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鸣沙山月牙泉

明之

游鸣沙山月牙泉

今天的行程特别紧。上午游嘉峪关。匆匆吃好中饭。下午登鸣沙山。车程4小时，驰行600里，途经瓜州时稍停片刻吃了几片西瓜，其余时间，一路狂奔， 可谓马不停蹄。紧赶慢赶，赶到目的地时已近傍晚。等导游买好门票大家排着长长的队进入景点时，已经是6点多了。

夕阳躲进了沙山后的云层里。

越急越觉得慢。游客黑压压一片，手持骑乘骆驼的号票，挤成一团。这里有1200多峰骆驼。不时有牵驼的来招呼：某号到某号的跟我走！……六人一组，走了一拨又一拨，叫你叫他就是不叫我们。好不容易有人来领我们进去了，却又让站在一边等着。说驼队还在回来的途中。大家只好瞪大眼睛，看着驼来驼往。

极目远眺，沙丘如塔，相连成屏。一队队骆驼，首尾相接，前后相续，在绵延起伏的沙山叠嶂中蜿蜒前行，曲折盘旋，画出一道道优美的线条，将高远的天幕与单调的黄沙编织成迷人的幻境。引诱得我们眼馋涎垂，手痒难耐。一个个翘首以待。

多次想像过“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阔画面，身临其境，却未见此景，只是感到云层后面的太阳渐渐西沉，明亮的光线黙黙收起，巨屏般的沙山悄悄变暗，驼峰交织，人影散乱。

终于，有人招呼我们了。穿行在一队队静卧着的骆驼之间，如同在车辆稠密的停车场寻找旅游大巴，又好像在桅杆如林的港湾里辨别我们的游船。队伍停住脚步的时候，每个人面前都蹲卧着一峰骆驼。我面前的骆驼是淡棕色的，大大的嘴巴咂吧咂吧地开合着。边上是一峰光亮健壮深棕色的，更惹人喜欢。但我们的座骑都是随机的，无可挑选。牵驼的是一位敦实的汉子，他让各人骑上面前的骆驼。驼背上绑着座垫，是鞍吧？面前有一弯指头粗的铁条，权当把手。

骆驼六峰一队。牵驼的汉子让我们将脚伸进蹬里，手抓牢把手。话音刚落，还没回过神来，汉子突然吆喝了一声，卧着的骆驼蹭然跃起，齐刷刷地一站老高。

我从未骑过骆驼，刚坐上去，双肩包只背了一半，骆驼一下子站立起来了，高得悬天晃地。我一手抓把手，一手抓手机，腾不出手来理一理身后的包，心还悬着，驼队已经岀发了。

牵驼人提醒我们将手机拿好，别掉下来一一掉在沙里找不到。坐在骆驼背上一颠一颠的，偏偏手机大了点，抓着不敢动，生怕滑下去。那一刻特别的尴尬。坐，坐不稳；停，停不了；下，下不来。背包、手机……担心着，晃荡着，驼队已经走了好远。

如同双向车道，右侧驼队迎面而来，他们已经从终点返回了。骑在骆驼背上的人个个轻松自在，神气六国：挥舞双手的，持机拍照的，大呼小叫的，哪有半点紧张与不安？再看看前面后面，有的拿相机，有的摆姿势，有的笑嘻嘻，都如鱼得水了。

怕什么呢？我渐渐觉得骆驼背上的摇晃与颠簸都是有限的，如同坐在小船上，船身起伏是行进时的正常状态。忽然想起“沙漠之舟”，这个比喻太形象太恰当了。我一下子释然了，轻松了，仿佛真的泛舟于沙海之上，乘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

驼队拐弯进入一个缓坡处——东山顶。这里十分开阔，渐行渐高，高高的沙脊线如同用倚天长剑削出来的一般。驼队站在沙脊线上，背景衬托着无边的沙丘与亘古的空旷，时空浓缩了过往，凝固了悠远的驼铃声。李广卫青征战匈奴，玄奘法显西天取经、马可波罗东土游历、丝绸茶叶物流商队，还有春来秋往的使节重臣，一一从这荒凉旷远的大漠走过，千百年的故事就定格在某一个瞬间，与这无际的黄沙结下了不解之缘……

首尾相接连绵不断的驼队在东山顶的沙坡上画出了一个马蹄形大弯。周边沙丘一览无余。原本步履匆匆，这会儿放缓了节奏。断断续续，分成若小队，等待拍照留影。

我们这队也等到了一个较佳的拍照点。 这时，牵驼的汉子变成了摄影师。他用各人的手机分别为游客拍照。每人给20元小费。摄影师面带微笑，服务周到，让我们摆出姿势，咔咔咔拍了不少。他拍照水平还真不错。我们骑在驼背上高高地举起双臂，仿佛是张开翅膀，难道是＂归雁入胡天＂？

拍好照，立即回返。驼队返回后在一棵大树边统一＂下车＂。各自抓紧时间步行去月牙泉。

抬头望见不远的低洼处有一片绿荫，在干燥的沙漠中特别显眼，不用问来人，沿溪踏花去！那定是月牙泉所在。

还好，与沿海有近两个小时的时差。这里要到八点多才真正的晚。乘着天色尚亮，顺着草色与杨柳，穿过一片沙滩，我们来到月牙泉边。

月牙泉的面积不大（22亩多），苇草密密，泉水清清，如同水乡的一汪池塘。在我的家乡，这样的池塘太寻常了，谁也不会在意。因处于大漠深处，周围都是高大的沙丘。千百年来，它既没有被黄沙掩埋，也没有因曝晒而干涸。在这水比黄金更宝贵的地方，这汪泉水尤其吸引眼球，沙山环泉，泉映沙山，碧波荡漾，水草丰茂，以致名闻天下。无数文人墨客对之赞美有加。

我们越过芦苇丛，登上泉边的亭台，俯视这一汪神奇的泉水，很想到水边潮湿的沙滩走一走，看看七星草，观观铁背鱼，但时间来不及了。

高高的鸣沙山从山顶到山腰还有不少人，有人坐着滑板，从上向下直滑，人飞沙溅，惊险刺激。我们也想爬到山顶体验一把，特别想听听鸣沙山的响声。刚爬了没一会，看看与我们同一个团的都往回走了。导游说，吃了晚饭还要看大型表演。我们只好在沙山上多踩几脚，但是没有弄出动静：既没有震如雷霆，也没有轻似琴弦，听不到一点声音，反弄得防沙鞋套里灌满了沙子。

沙动成响，鸣声成韵的场景须静下心来，才能细细品味。

漫漫沙漠沙成山，

清清泉水泉为月。

黄沙埋泉山欲坠。

泉穿黄沙天下绝。

虽然行色匆匆，但感受绝不雷同。上鸣沙山，下月牙泉，已不再是梦中。

2020年12月 李裕民记