拌,作为农家肥,用独轮车推到田间地头,再一锨一锨均匀的撒开。</p><p class="ql-block"> 中午了,饭直接送到地头上,知青们刚抓过粪的手随便搓搓,在衣服上蹭两下,拿起干粮就吃起来。</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冬季本是农闲的时候,可是那几年却是更忙的时候。主要是搞民兵训练、整修大寨田和出夫去修太河水库。</p><p class="ql-block"> 修建大寨田就是整地改土,采用统一规划、削高填低的办法,把过去那些高低错落、大小不一的零碎地块,整修成统一标准、平平整整的梯田,也叫“大寨田”。</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修大寨田的时候,工地上分成了十几个小战场,知青队单独作为一个战场。大家三个人一组,有翻土的,装车的,推车的,一辆辆独轮车,川流不息,来回奔跑。知青们早就熟悉了推独轮车,为了多装土,在两个长条筐中间垫上隔板,就可以装的像小山堆一样,大家叫“泰山车”。有几个男知青推着“泰山车”呼呼的跑,也有女知青不甘示弱的,推起“泰山车”和男知青一比高下,带动了全体社员们的劳动热情。</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冬天特别冷,早上不到六点,天还没亮,知青们就到工地干了起来,不知不觉的等天亮了,大家相视一看,头上眼眉上都结了一层冰霜。早饭送到工地上,还没等顾上吃,一会儿玉米糊糊上面就结了一层冰碴子。大家吃饱了饭干起活来热火朝天,出了汗也就不感觉冷了。</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一段时间知青们都在大队办的砖厂干活。那天出窑后,别人都从窑底爬上来了。有个知青看到窑底有很多碎砖头需要清理,他一个人主动留在窑底继续清理,过了一会儿,靠北面的窑壁松动了,上面的人发现后赶紧喊:墙塌了快跑!窑壁两侧距离也就三米,深有两米多。他刚退到南侧,北侧窑壁哗啦啦就倒了下来,他本能的用左手去推挡,接着手就不能动了,一大堆壁砖埋到了胸口。</p><p class="ql-block"> 大家赶紧扒开砖块,把他抬出来,他浑身是灰土面目全非。大队拖拉机把他送到炼厂医院,拍了片子一看,胳膊手腕几处粉碎性骨折。炼厂医院说伤情很重,最好转院。于是转到了洪山矿务局医院,打了石膏。过了一段时间拆了石膏,手麻木,经检查是神经断了,于是又做了手术处理,养了几个月。这事让人揪心,还好没有生命危险。</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有一年公社举行庆“七一”活动,在公社大院组织了文艺演出。那天公社领导和各村的大队干部都来了,各知青队的知青们和附近的社员群众也赶来了。舞台前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演出的节目有杨华、高玉刚的舞蹈,有张彬唱的阿尔巴尼亚歌曲,有谷丽霞等人唱的《芝麻开花节节高》、《绣金匾》等,有郭光军的《挑担茶叶上北京》,曹大祥、蒋维明等展现了笛子、黑管等音乐伴奏,知青们的演出给大家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展示了来自石化城知青们的多才多艺。</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76年,中国发生了很多大事件,对知青来说,也是不平凡的一年。</p><p class="ql-block"> 1月9日早上,知青们跑完早操刚进村,就听到收音机里周总理逝世的消息,大家心情沉痛,到11日下午集体收听了中央广播电台播送的周总理追悼会实况。 刚过半年到7月初,朱德委员长与世长辞。紧接着到月底,一场大地震将唐山夷为一片废墟。9月9日,伟大领袖毛主席逝世的噩耗传来,这让知青们感到无比震惊,感觉就像天塌下来似的,大家悲痛万分,9月18日下午3点,全国统一举行了毛主席逝世追悼大会。</p><p class="ql-block"> 10月底的一天,各大队的知青到公社大院集中听取上级文件传达,党中央一举粉碎了“四人帮” ,文化大革命结束,大家欢欣鼓舞。就是这样,知青们怀着朴素的感情从茫然、震惊、悲痛到欣喜,思想感情随着形势的变化跌宕起伏发生着变化。</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石化城来的知青是能够吃苦的,他们没有给齐鲁石化丢脸,他们接受了必要的锻炼,得到了社员们和大队干部的称道。我19岁那年加入了党组织,我所在的知青点被评为临淄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先进集体。我参加了淄博市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会议。遇到了敬仲青年农场的程和茂、丁卫红等老知青,还有临淄区的翟鲁宁、姚晓杰等先进个人,我们是一个代表团的,在一起学习讨论交流。</p><p class="ql-block"> 翟鲁宁后来是临淄区知青办副主任,先后在区、市任团委书记,又在省政府多个厅任厅长,2016年任省政协副主席。姚晓杰是从山西来临淄的回乡知青,她吃苦耐劳挽起裤腿子带领社员一起劳动的先进事迹在大会上做了介绍。后来任临淄区团委书记,又先后任炼油厂化验室、生活管理部组织科长、齐翔公司党委书记和齐鲁石化公司纪委副书记等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77年12月,我离开了曾经摸爬滚打劳动过的地方回城当了工人,大部分老知青都陆续招工回到了炼厂。</p><p class="ql-block"> 石化城的知青从1974年开始下乡到1978年,先后有2000多子弟下乡,1979年以后毕业的子弟基本上不下乡了,从那以后知青下乡成为了历史。他们留在石化城,暂时干些临时工,属于待业青年,不久也就陆续参加工作了。</p><p class="ql-block"> 回想那青葱岁月,让人感慨万千。对于知青那段经历,每个人会有不同的体会,但有一个共同感受是一样的,那就是“苦”。其实苦中有乐,苦中有甜。我们有过酸甜苦辣,也尝过种种艰辛。正是有了这种“苦”,在那样的环境下,在那激情燃烧的岁月里,才能让我们这些石化城的子弟,学会怎样做人,如何做事,让我们懂得奉献,<span style="font-size:18px;">学会坚强,看到希望,健康成长!</span></p> <p class="ql-block">  值此齐鲁石化公司建厂55周年之际,谨从个人视角交流过去所见所闻之经历,旨在从一个侧面展现齐鲁石化人艰辛创业、优良传统、精神风貌和往日辉煌,引发老一辈人的回忆,缴发年轻一代不忘初心,再创辉煌的热情。 </p><p class="ql-block"> 只是窥豹一斑,所涉及言论观点仅为一己之见,难免有偏颇、顾此失彼和不确切之处,如有不妥,深表歉意,还请原谅,并告知本人改正。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