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路穿插（连载四）任务变化

祥子

　　1979年2月17日是对越自卫还击战开战之日，在攻打高平的战役中，我担任130火箭炮营前进观察所报话兵，是那场战争的亲历者。从今天起，我以连载的形式，把我在那场战争中的经历，系统的讲给大家听，也讲给我自己听。以纪念那峥嵘的岁月，纪念那些牺牲的战友，纪念我们逝去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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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照片来自网络

四 任务变化

我们自行火箭炮营是北京军区派往广西前线参战的唯一的一个整编营，作为跨军区作战的我营，得到广州军区的重视。一天广州军区副司令员到我营视察，当知道我营自行火箭炮的越野性能和强大的火力相结合，巨大的优势时，非常高兴。他的到来改变了我营的作战任务。

几天后的2月2日，我营从宁明县转移到龙州县，住在塘桥村池塘边上用竹编成的工棚里。如果不是打仗，这里真是旅游的好地方。池塘水面很大，清澈见底，水中有游鱼，水面有小野鸭子，空中有翠鸟，休息时有的战士将缝衣针烧红弯成钩，挂上小虫，一根线拴在竹竿上去钓鱼，还真能钓上鱼来，真有点“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味道。优美的环境与面临的战争反差太大了，没有战争多好啊！我当时想过，以后一定要回来看看，31年后我真的回来了。

　　看：出征前，我们无线报话班的战士们灿烂的笑脸！这就是战前在那个池塘边的合影！

　　作战任务从在境内掩护保障，改为出境穿插作战。具体作战任务是：由42军坦克团、124师372团和我们130自行火箭炮营，组成快速穿插部队，从中越边境布局关快速插入越南境内，深入敌后，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直指越南高平省会高平市，堵住敌退路，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从布局关到高平市有90公里，先从布局到四号公路，这一段路是在崇山峻岭和茂密的丛林中前行，没有什么路，只有牛车小道，乡村小桥，到处是丛林茂密的热带雨林，喀斯特地貌，山高谷深，道路曲折，山洞众多，地图距离直线一公里，你要绕五公里的山路，费十公里的劲儿，才能到达。而四号公路是抗美援越时中国帮助修建的，是在半山腰上劈山建成的，一面是峭壁一面是悬崖，而且是随着山势，蜿蜒曲折，一路上共有20多座桥，一个隧道和众多的峡口，敌人依托有利地形，构筑大量备用工事。应该说是一夫把关万夫莫及的地势。不考虑有敌人阻击，坦克装甲车在这样的地形地貌上前行都很困难，而我们就是要出其不意杀出一条血路，兵临高平城下，消灭守军之敌。这一穿插作战，是世界装甲车辆作战史上前所未有的创举。

我们穿插部队共有坦克作战一百多辆。我们130自行火箭炮营共有炮车18辆。372团共有官兵1000多名。跟随穿插部队的还有工兵、抢修等保障分队。穿插部队队形由一个先锋坦克营打头阵，后面跟进一个火箭炮连，再后面是每个坦克营，后面都跟进一个火箭炮连。步兵搭载在坦克和装甲车上。步兵掩护坦克和炮车，坦克保护炮车协同步兵作战，不受小股敌人袭扰，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快速穿插到位，完成对高平的包围，攻下高平城。

因为我营炮车是履带自行火箭炮，解决了轮式牵引火炮由于道路险恶，无法跟进穿插部队，使穿插部队没有炮兵支援和火力不足的问题。我130自行火箭炮营的穿插作战任务是：在坦克和步兵的掩护下。抵进到达对高平射击的地域后，对高平城进行炮火准备，大面积摧毁敌防御工事和消灭敌有生力量，减少我步兵对高平进攻时伤亡，攻占高平。我营组建了由副营长和侦察排长带领下，有炮兵测距机手、方向盘手、计算兵和报话兵组成前进指挥所，乘坐装甲车输送走在全营最前面，紧跟先锋坦克营，以坦克为盾牌，以步兵为掩护，最早到达高平射击地域，跟随步兵抵进侦察，发现敌火力点和工事，标注注元，呼叫炮火，炮击目标，消灭敌人。

