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初五,又一次把《装台》那部小说读完。此时,忽然感觉到自己以前的思考如此单薄。合上书,站在办公室充满阳光的玻璃窗前,窗台的多肉植物,一冬天都在空调的房里,不知严冬不知苦寒。</b></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透过玻璃窗往远处看,向南近五百米,就是工人们卸砖的地方。那个场地,一群象《装台》里刁顺子一样的人在劳作着。冬天还好,刚从窑炉里出的砖有一定的温度。到了夏天,天天就象打仗一样,尽管公司投入了大量的降温设备,大功率的风机,最先进的喷雾机,绿豆水烧了一锅又一锅。这一切,都抵不上三伏的高温,抵不上刚刚出窑的空心砖的温度。装砖的工人们要保障每天把十几万的砖从窑车上装上货车拉到工地。</b></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前两年,公司就派人出去考察。想把“码坯”和“装砖”这两个岗位换成机械自动化的。有一天,几个班长到我办公室怯生生地问这件事。我给他们解释,公司的这种思路主要考虑到工人们劳动强度。一个班长问,上了机器了,工人就要减掉不少。这些人都没文化,拖家带口的一家人靠这吃饭。外出打工一年去掉吃喝,来回的路费剩不了几个钱。在咱这干活,大人孩子都能照顾到,离家又近,干活也方便。一个女班长,个头和我差不多,焦黄的头发、粗哑的嗓子大声地说,于总,用机器哪有用人方便,人装砖,孬的好的能分清。机器装砖,分不清孬好一蓝子擓都装上去了,到了工地再给咱退回来咋办?我和老公都在这里干活,大儿子要娶媳妇,家里盖了三层小楼,女方非要在城里买小区房才肯愿意。二儿子还在外地上大学哪哪都是花钱的地方。于总,这些年,再热再冷,逢年过节,咱这人工装车,也没耽误公司的事吧……几个人,没几分钟,整个办公室充满着汗臭鞋臭的气味。说实话,我真感到不适。因为这,公司到现在也没下决心上自动码坯和机械化装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这些员工在我身边十多年,在我的眼里这是一群没文化、出苦挣钱的劳力。当我行走在大自然中去关注一棵小草时,当我买猫粮喂养小区的流浪猫时,当我曾在以往的文字中赞同着众物齐肩、万物有灵时,我反思一下自己,把公司中出苦挣钱的这部分员工放在思想的哪个位置?我是否象陈彦那样用心去发现他们人性中的光芒?说实话,我没有!</b></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小说《装台》多次提到蚂蚁。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其中的一段。刁顺子和蔡素芬在野外看到一群黑蚂蚁搬家,文中写道:他们就朝那条黑带子跟前凑了凑,是蚂蚁搬家。天哪,那条黑带子从看不见的地方来,七扭八列飘落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顺子用手电照了照,发现这儿的蚂蚁比城里的大,野。它们用两个前摮,拼命举起的东西,比城里的蚂蚁举得更笨更重。有的竟然举拖着比自己大几倍的黄豆……扛起来死也不丢弃的样子。蔡素芬哀叹道:何必呢,扛不动腰硬扛。刁顺子说:也许家里还有几张嘴等着呢,不扛不行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 天地之间,芸芸众生,来来往往如蝼蚁一般。我忽然觉得自己也在那个队伍中,也是一只用力扛着的蚂蚁。跟着队伍,扛着肩上的担子,吃力地走着……</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