我就是前进指挥所其中的一员，担任炮兵无线报话通信任务。炮兵通信任务是保障炮兵观察所与炮阵地之间的通信联络，将侦察兵发现的诸元（数据）通知给炮阵地，炮阵地根据诸元对火炮操作，火炮按照诸元的目标进行射击，摧毁目标。炮兵通讯分无线报话通信和有线电话通信双线保障。但这次穿插任务是在运动中作战，是深入敌后，而且没有前方和后方之分，所以有线电话通信没法实施，只能由无线报话来单线保障通信。所以我的任务就更至关重要。

任务已经明确，虽然我们是自行火炮，但从来没有经过山地丛林地带的驾驶训练，火炮是否能够经得住考验，怎样与坦克和步兵协同……都是未知数，战前训练是解决这些未知数的唯一途径。紧张的训练马上开始。

火箭炮 直瞄射击训练。在山区丛林中穿插作战， 可能会与敌人近距离遭遇，火箭炮就要被迫进行直瞄射击，这在我营训练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因为是遭遇战，就需要快速的反应，打破以往操作程序，先发制人。要瞄准、装填、发射争分夺秒一气呵成。炮手们反复训练，但还是在实弹射击时发生了装填手还没离开就发射了，一个装填手被烧伤的事。但为了胜利是值得的。

火箭炮是在装甲车顶放置的，射击时升起，瞄准射击。由于发射振动造成的误差后，再进行修正装填继续炮击。但由于火箭炮有19个管，19发炮弹很重，升降机出现升力不够不到位的故障。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新升降机专门从北方调入广西，对炮车升降机进行及时的更换。

歩坦协同训练。当时部队是分兵种的，分为步兵、炮兵、装甲兵（坦克）……，平常训练各练各的，协同训练很少，当兵时间短的步兵可能都没见过坦克、装甲车。这次穿插作战，歩坦协同是必须的，让他们搭乘坦克装甲车上，进行熟悉坦克装甲车训练。我在现场看到年轻的步兵战友爬上坦克车兴奋的表情，看来是头一次与坦克这么亲密的接触。59式62式坦克炮塔是半圆形，车身可站立的地方也很少。步兵身背比较重的装备，手要操作武器，为了腾出双手稳固身体，步兵们就用绳子将自己绑在坦克外面的辅助物上，看来这样做是达到腾出双手稳固身体的目的，但给后面作战中留下了十分惨痛的隐患。

火箭炮没有火箭弹，就像是枪没有子弹一样，成为废物。平时训练，自行火箭炮的炮弹是由卡车运输提供的，射击前才装填炮弹。而这次穿插作战，是在崇山峻岭林木茂盛的，乡间牛车小道上开进，卡车根本不能行驶，又没有足够的装甲输送车运输火箭弹，只能由自行火箭炮炮车自己携带。首先将车顶上19个定向管装满火箭弹，然后在装甲车内两边的壁上挂上火箭弹，再在装甲车的地面上铺上火箭弹，充分利用空间，尽可能的多带火箭弹。每辆炮车都携带两个半齐射的大约48发火箭弹。炮车内部空间本来就有限，平时炮手们坐在里边都很拥挤，还要装上炮弹，就更加窄小了。他们只能将身体爬在四周都是火箭弹的狭小空间里，像鸡蛋在一个铁盒里，任由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幸亏我们有钢盔保护头部，防止脑部受伤。这样前所未有的携带火箭弹，为在穿插中也埋下了十分惨痛隐患。

部队发动官兵，开动脑筋，开展了了战前预想活动。每个人都设想在穿插作战中会出现什么问题，并提出解决的办法等等一系列的活动。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只等着在战争中检验了。

待续：下一章节：誓师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